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说吗,警察也不能抓我,因为我是未成年人。
我又没犯法,能把我怎么样。
你到法院也一样,你能告我什么呢?再说,我连固定的住址都没有,你怎么告我呀?你连传票都没地方送。
看来她还真学了点法律呢。
她母亲在干什么?滋子皱着眉头说,看样子她母亲也没有固定住址吧?吉田先生就是说要先确定一下她母亲的情况,看看她母亲知不知道惠子干的事儿。
良江生气地说:她母亲也真是的,怎么不管管自己的女儿。
滋子说:这个女孩儿有她自己的想法,她认为只要真一在减刑申请书上签了字,就有用。
这也许是他父亲出的主意呢。
良江睁大了眼睛,说:你是说通口秀幸?是啊。
通口惠子不是能见到她的父亲吗?这是什么样的父女呀!良江两手握得紧紧的。
真是畜生都不如,难道他杀了三个人就没事儿了吗?滋子看着真一的侧脸,只见他眼睛朝下看着,用手摸着冰冷的玻璃杯。
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判他死刑。
良江愤怒地说。
不知道为什么还不能判决,他们干的事儿不是明摆着的吗?到现在还不审判,说是那帮人还要求精神鉴定呢。
什么精神鉴定,不就是在找借口吗?难道对这种杀人不眨眼的人法院还要维护他们的权利吗?伯母……他们是些什么人啊!是些杀人犯。
如果要维护罪犯的权利,那被害人的权利呢?如果法院什么也做不了的话,我也要把他们给杀了!良江愤怒地边说边擦着眼泪。
我也恨不得杀了他们,伯母。
真一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良江吃惊地抬起头,身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忙用手遮住张大的嘴。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
真一微微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的良江并没有看见。
恨不得杀了他们!真一像木偶人一样反复地说着,决不能,我决不能让他们活着,就算父母亲和妹妹不能死而复生,也决不能让他们再活着。
我决不能忍受和他们一起生活在这个世上。
真一君。
滋子摇了摇头,对真一说,别去想了。
我做不到。
真一说,除非杀了他们,只要他们还活着,我就想杀了他们,这一点伯母应该很清楚。
良江的脸变得苍白:真一君……你还是这么想吗?这是我的责任。
真一慢慢地坚定地说。
滋子打断真一的话,说: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
石井良江紧紧抓住冰冷的玻璃杯。
可以看见杯子里的水在颤动。
走到街上,滋子和真一在通往地铁御茶水站的路口与良江分了手,看着她的步履蹒跚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之中,真一说:我想走一走。
好啊。
滋子附和着。
他们说着,朝秋叶原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真一突然问滋子。
你怎么不问我呢?什么?滋子不解地问。
我说过在我家的事件中我有责任的话,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意思呢?是啊,我是没有问。
滋子说,我是想在你愿意回答的时候我才问。
两人又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感到有些累了。
伯母今天真是气坏了。
真一说,她可不是说那种话的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这么说话。
她是气急了才这么说的。
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你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收留我这么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呢?滋子笑了,说道:是啊。
其实,你对于我来说,也是个不知底细的人啊。
真一又说道。
那我们就彼此彼此啦。
真一,你想不想买一台电视或者收音机什么的?他们已经走到秋叶原地铁站附近了。
在有名的电器街上,平日里也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
电器商店一家挨着一家,醒目的广告和琳琅满目的橱窗一个接着一个。
你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不感觉寂寞吗?滋子问真一。
两人穿过了人行道,滋子看见石丸电器商店的一层陈列着许多电视,她停下了脚步。
陈列着的电视机里播出的都是同一频道画面,许多人围在电视机前看着。
是新闻转播画面。
真一看见了。
滋子也看见了。
虽然他们没听见播音员说了什么,但是一看画面就知道是什么内容了。
是那个事件……真一说,遗体找到了。
滋子挤到了人群的前头,真一站在后面能看见她的背影。
画面上出现了年轻女子的照片,打出的字幕写着古川鞠子。
就是在公园发现的手提包的主人,一个漂亮的女孩儿,还在笑着……忽然,真一想到,这个事件的罪犯还没有被抓到,就算一旦被抓获,说不定又会有庇护他的人跳出来,说什么罪犯也是社会的牺牲品什么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都是牺牲品,真正要与之斗争的罪人又是谁呢?临时插播的新闻开始的时候,有马义男一个人在店里值班,没有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