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一名象棋大师的不可言传的策略精心策划了所有这一切。
只是这是有史以来最赚钱的一盘棋,奖金是数十亿美元——他赢了!他浑身感到一种战无不胜的威力。
父亲,你是这么做生意的吗?不过我做成的这笔比你以前做的任何生意都大。
我策划了本世纪最大的犯罪活动,我成功了!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一切都是由李引起的。
李是那么漂亮,那么迷人!他是世界上最值得他爱的人!他们是在贝尔蒙特大街上的柏林酒吧相识的,那儿是同性恋者聚集的地方。
李身材高挑、结实,一头金发,是泰勒一生中看到的最美的男子。
这得从头说起。
请你赏光,让我请你喝一杯!李打量着他,点了点头。
可以。
他就这样和他搭上了。
喝完第二杯,泰勒说:何不去我那儿一醉方休?李笑了笑。
我的要价可是很高的哟?多少?一夜五百美元。
泰勒没有丝毫犹豫。
我们走吧。
他们在泰勒家过了夜。
李热情、敏感、体贴。
泰勒感到一种和其他人从来没有过的融洽。
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冲动。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泰勒已经堕入爱河。
过去,他在开罗酒吧、珠宝酒吧和芝加哥的好几家同性恋酒吧勾搭过几个年轻男子,但现在一切将会改变。
从现在起,他只要李一个。
泰勒起床后,边做早饭边问: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李吃惊地看了看他。
抱歉。
我今晚有人约了。
泰勒感到好像有人在肚子上踢了一脚。
可是李,我以为你会……泰勒,我亲爱的,我可是一种昂贵的商品。
我得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我喜欢你,但我担心你养不起我。
我可以给你所需要的一切。
泰勒说。
李懒散地笑了笑。
真的吗?那好,我现在想乘一艘白色的游艇去圣特罗佩兹,你付得起吗?李,你的朋友加在一块恐怕也没有我富有。
哦?我以为你说过你是一名法官。
不错,我是法官,但我马上要富起来了。
我的意思是说……非常非常有钱。
李搂着他的脖子说:别发愁了,泰勒。
从星期四起,我一周都有空。
这些鸡蛋味道很不错。
他们就是这样开始的。
钱以前对泰勒确实很重要,但现在不同,他已是财迷心窍了。
为了李,他需要钱。
他无法把李从脑海中抹去。
一想到李和其他男人作爱他就受不了。
我要让他永远属于我。
从十二岁起,泰勒就已经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者。
有一天他父亲发现他在抚摩亲吻他的一个男同学,顿时怒火冲天。
我简直不能相信我有一个同性恋的儿子!现在既然我知道了你这个肮脏的小秘密,我要好好看住你,我的小姐。
泰勒的婚姻是上帝用他令人恐怖的幽默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要你见一个人。
哈里·斯坦福说。
有一年圣诞节,泰勒回玫瑰山庄度假。
肯德尔和伍迪已经离开。
泰勒也正打算离开。
这时他父亲扔下了颗炸弹。
你马上要做新郎了。
结婚?这不可能!我没找……听我说,我的小姐。
人们已经开始在议论你了,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这毁坏了我的名声。
你如果结了婚,自然封住了他们的嘴巴。
泰勒没有顺从。
我才不在乎人家说三道四呢。
这是我的生活。
可我要让你过富裕的生活,泰勒。
我老了。
过不了多久我就会……他耸了耸肩。
又是萝卜加棍棒!内奥米·斯凯勒出生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
她长相平平,一生的炽热追求是改善自己。
她对哈里·斯坦福的名字早已铭刻在心。
要是他的儿子不是一名法官而是一名加油站工人,她也会嫁给他。
哈里·斯坦福有一次曾引诱内奥米和他上床。
有人问他为什么和这种女人睡觉,斯坦福答道:因为她当时正好在那儿。
她很快让他感到腻味了,他觉得她与泰勒倒挺般配。
哈里·斯坦福想做的事总能如愿。
两个月后举行了婚礼。
婚礼场面不大——一百五十人。
新婚夫妇去牙买加度蜜月,结果不欢而散。
洞房花烛之夜,内奥米问:看在上帝的分上,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人?你长着那东西干什么用的?泰勒心平气和地对她说:我们不需要过性生活。
我们可以分床睡。
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但我们各自得有自己的……朋友。
你他妈的说得对!内奥米拼命地买东西来发泄对泰勒的怨恨,进行报复。
她几乎跑遍了本市所有的高级商场,购买各种昂贵的精品,甚至专程去纽约购物。
