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月月使劲敲着桌子时,我正跑神跑到大西洋,还好,在我即将登陆时及时刹了回来。
月月一脸不满地看着我,我稍稍镇定了一下,平静地说:别敲桌子,敲坏了要赔钱的!这可是大实话,这餐厅的东西可不便宜,上次我不小心弄坏了一只杯子,其实也不叫坏,就是牙齿在上面磕了一个小口,结果给眼尖服务员发现了,应是要我赔两百,我可是一毛不拔爱财如命的铁公鸡,再者,作为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律师,这种明显是敲诈的行为显然是我不能容忍的。
当时我就拍案而起,应用我毕生所学红口白牙唾沫星子乱飞的给她理论了大半个小时,服务员显然是为我的口才所震惊,面上仍不忘笑容,嘿嘿,难怪您牙口那么好!当真是一语双关,我竟不知道是该感到自豪还是感到羞耻,所以就此败下阵来,赔钱了事。
但我都快要出门时,那服务员又追了出来,我直觉她大概是被经理训了来跟我道歉呢!结果她追上我双手递上我刚才磕坏那只杯子,依然笑意不改,我看您还是留着杯子吧,有空练练牙!现在那杯子还在我洗脸盆上摆着,为这事月月可没少取笑我。
遭了,又跑神了!你还说,你当你那是什么光彩的事啊?见人就说,你说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陈字宜,陈大律师!似乎一提起这事,月月就特别容易激动,总是一副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哦?有那么快吗?全都知道了吗?我喝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我竟也声名在外了!你!月月显然是气得不行,作势又要拍桌子。
我忙起身扶她坐好,又帮她顺了气,月月姐,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可不好!那你说你错子哪里了?月月一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样子。
啊?我还真不知道。
聪明如我陈大律师,也有哑口无言的时候,好在我还有信口胡诌的本事,我错在不该用嘴喝咖啡,不该用牙齿挨着杯子,更不该……行了,你少贫了。
你当你那是什么英勇事迹啊!没等我说完,她便急不可耐将我打断,这么多年了,她那性子还是没变,我不知借此钻了多少空子。
怎么不算了,我可是法律界为此牺牲第一人啊,这以后就警钟长鸣了!大概是雄辩基因又在作怪了,而且自此上来说,月月稍逊我一筹。
不过,她倒不着急了,一脸坏笑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一瞧她那样,马上意识到不妙,丫头估计是意识到着落我的道了。
天啊。
她不会又把话题绕回去吧!果然,你今年多大了?口气像是婆婆在问准媳妇。
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啊?你问这个干嘛?我支吾着。
结果一记闷雷便当头劈了过来,你说呢,你都二十八了。
二十八啊!听了这句,我怎么不觉得像是再说我,倒像是她买贵了东西,对着苍天恶狠狠地说:老天,二十八啊,你知道够买多少萝卜吗?才二十八嘛,古人还有二八芳华呢!我依旧皮笑肉不笑。
月月当场就黑了脸,指着我,你这这个大文盲,人家那是二乘以八是十六,你比人家整整多了一轮呢!说完便又憋不住笑了出来。
当然我是知道的,我就真是一文盲,也比她苏月月强到哪里去了,她才是一真文盲,当年她还在撞憬未来时,我就是已经是学贯古今了。
原本我想着忽悠她的,结果误打误撞让它这只瞎猫撞上了死耗子,我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替她背了文盲这个称号。
接着便是一阵沉默,月月估计也意识到逼我逼得急了,怕我跳墙。
便平了心气,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我深知暴风雨即将到来,却也得招架。
不是我说你,你这年纪,也该有个男朋友了。
说的好像我妈一样,我妈也不见得有她着急,也许是她自己做了妈妈母爱开始泛滥了。
要说前几年你处境艰难,为生活四处奔波,就像你自己说的,为了一个月能挣一间厕所而奋斗,这确实是我说的,谁叫房价那么高啊,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够买一间厕所。
可你现在出头了,要什么有什么了,难道你还想孑然一身吗?说完就眼泪汪汪的看着我。
我着实受不了这眼神,只得回她更无辜的眼神,我现在不想…...你不是还在想着他吧?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我顿时难以招架,有时候找个对你知根知底的好友不见到是件好事。
连忙作了个看表的假动作,哦,我得走了,下午还得出庭,今天就这样吧!说完还不忘把剩下的咖啡喝完,节约是个好习惯。
逃出了餐厅。
出了餐厅,我如蒙大赦,不顾形象的长长舒了口气。
其实关于陈字宜其人,也就是我,也不过尔尔,远不及外界传的那样神乎其神。
这些月月自然是知道的,毕竟我们是同事,当年我们同时从法律专业毕业,虽非校友,但毕竟机缘巧合的进了同一间律师事务所。
我们一起当学徒,一起犯错,一起挨批,然后又一起办案,一起逛街,一起吃饭,说的高尚一点就是知己。
但我们虽为好友,境遇却天差地别,她出身名门,父母皆为法学院教授,并安然无恙活至现今,一直以来她都是过的那种与大多数人相似的幸福生活。
而我却早年丧父,母亲在我大二那年有失了业,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好容易盼到毕业,却发现律师行业并非表面上那样光鲜,我奋斗至今,吃了多少苦,我自己知道,月月自然也知道,所以她对我现在混的比她好是一点意见也没有,她是绝吃不来那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