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2025-03-30 06:23:22

他驾车向西南方直驶普治汉斯,然后再转向南奔往海岸,抵达卡尼索马尔市。

他过去曾在北地中海区工作数年,所以认识一名在坎城和安提布市之间行医的人;他急需治疗枪伤。

他已经把衬衫的袖子撕碎,扎住肩上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断的渗出来,弄得他整个胸口湿成一片,衬衫全贴在身上了,汗臭与血腥味交缠在一起,混成一种他相当熟悉的气味。

他后脑和太阳穴的伤口也需要缝合,后脑下方脖子上的裂口,即使连轻微的扭头动作,都会造成破裂流血的现象。

他还需要其他的协助,只要找到亨利·莎朗医生就可以解决。

他必须尽快与国务卿麦锡联络上才行,越拖延就越不利。

他必须请他去彻底查那个代学叫暖昧的人究竟是谁,从他就可以查出珍娜·卡拉丝的事件——布拉瓦海岸的真相,还有为什么他会被国务院冠上无可救药的罪名——这些罪名和阴谋全都是那帮骗子干的,事实俱在,不容否认,他可以请麦锡介入这件事之中,把它查个水落石出。

在美国国务卿采取行动之时,他可以乘机直奔巴黎。

文必然相当不易,每一条公路、机场和车站,一定早巳被人盯死了,即使是麦锡出面也没有用,因为时间因素和联络通讯各方面,现在全操之在那群吃里扒外的骗子手上。

下命令铲除异己,远比重新收回格杀令要快而且要容易得多。

仅仅只要一小时——也许根本不要——罗马方面马上就可以晓得莫里涅山口的详情了;然后电话与各种无线电频道,就会马上将下面这类句子发出去:无可救药之人现巳脱逃;该员已令我方损失不贷;无论时间与生命皆难于估计。

所有工作网即刻全面警戒;速与各有关情报来源联络,迳行采用分各式武器格杀之。

搜索格杀范围之中心点为莫里涅山口。

目前搜索半径为两小时之开车逃亡距离。

据报,该员现已受伤。

可能搭乘之逃亡车辆,据报曾以卡车逃离该山口,后该员又夺得一辆意制兰西雅轿车逃逸。

严加搜索。

速予格杀。

虽然疑无疑问的,华府国务院秘行局一定早巳预先通知过沙朗医生,要他密切注意哈洛克的行踪,可是他们并不晓得他跟这名医生间曾有过一段恩情——当年哈洛克曾经救过医生一条命——所以哈洛克有把握沙朗不会出卖他。

哈洛克在卡尼索尔马市的一个荒凉角落找到一具公用电话。

他跌跌撞撞的由车中爬下来,捂住胸口,忍住剧痛,用外衣遮住肩上的枪伤。

由于失血过多,他觉得全身发冷不已。

他撞开电话亭的折叠门打开亭子上方的小灯,同时将勒马拔出来交到左手握住,以防有突发情况发生,然后抬眼朝着电话键盘,伸手开始拨号。

请问你女儿克劳黛在吗?他以法语问。

对方接电话之后,一直没有吭声,过了很久,医生才用英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我一直奇怪到底会不会听到你的消息。

果然是你。

听说——你受了伤?是啊。

严不严重?我急需把伤口清理一下,还要缝个几十针。

我想大概就这样。

有无内伤?好像没有。

那就好。

上医院就问题大了。

我猜每个医院的急诊处现在都已经被盯上了。

哈洛克一听,顿生警惕。

那你呢?他们哪有那么多人。

怎么可能再浪费一个人来盯我这名江湖郎中。

何况老夫向来医德不彰,索费奇昂,而且常常见死不救。

那这次……你这次是什么价钱?算半价好啦?沙朗才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笑了两声。

不管老夫再怎么铁石心肠,对待你当然要与众不同啰。

医生说完,不容哈洛克插嘴,又跟着说,不过嘛,你要来看病的话,可能还有点问题。

他们说你可能是开了一辆卡车——我没开。

——或是一辆铁灰色的‘兰西雅’?沙朗仍把话继续说完。

对了。

赶快先将那辆车子处理掉!丢得越远越好!哈洛克转身望外面的那辆轿车,引擎已经过热,水箱正在冒烟,泥泞不堪,一看就晓得奔过长途的样子。

可是我不晓得步行能走多远?失血过多的缘故吗?大概吧。

我可以感觉得出。

要死啰!你在哪儿?!怎么说—一是失血过多产生记忆力衰退的现象呢——还是时间隔很太久,印象模糊呢?这有什么不同?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关系。