我的薪水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挥霍呢?泰勒抗议道。
那你可以长工资啊。
我是你老婆,我有权要你养活我。
泰勒跑到他父亲那儿,向他诉说他们现在的处境。
哈里·斯坦福笑了。
女人天生是花钱的种,不是吗?这事你得自己去处理。
可是父亲,我需要……总有一天你会成为全世界最富有的人。
泰勒试图向内奥米解释,但她可不打算等到那一天。
她觉得那一天也许永远不会来临。
当内奥米从泰勒身上榨取不到什么油水时,她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直到把他最后一笔银行存款弄到手才满意而去。
哈里·斯坦福得知他们离婚后说:同性恋总归是同性恋。
这就是他们婚姻的结局。
有一次,他父亲一反常态屈驾请泰勒帮他做件事。
那天,泰勒正坐在法官席上审理一件案子,这时法警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请原谅,法官……泰勒转过头来。
什么事儿?有您电话。
什么?你是怎么搞的?没看到我正在……?是您父亲打来的,法官。
他说有要紧事,必须马上对您说。
泰勒气坏了。
他父亲无权打断他审理案子。
他准备置之不理。
但又一想,如果是要紧事,说不定是……泰勒起身说:休庭十五分钟。
泰勒赶到办公室,拿起话筒。
父亲?希望没有打扰你,泰勒。
他话里带有恶意。
实际上,你是打扰了我。
我正在审案子,……行啦,给他一张罚单,抛到脑后去。
父亲……我遇到一件棘手的事,需要你帮助。
什么事?我的厨子在偷我的东西。
泰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把我从法庭上叫来就是为了……你吃法律饭的,不是吗?现在他在违法。
我要你赶到波士顿来,调查我身边所有的人。
他们在背着我抢劫我!泰勒忍不住要发作。
父亲……你就是不能信任那些该死的职业介绍所。
我的案子才审了一半,我现在不可能回去。
一阵可怕的沉默后,对方说:你说什么?我是说……你不会再让我失望吧?也许我该找菲茨杰拉德谈一谈,我要对遗嘱作一些修改。
又是他那套萝卜加棍棒的软硬兼施之策。
金钱!他父亲死后,他可以分得数十亿美元的家产。
泰勒清了清嗓子。
如果派你的专机来接我……喂,没门!如果你没打错牌的话,那架飞机迟早是你的。
好好想想吧。
你还是像常人那样乘商务飞机吧,不过你得尽快赶到我这儿!说完,电话挂断了。
泰勒无地自容地呆坐在那儿。
我父亲从我生下来就这么对我。
见他的鬼去!我不去。
就是不去。
可是,当天晚上泰勒飞到了波士顿。
哈里·斯坦福雇佣了二十二个仆人。
这帮人中有秘书、男仆、管家、女佣、司机、园丁和一名保镖。
他们是贼,每个人都是他妈的贼。
哈里·斯坦福向泰勒抱怨道。
如果你这么担心,你干吗不请一名私人侦探,或者报警?因为我有你。
哈里·斯坦福说。
你是法官,不是吗?你来帮我断案。
这纯粹是不怀好意。
泰勒看看四周精美的家具和油画,想起了自己曾经住过那些让人乏味的小房间。
这些该是我的,他想。
有朝一日,我会得到这一切的。
泰勒找管家克拉克和其他主要的老佣人谈了话,逐一询问了其他仆人,查看了他们的简历。
他们当中大多数都是新聘来的,因为哈里·斯坦福是一个很难伺候的人。
人员更替是家常便饭。
有些人没呆上一两天就辞职不干了。
有些新来的确有些手脚不老实,还有一位是一个酒鬼,但除此之外,泰勒没看出什么破绽来。
只是德米特里·卡明斯基除外。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是他父亲刚雇来的保镖兼按摩师。
法官这一行使泰勒善于察言观色。
泰勒很快察觉到这位德米特里有让人不信任的地方。
他是刚刚聘来的。
哈里·斯坦福以前的保镖辞职了——泰勒能想象得出这是为什么——卡明斯基是当地一家保安介绍所推荐的。
这个人身材魁梧,宽大的胸脯、结实粗壮的胳膊,说英语时带有很浓的俄罗斯口音。
你要见我?是的。
泰勒指着一张椅子。
坐吧。
他看看这个人的职业背景档案,上面没什么太多的内容,只说了他是刚刚从俄罗斯来。
你生在俄罗斯?是的。
他警惕地望着泰勒。
住在哪个州?乔治亚州。
你为什么离开俄罗斯跑到美国来?卡明斯基耸耸肩。
这儿机会多一些。
什么机会?泰勒心里纳闷。
这个人似乎在逃避什么。
他们谈了有二十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泰勒就很肯定德米特里·卡明斯基在隐瞒着什么。
泰勒给弗雷德·马斯特森挂了电话,他是泰勒在联邦调查局的一个熟人。
弗雷德,我想请你帮个忙。
没问题。
要是我哪一次去芝加哥,你帮我订机票,好吗?我是认真的。
得啦。
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俄罗斯人,他六个月前刚来美国。
等等,这事你应该找中央情报局呀?也许。
但中央情报局我一个人也不认识。
我也没有熟人。
弗雷德,如果你能帮我这个忙,我会很感激的。
