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哈洛克于一小别四十五分钟后,换乘陆战队专用轿车驶进无菌五号的大门前时,他刚刚才下车,大门就突然的打了开来,只见珍娜·卡拉丝气急败坏地奔出来。
感谢主!她喊道,同时伸手来抓着他的臂膀就朝屋里跑。
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急死啦!什么事。
米海,快跟我来。
快!她牵着他的手,快步跨上楼梯,往书房里奔。
你赶快打电话给贝斯达海军医院!转六一七一一!不过你必须先弄清楚发生的事!什——那个‘潘民亚契克斯’已经死掉了!什么?!唉呀,天哪!哈洛克伸手抓过珍娜给他递的电话筒。
他边拨,边发着抖。
什么时候发生的?!他吼。
怎么发生的?!被人干掉的,她趁他等电话接通时回答。
还不到一个钟头以前!两个人。
他们把外面的守卫拖出去,用刀捅死之后,破门而入,把‘旅客’杀死在检查台上。
打了四枪。
一名护理人员也死在他旁边。
转六一七一一!拜托快点!我起先吓得半死……以为你也在那里……她伸手摸他的脸。
别人说你不在……我当时还无法相信……泰勒吗?!是怎么发生的?!哈洛克边听着对方的回答,边觉得一股寒意从他脊椎骨窜上来。
泰勒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讲话有点错混。
珍娜说的还比较简明扼要。
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只知道有两个身穿海军制服的军官,混上了六楼,找到泰勒的病人,连开了四枪,脑袋整个打烂了;死了一名医生,还有一名陆战队员。
完了……‘暖昧’这条线索断掉了!哈洛克挂上电话时几乎是用力砸回去的,怎么会呢?!我不懂!……安全严密已极……是由军方护送过去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的!他无助地望着珍娜。
是不是就因为护送的队伍太引人注目了,才会——哈洛克累得半死的点了点头。
对。
对。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弄得太盛大了……上次我们去送席普斯时,也是有人预先通知了‘摄政基金会’的实验室,先给他通风报信的。
再来,第一批去杀仑道夫医生的人才刚去,第二批的‘旅客’却已经又赶到了。
好象当时已经晓得那里有陷阱——对啊!可是凭什么——为什么他们的情报来源这么灵,这么快呢?!洛林当时还怪自己,说恐怕是他被人踩上的……不可能——说不通!珍娜打断他,难道每一样事情都是如此吗?那……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哈洛克拼命敲桌子,一直摇头。
然后,他突然听见珍娜在跟他讲话。
米海,你的确有跟其他人说过这些事情,你跟总统说过。
当然有讲过,可是……他突然楞住了,因为当他转身面对玻璃窗时,注意到玻璃窗上反映出来他的那张脸孔,他看到的脸好象一下子之间,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脸孔,他看到的的,好象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还没有具体形成的轮廓。
然后……他看到的窗外夜色,生成了另一个夜晚的景象………团迷雾……雾……大雾雾正在消散之中……他听到打雷……看到闪电……爆炸……枪声……探照灯……恐怖。
布拉瓦海岸。
他回到了布拉瓦海岸!那张在窗子上慢慢映出来的脸……好远……但却看得很清楚……那是一张前额上方,黑亮的头发中有着一撮雪白头发的脸孔!不!不可能!他听自己在狂喊;他感到珍娜抓住了他的臂膀,然后他的脸……不是他的脸!那张映在窗上的脸!黑发中射出一股雪白色头发的脸……他的头发,不,不是他的!他的脸……不!不是他的!然而这两张脸孔,都是属于杀手的脸孔哪!他自己的,还有另一张他在布拉瓦海岸所看到的脸!一顶渔人帽突然被海风吹掉;一顶呢帽突然被螺旋桨的狂风吹掉了。
