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是一个男子,白色的长袍正衬得他面如满月,眼如明星。
女子隔着一层轻纱忽然见他,只见他的剑眉轻扬,唇角抿成一个半月,她一时被他的举动惊呆,竟然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男子的眼神是如此的温柔,像一汪春水,他细细地打量女子一番后,坐直来,隔纱对女子说:你叫什么名字?嗓音低沉却语气坚定。
女子见自己拦错了车,认错了人,已经是羞得恨不得昏过去,又想着胭脂送不到伶官小姐的手上,心里更是急,她扭头就想跑,但手被紧紧地捉住。
那男子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可以对我如此无礼?我叫殊儿。
女子不敢回头,她的心跳得那样的厉害,但那男子的问话她无从拒绝,从来没有男子握过她的手,像这样的温柔。
男子握她手,入手处细腻软滑,从侧面看她已经是个大美人,朱红的美人痣生在眉间,随目光流转更是惹人怜爱。
你要去做什么?男子又细心地问,生怕吓到她。
我去给我家小姐送胭脂,她今天去李王府里唱戏,忘了带胭脂,你知道王府怎么走吗?殊儿想到了问路。
那男子的嘴角含着一点淡笑,然后说:我也刚好去王府,我们同行如何?我带你一程。
殊儿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人就已经坐到了车厢里,车厢内是一整块虎皮铺成,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一角,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男子也不出声,只是望着远方,而那余光总是一次次地落到她的身上。
殊儿,她的名字叫殊儿,她总是喜欢低着头,她一定不知道自己低着头的时候,脖子如凝玉似的呈现出一层圆润的光,像上等的好玉般吸引着世人的目光。
王府很快到了,那男子下了车,吩咐一下人送殊儿进去送胭脂,而自己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回头。
门内迎出一位着青衣长袍的少年,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嘻笑道:怎么,遇到天仙下凡了,你好歹是堂堂李王府的少主,怎么可以像没有见过世面的男子一样对着一个女人的背影失魂落魄的。
进去吧!你少贫嘴了,今天的客多不多?你什么时候来?旁边的手下都行着礼:李少主,林公子,你们进来了。
两个同窗好友好久不见,一见就是在这么热闹的宴会上,少主拉着林渺往戏班子里跑,想找刚刚那位殊儿。
刚从班戏的后台窗边经过,就见一个长得俏丽的上好妆的戏子,正在猛踢地上倒着的一个女子,一边踢打一边骂道:早你做什么去了,我上好了妆才来给我送胭脂,找死是不是?地上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遇到的殊儿。
少主的心看到殊儿的眼泪,一下子就融化了,像一汪水,再也禁不住她泪的打击。
他想上前扶起她,但是,林渺却拉住少主:李兄,我看那女子虽然是绝色佳人,但世间美丽的女子多了,你现在可不能再四处留情,再过一些日子就要迎娶公主,做驸马爷,那女子不过是个小小的戏子,别在这个时候惹出事来,不然你爹非打死你不可。
正说着,只见后院那边一群人拥着一位穿着紫衣的王爷在游玩着,少主的爹李俊然正带着手下同僚赶往前厅里入酒席,看戏,那气势真是一时无两,无人能及。
少主看到爹过来了,静静站在一边垂手等着,李王爷看到自己的儿子那玉树临风的样子,心里满意极了,看来和公主的婚事是没有任何问题,只等到好日子一到就可以张灯迎娶,这样李家的权势就无人能撼了。
那边戏台已经开锣了,唱的是《五子登科》,一台喜气洋洋、充满了吉祥欢乐的好戏,而这边的殊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身上那一团紫一团青的伤痕正要离开这个王府,再怎么繁华似锦也与自己无关。
她往外走,拐着弯,那王府的人都忙着招呼客人,见她一个清秀绝色的女子在后院行走,都以为是客人,无人敢阻拦她,她也不敢问路,这么一来,夜灯初上,而殊儿还在王府里打着转,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