泰勒听到他叹了一口气。
好吧。
他叫什么?德米特里·卡明斯基。
我告诉你,我认识俄罗斯大使馆里的一个人。
我看看他有没有关于卡明斯基的情报。
如果没有,恐怕我帮不了你。
非常感谢。
那天晚上,泰勒和他父亲共进晚餐。
骨子里,泰勒希望他父亲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衰老、脆弱。
然而,他还是那么健壮矍铄,真是老当益壮。
他看来永远死不了,泰勒绝望地想。
他一定会死在我们后面。
餐桌上的谈话完全被哈里·斯坦福所左右。
我刚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夏威夷的电力公司给我买下了……下周我要飞到阿姆斯特丹解决一些关贸总协定方面的纠纷……国务卿邀请我陪他访华……泰勒几乎插不上一句话。
晚餐结束时,他父亲站起身来,问:你的家奴盗窃案侦破得怎么样了?我还在逐一调查,父亲。
你总不能查一辈子吧!他父亲嚎叫了一句,离开了餐厅。
第二天上午,泰勒接到联邦调查局弗雷德·马斯特森打来的电话。
泰勒吗?是我。
让你猜着了。
哦?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是为波尔哥普罗得伦斯卡娅工作的职业杀手。
这是什么鬼组织?听我说,莫斯科横行霸道的有八个犯罪组织。
他们之间经常发生冲突,但最有影响的两个组织是车臣斯和波尔哥普罗得伦斯卡娅。
你的那位朋友卡明斯基为第二个组织工作。
三个月前,他们递给他一份计划,暗杀车臣斯组织的一位领导人。
结果卡明斯基没有执行这个暗杀计划,而是用它和那位领导人做了一笔不小的交易。
后来这件事给波尔哥普罗得伦斯卡娅组织发现了,把他们的暗杀计划改成追杀卡明斯基。
那儿的匪帮有一个古怪的帮规:首先砍掉你的手指,然后让你流一会儿血,最后再用枪崩了你。
我的上帝呀!卡明斯基设法逃离了俄罗斯,但他们仍在找他,而且找得很急。
不可思议。
泰勒说。
这还没完。
警方也因几起谋杀案在通缉他。
如果你知道他的下落,他们获得这个信息一定喜出望外。
泰勒思考了片刻。
他可不能卷入此事。
这意味着出庭作证,太浪费时间了。
我不知道,我只是为一位俄罗斯朋友打听他的下落。
谢谢你,弗雷德。
泰勒发现德米特里·卡明斯基正在房里看一本黄色杂志。
泰勒走来后,德米特里站了起来。
我要你收拾行李,从这儿滚蛋。
德米特里睁大眼睛看着他。
怎么了?我给你一次机会。
要么你下午前离开这儿,要么我把你的下落告诉俄罗斯警方。
德米特里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的。
我明白。
泰勒去见父亲。
父亲会很开心的,他想。
我真的帮了他的忙。
他在书房里找到了父亲。
我调查了所有的佣人,泰勒说。
然后……我很感动。
你有没有利用这次机会找一个小伙子和你上床?泰勒的脸气得通红。
父亲……你是个同性恋者,泰勒。
你永远是一个同性恋者。
我真不明白我他妈的怎么生出你这个怪物。
回芝加哥去和你的那帮下贱朋友厮混去吧。
泰勒站在那儿,竭力克制着自己。
好吧。
他僵硬地说道。
他转身便要离开。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有没有结果?泰勒转过身来,打量了他父亲片刻。
没有,他慢慢地说道,什么也没发现。
泰勒又来到卡明斯基的房间,他正在收拾东西。
我马上走。
他强压着怒气说。
别走了。
我改变主意了。
德米特里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看。
什么?我不要你走了。
我要你留在这儿继续做你的保镖。
那么……那件事……?我们把它忘了吧。
德米特里谨慎地望着他。
为什么?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聪明。
我要你做我这儿的耳目。
我需要一个人监视我的父亲,向我通报这儿发生的一切。
我干吗要替你干?因为如果你照我说的做,我就不会把你交给俄国人。
我还可以让你变成富翁。
德米特里·卡明斯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脸上慢慢露出了笑容。
我同意留下。
这只是第一着棋。
第一个小卒子已经走出去了。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德米特里时不时地向泰勒传送情报。
但大多数只是哈里·斯坦福新近的风流韵事或德米特里偷听到的一些生意上的事。
泰勒开始认为他犯了一个错误,他应该把德米特里交给警方。
这时他接到了德米特里从撒丁岛打来的一个决定命运的电话,这场赌博终于有了结果。
我和你父亲在游艇上。
你父亲刚给他的律师打了个电话。
他星期一要和他在波士顿见面,讨论修改遗嘱的事儿。
德米特里,我要你星期天再来个电话。
行。
泰勒放下话筒,坐在那儿思索着。
该走马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