在跑道上……在昏暗的灯光里……两个钟头以前!是同一个人?!可能吗?!毫无可疑,绝对可信吗?!米海!珍娜两手捧住他的脸孔。
米海,怎么了呀?!出了什么事?!什么不对劲了?!不可能的他狂喊,这绝对不可能的!什么嘛,亲爱的?!到底是什么不可能啊?!老天,我差点要疯掉了。
亲爱的,别再想下去了!珍娜大叫着,用手摇他,一直拼命摇着他。
没……没什么,我很好。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突然又一转身,冲到桌前,在哪里。
他妈的,到底是在哪里呀?!什么东西在哪里?!珍娜凑上来问。
档案。
什么档案?我的档案!他打开上层抽屉,一阵乱翻,终于找到了那份框了黑边的档案。
他把档案由下方硬扯出来,往桌上一摔,顺手一翻打开,呼吸都几乎停了,喘得很厉害;他一页页的疾翻下去,眼睛疯狂地找着、搜寻着。
你在找什么!什么事令你这么困扰,米海?告诉我。
让我帮你找。
干吗又开始找这个?什么事令你想从头找?……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吧!当初你答应过我的!不是我!是他!谁?!我不能一错再错!我不能!哈洛克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那页。
他边用手指着,边用眼睛顺着手指的地方,一行行的看下去,眼睛几乎闪得快跳出了眼眶。
他念道:他们正在杀她。
噢,天哪!他们正在杀她……而我却无法忍受那种惨叫。
奔上去……奔到她身前,帮助她……阻止他们……阻止他们……不,不可以,我不能这么做!我不能!噢,天哪,他们正把她的尸体拖走……她满身都是血,但她现在不会再有任何痛苦……她已经死了……噢,天哪,她巳经死了……我的爱人……已经死了……风吹得好大,把他的帽子吹跑了……那张脸?我认不认得这张脸?是哪里看过的一张相片,还是某个档案中的相片?档案,一个杀手的……不,是他的头发!那撮夹在黑卷发中雪白色头发。
哈洛克站起来,看着珍娜;他满脸都是汗水。
那撮夹在黑发中的雪白色头发……他缓缓说道,斟的着,思考着。
可能是他!他伸手抓过电话,开始拨号码。
太难以置信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没时间解释了。
我很好,你不要急。
……喂?我是‘无菌五号’替我接给‘安德鲁空军基地’的电话交换中心机室。
我要请值日官给予我一切配合,提供一切我所需要的资料。
哈洛克等候着,听到白宫秘勤组组长正在电话上,把指令下达给安德鲁空军基地的指挥官,然后找到值日官,是一名上校。
对,是有电话从纽约打过来。
值日官回答他的疑问。
我是指那些长达五到十分钟的电话。
哈洛克把范围缩小。
是转给南侧飞机修护棚的。
差不多还不到两个钟头以前;应该有人还记得,尽快查问每一名接线生。
快查!别急好不好?!那你就快一点!没有任何人接过这个电话。
妙了!还有一名士官,开吉普车去接一名标了‘无菌五号’的货,搭的是陆战队的飞机。
你听懂了吗?我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有过什么‘消毒杀茵’的人,还有飞机;是直升机,北边的停机坪。
哪名士官叫什么名字,上校楞了一下。
我记得原来派的驾驶,被临时抽换掉了。
另一名接替的,是口头命令的。
谁的口头命令?没查出来。
那么,另外一名吉普车司机呢,叫什么?我们不晓得。
谢谢你,上校。
潘民亚契克斯!两个司机都是苏联旅客!把‘亚瑟·皮尔斯’的档案找给我。
哈洛克对珍娜说,他右手已经开始在按电话键。
亚瑟·皮尔斯?!珍娜吃了一惊。
尽快找出来给我。
我不能再出错了……喂?总统先生吗?!哈洛克。
我已经见过皮尔斯,照你指示的尽量帮他忙了……是的,先生,他很聪明,聪明得不得了。
有一点事情我想和你澄清一下。
