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玫瑰山庄后,泰勒马上打了个电话。
菲茨杰拉德说这事新闻界一无所知。
公墓上的那些人当然不愿意张扬这种事。
验尸官已经命科林斯医生要守口如瓶。
佩雷·韦恩格是值得信赖的。
伍迪没在听。
我真不明白这条母狗是怎么干的!他说。
不过她不会得逞的!他瞪着大家。
你们总不会认为这不是她一手安排的?泰勒慢慢说道:我恐怕得同意你的看法,伍迪。
谁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这个女人很狡猾,也很有头脑。
很显然她的幕后不是一个人。
我还说不准我们得采取什么措施。
我们现在该做什么?肯德尔问。
泰勒耸耸肩。
说实话,我也被弄得不知所措。
我希望我知道该怎么做。
我肯定她一定会诉诸法庭打遗产官司。
她有希望打赢吗?佩姬胆怯地问道。
我想她能。
她很有说服力。
她不是已经说服我们一部分人了吗?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马克感叹道。
要不让警察插手此事?菲茨杰拉德说他们已经在调查尸体失踪的事,可他们很快就陷入僵局。
他们决不是在打官腔。
泰勒说。
再说,警察对这事也不能公开进行,不然他们早就发动城里的那些地痞寻找尸体了。
我们可以让警察帮我们调查这个骗子!泰勒摇摇头。
警察不管这种事,这是私事……他停了停,然后若有所思地说。
你们知道……什么?我们可以让私人侦探调查她的来路。
这主意不坏。
你认识不认识哪个私人侦探?不认识,我们不能请当地的侦探。
但我们可让菲茨杰拉德帮我们找一位。
或者……他犹豫了片刻,我没见过他,但我听说过芝加哥地区律师事务所常常用一个私人侦探,他名声很大。
马克说:我们干吗不试一试,看能不能雇他出马?泰勒看看大家。
这要看你们的意思了。
我们得花多少钱?肯德尔问。
他要价很高。
泰勒提醒大家说。
伍迪嗤笑着哼了一声。
要价高?我们可是在讨论数以百万计美元的大事。
泰勒点点头。
当然,你说得对。
他叫什么?泰勒皱了皱眉头。
我记不清了,辛普森……西蒙斯……不,不,不对。
差不多是这个读音。
我可以打电话问问芝加哥地区律师事务所办公室。
泰勒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拨了号。
两分钟后,他和律师事务所的一名助手通上了话。
喂,我是泰勒·斯坦福法官。
我知道你们常雇佣一名出色的私人侦探为你们办案。
他的名字好像叫西蒙斯什么来着……?对方说:哦,你大概是指弗兰克·蒂蒙斯。
蒂蒙斯!是的,就是他。
泰勒看看其他人,笑了。
我不知道你能否把他的电话号码告诉我,这样我可以直接和他联系?泰勒记下了电话号码,放下了电话。
他转过身来朝着大家说:好了。
这么说,如果大家同意的话,我设法和他联系。
大家一致点头同意。
第二天下午,克拉克来到了客厅,大家都在等候着。
蒂蒙斯先生来了。
他的年龄在四十上下,面色苍白,但身体却很健壮,像一个拳击手。
他的嘴巴受过伤,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又多疑。
他先看看泰勒,又疑惑地看看伍迪。
斯坦福法官?泰勒点点头,我就是。
弗兰克·蒂蒙斯。
他说。
请坐,蒂蒙斯先生。
谢谢。
他坐了下来。
是你打的电话?是的。
说实在的,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
我和这儿的官方没有任何来往。
这纯属非官方调查,你放心,泰勒说。
我们只是想调查一个年轻女子的背景。
你在电话里说,她声称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你们无法用DNA鉴定方法证实。
不错。
伍迪说。
他看了看大家。
你们并不相信她是你们的妹妹?他没有马上得到答案。
我们不信。
泰勒说。
但她也有可能说的是实话。
我们请你来帮助我们出具有力的证据,证明她真是我们的妹妹还是个骗子。
很公平。
这每天要花去你们一千美元。
泰勒说:一千美元……?我们会付给你的。
伍迪打断泰勒说。
我需要有关这个女人的一切材料。
肯德尔说:不过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泰勒说:她没有任何证据。
她跟我们讲了一大堆我们童年时代发生过的事情,她说这些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他举起一只手。
等等。
谁是她母亲?她所说的那位母亲是我们小时候的家庭女教师,她叫罗斯玛丽·纳尔森。
她出了什么事?他们很别扭地彼此看了看。
伍迪说:她和我父亲发生了不正当关系并怀了孕。
她跑掉了,还生了个女孩。
他耸了耸肩。
她失踪了。
我明白了。
这个女人声称是她的孩子?对。
这就足够了。
他坐在那儿思忖着。
最后他抬起头。
行了。
我看看能为你们做些什么。
我们感激不尽。
泰勒说。
他要做的第一步是到波士顿免费图书馆,查找二十五年前有关哈里·斯坦福、家庭女教师以及斯坦福夫人自杀的丑闻的所有微型胶片。
