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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2025-03-30 06:24:30

他最崇拜的人是丹·奎尔,他常用这个人的名字作为他的试金石。

我不在乎别人对奎尔有什么评价,他是唯一真正有社会准则的政治家。

家庭——这就是他的社会准则。

没有家庭准则,这个国家就会一团糟。

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未婚先孕,真让人震惊。

难怪会出现这么多的犯罪。

如果奎尔竞选总统,他一定会得到我这一票的。

很遗憾,他想,他因为那愚蠢的法律不能投票。

但不管怎样,他是一直支持奎尔的。

他有四个孩子。

儿子贝利,八岁。

还有三个女儿:埃米、克拉丽莎和苏珊,分别是十岁、十二岁和十四岁。

他们都是很棒的孩子,和他们在一起是他最大的快乐,他喜欢把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叫作没有虚度的时光。

他的周末全部奉献给了孩子。

他帮他们烧烤,和他们做游戏,带他们看电影、玩球,还帮他们辅导功课。

这一带的小家伙们都非常敬仰他。

他常帮助他们修自行车、修玩具,还邀他们和他全家野餐。

小家伙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爸爸。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天上午,他坐在运动场上的露天座位上,坐在身边的是他的妻子和女儿。

他们正在看一场棒球赛。

天气好极了,温暖的阳光照耀在大地上,天空中积云斑驳,像一团团白色的绒毛。

他八岁的儿子贝利在棒球场上,穿着小小的球队服,看上去像一个成人职业棒球手。

爸爸的三个女儿和妻子就在他旁边。

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他内心很快活。

为什么其他家庭不能像我们这样呢?这是第八局后半场。

两击未中淘汰出局。

贝利现在本垒,共三个球,两击未中他就得出局。

爸爸大声鼓励着他:接住它们,贝利!注意对方的抛球!贝利等着对方投球。

对方抛出的球速度快高度低。

贝利全力接球,可没有击中。

裁判喊道:三击未中,出局!下半场结束了。

场外的父母们和他们朋友的抱怨声和吹呼声混成一片。

贝利沮丧地站在那儿,眼看着球队交换场地。

爸爸喊道:没什么,儿子,还有下一次呢!贝利勉强地笑了笑。

领队约翰·科顿在等着贝利。

你不要参加比赛了!他说。

可是,科顿先生……走吧。

离开球场。

贝利的父亲看到贝利离开球扬,感到惊讶,他的自尊受到了伤害。

领队怎么能这么做呢,他心想。

他该再给贝利一次机会。

我得去找科顿先生谈一谈,向他解释……正在这时候,他身边的大哥大响了。

振铃声响了四遍他才接。

只有一个人知道这个号码。

他知道我最讨厌在周末受到打扰,他心里气愤地说。

他很不情愿地拔出天线,按了回话键。

喂?对方压低声音说了几分钟。

爸爸认真听着,不时地点着头。

最后他说:好的,我明白了。

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收起了电话。

有什么事吗,亲爱的?他的妻子问。

是的。

恐怕是的。

他们要我周末工作。

可我本来计划明天去烧烤的。

他妻子抓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你的正事要紧。

总没有我的家庭要紧吧,他固执地想。

丹·奎尔就能理解了。

他的手开始痒得难受,他拼命地抓。

怎么会这样?他真搞不明白,过几天我得看皮肤科。

约翰·科顿是当地一家超级商场的助理经理。

此人身材魁梧,五十来岁,他同意做俱乐部联合会的棒球队领队,是因为他儿子是一个棒球手。

那天下午因为小贝利的缘故,他的球队输掉了。

超级商场已经关门,约翰向他的汽车走去。

这时一个陌生人向他走来,手里拎着一个包。