是件小事,不过却牵涉了你和我两个人。
自从我打电话给你,报告了‘阿帕契红人小组’的行动后,你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有否提过那件事?……喔,那么,其他三个人都晓得啰?谢谢你,总统先生。
他放回话筒,伸手接过珍娜递给他的深棕色档案夹。
他将档案夹打开,看着上面写的个人资料。
该员于社交场合中,仅适度浅饮各种酒类,从无酗酒倾向。
又,该员并无抽烟习惯。
这么说,他划火柴,不用手捂,让火被风吹熄……再划第二根火柴……这一连串的古怪动作,其实是在打讯号,叫吉普车的那名旅客,上来叫他,他——亚瑟·皮尔斯——并不是有电话要找他,而是他想去打电话。
然后他又想到,他曾经告诉过皮尔斯,罗斯托夫与他之间有某种默契与谅解的事。
完蛋了!他拿起电话,拨给纽约的苏联领事馆。
电话一有人接,他立刻就以俄语和对方说:我想和贵方负责‘街头安全’的负责人谈一下。
对方一句话也未说,就把电话转接了。
喂?只有这么一声低沉的男人声音传过来。
哈洛克继续以俄语说下去。
我叫哈洛克,我想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请替我联络一下好吗?哪个人,先生?我恐怕不太晓得他的大名,可是他却认识我。
我想你大概也晓得我是谁。
这样不太容易找,哈洛克先生。
我想应该可以。
那位仁兄上次曾到‘甘乃迪国际机场’找我聊过天。
而且我们还谈了一下,有关他那把‘格拉兹·搏雅’制式手枪的事,那的确是把好枪。
我现在非常急,想再跟他联络一下。
是谈关于他上次和我谈过的事。
或者你把那件事再跟我说一下,会比较容易找得到这个人的,哈洛克先生。
那是由贵国国安会的国外情报部首脑——罗斯托夫先生——想提供我庇护的事。
我替你问—下。
不过我们也许没这个人。
试试看吧,同志。
我急得很。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同志?因为,我并不认识你。
他看了一下他的那个转接电话号码,念给对方听。
我会等五分钟。
他挂断电话。
他们会问吗?会的,为什么不会?他并不需要讲什么,只需要听……就够了。
电话响了起来,闪的灯号,正是哈洛克告诉苏联驻纽约总领事馆参事的那只电话。
你应该还所得出我是哈洛克先生。
哈洛克听出来那个守备与他在甘乃迪机场所听到过的声音完全一样。
请转告罗斯托夫。
告诉他我大概已经找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谁了。
告诉他——我恐怕——我不认为——不必认为什么!同志!转告他,看他怎么说。
要他跟我联络!愈快愈好!他不会在电话上跟你谈有关‘旅客’的事的。
你应该清楚。
他不能。
会被截听到。
我不会跟他谈这个。
我只会提名字,让他晓得。
他会告诉我,到底亚瑟·皮尔斯——我们的助理国务卿之一——是不是内奸!是不是跟那群VKR的疯子是一路的。
我给你一小时时间。
好吧。
他电话刚刚才放下,珍娜就拿了一份档案走上来。
趁你等电话时,你想不想读一下有关戴克准将的事?你要我接手去问他的——天哪!哈洛克大叫一声,马上又伸手抓电话,他左手拼命翻他那本电活联络簿,他一边拨号,一边自言自语,人紧张得都快要疯掉了。
我也对皮尔斯提过他。
唉呀,老天爷,我有提过吗?!……喂?马上替我接给‘戴克监视小组’,拜托,快一点!’电话一接通,他马上就说,我是‘无菌五号’。
我们认为你们目前守护的区城内,将有敌对行为发生。
没有这种迹象,对方回答,很平静,街上很亮。
不管如何,我必须请你们加派人员。
人手现在不太够,‘无菌五号’。
为什么不就近召集当地的单位支援?反正他们和我们一样,什么也不晓得。
你可以召集得到吗。
当然可以。
我们只说要保护外交人员,他们也乐得拿加班费。
对了,你怎么会认为有行动?一定会有。
绑架。
先将你们暗算掉,再把戴克带走或谋杀掉。
谢谢你的警告。
我们马上办。
完毕。
哈洛克靠向椅背,脖子托在椅背上端,脑袋向后仰,眼睛望着天花板。