这些材料足够写一部小说。
第二步是去拜访一下西蒙·菲茨杰拉德。
我叫弗兰克·蒂蒙斯。
我是……我知道你的来意,蒂蒙斯先生。
斯坦福法官让我配合你调查。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我想了解哈里·斯坦福先生的私生女的情况,她大概有二十八岁了吧?是的。
她一九六七年八月九日生于威斯康星州密尔沃基的圣约瑟夫医院,她母亲给她取名朱莉娅。
他耸了耸肩。
她们失踪了。
恐怕我也只能提供你这些。
就从这儿着手,他说。
就从这儿着手。
多格蒂夫人是密尔沃基市圣约瑟夫医院的主管,灰色头发,五十多岁。
是的,我当然记得,她说。
我怎么会忘记呢?这是一件可怕的丑闻。
各家报纸都报道了。
这儿的记者找到了她的下落,他们总不让这个可怜的姑娘得到安宁。
她带着孩子离开这儿后去什么地方了?我不知道,她没留下地址。
她离开前结帐了吗,多格蒂夫人?事实上,她没有。
你怎么记得没有结帐呢?因为这件事太惨了。
我记得她就坐在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上。
她对我说,她只能支付一部分医疗费。
这当然违反医院的规定,但我实在同情她,她离开这儿的时候身体那么虚弱。
我说我同意。
那她有没有把剩下的钱付清?当然啦。
她在一家秘书服务社找到了一份工作。
您还能记得那家服务社在什么地方吗?不记得了。
哎呀,那可是近三十年前的事啦。
蒂蒙斯先生。
多格蒂夫人,您这儿有没有所有病人的档案记录?当然有。
她抬头看看她。
您是要我查一下档案?他开心地笑了笑。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这对罗斯玛丽有帮助吗?这对她非常重要。
请稍等。
多格蒂夫人离开了办公室。
十五分钟后,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材料。
给你。
罗斯玛丽·纳尔森。
寄件人地址是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爱克姆誊印社……精英誊印社的老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男子,他叫奥托·布罗德里克。
我雇佣过很多临时工,他抱怨道,你怎么能指望我记得这么多年前在这儿打过工的人呢?这个人情况特别。
她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单身女人,身体很虚弱。
她刚生过孩子就……罗斯玛丽!不错,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这么说吧。
我这个人喜欢联想,蒂蒙斯先生。
你知道什么叫‘记忆术’吗?知道。
对了,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常把词与词联系起来。
有一部影片叫《罗斯玛丽的宝贝》。
所以,当罗斯玛丽进来对我说她刚生过一个孩子时,我便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了,然后我就……罗斯玛丽·纳尔森在你这儿干了多久?哦,大约一年吧。
后来新闻媒介不知怎么找到了她,这些人总是不让她有安宁的时候。
为了摆脱他们,她当天夜里离开了这个城市。
布罗德里克先生,你知道她离开这儿后去哪儿了?佛罗里达,我想。
她需要气候比较暖和的地方。
我把她推荐给我那儿熟悉的一个誊印社。
能告诉我那个誊印社的名字吗?当然可以。
叫飓风誊印社。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佛罗里达每年有几次风暴,我将两者联系起来了……和斯坦福一家那次见面的十天后,他回到了波士顿。
他先给他们去了电话,让他们等着他。
他们围成一个半圆,面对他坐着。
你电话里说你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消息,蒂蒙斯先生。
泰勒说。
没错。
他打开公文包,抽出了一些文件。
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案子。
他说。
第一步我从……开门见山吧,伍迪不耐烦地说,她是不是骗子?他抬头看了看伍迪。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斯坦福先生,我喜欢用自己的方式陈述这个案子。
泰勒示意伍迪耐心点。
这个要求不过分。
请您继续说。
他们看着他翻阅着他的笔记。
斯坦福家的家庭女教师罗斯玛丽·斯坦福,她和这个孩子去了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市,在一家名叫爱克姆誊印社的单位找到了一份工作。
她的雇主告诉我,她因不适应那儿的气候离开了。
接着,我去了佛罗里达,找到了她工作过的那个名叫飓风誊印社的单位。
