武上皱起了眉头。
鸟居的确是那种脾气挺倔的人,他取证时,也不管对方害不害怕或生不生气,结果生出麻烦来,这种情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过,被害人的亲属——虽然现在还不能肯定——出现这种麻烦还是第一次。
哎,担心他出事吧,他还总是会出点儿事。
秋津说着朝武上做了个鬼脸儿。
秋津和鸟居年龄相仿,说起来是竞争对手,平常两人之间相处得就不太好。
现在,看见武上一脸的不高兴的样子,秋津也马上一本正经起来。
古川鞠子的母亲现在到底怎么样了?看起来不太好。
所以,我现在就得到医院去,去和鸟居换班。
说是古川鞠子母亲的父亲,就是古川鞠子的外公当时也在场,他对鸟居很生气。
秋津急急忙忙地走了。
在中野中央医院急诊室的候诊大厅里,义男往古川茂的公司打了几次电话,可怎么也找不到他。
被救护车送进来的真智子还躺在手术室里。
手术中途有一位穿手术服的护士走出来,满头是汗,手里拿着用完了的空输液瓶。
义男马上跑上前去询问,护士告诉他说是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看着义男担心的样子,护士对他说:不要紧的,别担心。
那位护士的年纪大概比真智子稍稍年轻一些,看上去是个经验很丰富的护士,很沉着,手脚也很麻利。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义男紧张得都要崩溃了。
看着和蔼的护士,义男真想问问她是不是过得很幸福?人生是不是快乐?家里的人是不是都很健康?自己的女儿怎么这么可怜?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怎么这么倒霉?怎么办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看到义男的样子,护士好像也很担心。
她把手放在义男的肩上轻轻地摇了摇,鼓励他说:真的不要紧了,打起精神来,再坚持一会儿,我想再有一个小时手术就能完了。
护士说完就急忙走了,只剩下义男站在走廊里,垂着两手,心里涌起一阵阵凄凉绝望的感觉。
他又想到还没有和古川茂联系上。
尽管打了那么多次电话,可要么占线,要么是接电话的秘书说他在接待客户,或者说他不在座位上。
请转告他,有人给他打电话,我会再打给他的。
义男不知道该让他往医院的哪个电话上回电话,急诊室的候诊大厅里的免费电话上都没有标明电话号码,没办法,义男只好说再打给他。
难道到现在古川茂还对电视上播出的新闻一无所知吗?这对于一个一类上市电机制造公司的广告部部长来说可太不可思议了。
也许是上班时间不开电视吧。
可是,周围的普通职员也是这样吗。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在午休时间到休息室里看看报纸什么的,就没有一个人发现正在报道的是古川部长的女儿的事?尤其是,义男完全不知道古川茂对于鞠子失踪和与真智子分居的事,在公司里是怎么跟同事说的。
古川茂的下级可能也不知道有关他个人的事情。
作为大公司的职员,分居或者离婚这样的事,是会影响到升迁的,古川茂恐怕不会和同事提起的。
义男只能对秘书说有紧急的事要找古川茂。
他担心说出 古川茂的夫人出了交通事故,女秘书说不定会把这事当成重大新闻在公司里大肆宣扬的。
可是,义男又担心,女秘书也许不把他的电话当回事, 只当成普通的公务搁上两三天才传达给古川茂,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同样是真智子住院,如果是鞠子在就好了,只要找到她就什么事都不用管了。
可如今,鞠子不在了,就是因为鞠子可能被害的消息才使得真智子变成这个样子,这个时候和古川茂的电话又打不通。
义男最后又拨了一次电话,仍然没找到古川茂,他又累又生气,把电话听筒重重地挂在听筒挂钩上,好像有满肚子的牢骚无处发泄。
他拖着疲惫的双腿横穿过候诊大厅,大厅里有抱着发着烧的孩子的年轻母亲,有等着叫号的愁眉苦脸的中年男子。
可能是有同感吧,在经过他们身边时,义男能感觉到他们投过来的问讯的目光。
你哪儿不舒服吗?家里什么人病倒了吗?受伤了吗?重不重?医生怎么说……都不好,全都不好,比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糟糕——义男不由自主地这样想着,穿过了狭窄的充满药味儿的走廊,回到手术室门前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在同样的长椅上,坂木和从东中野的真智子家一起过来的女警官也坐在那儿。
事情弄成这样,女警官的心情看上去也很沉重,几乎没听见她说一句话。
坂木走近义男小声问道:还没找到古川茂先生吗?义男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我也没办法,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坂木也很无奈的样子,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怎么会这样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现在还搞不清楚。
义男说。
坂木问道:他是和别的女人住在一起,对吧?和那个人住的地方有办法联系吗?我不知道电话号码,从来也没问过他。
真智子大概也不知道。
坂木很无奈的样子,长出了一口气。
分居归分居,毕竟是夫妇,还是得对自己的妻子负责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