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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2025-03-30 06:25:44

维拉想,阿希伍什把卡尔弗特带来,是不是犯了一个错误。

这名搞植物研究的人几乎没有可能会离开这个国家。

她想他们把自己的底细露出来太快了。

或许她不该给阿希伍什打电话,告诉他查理已经在约克找到出售莉莉戒指的那家古玩店。

他们依然没有证据表明卡尔弗特就是莉莉的那名情人。

店主说,是一名有点上年纪的人和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那个男人个子高高的,以他的年龄看,他算是比较健康的。

根据这一描述,有许多人符合条件,包括塞缪尔·帕尔。

他们在彼得·卡尔弗特写的一本书的封套上找到一张他的照片,但是这本书离现在几乎已经有二十年了,那时他的头发又长又黑,难怪店主一点也认不出来呢——如果卡尔弗特是到他店里买戒指的那个人的话。

戒指是四月份买的,付的是现金。

对此,店主有着自己的看法。

这很正常。

他不希望他妻子在信用卡的对账单上看到这笔交易,对吗?也许根据这点,卡尔弗特确实有嫌疑。

塞缪尔·帕尔没有结婚,也就没有妻子去检查他的账目问题。

你能回忆起与这位先生有关的任何事情吗?查理当时这么问道。

维拉可以想象他站在那间古玩店里,身上脏兮兮的,和店里的氛围很不相称。

约克根本不是查理去的地方。

后来那位店主提供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他是来市里开什么会议。

当时是午饭时间,他说他下午还要开会,必须回去。

那位年轻的女士很不高兴。

她想劝他不要去开会。

他们俩并没有吵架,只是小小的不愉快。

就是因为这件事,所以我记得他们。

而且那位女士很漂亮。

维拉决定在和卡尔弗特面对面坐在会面室之前,她要了解一下卡尔弗特在约克参加的是什么样的会议。

她给每个她能想起来的人都打了电话,但是在晚上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可以问。

她让霍莉上网查查大学的网站、植物协会的网页,但是大部分网站的内容都已经做了更新,找不到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的记录了。

她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小看了他。

她不想在处理投诉上浪费时间,她希望他低估他们的能力,因为如果他自我感觉高人一等的话,就会在无意中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她没有叫阿希伍什,而是让霍莉和她一起在会面室。

或许卡尔弗特会想在年轻漂亮的女士面前炫耀一下呢。

小组里的其他人都很兴奋,他们觉得案件快要结束了。

她没有从咖啡机那里为卡尔弗特倒上一杯,而是拿了自己的咖啡。

她把咖啡端到了会面室。

你还没有来得及吃晚饭就把你叫来,真是抱歉。

她说。

她不慌不忙地坐好,把包放在地板上的时候,有文件从包里掉了出来。

她捡起文件,又在找笔。

这不会用很长时间的。

只有几件事要澄清一下。

你不介意我们把谈话录音吧?一般都是这样做的。

她看了他一眼。

他似乎很镇定。

阿希伍什说过,当他看见犯罪现场调查人员朝他家小房子走去时,几乎大惊失色,他这才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她介绍了霍莉,卡尔弗特点点头,讨好地一笑,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四月份在约克参加过学术会议吗?他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下子慌了手脚。

她看见他在飞快地思考着。

他一直非常小心,买什么东西都是用现金支付的。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呢?阿希伍什说得对。

他是莉莉的情人。

卡尔弗特博士?她用安静的语调,试探着问。

他没有回答。

你肯定知道,我们可以核查的。

他恢复了镇定。

对不起,探长。

是的,我在那里参加过会议。

我不明白你们调查我在会议上提交论文和你们办案有什么关系。

有人和你一起去的,她说,不是和你一起参加会议,而是和你一起在约克。

这次他的反应快了些。

啊,他说,罪行终于败露了。

他露出了自以为迷人的微笑。

你们肯定能够理解我为什么要撒谎,探长。

我有一个很好的妻子、美满的家庭。

要失去的东西太多了。

我希望我能逃过去,这样我的家人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你和莉莉·马什有不正当关系?是的,但是在她死之前,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

