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最终没去昨非的公司拿晚装,她昨天回家后便上网大查晚装,非常容易,几乎所有品牌服装都有晚装,淅淅只要照着吹口妖气变出来就是,然后穿出来给两个猫姐姐评,最后中选的是现在穿在身上的黑色简洁深V领及膝小礼服,全身并无一丝多余的装饰,初一看并不显眼,但配以淅淅无比娇好的身材与面容,顿时可以叫人明白,什么才叫经典。
陆西透早一步到达,他这人做事总是让人感到熨贴,只要他用心,你总可以从他那儿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外面在下雨,不可能停了车从停车场走来,淅淅依陆西透的吩咐,把车钥匙交给门童,踏出车门的一瞬,就看见含笑站在外面的陆西透。
但是陆西透眼中惊讶的神色比之前天晚上知道淅淅是狐狸精时候还多上三分,足足呆足一分钟才回过神来,轻而快速地道:淅淅,看见你这么美丽,我都不想做叔叔了。
淅淅不放心的问:真的可以吗?昨天你也没说明晚会的性质,所以我就照最保守的商务酒会的格式来打扮了,但愿不会有人因此笑话你。
我现在面对人精没信心。
陆西透深深吸了口气,平复自己驿动不已的心,这才道:好像还差一两件点缀的首饰,不过不必了,你本身就是颗最明亮的钻石,今天任何到场的明星也未必有你的光彩。
提醒你一件事,张达人也在,我想了下,你就以洛洛双胞胎姐妹的身份出现吧。
你没与张达人说起过你的身份吧?淅淅吃了一惊,停步不前,差点被后面开上的车子撞上,被陆西透一把拽过来,撞进陆西透怀里。
这一刻,陆西透希望是永恒,可是不可能,他只能有那么一会儿的失神,很快淅淅就站稳了脱离他的怀抱,在他还没回过魂来的时候,贴在他耳边吹气若兰:陆叔叔,你减寿若干小时。
陆西透清醒,只有苦笑,美色,性命,陆西透已经混到这个年纪,前天晚上早就已经有了计较,只是心里舍不下这个美丽的精灵。
只得掩饰地一笑,伸出手臂让淅淅挽着,进去大门。
如他所料,满场轰动。
是,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眼睛看得到美丽,这个即使没有首饰点缀,没有化妆增色的狐狸精,照样可以艳压群芳,可贵就在于,淅淅这家伙从来就不知道美丽是值得骄矜的事,所以对谁都是笑脸相迎。
淅淅心里还在想呢,天哪,这些可都是些陆叔叔一样级别的人精,比之Rhonda啊Bee啊,级别可要高得多,可千万别行差踏错,给陆叔叔添麻烦。
这正是一个商务酒会,到场的都是江浙沪一带上市公司或待上市公司大佬,当然不乏时尚界人士,因为时尚是最需要金钱支撑的行业。
张达人身边便是一个小明星,他第一时间看见陆西透身边的淅淅,大为震惊,丢下女伴拨开人群冲到淅淅面前,可终是顾着陆西透的面子,急着问:胡小姐,请问你知道仙儿在哪儿吗?淅淅奇怪,他那天不是假借仙儿的名义,约还是洛洛的她出来吃饭,害得仙儿狂性大发吗?怎么现在又是一付情圣的样子,问起仙儿了呢?陆西透见淅淅不说话,也知道她不善应答,尤其是骗眼前这个人精,便帮着道:张总,走眼了吧,这是洛洛的妹妹,叫淅淅,她父母才刚叫她来上海的。
张达人吃惊,看着淅淅不语。
除了头发长短不一,似乎这个淅淅更高一点,可是一样的美貌,一样的纯洁。
他失去林下仙后才又念起林下仙这几年的好,虽然并不后悔那次对洛洛的出轨,但心中对林下仙的怀念还是在的,再说以后交往的女人再没林下仙的活色生香,这才会一见淅淅就立刻想起问候林下仙的下落,他总觉得当时洛洛与仙儿一起失踪,不会是偶然,而且洛洛家里据说还一片狼藉,这很符合仙儿暴烈的性格。
感觉到陆西透紧了紧被她挽着的手,心想可能是提示她要说点什么吧,便到:陆叔叔,这位先生是谁?陆西透不由暗笑,什么笨话,配合撒谎哪有这么说话的,便只有顺着她道:这位张总是你工作地方的总公司的董事长,年轻有为,他以前有个女友,与你姐姐是朋友。
淅淅看见张达人的眼中似乎有一丝黯然掠过,心下好奇,放在心里准备等下单独相处时候问陆西透。
