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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2025-03-30 06:24:31

时装表演正在顺利进行着。

模特儿们在表演台上风度翩翩地走动着。

每一种新的款式都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舞厅里挤满了人。

座无虚席,而且后面还站着人。

后台突然出现了一阵骚动。

肯德尔转过身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察正在向她走来。

肯德尔的心开始怦怦直跳。

其中一位警察说:你是肯德尔·斯坦福吗?是的。

我以谋杀玛莎·赖安的罪名拘捕你。

不!她尖声叫道。

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这是个意外!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她被吓醒了。

全身都在颤抖。

她已不止一次地做这种恶梦了。

我不能再像这样继续下去了,肯德尔想。

我不能!我得做些什么。

她渴望与马克谈谈,他已不情愿地返回纽约了。

我有自己的工作,亲爱的。

他们再也不会让我抽出什么时间来了。

我明白,马克。

再过几天我也回纽约了。

我得为我的时装表演做准备。

那天早上,肯德尔正要动身去纽约,可是动身之前突然想起有件事她非做不可。

与伍迪的那次谈话十分令她不安。

他把他的问题都归咎于佩姬。

肯德尔在阳台上找到了佩姬。

早上好。

肯德尔说。

早上好。

肯德尔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得跟你谈谈。

什么?肯德尔不知怎么开口。

我与伍迪谈过了。

他的健康状况不好。

他……他认为是你一直在给他提供海洛因。

他告诉你了?是的。

佩姬沉默了很长时间。

嗯,那是真的。

肯德尔疑惑地睁大双眼。

什么?我……我不明白。

你告诉过我你在尽力帮他戒毒,为什么还要继续让他吸毒?你真的不明白,是吗?她的语气中带着苦涩和尖刻。

你生活在你自己那个小圈子里。

好吧,让我给你说件事吧,著名的设计师小姐!伍迪使我怀孕的时候,我只是个女招待。

我从来就没有想到伍迪·斯坦福会娶我。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娶我吗?这么做他觉得他比他父亲好。

是的,伍迪是娶了我,没错。

但是大家都瞧不起我。

当我的哥哥霍普来参加我们婚礼的时候,他们的态度就好像他是某种败类似的。

佩姬……老实告诉你,当你的弟弟说他要娶我的时候我也惊呆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怀的孩子是否是他的。

我本来是能够成为伍迪的好妻子的,可是大家甚至不给我机会。

对于他们来说,我仍然是个女招待。

我没有打掉这个孩子——我流产了。

我想伍迪也许会与我离婚的,可是他没有。

我好像成了他多么民主的标志。

告诉你吧,夫人——我不需要这样。

实际上,我与你或其他任何人一样好。

每一个词都那么刚劲有力。

你究竟有没有爱过伍迪?佩姬耸了耸肩。

他长得很帅,而且很风趣,可是后来他在马球比赛时摔成重伤,从此一切都起了变化。

医院给他毒品,但是,他出院时他们指望他不会上瘾。

有一天晚上他很难受,我说:‘我给你一点儿药。

’打那以后,每当他难受的时候,我就给他一点点海洛因。

很快,不管他难受与否他都需要它了。

我哥哥是个毒品的非法销售商,我能搞到我所需要的海洛因。

是我让伍迪染上海洛因的。

有时我会告诉他海洛因没有了,目的就是要看着他拚命地喊叫——哦,伍德罗·斯坦福先生是多么需要我啊!这时他就不再是那么高傲和威武了!我惹得他动不动揍我,接着他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可怕,而且会带着礼物回来向我求饶。

你知道,当伍迪不吸毒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是;可当他有了毒瘾时,我是那么的神气。