你可以想象,看见她的尸体在水里时我有多震惊。

还有,知道我儿子认识她,也让我吃惊不小。

卡尔弗特博士,你总不会希望我们来同情你吧。

是的,他很快地说,是的,我不希望你们会同情我,但是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做,为什么没有完全说真话。

你的确没有说真话。

现在该结束了。

我在调查一宗谋杀案,我无法体验你的心理。

不,是两宗谋杀案。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主日学校①老师在说话,她的话似乎起作用了。

--------------① 督教会办的一种公益性质的学校,大多附设于教堂,以对儿童进行宗教教育。

我真的对第一宗谋杀案一无所知。

他说,鲁克·阿姆斯特朗,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但是你听说过他。

加里·莱特喜欢那个男孩的妈妈。

上一次你们鸟类俱乐部的人会面时他在酒馆里说过这事。

是吗?卡尔弗特看上去一脸困惑,对不起,可能我当时没有认真听。

会面时说的话我也不是每一句都认真听。

上个月的《鸟类世界》发表了我的一篇文章,他们在评论。

我现在觉得这是一件小事,但是当时我很在乎这件事。

和我说说你和莉莉的事。

你是怎么遇到她的?去年夏天很偶然的一个机会。

我到她工作的那个商店去给弗里西蒂买生日礼物。

男人遇到这种事是很尴尬的。

我们怎么知道女人喜欢什么衣服?她帮了我很大的忙。

我们简单交谈了儿句,她告诉我她是学生。

后来我在学校里看见了她,为了表示感谢,我给她买咖啡喝。

当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我不敢相信她会对我这样的人感兴趣。

我觉得我这样一个老家伙有她喜欢,心里真高兴。

你给她钱?是的,给她钱付房租。

她在杰斯蒙租了一套不错的公寓,可她父母无法资助她。

我的女儿大学已经毕业,我想我是打算做出一种友好的表示,对她大方一点。

我想你会认为我上当了,她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钱。

维拉没有回答。

她没有必耍对他说他没有上当。

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莉莉爱上某个人,就不会轻易改变,钱不是她想要的东西。

后来你就开始经常和她见面了。

你们一般在哪里约会?答话的人有些犹豫。

说起来有些不好听。

一般是在下午找个便宜的旅馆。

如果她知道她的朋友不在,偶尔在她住的公寓约会。

一开始我觉得这样偷偷摸摸的让人兴奋,后来一切就变得不尽如人意了。

她有没有到过你家?没有,一次也没有。

这样太不好了。

她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犹豫,他用词很注意。

没有到家里。

可是,到过小房子?他再次犹豫了。

是的,我们在那里约会过。

有那么几回。

弗里西蒂去听音乐会或者看戏、詹姆斯又在朋友家玩的时候,我们就去那里。

莉莉喜欢。

我觉得那里离我家太近了。

我一直很紧张。

他陷入了沉思,维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他的感受了。

他是不是想起了某个特别的夜晚?也许是在冬天,草地上下着霜,壁炉里生着火,但是他一直没有一种真正享受的感觉,他注意听着外面的汽车声,提防着随时会被人打断。

是谁要结束这种关系的?这个问题问得斩钉截铁。

她不能让自己流露出丝毫的心软。

我们都没有提出要结束。

真的,我们只是都觉得该结束了,趁着还没有被大家知道。

莉莉觉得无所谓,对吗?她反正没有结婚。

她没有什么风险。

她肯定觉得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想她和她的朋友一样,希望有一个真正的朋友,然后有一个家庭。