张达人听陆西透这么说,又是吃惊,道:什么,陆总你也不早说,太见外了吧,否则我早就可以叫人关照一下胡小姐。
胡小姐,你在哪个单位?有没有什么要求,只管说,我与陆总是什么关系,你要不说才是见外。
淅淅并不想说,陆西透怎么会不知,他从晒猫的演讲中已经知道了张达人的贼心,虽然自己得不到,但未必就愿意看着张达人得手,便笑道:张总你也别忙,你也应该知道她们的家境,淅淅只是奉父母之命找个地方历练历练,吃点苦头,你竟是一点都不用照顾她,让她自己去折腾。
倒不是我跟你客气,我也没管她在哪儿上班,反正都是一样的,没想到她前天说起去的竟然是你的公司,我想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淅淅,你要是想轻松一点的话,就跟张总说,别客气,就跟与我说一样。
淅淅还是笑而不言,她不是不想说,而是怕一张嘴露了马脚。
据说人精是最难骗的。
张达人一边在心里暗自羡慕陆西透的运气,怎么去了一个姐姐,又来一个更有韵味的妹妹,似乎这个妹妹举手投足之间比洛洛风韵更胜。
一边回眸看自己小有名气的女友,最怕人比人,这一下看去就似歪瓜裂枣,好好的头发干吗弄得一缕红一缕黄的,像足妖精。
淅淅随他的眼光看去,一见之下,不由笑着对陆西透耳语:陆叔叔,这年头人比妖精还像妖精呢。
陆西透回头一看,不由哑然失笑,可不是。
很多人认识陆西透,纷纷举着酒杯过来说话,淅淅搭不上话,只有微笑地在旁边站着听,旁人不知情,对陆西透羡慕得眼睛出血,什么狗屁运气,找到个这么绝色的尤物。
张达人此刻不便插话,不过早就一个电话给秘书,叫他立刻查出所有分公司中一个叫胡XIXI的二十出点头的女孩。
别的地方还好说,自己公司里面还有什么查不到的?看他打电话,陆西透意味深长地一笑,又是一个入魔障的人。
好不容易出现一点空隙,淅淅忙问陆西透,怎么没有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陆西透吃惊,道:你没吃过饭?这样吧,那边有些小点心,我领你过去。
淅淅拉住他,嘟着嘴道:不要,都是些面粉,不喜欢,宁可饿着。
还有,你们一句话说上无数遍,累不累啊?我还以为人精见面说话应该是刀光剑影呢。
陆西透闻言失笑,道:平时说话看不出烟火气的才是人精,这叫大智若愚。
别看他们说得好像没啥意思,都在套我的话呢,都知道我参与新近的政策制定,想预先了解内情,便于布置。
淅淅轻道:我观察着,你刚才指给我看的你的上司,他那儿去打听的人可不多,都是说几句话就握握手走开的。
陆西透的目光穿过人群,看着他的顶头上司,一笑,道:投胎也要投得准,如果有个好爸爸,即使什么都不懂,也可以照样混得顺风顺水。
淅淅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高干子弟了吧,这人以前见过,就是刚来上海在陆西透办公楼隐身到处逛的那一次,不过没把他与老总对上号。
淅淅很是替陆西透不平,道:真不合理,其实别人也是知道的。
陆西透微笑道:这会儿他肯定失落得很,不过又不能发作,因为他不能没有我,而我随时可以去别处高就。
淅淅,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们与他讲几句话去,给他平衡平衡,免得他面子上他挂不下来。
淅淅笑道:我一点不累,高跟鞋难受了我就让它悄悄变成平跟,嘻嘻。
只是听你们这些人精讲话才是真的累,脑袋被搅成一团浆糊,比中午听那个数学硕士讲解还费解。
陆西透微笑道:那是,数学还有章可循,人与人之间得随机应变,非得积累经验不可。
心里想到赌徒,虽然聪明过人,可是为人处世就差了一大截。
淅淅一个鬼脸,悄悄道:我慢慢学,千年之后,我一定百毒不侵。
要学的东西真多,一本高数还分上下册,我这才学完上册,可是还有那么多什么线代啊高化啊之类的,真是学都学不完。
陆西透道:我们是人生苦短,还有那么多没见识就百年匆匆过去了,我建议你别心急,学得那么快,总有学完的时候,总有一天你会感叹人生苦长。