他可以是斯坦福家的一个成员,我也许只是个女招待,但是我控制了他。

肯德尔恐怖地瞪着眼睛看着她。

不错。

你的弟弟已设法戒过毒,每当他的情形不妙时,他的朋友总带他去戒毒中心,而我也会去拜访他,看着这位伟大的斯坦福忍受地狱般的种种折磨。

每次他出院后,我都会带着我那小小的乐趣等候着他。

这叫一报还一报。

肯德尔感到呼吸困难。

你是个魔鬼,她慢慢吞吞地说。

我要你从这儿滚开。

当然!我巴不得离开这个鬼地方呢!她咧嘴笑着。

当然,我不会这么便宜就离开的,我会得到多少财产?不管怎么样,肯德尔说。

你会得到很多钱的。

现在你从这儿滚出去!好吧。

紧接着她用一种装模作样的腔调又补了一句:我要让我的律师打电话给你们的律师。

她真的要离开我吗?是的。

那就意味着……我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伍迪。

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吗?他看了看姐姐,笑了笑。

我想会的。

是的,我想我能够。

我相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谢谢,肯德尔。

我自己是永远也不会有勇气来摆脱她的。

她微笑着说:否则,要姐姐干什么呢?那天下午,肯德尔动身前往纽约。

时装表演将在一个星期后举行。

服装业是纽约最大的行业。

一个成功的时装设计师对全世界的经济都会有所影响。

设计师脑海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对印度的采棉农夫、苏格兰的纺织工人,乃至中国和日本的桑蚕,都具有广泛而深远的促进作用。

它对羊毛工业和丝绸工业也都会有影响。

唐娜·卡伦斯,卡尔文·克莱因斯和拉尔夫·劳伦斯都是具有重大经济影响的人物,肯德尔也加入了这一行列。

有传闻说她会获得设计师最高荣誉奖——考提奖。

肯德尔·斯坦福·勒诺的生活十分忙碌。

九月份她主要看看一大批各种各样的纺织品,十月份她为新设计的款式选择她所需要的衣料,十二月份和一月份用来设计新的款式,二月份用来修改和完善这些款式,三月份又着手筹备她的秋季时装展览。

肯德尔·斯坦福时装设计公司位于第七大道五五〇号,与比尔·希拉斯和奥斯卡·德拉伦塔这些设计大师合用一幢大楼。

下次时装展览将在布赖恩特公园的大帐篷里举行,那儿能容纳上千人。

肯德尔来到她的办公室时,纳丁对她说:我已经得到好消息,时装展览的票已经订购一空!谢谢你。

肯德尔心不在焉地说。

她的脑子里正在考虑其他事情。

顺便说一句,桌子上有你一封信。

是邮递员送来的。

听到这话,肯德尔全身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她向桌子走去,看了看信封。

回信地址是纽约州纽约市公园大道三〇〇〇号野生动物保护协会。

她愣了很长一段时间。

根本没有公园大道三〇〇〇号这个地方。

肯德尔双手颤抖着,打开了信。

亲爱的勒诺夫人:我的瑞士银行通知我,他们没有收到我协会需要的那一百万美元。

鉴于你的懈怠,我必须通知你,我们的需求已增至五百万美元。

如果你能支付这笔款项,我保证我们今后不再麻烦你。

十五日之内将钱存到我们的帐号上。

如果你不这样做的话,我遗憾地奉告你,我们将与有关部门联系。

没有落款。

肯德尔惊恐地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读着这封信。

五百万美元!那是不可能的,她想。

我怎么也不能那么快就筹集起这么一大笔款子,我多傻啊!那天晚上马克一回到家,肯德尔就把那封信给他看了。

五百万美元!他怒吼道。

简直是荒唐可笑!他们把你当作什么人了?他们知道我是什么人,肯德尔说。

问题就在这里。

我必须很快搞到一些钱。

可是从哪儿筹到这么多钱呢?我不知道。

我想银行会根据你的遗产继承权给你贷款的,不过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可行……马克,这涉及到我的生活。

我们的生活。

看来我只能考虑贷款了。

乔治·梅利威瑟是负责纽约联合银行的副总裁。

他六十来岁,他从一名小出纳员一直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他是个很有抱负的人。

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董事会成员的,他想,然后……谁知道?他的思绪被他的秘书打断了。