我感到头晕目眩,你是不是指的这个?没错。

我想我大概晓得你讲的那个角落。

那附近是不是有什么招牌?有个叫什么父子公司的?有个叫‘阿利尔与菲尔斯’的招牌,哈洛克由汽车顶上望过去,看到一块大招牌。

名贵珠宝买卖,名表,钻石……对不对?对了,我晓得就是那里。

我可以马上到,二十分钟以内可以赶到。

可是以目前的情况,我不能急。

千万不要。

你也—样。

你慢慢走开,假如附近还有停着其他的车,你就找一辆,钻到它下面去躺着等我。

不要随便移动,等我到了之后,你可以在车子底盘下方划亮一根火柴,我一看到亮光就晓得你的位置了,懂吗?懂。

哈洛克挂断电话之后,走出亭子过街之后,先将外衣拉开,扯出那件浸满鲜血的衬衫,然后将它扭绞了几下,把鲜血滴到街道上,再转过街角时又摘了几滴,用鞋底搅抹了一下才往原来的方向退回来,任何人在发现这辆轿车之后,看到地上的血迹时,都会以为他已经沿着这条街,穿过十字路口,一路下去了。

他全身痛苦不堪的转了个方向,朝着侧街对面的那家珠宝店闪了过去。

他躺在一辆靠墙停放的宝狮牌轿车的下方。

过了二、三十分钟之后,有辆车一开进停车场,大灯马上就熄掉了,可是引擎还在转动;一定是沙朗来了。

哈洛克从宝狮车底移出半个身子,划亮一根火柴。

几秒钟后医生就站在他上方了,再过了几分钟,他们已经驶离那里,直奔安提布镇。

哈洛克躺在后座,缩在角落上。

你应该还记得,沙朗说。

我房子有个边门,可以从车道上进入。

那个门直通我的守卫室。

我记得。

我去过。

我等下到了之后先进去,查一下,以防万一。

假如你门口有车子监视呢?怎么办?我宁可不去想。

你最好还是先想好。

老实讲,我早想过了。

在另外一个镇上,我还有一个老同事在开业。

别人都不可能晓得。

只不过我不想去扯上他罢了。

你这么帮忙,真是感激不尽。

哈洛克说时,眼睛望着坐在驾驶座上的医生后脑,他原先灰白的头发,一两年不到,现在已经变成一个雪白。

哪里的话。

你也帮过我一个大忙,沙朗语气轻柔的说,这笔债我一直还不晓得该怎么还你呢。

我知道。

可是这早就是过去很久的事了,对吧?也不能这么说。

反正大恩不言谢就是了。

没有你,我早完蛋了。

我听了很安慰。

再说,那些人讲的话,也不能令我相信,太荒唐啦!他们怎么说?说你已经疯狂了,是个危险的神经病,打算把所有你晓得的内幕情报都揭发出来,而且打算向苏联国安会靠拢。

难道这对你来说算得上很荒唐?我听了之后不相信,就打电话去问坎城的那个专向苏联国安会卖情报的人打听,问他说,你现在的行情怎么样。

你晓得他是怎么告诉我的?怎么告诉你的?他说你根本不值钱——无行无市——什么价钱也没有。

莫斯科警告过不准碰你,甚至连认都不准去认你。

照这种说法的话,你又能揭发谁?向谁去揭发?医生摇摇头。

罗马根本就是在唬人说谎;这表示华府有人向罗马说谎,骗罗马,说你已经‘无药可救’。

呸!鬼才相信!那你愿不愿意把这些鬼话去替我向他人分辩一下?我假如去替你分辩,不就等于是我在找死?要我还你这笔人情债,总还得有个限度吧?谁又晓得是你说的,不会有危险的。