好啦,至少目前还剩下一个戴克大将军平安无事,他告诉你了什么?你离开之前,问到哪里了?我这里记录全有。
哈洛克眼睛闭起想了一下。
他说打了许多电话到河谷木屋和乔治城的寓所,都找不到麦锡之后,有一天竟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缓缓说道。
对,有个人打电话给他……解释。
对,没错,就说到有人打电话给他解释的地方,我离开了。
珍娜把笔记本翻了一下,又退回两页。
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声音很怪,口音也很特殊—一叽哩呱啦的,很含混’,戴克这么形容。
我要他把这个电话的内容讲给我听,最好逐字逐句都能告诉我。
还好,这个电话对戴克来讲很重要,所以也几乎全记得,我都记下来了。
念给我听,好不好?珍娜就翻到那页。
那个打电话给戴克的人,自称是国务卿的一位同事,他也反问了戴克一些海军经历,以证明戴克的确是他要找的本人没错……然后再来,就是他跟戴克讲的话——我完全以戴克听电话的方式记下来的……‘国务卿对您所做的一切,都非常感激,他保证以后在他写回忆录时,会不时地提到您。
然而,您必须了解规定,规定是不能违背的。
为了要有效推展国务卿的全球战略,就必须以秘密方式进行,不管参与这件事的人,是在朝或在野的人——’珍娜停了一下,这里是戴克特别强调的‘……在朝或在野的人,都应该注意到,一项主要的计划,已经拟定了。
国务卿要你晓得,当时机成熟、来临之时,他将会召集您做为他的主要执行官员,一切由您控制主持。
然而由于您对核子战术方面立场超然之故,目前您须尽量保持与国务卿毫无来往的状态。
任何人问您认不认识国务卿,与他有无来往时,您都必须矢口否认。
这也是规定中的一条。
’珍娜放下笔记,搁在膝上。
就是这些。
戴克听完大乐,认为从此他已铁定可以留名青史了。
够了,也差不多了,哈洛克说着,就将身体撑直。
你都写得很清楚吧?我看得懂吗?怎么会看不懂?我都是用英文而不是捷克文写的。
你问这话用意何在?因为我要把这段话仔细加以研究一下——彻底的研究。
因为说这段话的人,正是‘巴希法’,而且这个人,我在以前的那段日子里,曾经见过他。
那就赶快回想一下呀,米海?!珍娜一听,急得上身往前凑。
我陪你回想一下,就现在!这并不是办不到的。
一个俄国人讲起英文来的时候,语句就是叽哩呱啦的很含混。
戴克是这么说的。
这种人你认识多少?好,我们说做就做!哈洛克看到珍娜已经在撕笔记簿上的那两页纸,就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接过那两张笔记。
我们先从今年开始回溯,把我记得有找过麦锡,与他有来往的这类人,全挖出来,然后再一年一年地往回推,我一想出来,你马上记。
为什么不按照地理的范围弄呢?以城市来回想?这样你可以把许多不必要的回想省略掉,只专门去集中在那些地方。
用联想的方式,他说,把西班牙的巴塞罗纳和马德里略掉,我们从来没有跟苏联人在这两个地方接触过……贝尔格莱德——有一个是俄国领事馆的参事,雅可维奇。
他跟麦锡在巴黎碰过面。
雅——可——维奇,珍娜边念边记。
还有鲍林,贝尔格莱德大学的客座教授,我们在一起吃过饭、喝过酒。
他是跟麦锡在文化交流会议上结识的。
鲍——林。
贝尔格莱德……布拉格,没有其他人在贝市了。
布拉松至少有一打左右的人,苏联在布拉格放了很多人。
名字呢?由字母ABC排下去,念给我听。
哈洛克一个个的念了出来,一下快,一下慢的全说出来让珍娜记,珍娜也一直逼着他去想。
从一个城市跳往另一个城市。
格拉格。
维也纳。
巴黎。
伦敦。
纽约。
华盛顿。
一个月、一个月地往前推,推进一年,又一年,再推了一年;连往前推了两年。
哈洛克不断绞尽脑汁去回忆、考虑、推测之下,名单越来越长,弄得他的脑袋也越来越软,累得他半死。
老天爷,我累死了!哈洛克大大叹了口气说。
你已经吐出了三十九个名字,珍娜走过来替他按摩肩膀,先坐下来把这些名字再过滤一下,同时再把那段电话记录研究一下。
