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的出现,对于我来说,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意外,总之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峰回路转。
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打个比方,当你急着一心想要找到某个物品时,无论你怎么找,都找不到,可是当你不想要找,甚至都没有去想的时候,那物品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就像安娜一样。
自从她失踪之后,我一直想要找到她,可是当我拼命逃跑,无瑕自顾的时候,安娜就突然间出现,并且救了我。
安娜对于我的诧异,抱以歉意的一笑。
去哪里?我问道。
我不想回刑警队,在我没弄清楚整个事情之前,我决定不轻易将安娜暴露出去。
你受伤了,流了很多血,去我家吧,我帮你包扎。
安娜怜惜地说着,伸出手来,轻轻地贴在我腰间的伤口上。
安……安娜……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我最终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实际年龄有多大?安娜抱以调侃地问道。
不会有七八十岁吧?哼!安娜噘起她的小嘴,佯装俏皮地道:告诉你吧,我可是有五百岁了。
我明明知道她在和我开玩笑,但还是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过,我知道,能够这么可爱却不做作地噘起小嘴,俏皮而又不矫情地说笑,安娜的实际年龄不会大,虽然是我的猜测,但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我确实希望她不是七老八十的人。
其实,我有二十四岁了。
安娜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我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谢上帝。
事到如今,你能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了吗?我头也不回地问道。
今天我来,就是和你说出所有的事情的。
安娜神色自若。
你不怕假如你与整件事情都有牵连,我将你给抓了?安娜轻叹一声,然后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美女就是美女,轻轻一叹,也让我为之怦然心动,不过,安娜眼中闪动着泪花,过了一会儿,双行清泪流了下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见安娜神色有些不对,当下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将话题转到刚才的情形上,问道:安娜,有一件事情我有点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救我?安娜轻叹一声,道:我不是在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我做了太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了,我想重新做回我自己。
顿了顿,又道:刚才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追你吗?我奇道:当时房间里有两个人,一个是马公子,另一个是朱妍,马公子被我用匕首刺中了心脏,我想他就算不死,也没这么快能够站起身来追我,那一定是朱妍了?是不是?安娜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可是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说着,安娜有颇为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看,道:你开快一点,我们回去再说。
安娜住的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太多了,虽然地处城边上,但这里是江城最有名的马可波罗别墅群,全都是一幢幢独立别墅,自从当了警察,我就再也不抱任何幻想我能在这里买上一小幢了,除非老天开眼,让我中了个五百万,不然,就咱那俩小钱的工资,能买得起一套像样的房子,就已经不错了,还得贷款才行。
我惊讶地望着面前这幢三层楼的独立别墅,有些怀疑地望着安娜,道:你……住这里?安娜嫣然一笑,点了点头,道:对,我住这里。
见我满脸不相信的神色,解释道:虽说我只是一个舞女,但我的家底你不清楚,一会儿我都会跟你说的。
说着,让我将车子停好后,她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我便跟随着她,来到那幢奢华的房子里。
房子虽大,但好像很久都没有打扫过,桌上已有了薄薄一层灰,依我多年的刑侦经验来看,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安娜将我带到了她的房间,然后随手将门给关上了,顿时,我便觉得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我和安娜两个人,我心跳有点加速了。