我跟谁去说?跟谁说才不必说明我的身份?跟安东尼·麦锡去说。

安东尼·麦锡?!沙朗大叫一声,忍不住转头瞥哈洛克。

为什么他会……?因为你是思我站在一边的。

所以他会相信。

象美国国务卿麦锡那种人,并不是光说好话他就能相信的。

你必须先揭开自己的底牌给他。

只要你能把事情澄清就可以。

为什么他会相信你?相信我?你什么也不必多说。

只要先提到你的情报是来自‘布拉格’的那名‘参事’就够了。

他一听就会相信你了。

我懂了,医生边开车边考虑,我当初没想到你们中间的关系,根本就没想到过。

这中间的事情也相当复杂,而且平常我也没提过。

我们的关系非常深,可以推到很久以前,我们两个家族彼此的世交关系。

这个嘛——我还得考虑一下才能答应你。

跟美国的国务卿打交道,可不同于一般的接头,对吧?我们都只不过是老百姓,他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住在另一个星球上的人。

你们老美的假话是怎么说的?一场完全不同的球赛。

对——就是这个意思。

并不是。

其实节目还是一样的。

这件阴谋也牵涉到他,也对他不利——对我们这些人都不利。

沙朗住宅的四周,并没有可疑车辆的形迹。

一等哈洛克躺进检查室的床上,他的衣服马上就被剥掉了,上半身用海棉擦洗过,伤口消过毒之后,立刻加以缝合包扎。

老医生的太太充当手术的助手,默不作声的帮着忙,料理好一切,就将哈洛克的血衣拿出去洗的洗,烧的烧。

等他太太离开手术房以后,沙朗才开口说话。

你最好休息个几天,上的药和纱布,假如伤口没发炎化脓的话,至少可以撑个五六天再换。

最重要的是要休息。

我不可能休息,哈洛克痛苦的撑坐起来说。

我还有事。

他脚已经移下床。

可是刚才动了几下,不是已经痛得要死了吗?只有肩膀痛。

你不要忘了曾经失过大量的血。

我以前还流过更多呢。

哈洛克抬眼望沙朗。

你有没有速记机?有啊,在我办公室里吗;平常是用来写病历报告的。

我想请你先教我怎么使用,我等下记录的时候,你最好能在场听。

然后我想打个越洋电话到美国去。

打给麦锡?对。

可是也要看情况而定。

看他旁边还有谁在场,电话保不保险;这些他都清楚。

关键在于等下你听我录的时候,可以先把全盘的内幕先做个了解,以决定届时你愿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你简直是硬逼我上刀山。

对不起——可是也只有这件事还要再拜托你而已。

另外,等天亮了之后,我还必须要有些换沉的衣物。

我所有的东西都留在意大利的莫涅西镇了。

没问题。

我可以叫我太太去替你买。

讲到买东西,我身上还有不少钱。

可是我恐怕目前还不够,你先借我一些,等我闪到巴黎提了款再还你。

何必先谈还钱的事,太难堪了。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告诉你,我下一站要到巴黎去。

可是我想假如我们在这儿与麦锡通过电话以后,他一出可以马上替你安排到巴黎的交通工具和对策的。

我很怀疑、等下你听我录音之后就晓得了。

问题在于那伙从华盛顿乱唬罗马方面的人,都不是普通人物,职位都很高,只是我不清楚他们都是哪些人、哪些部门的,而我只晓得这些人全都是有权可以‘假传圣旨’的高阶层人士。

即使麦锡下达了命令,他们仍然可以将命令歪曲或是根本予以忽略掉;何况他们当初已经假传过一道格杀我的命令,而且才执行了第一道,可惜没有成功而已。

假如我说出了我的下落,或者我目前、将来的落脚点,他们马上就会派人先围堵我,把我干掉再说。

很难讲他们会办不到,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用录音带的缘故。

走吧!去录吧!三、四十分钟后,哈洛克已将那卷录好的带子从机器上取下来,放到了沙朗的办公桌上。

他全都说了,从布拉瓦海岸上的惨叫和子弹的扫射声,一直叙述到莫里涅山口的炸药爆炸声。

可是他却并不能对这些发生过的事情,给予一个结论或判断。

是非自有公断,麦锡必须自己去分析出这些事情的真相。

沙朗坐在他办公室中的皮转椅里,全身僵硬,脸孔木然,两眼大睁的瞪着哈洛克。

他可以说已经被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过了好久好人,他才突然回过神来,茫然的吐出了两句问话。

