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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谋杀的交易

2025-03-30 06:24:02

道西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他用手刮了刮:别以为我是要去忙着想法帮检察官赢得选举,医生。

对我来说,这只是很自然的事,把整件事情搞得水落石出,而柯林斯的想法看起来对我很有帮助。

然而,我想如果你这么说了,那弗兰特肯定是死了。

如果他确实死了,那任何他掺和进这档子事的想法都是荒谬的。

那我们就不得不回到开头了,他肯定是被毒死的。

嘘,探长,肯塞德先生轻蔑地说,为什么把一种不可能的状况转移到另一种上去?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哪种毒药,能够让弗兰特发生那样的变化,从通常的过程变成丹麦大名鼎鼎的故事还不到两个小时。

【注】【注】用莎士比亚剧本《哈姆莱特》中的典故。

丹麦王子哈姆莱特的父亲暴死,母亲改嫁国王的弟弟。

哈姆莱特僧恨母亲和叔叔的行为,说父亲死后还不到三个小时母亲就与别人结婚。

这里化用此意。

我不清楚。

每天你都能读到许多有关医药的新奇怪异的消息。

而且许多时候,即使是正常的东西也会在耍花招。

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你是否也曾把盐放在金属片上,观察它像黄油在热锅里一样熔化?你绝不会相信普通的盐会产生那样的变化,除非你亲眼见到。

也许吧。

但当你进入了‘可能的不可能’领域,你自己就会神志不清了。

你可能也会把奥德拖回这故事中来。

而且,就我自己来说,——罗根抚摸着他受伤的喉咙——我已经见过那家伙许多次了。

为什么不可以稍微转圜一下柯林斯的理论呢?这个理论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道西咕哝了一声:这没有任何意义了现在。

我们知道弗兰特确实死了。

你还没法完全确定呢。

即使我们是非常尊重医生的权威性,但昨晚他检查时候的客观状况是糟糕得不得了。

他只是花了很短的时间草草检查了一下,而且那时光线也非常暗。

在那样的情况下,犯下一点错误是完全有可能的。

如果我们能够证明这一点,那柯林斯的想法就解释了其他的所有事情。

不大可能, 布莱克斯顿医生反对说, 这甚至没办法解释柯林斯先生本身。

他宣称他在这种天气状况下还飞来这里,只是因为弗兰特的破产消息不可靠。

而他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呢?我来告诉你吧。

昨晚这房子里的某个人肯定打电话通知了报社!哦! 苏望着罗根, 鲍比说的没错。

昨晚是你在楼下打的电话。

就在这些话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她后悔了。

以这种方式引起叔叔的注意,有百害而无一利。

罗根看到她的表情,意识到她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于是在内心里狠狠地鄙视了一下多嘴的麦克皮斯小姐。