我沿着这个线索赶到了印第安纳州的哈蒙德市,她们在那儿一直生活到十年前。
这是我调查的最后一站。
此后,她们就失踪了。
他抬起头看着大家。
就这些,蒂蒙斯先生?伍迪问。
你没找到十年后的线索?不,线索没断。
他从公文包中又拿出了一份文件。
她的女儿朱莉娅十七岁的时候申请过一次驾驶执照。
这有什么用?马克问。
在印第安纳州,驾驶执照申请者必须留下指纹。
他举起一张卡。
这是朱莉娅·斯坦福的真正指纹。
泰勒兴奋地说:我明白了!如果指纹吻合……伍迪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她就是我们的妹妹。
他点点头。
对。
我随身备着一只指纹工具包,我想你们现在就想核对她的指纹。
她在这儿吗?泰勒说:她在本市的一家旅馆里。
我每天上午都和她谈,劝她呆在这儿,直到问题得到澄清。
我们赢定了!伍迪说。
我们到她那儿去!半小时后,这一帮人来到特雷蒙特旅馆。
他们走进她房间的时候,她正在收拾行李。
你到哪儿去?肯德尔问。
她转身面对他们。
回家。
从一开始我就犯了一个错误。
我根本不该来这儿。
泰勒说:你不能责怪我们太……她愤怒地对他说:从我到这儿后,我受到的只是怀疑。
你们认为我来这儿是抢你们的遗产,可我没有。
我来是因为我想找到我的家。
我……不过现在无所谓了。
她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泰勒说:这是弗兰克·蒂蒙斯。
他是一个私人侦探。
她抬头看了看他。
哦,是吗?那又怎么样?要逮捕我吗?不,女士。
朱莉娅·斯坦福十七岁的时候在印第安纳州的哈蒙德申请过驾驶执照。
她停下了手中的活。
不错。
这也犯法吗?不,女士。
关键是……关键是,泰勒打断了蒂蒙斯,朱莉娅·斯坦福的指纹留在了驾驶执照上。
她看看他们。
我不明白。
你们想……?伍迪说:我们想核对一下你的指纹。
她紧闭双唇。
不!我不同意!你是说你不让我们取你的指纹?是的。
为什么?马克问。
她僵直地站在那儿。
因为你们都让我感到像个罪犯似的。
现在我受够了!我要你们别烦我了,让我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肯德尔轻轻说道:这是证明你真实身份的最好机会。
我们和你一样一直感到不安。
我们希望能澄清一下。
她站在那儿,瞧着一张张脸,最后有气无力地说:好吧。
那我们就来澄清一下事实。
这就对了。
蒂蒙斯先生……泰勒说。
我在这儿。
他拿出一只小小的指纹工具包,放在桌上。
他打开印台。
好了,请你到这边来……其他人在一边看着。
她走到桌子旁边。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头一一按在印台上,然后再把她手指按在一张白纸上。
瞧,很简单,对不对!他将驾驶执照上的指纹放在白纸边上。
大家走到桌子旁,向下看了看两组指纹。
它们一模一样。
伍迪第一个开口。
它们……是……是一样的。
肯德尔看着朱莉娅,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你真是我们的妹妹,对吗?她眼含泪花笑了笑。
这正是我一直想要对你们说的。
大家马上说了开来。
简直不可思议……这么多年之后……你母亲干吗不回来……?真对不起,我们让你受委屈了……她的笑容照亮了整个房间。
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
伍迪捡起指纹卡,神色敬畏地看了看。
我的上帝呀!这张指纹卡值十亿美元呢。
他把指纹卡放进口袋。
我要让人用青铜镶起来。
泰勒对大家说:我们应该好好庆祝一下!我建议我们回玫瑰山庄。
他又转身对朱莉娅笑了笑。
我们要为你开欢迎会。
我们帮你结帐。
她看看大家,眼里闪烁着泪花。
这就像梦想成真一样。
我终于有家了!半小时后,他们回到了玫瑰山庄。
她被安置在一个新房间里。
其他人在楼下兴奋地交谈着。
她一定感到像经历了一场审讯。
泰勒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佩姬应答道。
我真不明白她怎么会受得了的。
肯德尔说:不知道她将如何适应这种新的生活?和我们一样,伍迪干瘪瘪地说,香槟加鱼子酱。
泰勒起身说:就我个人而言,这件事总算水落石出了,我很高兴。
让我上楼看看,她现在心情如何。
他上了楼,沿着走廊向她房间走去。
他敲了敲门,然后高声喊道:朱莉娅?门开着。
进来。
他站在门廊里,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对方,微笑着。
然后泰勒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伸出双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
我们成功啦,玛戈!我们成功啦!夜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