为什么?他以一种几乎听不见的喃喃自语问自己。

这简直太荒唐了,就跟他们说你的事情一样荒诞不经。

可是,为什么呢?我也问道我自己几百遍、几千遍了。

而且也一直想到我在罗马时,跟贝勒谈过的那些话。

他们以为我晓得一些我并不应该晓得的事情——一些令他们害怕的事情。

那——到底你晓不晓得呢?他也这么问过我,谁?贝勒啊。

而且我是非常诚恳的告诉他的——也许太诫恳了一点——可是那时候我因为突然在火车站月台上看到她,也几乎被弄傻了。

我当时根本不能明确的思考。

尤其是自从罗斯托夫在雅典跟我谈过之后,我脑袋里就一直就很乱。

你是指什么?指真相。

指假如我就是真的晓得某件事的话,我大概也已经忘掉了,要不然就是我根本对那件事毫无印象。

这对你是不可能的。

他们都说你是个活电脑的记忆银行呢,说你就是那种随时随地可以单凭一个名字、一张脸孔、一件琐事,就可以把所有一切与这些名字、脸孔、琐事——不论多久的——全都一下子串连起来的人。

这都是过誉之词。

我只是在读研究所时,学会了、养成了一种记忆的方法而已,我并非什么活电脑。

这点我也同意。

沙朗说,一具电脑在当年是不可能救我的。

沙朗顿了顿,上半身弯到桌面上。

你想过‘布拉瓦事件’发生以前的数个月内,所发生过的事没有?有啊。

我一直向前推,推了好几个月,好几个星期,好几天之前的事情,我全回忆过了——每件事,每个地点……想我到过的地方……贝尔格莱德、布拉格、克洛科夫、维也纳、华盛顿、巴黎。

根本什么大不了事,也没碰上过。

只除了我曾经和她从布拉格秘密警察中心,偷出来一份文件的事,还算比较不得了一点之外,其他完全是例行公事,即使是一个观光客也能干的事情。

就这么多。

华府呢?更没事了。

我飞回去过五天——述职——一年一次,驻外‘参事’的每年回国大拜拜。

把过去一年里干过的事,加以口头报告一番,根本毫无意义的例行公事而已。

可是也许就是那次,被他们逮到了一件‘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了。

那你在国内时,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屁事也没。

我后来又飞往纽约长岛去看一对小时候就认识的夫妇。

男主人根本不是政治圈里的人。

然后我又到麦锡那里去住了两天,其实也算得上是公事。

你们真的那么亲近……一直都那么亲近……?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们两家是世交。

只要我想请他帮忙的时候,他从来没拒绝过。

那两天呢?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比屁事还要少。

我晚上去他那儿,两个人一块吃晚餐,两天晚上都在一块吃的。

即使我们两个人后来在他官邸里聊天时,他的电话还不断响个没完,他一直起身去接电话,都是到书房去接听的。

我们两个人彼此都很有分寸,该知道的,他才让我知道——这样才对我比较好——而且我们并不公然对外公开说,我们交情非浅。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象他这样的伟人,还会有我这种不成材的晚辈的。

这点我可不能置喙。

你说得很对,外人是不太容易了解我们这种亦师亦友,亦长辈平辈的微妙关系的。

哈洛克笑了笑。

时间差不多了。

他伸手抓起电话筒。

要想打电话到杉南道河谷去,必须要连续转拨好几个电话号码,经过间接又间接的手续,才能接通到那座河谷中的小木屋去。

哈洛克告诉接线生他不想挂断等电话,他愿意捧着听筒等电话接通。

在他等电话时,沙朗又说话了。

为什么你一直到现在才想到打电话给他呢?因为我本来想等查出一点确实的眉目之后,才跟他联络的。

可是以我刚才听你谈的那些,并没有听出什么眉目啊?!有。

就是我谈过的那名代号叫‘暧昧’的华府高级人士。

问题全出在他身上,所有的答案也都在他身上。

还有那个叫马肯齐的人哪。

那就应该立刻先去找到这个叫马肯齐的人哪?他死掉了。

‘布拉瓦事件’发生后的三星期之后,他就死掉了……而且死亡证明也说得很清楚,是自然死亡。

这里面——老实讲——一定有文章!对啊。

越洋电话显然已经接通,他听到另一边传来电话铃的响声。

衫南道泅谷小木星’的电话正在响,哈洛克马上觉得口干舌燥不己,他马上就要跟他的亲人,他的长辈,他的恩师讲话了;他有这么多话要跟他说,他只希望当他讲完之底恶梦就会过去,黎明就会到来。