布莱克斯顿医生愤怒地注视着他的儿子。

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他问道。

事实上,这位赌徒本想努力控制或者至少文饰一下,但这事还是无可避免地公开了。

他在打那通电话的时候,还未曾将医生和弗兰特关系的所有线索了解清楚,他的做法既不损害父亲的利益,他自己又可以得到好处。

然而现在他没法说出这一点,只是说道:新闻就是日用品么。

我要想办法卖新闻。

我想《纪事报》的阿麦斯会买的。

他也的确买了。

我猜他付了你不少钱?医生的声音里带着怒气。

的确是,这可是他的大新闻。

昨晚我数了数钞票,发现自己收支严重不平衡了,欠了至少一千美元,所以我很需要钱。

是啊, 道西接着说, 我猜你是需要钱。

纽约当铺传来消息说,你跟他们做了笔交易才能来到这儿的。

要赎回东西得花不小的一笔钱,就像你现在想要的,最近你肯定惹了什么麻烦。

只是临时的,我可以保证, 罗根转脸面对他父亲, 你看,医生,我很穷,但也无可厚非。

我想本州没有法律规定不许我与报社私下交易吧?老人的眼睛闪了一下。

本州有这样的一种法律一一那就是待人之道。

你接受了弗兰特先生的邀请。

你被邀请过来做客。

而在他死后不到三小时,你就用他的电话把这个消息私自传播给一家黄色杂志。

肯塞德成长在一个周围仿佛天气一样变化无常没有良心的环境里。

死人还有什么权利的想法,他脑中压根就没有存在过。

他的结论是,医生害怕自己和弗兰特之间的关系暴露,气恼罗根的电话让麦克皮斯本来打算阻碍新闻界知晓命案的计划彻底失败了。

当这赌徒打算以自己的方式来反驳时,门忽然打开,柯林斯奔进了房间。

这个红发的家伙看起来非常兴奋。

阿麦斯会大登这个故事,他开始说着,但很快就发现所有的脸孔都板成严肃的模样,于是他挥了挥手。

希望我没有让你们等太长时间。

有什么新消息?罗根躺回了原来的地方。

医生说双氧水也没法让你这块破布干净起来,丹。

看来得需要白金漂白法。

算了,医生,柯林斯反击道,你知道《纪事报》的格言:‘真相,全部的真相,还有我们能想到的一切!’为什么还担心呢?这又不是勋爵真触犯了什么法律。

医生是宣称,罗根说,我们已经打破了待人之道。

医生就当没听到这嘲笑的言语。

你看你还很尊敬禁止诽谤的法律呢。

布莱克斯顿医生警告着。

柯林斯先生继续摆出那种不管花什么代价也不让步的姿势。

我知道你的感觉,医生,但这故事已经卖给阿麦斯了。

不过,为什么让我过来一趟呢?道西不会默不作声的,即使他想这么做。

对于所有发生的一切,这是唯一合理的那个解释。

我不知道,探长打断了话,医生刚刚指出了很大的问题。

另外,你的想法也没法解释发生在肯塞德身上的事,他指着撞坏的门说,那很简单。

弗兰特并没有如他计划的那样迅速脱身。

也许他就藏在这房间里,还以为这房间仍然是格伍德小姐在住,而在黑暗中,他恰好撞见了肯塞德。

探长嘲笑着:我敢跟你打赌!之后那一百二十来磅的小虾米就这样把肯塞德勒晕,然后穿过锁着的门离开。

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勒晕了肯塞德,丹摊手承认,但那门的把戏很容易。

哦,当然!道西也生气了。

当然。

给我十英寸长的线和一根钉子,我也能从里面转动钥匙并拉下门闩。

但你做不到的,苏冷不防插了一句,门缝非常小,鲍比可以证明这点。

丹耸了耸肩:还有许多其他的方法,也许弗兰特躲在这房间的某个地方,当你们发现肯塞德倒在地上一团糟的时候,他趁乱逃走了。

那也是不可能的,女孩说,我一直站在门口,直到他们搜索完整个房间。

好吧,——无畏的柯林斯先生继续说——我曾听说过这样的案子,一个男人被锁在房间里,不省人事,而当外面的人破门而入之后,他才真正被谋杀。

他很快意识到这方法不适合于现在的状况,于是很快说了下去:也有可能人被刀刺中,那刀来自门外,通过不大的洞伸进来,那个洞大家都注意不到,而且……罗根大笑了起来:放松点,丹。

再来几个这么糟糕的猜想,他们就会觉得是你勒我的了。

当然不会,布莱克斯顿医生更正道,不过,柯林斯先生的失败倒是很重要。

他惯于找到一种解释所有事的解答,但这个案件却没有找到。

任何人想要进入这样的房间,把肯塞德勒得晕过去,然后离开房间,同时门还是自内反锁和上闩的,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这肯定得有某种合理的解释。

道西抗议了一句。

没必要。

那么,现在……我不是想要迷惑你啊,探长。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可能解释,是因为这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怎么,你告诉我——我是说过我们发现门上锁了,肯塞德躺在地板上。

自然如此,房间内没有其他人在场的迹象。

为什么?非常简单,因为,医生自问自答,不可能存在其他人。

肯塞德自己做了这一切!罗根笑了起来:你听起来好像‘雄壮的柯狄兹’【注】发现了太平洋一样啊,医生,但看看布莱特斯顿小姐的表情你就会明白,你还有那么一点点落后。

【注】柯狄兹(HermandoCortez,1485—1547),西班牙的军人和探险家,墨西哥的征服者。

大诗人济慈的诗中曾描述过他第一次发现太平洋时的惊讶心情。

布莱特斯顿医生惊讶地转过脸,看着苏:你也知道了么,亲爱的?女孩正准备开始说话,但罗根打断了她:‘知道’是个错误的用词,医生,她也是跟你一样的,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只是她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知道一个人想把自己勒到不省人事是多么困难。

苏领会到了叔叔眼中传来的歉意。

呃……确实是这样的。

另外,我也想不到这样做的任何理由。

罗根滑稽地鞠了一躬:这能不能打消你的怀疑,医生?一点也不。

从探长的态度我就能看出,他的那篇有关你的报告,比《纪事报》上的文章要详尽得多——很明显,你是个可疑人物。

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有利于自己的辨白,你可能会处心积虑地制造出一些能够让人不再怀疑你的证据。

