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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参场(三)

2025-03-30 06:24:48

与母猪龙谈完,德里克拨了十个德国鬼子,押着洪屠户和胡老三随我一同返回买办处。

一路无话,待到家之后,我找老段开了一张公文以证交接,又赏给鬼子们好些的散碎银子,鬼子们得令又得钱,自是心中美美,早等不及要去浸淫酒色,他们行色匆匆,丑态百出之姿暂且不提。

送走了鬼子,老段赶紧上来追问我:先生,怎么您溜达一趟,还带回了好些个德国大兵?唉…… 一言难尽,我长叹一声,将老韩家门口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和他说了一遍,当然,我与洪屠户这层特殊关系没有透露给他,反而将洪屠户和华莱士说成了一对熟人 —— 买办处的人是都惧怕华莱士的,这样,洪胡两人自然可以受到极品上宾的待遇,至于以后如何与华莱士解释清楚,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俗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在华莱士尚未返回之前,我俨然成了胶澳买办处的首席执政官。

有两名关东的好汉到此,一顿好菜好酒款待自是少不了的。

傍晚十分,我提议众人到芙蓉楼畅饮一番,但洪胡二人均言身体乏累,不想出外言欢。

我推脱不过,只好叫上两名兵痞,让他们到外边酒楼去叫酒菜。

酒席准备已毕,我赏给两名兵痞一些散碎银子,这两人也甚是知趣,主动请辞告别,我假意推脱了几下,就不做勉强。

待两人走远,我把木门关上,洪屠户和胡老三一把将我双手抓住,三人拥在一处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二位前辈请边吃边聊,一会儿菜都凉了。

闻听此言,洪屠户和胡老三也苦笑一声,三人分宾主落座,开始把酒言欢。

吃上几口菜,我才发觉,两名兵痞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算是胶澳本地的老饕,所叫的酒菜均是非常独特适口:有黄海打捞的嫩皮水煮鱼、有卵黄正逢鲜嫩的海蟹、有肥美多汁坛肉、亦有清淡宜人的嫩竹,可谓是荤素齐全,特色囊括。

酒是最浓最烈的绍兴花雕。

老少三人推杯换盏喝了一个昏天暗地,一个时辰以后,地上摆放的二十多个小酒坛已空空如也。

洪屠户越喝越高兴,那胡老三也是千杯不醉,我的身体由于之前受过梦蓉金蚕的解毒,更是没有丝毫异样感觉,爷仨越喝越渴,越喝越乐,话题渐渐地就转到回了老韩家院儿里。

我首先开腔道:洪叔,在老韩家大院儿那会儿,您跟我说了与四爷去老参场子抬棒槌的事儿,当时情况危急,容不得您把话说完,现在咱们回了家,谁也不会来干扰,就请您继续说下去,我最受不得这奇异的事情说了一半,况且,这位胡三叔,也不是外人吧别别别,你可别叫俺胡三叔,胡老三一口菜差点喷出来,俺才三十六,叫三哥就好了他叫你‘哥’,再叫我‘叔’,这么一转的话,你不是又比我矮了一辈?,洪屠户瞅了瞅胡老三,又瞅了瞅我,随之大笑起来。

好好好,三叔就三叔,算俺捡了个便宜,说到这儿,胡老三把脸转向洪屠户说:老洪,参场子的事儿现在关东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疯狂地传闻了,你就讲讲吧,看看俺听的对是错。

嗯……,洪屠户点了点头,其实这也不是瞒人的事儿,我跟四哥在山上被麻达之后,我俩又翻回头往那山岭子里头走,行了能有个六七里之后,前面是一大片密林子,那里面的树,不跟你俩舞玄,根本就不是关东有的……哦?除了红松、白桦和脆杨之外,不咸山里还有其他的树?,胡老三听到这儿很是诧异。

对,根本就不是这几种,洪屠户说到这儿挠了挠脑袋,仿佛那天所见的景物就在眼前,那林子里潮得很,都是些粗枝大叶的树木,烂树根底下长出的蘑菇都跟油布雨伞似的,满林子刺鼻的腐烂味儿,熏得人脑瓜都发胀。

四哥瞅了瞅那些草木,转过身跟我来说:‘老洪,这里面有几样东西我认得,都是南洋雨地特有的树种,这不咸山是大清国最冷的地方,竟然可以张这些东西,说明前面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有秘密存在的地方就有危险,你呆会赶紧掰两根坚硬点的树枝防身’之后我俩就弄了两根胳膊粗的树枝,把前头削尖了才敢继续往前走。

又行了三里多地,前方的树木生得就更加高大了,方圆二里之内的阳光,几乎全被树叶给遮蔽,只留树冠顶上的一小块能透进一点斑斑驳驳的亮光来。

我跟四哥都有点儿慌,仗着手里拿着刺棍才敢继续向前缓行。

又走了三五里,透过丛林,我跟四哥依稀看见前面有七彩的亮光闪耀,我俩停下步子,扯着脖子往前观看:那一道道七彩的亮光非是自地上冒出,而是从头顶上射出来的。

我们抬头向上一看,我的娘啊,林子后面的半空中,竟浮空悬着一个倒扣的大碗,而那束耀眼的光彩,就是从碗里投出来的。

我当时还很年轻,好奇心强,一心想上前去瞧瞧碗底究竟有着什么东西。

可四哥一把拉住我的衣襟儿同我说道:‘此地可能是仙人修炼的神界,我听评书说,仙人在闭关之前是要在周围布置埋伏的,如果贸然踏入就会有生命之危。

咱不妨抓个兔子野鸡什么的放进林子里试试’,我一听也好,就和四哥返回身,遵了半个时辰弄了只野鸡回来。

那野鸡的样貌我现在还记得清,稚子是深红的,又带了点淡绿的花纹,威风的很。

抓了野鸡之后,我俩又回到那林子外头,头顶的大碗还在半空悬着,底下转着七彩的光晕。

我运足了气,将野鸡一把抛出三丈多远,那野鸡也蛮是灵活,在半空中翻了几个翻,扑腾扑腾翅膀倒也没摔怎地。

进了林子之后,那鸡仿佛没有发现头顶的大碗,反而被地上的彩光所吸引,屁股一扭,歪歪斜斜地向前走着,我跟四哥在后边瞅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野鸡向前大约走了七八步吧,突然从身旁的枝条蔓下一根又绿又长的藤子来,看样貌就像是一根指头粗细的草蛇。

藤子在野鸡身上绕了几圈,缠得越来越紧,那鸡扑腾了一会儿,就老实了,藤条扭曲着,把鸡一圈一圈地翻转,当它的正面转向我俩时,我俩全被惊呆了:那鸡的死状极其恐怖,两只眼珠子鼓得跟豆角粒子似的,眼珠底下,眼眶上边在持续往下淌着血。

还没等我俩说话,那根藤子又把野鸡翻了一番,缓慢地把鸡尸塞进一个树洞,野鸡进去不到一刻,那树洞竟在自动地融合了。

‘没天理了,没天理了……’,我目睹眼前这一幕之后都被吓呆了,一遍一遍地不停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