她很喜欢孩子。

我是不可能满足她的。

这话很中听,但是莉莉·马什和她的那些朋友不一样。

你为什么认为她到你家来是为了看小房子?如果你们的关系已经很友好地结束了,她还要这样做似乎就奇怪了。

詹姆斯碰巧在她班上,也许这勾起了她的回忆,就来看小房子了。

她说不定觉得这是在对我搞个恶作剧呢。

她想弗里西蒂会告诉我她来过了。

詹姆斯在她班上是不是巧合呢?当然是。

如果不是巧合,那又是什么呢?她故意这样安排的,维拉想。

她以前迷上了本·克莱温不能自已,现在同样迷上了你。

她查出了詹姆斯在哪里上学,于是请安妮·斯莱特把她派到赫普沃斯做代课教师。

她就这样和那个孩子认识,然后导演了看小房子这一出戏。

为什么呢?为了给他压力?勒索?他们默默地坐了一会儿。

卡尔弗特似乎很忙,但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是不是就那么自负,认为他杀了人却能够逃脱法网?最后他打破了沉默。

你们寻找的那个人,他一手制造了两起谋杀?目前我们就是这样想的。

再多的话她不想说了。

他们没有让报纸刊登阿姆斯特朗被杀案的现场细节,可还是有消息泄露出去了。

警察的朋友和家人说出去的,毕竟,警察也是人嘛。

心里有个好故事就很想和他人分享。

她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一一莉莉的死是有人在模仿作案。

有人希望她死,故意借用了鲁克死亡的一些细节,来浑水摸鱼。

这个词在她脑子里萦绕着。

浑水摸鱼。

她觉得这个词太好了。

那个男孩不可能是我杀的。

我当时在看笔记,为我的创作做准备。

星期四晚上我打了个电话。

十点半的时候。

书上有个细节需要和一个朋友核实一下。

我想在我电话单上应该有记录。

是打给手机的,时间很长。

维拉没有立即做出回答,霍莉第一次开口说话了。

这倒是很方便啊,卡尔弗特博士,遗憾的是你以前没有说过。

我们当然要和你朋友谈谈,因为你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打这个电话。

这句话激怒了他。

他努力克制着,保持冷静。

他朝霍莉笑。

他很可能觉得自己在年轻女人中间很有人缘。

我知道我没有把莉莉的事告诉你们,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可我还是希望你们去核查一下。

请相信我,我现在什么都对你们说了。

你怎么对你妻子说你和莉莉的事呢?霍莉又问道。

她甚至对他露齿一笑。

你还干了些什么?还有什么隐瞒?把真相告诉她,她应该知道真相。

她对我非常了解,知道我绝对不会杀人。

我们在她的东西当中发现了一张明信片,维拉说,是用压花做的。

是你寄给莉莉的吗?他顿住了。

不是。

他说,我不喜欢怀旧,探长。

你肯定吗?我当然肯定。

这样的事我不会忘记的。

那么是谁寄的呢?为什么莉莉的明信片上有吻,而鲁克的明信片上面是空白?你对莉莉了解吗?我是说你们有那种关系,但是你们平时交流吗?你觉得你了解她吗?这个问题让他很不舒服。

这还是第一次。

他努力想找到合适的话来回答。

终于,他做出了简单的回答。

她让我陶醉,我觉得我爱她。

至少是有那么一会儿,我是爱她的。

不,我和她不仅仅是性。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可能和杀死她的人有关?她是不是心神不宁、害怕或者焦虑?她不怎么谈论她自己的事。

她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维拉想。

就在我们分手前不久,她说她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这个人是她的同乡,这件事似乎对她很重要。

她独来独往。

她这个人没有什么真正的朋友。

男的还是女的?是不是本·克菜温?是个女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 你让我想一会儿,可能会回忆起她的名字。

至少她姓什么能想起来。

她在维多利亚皇家医院工作,是个护士。

叫凯瑟琳。

维拉很快就把这个名字和其他人联系起来了。

凯瑟琳·阿姆斯特朗,杰弗的妻子,鲁克的继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