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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 参场(一)

2025-03-30 06:24:48

听了母猪龙的疑问,我点了点头说道:他们说的没错,这两人的确是华莱士先生要见的母猪龙有点迟疑,对我咧嘴笑了一下,说道:刘先生,我只是个跑腿的,您先在这歇会儿,待我与德里克上尉回禀一声再说如何嗯,我点头答应,等着母猪龙回禀。

不一会儿,母猪龙回来了,脸上挂着惨笑和无奈,说道:刘先生,德里克上尉说了,人可以帮你们先留着不杀,但若想领走他们,还须要华莱士先生亲自出面来办此事。

这是上峰的死命令,并非是我们不开情面我偷眼瞅了瞅旁边两个兵痞的意见,两人均点了点头。

我继续微笑着朝他说道:那就多谢陈头和德里克尚未的赏光了,华莱士先生现在在返回胶澳的途中,大约一两日之后才能回来唉……,母猪龙叹了一声,这可就难办了。

不瞒你们说了,本来我们是要召集援兵剿灭这些土匪的,华莱士先生要是不出面,我们是没有权力撤兵的,这抓也不是,放也不是,叫我如何是好?这点你大可放心,我接道,一会我就前去劝说两人,一旦成功,你就可派上一队精兵将二人软禁起来,待华莱士先生回来,杀剐存留都由他说了算,这样来做,你们保安队就摊不上一丁点儿的责任,你看可好?您若敢劝,那敢情好了。

其实我们也乐得躲过这滩浑水,母猪龙答道。

好,那就请军兵们闪开一条道让我过去好!,母猪龙答应一声,转身在前头领路,我和两名兵痞跟在他身后,走了不到二十几步,四人来到韩家大院的门楼之前。

洪屠户见到我先是一惊,露出的一只眼睛瞪得与芦柑一般大,磕磕绊绊地问道:知……知焉?没错,洪叔,就是我?,我应道。

侄儿是来救你们的,请容我随您一同进院里详谈好,随我来,洪屠户警觉地盯着外头的几十杆枪,一边架着韩老爷子的身子一边拉着我往后退。

待三人一同退回院子,躲在两旁的参客们‘咣当’一声合上了门。

洪屠户粗略检查一下,发觉没有漏洞,索性将韩老爷子推给其他人照管,而后又一把将我抱起,说道:死小子,这一年多你跑哪儿去了,叔都想死你了唉,一言难尽哪,我叹了口气,自打咱们从大鸦山上下来,我便去京城给静玉寻药,后来鬼使神差地,我竟认识了一些江湖高人,这一年来,我随着那几人一起由水路去了云南,还盗了墓,这不,半年前才从云南往回赶。

洪叔,您快跟我说说,家里那头的情况怎么样?我爹和四爷他们可安好?洪屠户一听我问及家中情况,脸一下沉了。

我知道,他心里藏不住事儿,更不会撒谎骗人,见他这份神情,我心中万分着急,忙催道:洪叔,您别着急,理清了,慢慢说唉……,洪屠户叹了口气,眼眶竟有点儿湿,你走后几个月里,俄国大鼻子几乎控制了整个辽东,势力触及吉林及其边界。

小日本当然不能轻易放掉满洲,也从集安的码头向旅顺口秘密增兵,这一走一过好似雁过拔毛,几乎将本地的一点儿粮食和壮丁全部掳走了。

与此同时,吉林将军接到慈禧密电,吩咐不许抵抗,为了保证安宁,吉林巡抚要还要尽其物资供其所掠。

吉林众将闻听虽然敢怒,却不敢言。

几个月下来,老百姓饭吃不上不说,那些高官的油水也几乎全没。

后来吉林巡抚实在受不了,便想出一个奸计:趁着内乱,背着朝廷不知,他秘密组织两伙手下为其敛财。

其中一伙在不咸山东南方向的老龙潭,那有一口前朝遗弃的金矿场,据说在河沟里还能淘出金砂来那另外一堆呢?,我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