屋里的摆设并不是很女性化,本来我想以安娜这么出众,这么妖媚的女性,她的房间一定会布置得很浪漫,很有格调,但事实上刚好相反,屋里的陈设温馨不足,但明快有余,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卧室。
就在我环顾四周环境的时候,安娜走了过来,用命令的口吻说道:把衣服脱掉。
我脸上一红,迟疑道:这……这不太好吧,嗯,虽然我承认我第一眼看见你时,就已经深深被你迷住,可咱们毕竟也不怎么了解对方,这么快不太好吧?虽然一夜情的事情现在已不是什么少见多怪的事情了,可我毕竟还是一名警察……依我看,咱们不如等这案子结了,好好处上一处,再……安娜微微一怔,随即俏脸飞红,嗔道:你在说什么呀?你以为我那个啊?说着,顿足道:我的意思是你受了伤,我帮你包扎一下,你想哪儿去了?啊——我——我以为……我羞愧地低下头,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当时那种氛围,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谁知道安娜这时突然间贴近了我,将俏脸贴在了我脸膛上,双手轻轻地环抱住我的腰,轻声道:陆轩,其实我……我轻抚着她那近乎完美的脸庞,说道:把一切告诉我,好吗?嗯。
安娜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我的上衣除了下来,道:你受伤很严重,不治疗的话,你会……我帮你包扎吧。
说着,安娜转身从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箱,取出剪刀,纱布,消毒水,然后让我伏在床上。
安娜看了看我腰间的伤口,一双柔若无骨的温凉小手,轻轻地在我伤口边上摩挲着,怜惜地说道:出了很多血,周围的皮肤组织已经坏死,我得用刀切去坏死的部分,我没有麻药,你忍着点啊?我点了点头,说道:要不去医院吧?说实在的,我对于安娜的包扎技术颇为怀疑,要是换王娇来的话,我还放心一些,加上这里没有消毒设备,万一这要是感染,那可就麻烦了。
安娜道:不行了,就这坏死的速度来看,只怕到不了医院你就……好了,忍着点儿,我来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到腰间有一物插了进来,但并不是很疼痛,我微觉得有些奇怪,安娜似乎洞穿了我的心思,解释道:肌肉皮肤组织坏死,所以现在不会觉得很痛,不过一会儿还是很痛的,我要把坏死的部分切去,然后上药。
我想了想道:我究竟是被什么所伤,怎么会出现这么严重的情况?安娜奇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顿了顿,又道:你被朱妍所伤,她其实根本就不是人。
我心中一凛,颤声道:那她是什么?你可别告诉我,她是吸血鬼?不是,不过那也差不多了。
安娜说着,手中不停,在给我的伤口消毒,包扎:我们是一个组织,从你们的角度上来说,我们这个组织,应该算是邪教……好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愈合了。
说着,安娜长长舒了一口气,掏了一条喷香的手绢,轻轻抹了抹额头上的香汗。
我坐直身子,点了一支烟,沉吟道:那么,你也是其中一员?安娜点了点头,道:我们这个教派,其实是从国外传进来的,叫‘撒旦圣堂教’,也就是平日里所说的‘撒旦教’。
不同地区对撒旦的崇拜,有着不同的形式,基本上是依循一种叫‘黑弥撒’的仪式来进行的。
在对撒旦的崇拜仪式中,我们都要进行‘活人祭’,换句话说,就是用人的鲜血。
我听完后,想起一件事情,皱眉道:你是撒旦教的信徒,为什么当初你会将那半杯‘血腥玛丽’留下来给我?别告诉你是一时疏忽,凭我当了十多年的刑警,我知道,那是你故意留下来的线索,是不是?安娜眼眶儿红红地,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我心中一宽,暗想这安娜毕竟秉性不坏,她既然肯告诉我这些,那么也就是说,她有心脱离那个捞什子教,这也就是为什么丁老四、朱妍她们一口咬定所有的失踪案,都跟安娜有关了。
理清楚这一条线,那么整件事情也基本上浮出水平了,于是我便说道:你不想和那些人为伍,也知道这种邪教会害人害己,所以你有心脱离他们,所以故意留下那半杯‘血腥玛丽’,无非就是提醒我,对不对?安娜正色道:不错,当初我一步错,步步错,我受了他们的指使,勾引那些有钱的老板,让他们加入进来,一来可以发展更多的信徒,二来他们的财产,不管是动产还是不动,都被朱妍一干人等独吞了,而且还用于‘午夜迷情’发展,其实你不知道,‘午夜迷情’之所以发展得这么好,和那些赃钱是分不开的。
好!安娜,整件事情我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其实主谋不在你,你只是受他人指使,只要你配合我们,将这些邪教徒一网成擒,你就是戴罪立功,法院会对你酌情处理,我想最多不过一年,你就可以出来了,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安娜哽咽道:陆轩,其实我真的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不行了,呜呜……呜呜呜……说着,安娜突然间将头埋在我怀里,轻声啜泣起来,先是小哭,继而是放声大哭,从她的哭声,我听得出,她似乎有着莫大的委屈。
为什么?难道你……我……我杀过人……话音刚落,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空白,我万万没有想到如此柔弱娇美的一个女人,竟然告诉我她杀过人,一时之间,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样,半晌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