对不起,是科顿先生吗?是啊?我能否和你谈一谈?商场已经打烊了。

哦,不是生意上的事。

我想跟你谈谈我的儿子。

那天下午你把贝利撵出赛场,并告诉他再也不能打比赛了,他因此感到非常不安。

贝利是你儿子?我后悔竟让他参加这场比赛。

他永远成不了棒球手。

贝利的父亲认真地说道:你对他太不公平了,科顿先生。

我知道贝利,他是一个真正的优秀棒球手,你会明白的。

下周六他比赛时……他不会参加下周六的比赛了,他出局了。

可是……没有什么可是。

就这样吧。

现在,你如果没有什么其他事……哦,有的。

贝利的父亲打开手中的包,拿出一根球棒。

他恳切地说:这是贝利那天下午用的球棒。

你瞧,是坏的,所以这么罚他不公平,因为……我说,先生,球棒与我无关。

你的儿子出局了。

贝利的父亲很不开心地叹了口气。

你肯定不给他机会了?没有机会了。

科顿伸手正要开车门,贝利的父亲突然挥起球棒向车后窗砸去,玻璃被击得粉碎。

科顿愣住了。

你……你他妈的干什么?这是一种热身运动,贝利爸爸解释道。

他又挥起球棒,砸在了科顿的膝盖骨上。

约翰·科顿尖叫一声,跌倒在地,疼得他直扭动着身子。

你疯了!他喊道。

救命!贝利父亲单膝跪在地上,轻轻对他说:再喊一声,我就砸碎你的另一个膝盖。

科顿痛苦地抬头盯着他,吓坏了。

如果我的儿子下周六不在赛场上,我就宰了你和你的儿子。

听清楚了没有?科顿看着这个人的眼睛,点了点头。

他拼命忍住疼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很好。

哦,对了。

我不愿把这件事声张出去。

我有的是朋友。

他看了看表。

他还有时间赶得上去波士顿的通宵航班。

他的手又开始痒了起来。

星期天早晨七点,他身穿带马甲的礼服,手拎昂贵的真皮公文包,走过凡多姆雕塑和科普利广场,然后来到了斯图尔特街。

从城堡广场会议中心向前走半个街区,他进了波士顿信托大厦,向保安走去。

大楼里有几十家租户,接待处的保安没法认出他来。

早上好,他说。

早上好,先生。

要帮忙吗?他叹了口气。

上帝恐怕都帮不了我。

他们认为我无事可做,只有在星期天干本该是别人干的工作。

保安很同情地说:我有同感。

他将一本工作日志推到前面。

请在这里边签个字。

他签了名,然后向电梯走去,他要找的办公室在五楼。

他乘电梯到了六楼,然后向下走一层,来到五楼走廊。

办公室的门上刻着朗坎斯特——朗坎斯特——菲茨杰拉德律师事务所的字样。

他看了看四周,确信走廊上没人后,打开公文包,掏出一把小凿子和一只拉力器。

他只花了五秒钟就打开了门。

他飞步钻进房间,关上门。

接待室里,摆设风格古朴保守,与波士顿一流的法律事务所倒是很相称。

他站了片刻,熟悉一下四周,然后向里面移去。

那儿有一间档案室,所有的文件都在那儿。

房里有一组金属公文柜,每个柜子迎面都有字母标签。

他试着拉了拉标有R-S的柜子,可是柜子被锁上了。

他从皮包里拿出一把压印钥匙、一把锉刀和一把钳子。

他将压印钥匙推进锁眼,然后轻轻地旋了一圈。

过了一会,他把钥匙抽了出来,仔细地看了看上面的齿印。

他用钳子夹紧钥匙,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黑色印点锉开。

他将钥匙再次插进锁眼,又像刚才那样在里面旋来旋去。

他一边干活,一边不知不觉在轻轻哼着小调。

他得意地笑了,因为他蓦然意识到了他所哼唱的歌词:茫茫大海的那一边,有多少陌生的地方……那些个陌生的地方,在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

我一定要携全家去度假,他乐滋滋地想着,一次真正的度假。

我敢说,孩子们一定喜欢去夏威夷。

文件柜的锁打开了,他拉开抽屉,很快找到了他要的文件夹。

他从包里拿出一只微型照相机,开始工作起来。

过了十分钟,他干完了。

接着他从公文包中抽出几张克里内克斯纸巾,走到冷饮水箱处把纸巾弄湿,又回到档案室,将地板上锉下来的金属粉末擦掉,锁上文件柜,向走廊外走去。

他关上办公室的前门,离开了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