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武叫着要去的目标是公园的垃圾箱。
是一种大型的带盖儿的平衡式垃圾箱。
箱体上印着燃烧垃圾专用的字样,从盖子下面可以看到露出的半透明的垃圾袋。
锦武,你到底想干什么呀!狗的主人——这名女子,显出一脸困惑,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儿。
像要求助的样子, 她不断地往四处张望着,视线正好与真一的视线碰到一起。
于是,她对真一说道:我家的狗不知道是怎么了。
真一的确有点儿怕。
他特别不愿意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何况还是个女孩子。
今天的处境可是真一最不希望碰到的,他最怵的就是这类与人交往的事了。
喂,锦武,你到底在叫喊些什么呀!尽管狗的主人在怯生生地制止它,狗还是越来越兴奋,前爪已经够到了垃圾箱,把垃圾箱的箱盖儿弄得忽悠忽悠直摇晃。
像受到锦武的感染似的,诺基也开始叫了起来。
真一呵斥着它,拍着它的头想让它蹲下来。
诺基还想叫,真一又一次拍着它的头和耳朵,让它蹲下。
真一用双手抱着诺基的头把它往小道的另一头拉,没想到手里的皮带一下子就和灌木围成的栅栏绞在了一起。
锦武已经完全将身体压在了垃圾箱上,正在用鼻子向垃圾箱盖的缝隙处拱着,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
锦武!这样可不行啊,快停下!狗的女主人声嘶力竭地叫着。
近在咫尺, 真一却没法走过去帮忙,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尽管他不想搀和别人的事, 可这也不能不管呀——锦武像是受了刺激,叫声一下子停了,可诺基又开始叫了。
真一回过头去制止诺基,就在这时,咕咚一下,锦武把垃圾箱弄翻了。
锦武和垃圾箱一起倒在了地上。
就在这一刹那,皮带也从它主人的手里滑脱了。
身体自由了的锦武又飞身进了横躺着的垃圾箱里。
它从垃圾箱里刨出了那个半透明的垃圾袋,又用爪子和牙将袋子撕裂开来。
破纸杯、第一食品公司的纸口袋,垃圾刺鼻的臭味儿扑面而来。
哎呀,太臭了!随着皮带从手中挣脱,锦武的女主人也被摔倒在地上,这时才捂着鼻子大叫起来。
什么东西这么臭啊!她冲着真一喊道,这狗就是因为这个臭味才这么不正常的吧?但是,真一没有答话,眼睛看着锦武。
眼看着,锦武就把那个破碎的垃圾袋给拖出来了。
滚落在地上的是个茶色的纸袋。
锦武咬着纸袋的一端,只见它下颚动了几下,袋子就破了。
已经能从袋子的缝隙看见里面的东西了。
异臭更强烈了。
真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锦武更用力地咬扯着,从纸袋里被拖出来的东西不偏不倚地出现在真一的眼前。
是一只人的手。
胳膊肘以下。
指尖指向真一的方向。
指着他,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锦武的主人,像是要把早晨的空气给撕裂一般号啕大哭起来。
像木头一样呆立着的真一,条件反射似地用手捂起了耳朵。
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一年前真一也遇到过。
同样的事情又出现了:哭声、血以及呆呆伫立的我。
真一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
但是,视线始终没有从那只指向他的手,死人的手上离开。
那只手的手指,就像花坛里盛开的大波斯菊的花瓣似的,被染成了淡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