肯德尔小姐要见你。

他高兴得哆嗦起来。

作为一个成功的设计师,好多年来她一直是个可靠的顾客,而现在她又是世界上最富有的女人之一。

几年来他一直想争取哈里·斯坦福这位客户,但没有成功。

而现在……请她进来,梅利威瑟对秘书说。

肯德尔走进他的办公室时,梅利威瑟站起身来笑脸相迎,热情地伸过手去。

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他说。

你请坐。

喝点咖啡还是来点带劲儿的?不,谢谢,肯德尔说。

对你父亲的过世我深表哀悼。

他的声音严肃而又恰到好处。

谢谢你。

有什么事,尽请吩咐。

他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她打算把她的几十亿美元交给他去投资……我要想借些钱。

他眨了眨眼睛。

对不起,你说什么?我需要五百万美元。

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

据报界说,她那份遗产应该超过十亿美元,即使扣除税款……他微笑着说:这个,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知道,你一直是我们的最佳顾客之一。

你愿意用什么来做抵押呢?我是我父亲遗嘱里的一个继承人。

他点点头。

是的,我看过他的遗嘱了。

我想用我的那份财产作抵押。

我明白。

你父亲的遗嘱有没有经过验证?还没有,不过快了。

那好,他倾身向前说。

当然,我们得看看那份遗嘱的副本。

当然,肯德尔急切地说,我可以去安排。

我们得有你那份遗产的确切数目。

我不知道确切数目。

肯德尔说。

嗯,银行里的规矩是很严格的,你知道。

遗嘱验证需要一些时间。

遗嘱验证以后你再来,我会很高兴地……我现在就需要这笔钱。

肯德尔绝望地说,几乎要叫起来了。

哦,亲爱的。

当然,我们想尽力给你提供方便。

他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我的双手被束缚住了,除非……肯德尔站起身来:谢谢你。

一旦……她已经走了。

肯德尔回到了她的办公室,纳丁激动地对她说:我得与你谈谈。

她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纳丁的烦恼。

什么事情?肯德尔问。

我的丈夫几分钟前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的公司要派他驻巴黎。

因此,我也要离开了。

你打算去……去巴黎?纳丁面露喜色。

是的!真是太妙了,你说是吗?离开你我感到很难过。

不过,不要担心,我会与你保持联系的。

这么看来,毫无疑问是纳丁了。

可是没有办法对此来加以证实。

首先是她的貂皮外衣,现在又是巴黎。

有了这五百万美元,她能够在这个世界的任何地方生活。

我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呢?如果我告诉她我知道的话,她会否认的。

也许,她会要价更高。

马克会知道怎么做的。

纳丁……肯德尔的一名助手走进来。

肯德尔!我得跟你谈谈有关桥式台道时装表演的事情。

我认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款式来……肯德尔再也受不了了。

请原谅,我身体不舒服。

我要回家。

她的助手惊讶地看着她。

可是眼下正在……!抱歉……肯德尔走了。

肯德尔走进她的寓所时,里面没有人。

马克工作到很迟才回家。

肯德尔四下看了看房间里所有漂亮的陈设,心里在想:他们在达到目的之前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们要把我的血吸干才会心甘。

马克说得对,那天晚上我应该去找警察的。

可现在我是个罪犯了。

我得去坦白。

不,只要我的勇气尚存。

她坐在那里,思量着这事给她、给马克、还有给她的家庭会带来什么。

少不了会有骇人听闻的头条新闻和审讯,还可能要进监狱。

这将意味着她事业的终结。

可是我可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肯德尔想。

我会发疯的。

几乎是在一片茫然惶惑之中她站了起来,走进了马克的书房。

她记得他总是把打字机放在壁橱的书架上的。

她把打字机拿下来,放在桌子上,装好纸,开始打了起来。

各有关人员:我叫肯德尔……她停住了。

字母E是破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