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坐车太久的缘故,十多公里山路一路走来并不觉得特别辛苦,在夕阳落山之前如期赶到玉朗村。
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瑶族,房屋全是用山土干打垒起的,很简陋,生活用水引自山外,村里田地很少,村民更热衷于种植八角树和杉木等经济植物。
村长是位黝黑壮实的中年人,也是唯一能用普通话与我们交谈的,问及来意,我们说进山搞测量,村长闻之欣然,当即安排食宿,并关照了不少注意事项。
在古资县城时有人指点说玉朗村,不,整个十万大山地区的人对大山有种发自内心的保护意识,如果说旅游或探险,村民会认为我们想搞破坏,非但不予配合,还会千方百计阻挠。
村里没接有线电视,村民们又舍不得开电灯,黑乎乎一片,前妻等人扫兴地早早入睡,我则摸黑来到村长家,打听张志诚要寻找的女人。
梵萝莎?村长微微皱了皱眉头,忖量片刻反问道,你找她干什么?唔……受朋友之托。
她不住在村里。
那她去了哪儿?村长往大山一指:山里。
我大惊:她孤零零生活在深山里?有没有生命危险?怎么获得生活必需品?村长沉默不语,似有难言之隐。
她与村里有无联系?如果生病怎么办?如果被野兽袭击怎么办?他还是不说话。
我向来不喜欢以武力相逼,但很多情况下却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我当即变脸,气势汹汹道:你是一村之长,照顾好每一位村民是村长的义务,你把一个女人扔在深山里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天底下哪有这种干部?真出了人命你负得了责任?你有没有考虑到她的切身处境?我问一句就在木桌上拍一下,问完桌面上赫然现出三个清晰的掌印,入木三分。
村长一家人相顾骇然,他老婆搂着两个孩子飞快地溜进里屋。
村长张大嘴盯着我看了半天,半晌才愣愣道:她是玉朗村的罪人,因为没脸见人才躲进山……我曾劝她出来,她执意不肯,说一个人习惯了。
喔……说说看怎么回事。
我放缓语气道。
村长颇有些为难地咂咂嘴,又朝桌面瞟了瞟,吞吞吐吐说出事情原委。
很久很久以前,玉朗村有件世代相传的镇村之宝——辟邪石,此石高约两米,椭圆形,貌似鹅卵石,夜里能发出星星点点的绿光,石头正面刻有玉朗村三个字,传说是某个皇帝流落到这里,为感谢村民帮助亲笔写的字。
按祖宗留下的规矩,辟邪石锁在一口深井里,钥匙由村长保管,每年祭祖那天才取出来让村民膜拜。
二十多年前的一天,一个白净斯文的年轻人来到玉朗村,自称是美术学院学生,来这里实地写生。
他成天背着画夹东游西荡,很快和年仅十八岁的梵萝莎混到一起,而她恰好是老村长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