一次伪装的被袭击就是常见的把戏,我相信。

那上锁的门呢?当然你肯定觉得这能够增加这起案件的超自然气氛,因此也增加混乱。

罗根又笑了起来:说实话,医生,你的想象力连丹也会自愧不如的。

现在如果你能解释我怎样做到这些的……他展示着自己脖子上的痕迹。

一个坚决的人就能够在他自己的脖子上制造这样的淤痕,我想。

当然你的不省人事应该是伪装的。

你今天早上并没有觉得我是在伪装。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怀疑你的理由。

的确,那么你昨晚也没有任何怀疑弗兰特的理由啊。

这是两码事。

我第一次检查他的时候,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这是毫无疑问的。

丹注意到了,但罗根抢先说道:你是从来不会犯错误的,医生?当然不是。

一个医生会错误地诊断死亡状况,这是有可能的,但弗兰特的死绝对不会。

他身上的所有迹象都非常明显。

我可以用我的全部专业声誉来打赌,在弗兰特被抬到楼上之前,他确实已经死了。

医生当时也是这么说华盛顿·欧文·毕晓普的。

柯林斯打了一下响指:确实没错,医生,他将了你一军。

这个叫毕晓普的家伙是什么人?道西问道。

一位读心术者,记者告诉他,大概1890年前后在纽约非常轰动。

当然他是个假货,跟其他所有的那些读心术者都一样。

但许多医学巨头都觉得他的脑子很特殊很有趣,想要把自己的小手术刀伸进去。

而不幸的是,华盛顿·欧文·B会有偶发的全身僵硬症发作。

某天夜里,在西二十六街的老羊羔俱乐部,他发作陷入了昏迷。

有三位外科医生在那里,发现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们急匆匆地把华盛顿送到殡葬所,宣布了他的死亡,而当时他身上还带着表明自己的那种病症会发作的卡片。

医生们说,不用查了。

那家伙又怎么会知道呢?他肯定已经死了,因为他的脑子要搬家了。

他下次死的时候,我们就不在他身边了。

就这样,他们在华盛顿身上动了屠刀,他也就这样死去了。

这是真事,罗根还是决定最好插话警告一下,以防他父亲会太冒险而说错什么。

他补充道:所有卷入的医生都拥有极高的地位。

这跟专利药品工厂的技术咨询师不一样。

布莱克斯顿医生忽略了他抛出的信息。

任何职业都会有叛徒。

弗兰特的案件里没有全身僵硬症,伪装死亡也是不可能的。

他死之前的痉挛非常剧烈。

任何活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的痉挛之后还能够很快控制好呼吸,更不要说他的脉搏了。

弗兰特确实死了。

我绝对不可能弄错。

我想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也没什么意义了,道西宣布说。

他转向罗根,好吧,先生,看起来你得再回局子里交待一趟了。

布莱克斯顿医生猛站了起来。

什么,探长?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曾经入狱过?探长点了点头:因为某种赌博,纽约方面是这么说的。

设计得非常精妙的赌局,花了他两年的工夫,但我怀疑他并没有从中吸取什么教训。

骗子永远也不会学好。

所以他们一直都是骗子。

我也打牌赚钱, 罗根转向他父亲说, 我是个坏人,医生,但我看不出这点怎么能够有助于你的辩论。

事实上,你要证明的东西我还有所不明。

就我理解的,你宣称我锁上门,然后勒晕自己,以逃避可能受到的指控。

现在我承认,我们会把所有后来发生的事全部推到我们的前任罪犯头上去。

但在这件案子里,我想不到任何我可能被指控的地方。

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件非常奇特的案子。

在你能怀疑我之前,你首先得令人信服地指出一些我能完成的犯罪。

更进一步,你还得找出我的动机一一昨夜那一切古怪和不合理事情的理由。

我相信我能做到, 布莱克斯顿医生的脸变得铁青, 我之前就该说了,但当时还害怕污蔑了一位可能是清白的人。

昨晚的犯罪具有两个很明显的特征:精妙,并且冷血。

我搞不清楚岛上还有什么人能够同时符合这两项特征。

因此很自然的,你成为了我心目中可能的候选人,不过只是因为我把其他所有人统统排除了而去怀疑你,这对你并不公平。

当探长告诉我有关你以前记录的事后,我就不再疑惑了。

并不是因为你之前曾经犯过罪,而是因为有个合理的假设一一你既冷血,又有着精妙的思维。

这让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来这里?布莱克斯顿医生转脸面对着记者。

柯林斯先生,你是否可以容我说一句,肯塞德在他那一行里名气相当的响?丹很想满怀热情地加入罗根这一边的阵营,但他发现他根本想不清楚这个问题的目的,他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

医生又对道西说:好吧,探长。

我们得努力相信一个一流的赌棍(这说法没错吧 ),陷入财政危机,想要赚钱,却当掉了自己的珍贵财产,到八百英里外的荒岛上,接受一个几乎不认识的人的邀请。

而且,如果有这样的时间和精力,他早就可以在扑克牌上折腾他那些通常的被害者,赢回一大笔钱了。

弗兰特也打牌的, 罗根反驳说, 我靠大满贯从他那里赢了五十美元。

五十美元! 道西嘲笑着, 纽约那边告诉我说,你们那常规的赌博,一千美金还不够买几片筹码的。

谢谢,探长, 医生继续说道, 肯塞德,如果你只是想来打扑克牌的,那你绝不可能离开纽约。

你有了一个全新的点子。

你来这里,因为你想到了一些事情一一一些你能够赚进你需要的几千美元的事情。

我做什么,罗根问道,能给我赚来一千美元?谋杀!如果你是想到有人付我一千块钱,让我干掉弗兰特,那你肯定是疯了。

有人会付给你更多钱的。

谁?纽约《纪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