另外一堆,就是以如秋谷周围的一片老参场老参场?,我的眼眉一下立了起来,我怎么没听说过?唉……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在二十年前,我和四哥曾发现了一个天大秘密,说到这儿,洪屠户把我拽到一旁,躲开了身边的几个参客。

上次咱们一起到了大鸦山的如秋谷抬参,对吧?没错,这谷子也不知怎么搞的,无论冬夏都温暖如秋,里面的花草长得都很高大你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这如秋谷的开口向南,里面的密林排布成天然的南北走向,所以进山采药的山民们,一般都不会向东西行走。

二十年前的一天,我与四哥结伴到谷里游乐,由于刚喝了许多酒,两人走路都没看方向。

走了约莫二十几里山路,我俩全都困了,就席地而睡。

一觉醒来,酒也醒了,就发现周遭的景物仿佛有些不太对劲儿:往常的如秋谷,空气里充满的是花香,而现在弥漫的,却是一股无法形容的腥气;而且在那些花草的根部,也隐约萦绕着一股略显发黑的紫气。

我和四哥都是山里长大的,说实话,活了这么些年,谁都没遇见过这种怪事。

出于好奇,我俩拨开草木,继续朝原来的方向赶路,又走了四五里,草木开始稀疏。

前面怪石嶙峋,山形变得异常凶险。

遇见这种情况,倘若换作一般药农,早就止步回身了,因为怕麻达鬼搞鬼打墙嘛。

但我四哥两人不同,我俩对不咸山太熟悉了,又有一身的武功,遇到人熊猛虎都不怕,所以谁都没把危险当成回事儿。

走着走着,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身前有松,也有花草,但一切景物都不清楚,就像被包在浓雾之中一般,宛如人间仙境。

再看脚下,高低不平的山路末端,竟然延伸出一条六七丈宽的大裂缝来,那形状,宛如人工雕琢。

裂缝深不见底,自下向上卷起阵阵阴风,阴风击在怪石之上,发出的呜咽之声有如狼嚎,而在其对面,则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未知世界,让人见了有股莫名的冲动。

我俩照量○1了半天,谁也没敢轻举妄动……哐哐哐……,洪屠户刚说到这儿,话头被几声凿门的动静打断,随后母猪龙扯脖子开喊:刘先生,你在里边儿还好吧?要是没事儿,你给我回个信儿啊哦,我没事儿。

你们先在外面歇着吧,我最烦别人在兴头上打断我,但迫于形势又不能不答,于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接着怎么了?,应付完母猪龙,我又转过头来问洪屠户。

接着…… 就回到二龙山。

在路上,我俩约定此事暂且保密,绝不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

之后,我俩一有空闲就到如秋谷里伐木,攒了约有一个多月,终于造成一架结实的悬空木桥,当时仗着我年轻,有着一把子蛮力,一口气就将木桥搭在了对岸。

你看,现在我胳膊上还有当时扎在肉里的木刺,说到这儿,洪屠户挽起袖子,我看见,在他胳臂底下的糙肉下面,的确是鼓着一些长条的肉瘤。

后来我俩跨过了木桥,终于进入了那片魂牵梦萦的雾地。

穿过浓雾之后,里面是上万颗参天的大红松。

我俩一看就惊呆了,不咸山系虽有百里之巨,可从没有一个地方能像这里一样,能拥有十几丈高,五六只水桶粗细的红松来。

而且当时恰逢松果成熟的时节,这巨松上结的松子,竟然有寻常栗子大小。

随便吃个五六颗,就腻得你再也吃不下东西。

我跟四哥两人取了一些果子在身上,又循着坡道翻越了三五道的土丘,终于见识到平生难得一见的景象:在一个被阴坡顶上,几十个穿着红肚兜的白胖小孩儿在尽情玩耍着,而在他们周围根本见不着一个大人。

四哥以前上山抬过棒槌,也听过张果老偷吃人参果的传说,一下他就明白眼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俯下身子,攒了一会儿劲儿,待他吸够了气,猛然一起身,朝着一堆小孩儿就喊了一声‘棒槌’注:○1照量,东北方言,意为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