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男当时就想,别看表面上老实,也许还是个很狡猾的人呢。
英俊的古川茂而今也开始脱发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和女人周旋,这次的事也不知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岳父大人,住院费的事……古川茂的声音打断了义男的回忆。
啊,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古川茂点点头。
我想过了,就从真智子取生活费的那个账户上取钱就很方便。
存折和卡这里应该都有。
我想就应该是放在哪个抽屉里了吧。
你说的是我保管的那个存折吗?对,就是那个。
那么,这个存折和你有关系吗?义男并没有打算质问他,口气也很和缓,但是古川茂还是避开了义男的视线。
说道:现在,我没有权利去碰它了。
不过,我还是按时往这个账户上汇款的。
现在也是如此,每月把工资的一半汇进来,这个房子的贷款也是我在支付,您不用担心。
那……你,去过医院了吗?义男问。
去过了。
警察刚一通知我,我就去了。
是吗?那你看见真智子了?啊,只是隔着玻璃看了看。
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只见古川茂的嘴角向下撇着,说道:是啊,当时我看见她的样子,躺在床上动也不能动。
那时,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呢。
现在也还没恢复呀。
古川茂一脸吃惊的样子。
真的吗?的确如此。
主治医师还没找出原因呢。
因为脑电波没有异常,也就是说,恐怕是头扭伤了。
义男在想,是真智子不愿意清醒过来吧。
如果清醒了,还是要面对严酷的现实。
就这样睡着也许比醒来更快乐吧。
真智子的事,也只能依靠你了。
听了义男的话,古川茂把头转向一边,郑重其事地冷冷地吐出几句话来。
真智子还有岳父您哪。
她不是一直都是在依靠着您吗。
你……这样对您说真是对不起。
可是,请您理解。
本来,我和真智子早就准备离婚了。
我们分居都已经这么久了。
你说的这些,真智子是不是根本不知道?面对义男的质问,古川茂以反驳的口吻盯着义男说道:不。
真智子是知道的。
我跟她说过好多次了。
可是,因为出了鞠子这样的事,我们怎么也不能在鞠子不在的时候就随便地办理了离婚吧,所以就这么拖着。
由利江也知道这件事。
由利江?义男听到这几个字,才明白这是古川茂现在的女人的名字。
现在的事我和由利江夜里都担心得睡不着觉。
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自己的女儿失踪快一百天了,总算有点线索了吧,却又是跟什么分尸案联系在一起的。
怎么能让人高枕无忧呢。
可是,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真智子的事只能拜托给岳父,鞠子的事也只能拜托警察了。
除了等待,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对于用钱,古川茂很坚决地说:这是我的责任,找找看吧,存折应该是和保险单放在一起的吧。
行了!义男说。
啊?我说行了。
不要钱了。
不要你出钱了。
岳父……可是,那么……别为难了,真智子的住院费我来出。
就这样吧,咱们回去吧。
义男站了起来,生气地用力抓起空茶杯进了厨房。
他把水龙头开得大大的,冲洗着茶杯,但是这流水声再大也压不住他心头的火气。
昨天,约古川茂来女儿家里见面时,义男还挺高兴的。
尽管是通过警察署和古川茂联系上的,古川茂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义男心想,只要他还没说和真智子彻底分手,况且现在真智子又病着,这时候和他谈真智子的事他肯定不会说什么绝情的话吧。
义男还想,古川茂如果还很担心真智子,说明他们还有夫妻情分,说不定还能趁此机会使他们和好呢。
但是,谈话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古川茂担心的仅仅是钱而已。
整个谈话他都是在计算钱的出处,就好像真智子和义男是专门来敲诈他似的。
岳父……古川茂也站了起来,垂着肩膀,很为难地看着义男。
我是诚心诚意来解决这事的,真智子的住院费还是由我负但。
行了,我已经说了不用了。
重症监护治疗是很贵的啊。
对不起,岳父,要靠您的小店的收入来支付是很困难的呀……我多少还有点儿积蓄,现在还付得起,你就别操心了。
义男大声地说完这些话,用力把水龙头拧紧了。
水声一下子停止了,屋里静得可怕。
对古川茂的愤怒和对真智子的忧虑交织在一起,使义男心里乱糟糟的,直觉得心头的火气直往上窜。
他真想象打那个没轻没重的刑警一样把古川茂也给揍一顿。
你……你这个家伙。
多年来义男从来都是称呼古川茂的名字,即使是他和真智子分居后也是如此。
但是今天,他已经不能再这样称古川茂了,在他眼里,古川茂已经是和这个家不相干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