找出‘巴希法’,米海。
与那些人名核对看看是吗?我刚才念到鲍林时,有这种可能的想法;他是哲学博士。
还有谁是?没有。
那惨啦。
我也这么觉得。
老天!他还没打电话过来。
罗斯托夫还没打电话给我。
对啊。
我刚才说等他一小时的,期限是一小时。
哈洛克看看表。
已经过了一小时又三十四分了。
也许莫斯科线路有故障。
这也难讲。
他不会遇到这种事。
他大可光明正大地对我进行‘白色接触’,这不需要对上面先报告的。
别急嘛,说是一小时,有哪几次是这么准时的?别人会让你穷等个够,让你急疯了,才打给你,这样才能占上风。
他不必对我如此用计。
他很清楚我的底细。
没这种必要?没必要。
老天爷,竟然会是亚瑟·皮尔斯!竟然会是这个当助理国务卿的重要人物!能逮到他就好了。
可是日前你能保证就是他吗?那天在海岸上,是夜晚……我现在只要再有罗斯托夫的一句话、一个字,就够了。
等等,米海,珍娜硬把他往椅子小推进去坐下。
你还有时间。
先研究这些人名,和戴克的这个电话交谈记录。
也许能突然找出来。
一个名字,一个声音,一句话。
很难讲的。
老天爷!三十九个人,学者。
军人。
律师。
医生。
参事。
外交官……叛离投诚份子。
这些人与麦锡全都有在某个时间内接触过。
到底哪一个人会用这种语气去对戴克讲话——讲这种话?谁?哪一个?他……会这么说吗?这个人……他会这么说吗?老天爷,恐怕巴希法还没找出来以前,他哈洛克就先要疯了。
我找不出来啊!哈洛克哀号一声,用手敲着桌子,拼命猛捶不巳。
他一定就在这些人里面!就在讲这些话的人里面!可是我却找不到啊!电话突然响起来。
罗斯托夫?!他从椅子上跳起来去抓电话筒以前,突然楞住了,瞪着电话,脑中一片混沌紊乱,口干舌燥。
然后,伸手一抓,珍娜僵立着看他。
喂?是我——那个被你抢走一把好枪的人——罗斯托夫呢?!我不是给你一小时去找他的吗?!我是有找过他。
先仔细听我说。
我是在第八街的街上,某个公用亭打的电话,我必须盯着街上的情况。
老实讲,回电早在半小时之前就收到了。
然后我找了个借口就开始逃亡了。
你到底在讲什么?!罗斯托夫已经死了。
他是在今天晚上——莫斯科时间——九点半,被人发现的,有人打电话去找不到他,没人接,才发现他已经死亡了。
他怎么死的?!脑袋吃了四颗卫生丸。
哎呀,天哪!晓不晓得是谁干的?!谣言说是VKR干的——我也相信一定是。
亚瑟·皮尔斯,又是他!从机场听到他哈洛克的话以后,立刻就采取了扑杀罗斯托夫的行动!到底是什么事,令皮尔斯急着去下达行刺罗斯托大的命令?密码代名‘榔槌-○-二’,哈洛克让自己平静下来问对方,你懂不懂它的意思是代表什么?可能只懂一部份,不是全部。
哪一部份?就是‘榔槌(HAMMER)’,那是很久以前就开始沿用的一个高度机密代号。
后来又突然废除了。
因为英文的HAMMER,正是俄文的HAMMARSKJOLD这个字。
‘联合国’。
老天!○……○……二。
○是一个圆圈……一个圆圈,……会议桌……会议……代表团?2……双……二……两……第二……第二席次的代表!代表团第二席次的发言人!完全对了!你也晓得,照目前这种情况……苏联间谍在电话上说,我只有跨过界,倒向你们这边了。
否则我也——马上打电话给‘联邦调查局’的纽约站,先逃到那去。
我马上交代他们。
我可不愿到那个地方去。
那里的人……你晓得,也难讲没有VKR的人……那就先在街上晃下去,每隔三十分钟打一个电话给我。
我现在必须尽快行动才行!鱼与熊掌,对吧?我比较不值钱——咕洛克切断电话,抬头望珍娜。
是皮尔斯没错。
联合国代表第二号人物。
我告诉过皮尔斯,有关罗斯托夫也在进行调查的事;他正在挖VKR的墙脚的事。
所以他只有下令杀掉了罗斯托夫。
是他,没错了!他现在已经逃不掉了,珍娜说,你终了逮到他了。
我终于逮到他了。
逮到了‘暧昧’,那个下令要我们俩死在‘莫里涅山口’的混帐东西……他妈的,等我逮到他,把他送进诊疗所,我不打他几百针逼供药,要他魂飞魄散飘到太空去,我就不叫哈洛克!他飞快的按电话键。