像林下仙一样玩玩闹闹也不是坏事。
别说这些了,小心被别人听到。
淅淅正听得心里有丝悲凉升起,因为蓝狐精以前也说起过类似的话,生命苦长,天长地久下来,生死恋人都会麻木。
再想到赌徒,心里豁然,即使赌徒没有忘记她,百年后也是一个过客而已。
以前那么伤心为什么。
陆西透不知道淅淅在想什么,带着她介绍给上司。
陆西透的上司带着他的太太,也是一个高干子弟,不过行内都知道他们之间是革命的情谊,类似克林顿与希拉里,离开这种场合他们就各走各的。
上司不是不想与这个娇嫩欲滴的小姑娘口水几句的,可是碍于老婆与陆西透双双在前,不能拂了这两人的面子,只有暗吞口水。
陆西透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一见有个女的与淅淅打招呼,便对淅淅道:你那边似乎有个熟人啊。
把她支了开去。
淅淅看去,可不,正是昨天拉着她非要教她猫步的名模爱丽丝白。
爱丽丝白见她过来很开心,拉住她笑道:看见你与那些要人在一起,我都不敢过去叫你,只好拼命与你飞眼色,还好你旁边的先生看见了。
我这儿的朋友都想认识你呢,一知道我熟悉你,都叫我介绍,哈,我说我要收中介费,他们现在欠我一顿鲍鱼鱼翅宴了。
来,认识一下,这个张导,他想叫你去他新近的一个广告片中试镜,这位是方生,他想竭力推荐自己做你的经济人,这几位目前有贼心但没贼胆,因为你条件太好,知道你看不上他们。
怎么样?考虑一下。
淅淅没想到他们谈的是这个,她虽然没有进入过娱乐圈,但从网上知道那是个很乱的圈子,所以压根不敢去趟这滩混水,闻言只是微笑撒谎道:不行,家里没允许我做这个,除非陆叔叔特批。
这帮人看看陆西透,一致认为没可能从这个人手头得到特批,只得作罢。
爱丽丝白笑道:没关系,又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我们,我们坚强着呢,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昨天一直拷问你什么家底你还不说,这下让我们知道了吧,我告诉昨非去,他也好奇着呢。
那个张导端给淅淅一杯酒,笑道:没关系,生意不成交情在,以后欢迎胡小姐有空参观我们片场,看看电影是怎么拍的。
来,我们干一杯。
说完自己先干了。
淅淅为难地看着酒杯,道:我不会喝酒。
对不起。
那个张导笑道:这不好吧,我都已经喝完了。
要不你就随意,意思意思,给我个面子。
淅淅心想,一点点还是可以的,就喝了一点,不知是什么酒,很呛,闻着好闻,喝着不好。
于是别人也就一个个敬了过来,你与张导喝了怎么就不给我们面子?无奈,淅淅只有又喝,一小口一小口,终于一杯喝完。
淅淅只觉得心口像是什么要跳出来似的,手脚也觉得渐渐发冷,心想坏了,可别真的露了狐狸尾巴,连忙酒杯一扔,就去找陆西透。
爱丽丝白眼见淅淅一杯下去脸色大变,想到她昨天也是一直不喝的,好在当时也没人逼她,原来还是真的不会喝酒,忙扶着她离开,不理那些朋友的拉扯。
淅淅一见陆西透,就拉住他道:陆叔叔,快带我离开,我很不舒服。
陆西透心头一凛,冷冷瞥了爱丽丝白一眼,抱起全身发软的淅淅冲他上司打个招呼就走。
他那上司酸溜溜地在后面跟了一句:他这叔叔做得真是香艳。
爱丽丝白则是被陆西透那一眼瞥得冷彻心底。
其他人看着大美人居然会因为醉酒离席,都觉得好玩得很,场面上混的谁没一点酒量,难得一见一杯就倒的人。
走出大厅离开空调,淅淅才有点恢复,有气没力轻声道:我只喝了一杯酒,就手脚冰冷,真怕当时就露了尾巴。
陆西透等门童取车来,闻言拍拍她的背道:坚持住,现在好像手脚没那么冰。
温香软玉,陆西透不会感受不到,他这坚持住其实也是对自己说,否则关系性命。
好容易等车子取到,扶淅淅上了车,直奔她和两个猫的家。
一路上,陆西透眼看着淅淅坚持不住,缓缓缩了下去,瘫软在椅子上,那些衣服鞋包也都一瞬间消失,露出里面一只雪白的狐狸。
陆西透心惊肉跳,真怕还会出什么问题,真是提着一口真气才战战兢兢把车子开到淅淅的家,可是怎么也不敢伸出手去碰这个小狐狸,原来听说是狐狸精与看到真的是狐狸,那感受还是不一样的,恐怖。