电话的铃音突然一停,有人接听了。

感谢上帝!喂?四千里外的山脉中,有个男人的声音这么问道,可是却不是麦锡的音调。

难道是因为越洋电话的关系,所以声音变胖了?对方只喂了一下,很难听出是什么人。

雅克撒凡代尔?哈洛克以捷克语请问对方是哪一位,什嘛?!你是哪位?这个人不是麦锡。

难道规矩全变了?不可能呀!这条线路是一条紧急线路,是麦锡的私人专线。

每天都有经过安全检查的,只有他能回答。

怎么回事?请国务卿听电话好吗?哈洛克说。

请问哪位要找?本人既然知道这只秘密电话,自然不需表明身分。

请国务卿谈话。

我这个电话是个紧急的秘密电话。

麦锡先生现在在开会之中,他交代过任何电话都不接。

请问贵姓——去你妈的巴子,你难道没听清楚我说的!这是个急电!他也有急事要处理,先生。

你到会议室去,告诉他下面的话:‘卡拉江’(捷克语‘尊师’)……还有‘布尔列’(捷克语‘忘午之交’)你听清楚了吗?就两个字!卡拉江和布尔列。

快去!假如你再不去,等下我告诉他之后,就不饶你!我要你连饭碗都砸掉!快去!卡……卡拉江,对方很犹豫的重复了一遍。

布尔列。

电话就跟着沉默了一阵子,哈洛克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谈话的声音,他等得几乎快疯了。

好不容易,对方才又开始讲话。

我恐怕你还必须再谈清楚一点,先生。

什嘛?!我建议你最好能把所谓的‘急电’和你的联络电话先说清楚——你到底把那两个字告诉他听了没有?那两个字!你到底讲了没有?!国务卿现在实在太忙。

他请你把事情先说清楚。

混蛋!你到底说了没有?我只是传他的话而己,先生。

他现在不愿被打扰。

可是你可以先将事情说清楚,留下电话号码,等下会有人与你联络的。

有人?你搞什么鬼?!你到底是谁?!你叫什么名字?对方顿了一下。

史密兹。

你贵姓!我是问你的姓!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

少啰嗦!赶快请麦锡来听电话——!咔嚓!一声,电话挂断了。

哈洛克傻了眼的望着电话筒,过多好久之后才悲哀的把两眼紧紧一闭。

麦锡,他的义父,他的老师,竟然把电话切断了。

不对劲,完全不对劲,他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还有一个电话,是在杉南道河谷附近,另一位会在柏克莱大学教欧洲史的退休老教授查伦斯基的电话,他退休之后,就住到杉南道河谷区附近,与麦锡住的那栋木屋很近。

哈洛克对这位从华沙移民到美国的教授,一向十分亲近。

他可以向他打听。

第二通越洋电话,接线生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替哈洛克接通。

他费了一番唇舌,才跟老教授的太太说清楚,说请她丈夫听电话。

好不容易,电话的另一端才传出一个老嗓子的男声。

喂?哪位——?查教授吗?是你吗?里昂?请问是你——?我是麦寇·哈洛克。

还记得我吗,里昂?米海!我怎么会不记得!老天,小伙子,你好吗?你是不是又来河谷啦?!不对啊,你声音听起来很远。

我是在很远的地方,里昂。

我现在有件事想问清楚一下……哈洛克解释下去。

他提出想请查伦斯基到麦锡那里击看一下紧急的要求。

假如他真有来的话,米海,我也不太可能晓得。

安东尼是个大忙人,这你是晓得的。

我已经有好久没碰见过他了。

我去找过他好几次,都没人在那儿;我也留过好些条子给他,可是他根本没回过我。

当然,我不会怪他的……他忙,哪会有空。

这是实话……我看他是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他虽然没回过我电话,却有另外一些人代他回过我,说他很抱歉,没空到河谷来。

这下可惨了,没人陪我下棋了。

我后来在附近又找到一个棋友,是个新闻界的人,叫雷蒙·亚历山大……雷蒙·亚历山大,哈洛克嘴上重复着,下面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了。

替我先问候他。

好了……谢谢你了,里昂。

哈洛克放回话筒,抬头望沙朗医生。

他竟然再也没时间来理我了。

他困惑不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