给我接总统,谢谢。
我是柯罗斯。
你自己必须先冷静下来,珍娜警告他。
你不冷冷静静的告诉他,叫他怎么去相信这件事?!他会吓死、气死、气疯掉!哈洛克点头。
有道理。
难也就难在此。
谢谢忠告。
我本来打算劈头就对他说的。
你说得有理。
要他先把事情弄清楚,慢慢消化才行……总统先生吗?什么事?!总统也很焦急渴望地说。
出了什么事?!我有件事想报告您,先生。
也许要花上好几分钟才能说清楚,我希望你能尽量仔细地听我必须讲的话。
好吧。
先让我打个电话;还有别人在隔壁……对了,皮尔斯跟你联络过了吗?什么?!我是说亚瑟·皮尔斯。
他打电话给你过了吗?什么时候?!他一小时前打过电话给我,要我澄清一件事。
他问我,你有没有打电话给我,问过我开会时,提起过‘仑道夫医学中心’的那件混帐臭事,我说我有接过一个你问这件事的电话。
拜托一下,总统先生!您能否再重复一遍?你想干什么?他跟您说了什么?!说什么?先告诉我!您跟他说了什么?!你口气怎么这个样子,哈洛克?!快告诉我吧——您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们——我们都没有时间了!您到底讲了什么?!哈洛克情急拼命的语调,立刻让总统领悟到事态的严重性,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很平静地回答了下属的问话。
我说,你有打过电话来,特别问起我,在今天下午的会议上,有否提起过‘仑道夫医学中心’的行动安排——你布下陷阱的事——有否对与会的另外三个人提起过的事。
我说,你打过来,专门就问我这件事。
那他怎么说?他似乎……坦白讲,有点困惑。
我记得他只讲了一个‘喔……’字,过了一下,才接口又问我,你向我打听这件事情,有否对我说明原因为什么想知道。
想知道什么?想知道医学中心——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你怎么说的?!我只说——老天爷!到底你是怎久回事?!……你和他一样,都很关心这件事,为什么会出了纰漏。
那后来他怎么回答?他好象没有回答什么……啊,有,他有。
他问我,你逮到那个人,在贝斯达海军医院,进展得怎么样了。
那件事他根本晓得已经又是一条死巷了!他竟然还要问您?!什么?总统先生,我目前已经没有时间对以向您好好解释了,因为您一秒钟都不能再耽误了。
请问皮尔斯是否已经进入那间密库了?我不知道。
赶快阻止他!他就是奸细!你疯啦?!总统先生,你想枪毙我也行!可是目前,请你仔细听清楚!他身上带有照相机——也许是藏在戒指里,手表里,袖扣里?赶快阻止他逮捕他!先把他全身衣服都剥光,免得他身上有自杀丸或刮胡刀片!我无权下令,但你可以!你必须这么做!立刻!现在!哈洛克不顾一切地大叫着。
你电话不要挂,美国大总统说。
我也许会下令枪毙你,你给我等着。
哈洛克猛的从椅子上跳起来,捧着电话,在桌子后面走来又走去,他只是坐不住,想用走动解除一下身心的疲惫与紧张。
黑暗又降临。
大雾又升起了,他必须从它们之中闪开才行。
他盯视珍娜,而她的眼神却告近他,她了解。
皮尔斯也发现我了,我虽然发现了他,他却也发现我了。
他跑不掉的。
其实,那天,在布拉瓦海岸,我可以宰了他的。
我很想宰了他,可是我却不相信我自己的直觉。
我不听我自己的直觉。
逝者已矣,来者犹可追。
你已经逮到他了。
现在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哈洛克捂住脸孔说,我从不祷告的,他喃喃自语。
我从不相信有上帝的。
可是……现在,我祈求上苍,帮助我……电话铃声突然又狂鸣,他马上举起电话。
喂?他逃掉了。
他命巡逻艇送他到沙凡那去了。
他进了密库了吗?没有。
感谢主!可是他却拐走了另外一些东西……总统的声音小得跟蚊子叫一样。
什么东西?所有有关麦锡发疯的记录。
那里面每件事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