可又不能一直让她呆车上,犹豫了半天,只有壮起胆子脱下西装,拿领带把衣服捆扎好,抱起淅淅。
淅淅身上没有别的,只滑下一串钥匙,看来这钥匙是真货,不是她变出来的。
抱着知道是狐狸精的淅淅与抱着已经变回狐狸的狐狸精,那感觉是天上人间之差别。
陆西透发现自己也是手脚发冷,心里更是发寒,要不是对淅淅了解得透,知道这小家伙心思单纯善良,早就把车子和狐狸一起一扔拔脚先溜了。
好不容易上楼进门,听晒猫大笑道:哈哈,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了,看来古人不欺我。
猫说话虽然怪异,但陆西透还是有了遇见同道的感觉,心放下好多,房间里有灯,不用他找开关,把淅淅放卧室床上。
娜娜猫跟进来,看着陆西透把西装抽走,给淅淅盖上绒毯,笑道:呀,淅淅比去年大了一点了,眼睛还是弯弯的。
陆西透闻言,更是宽心,看来以前淅淅早对着这两只猫露出真身过了。
以前也是这样子?晒猫道:当然啦,不过以前好像要小一号,淅淅自己也说过她比我们还小。
所以一直赶着我叫我姐姐。
陆西透吃惊,问:她那么小?娜娜猫笑道:她才三周岁多一点吧,不过对于狐狸来说,已经是大姑娘了。
陆叔叔,她这是怎么了?陆西透听着非常受不了,天哪,才三岁,还是婴儿呢。
都不敢想像,如果淅淅和他在一起的话,想到她才三岁,他得有多么坚强的心脏才可以跨越这个年龄障碍。
愣了半天才回答娜娜猫的话:这个小笨蛋,人家起哄叫她喝酒她还真喝,一点不想想后果,路上就坚持不住露马脚了,还好我们退场退得快。
晒猫冲着娜娜猫笑道:要是退得满一点的话,这下可轰动了,哇哈哈。
两个猫一起笑。
陆西透却觉得一点都笑不出来,问两个猫:你们吃了没有?如果没有,我下面去买。
娜娜猫道:我们吃了,淅淅走之前给我们准备的。
陆西透长长呼了口气,站起来,看了一会儿蜷在绒毯里的淅淅,好久才道:淅淅应该没事了,我现走一步,不方便留在这儿过夜。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你们打电话给我,反正你们知道打电话的不是?俩猫相视而笑,送陆西透出门。
门被关上后,两个议论着回来,晒猫说:陆叔叔真是君子,晚上还回去。
娜娜猫道:幸亏有陆叔叔,否则淅淅都不知要怎么出问题呢,可能还会丢小命。
晒猫道:陆叔叔最好,我投他一票,虽然他年纪大一点,但是相对于淅淅的寿命,谁都不能陪淅淅到天荒地老的。
娜娜猫点头道:我现在也投陆叔叔的票了,他是真的好。
两个才走到卧室门口,却听见里面淅淅有气无力地道:你们不要投票了,陆叔叔不会再爱我了。
两个猫抬头一看,见淅淅还是狐狸的身子,可是眼睛睁得溜溜儿地圆。
咦,你酒醒了?淅淅点头道:我一直就醒着,只是定力不足才保不住人形,我不敢说我醒着,怕面对陆叔叔不知会是什么表情的脸。
我看得出陆叔叔怕我,他停车后要深呼吸好几下才敢抱我,可是还要隔着西装,如果我还是人形,即使他知道我是狐狸精,看着我还没醒他也是不会走的,可是他走了。
还有,你们没注意吗?他听说我是三岁的时候,他都有好一会儿不说话,他一定心里决定疏远我了。
完了,刚才我在酒会上挽着陆叔叔的时候已经爱上他了,我觉得他好聪明好有能力,还很有担当,对我又好。
喝醉时候他抱着我出来,我真喜欢他有力的手臂,我承认我爱上他了,这一刻是我从小到大觉得最幸福的时刻。
可是我也同时失去他了,他一定没法接受这么个才三岁,又是那么一只毛茸茸的狐狸。
我完了,我完了。
说完眼泪就夺眶而出,顷刻打湿床单。
两个猫又是面面相觑,娜娜猫不置信地道:不会吧,陆叔叔对你那么好,怎么可能离开你。
晒猫也道:淅淅,你是不是跟人学坏了,也怀疑东怀疑西起来了?别人或许会离开你,陆叔叔怎么会?他连听到你是狐狸精时候都坦然接受啊。
淅淅只是哭,说不出话来,可是她心里真的感到陆叔叔的心离开她了,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