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打电话来的时候,维拉正在办公室里看书。
她从前天晚上开始看塞缪尔·帕尔写的一篇小说。
这篇她以前从未听过或读过。
她去见本·克莱温的路上去图书馆拿了一本书,这篇小说就收在里面,是一家小出版社出版的,题目是《玩笑与爱人》,她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又记不起来。
书勒口上说这本书获过奖,可这奖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她寻找的那篇小说,也就是她在收音机里听过的那篇,没有收录在这本书里,但是她还是开始看了起来。
维拉看了几段后已经睡着,但也许是因为啤酒在她血管里奔腾,小说开场时的形象伴随了她一夜。
那篇小说讲的是一个少年被拐的故事。
拐的过程被描写得很可爱。
夏天的早晨,阳光,提到了灌木篱墙里的几种花名。
绑架变成了诱拐,已经不是暴力行为。
那个孩子的性别被作者故意弄得很模糊,但是维拉想到了鲁克。
小说对那个孩子的美进行了大量描写。
鲁克也可能是个有着长睫毛、瘦弱身体的女孩呀。
维拉在办公室里召开了简短晨会。
乔·阿希伍什已经核查过所有的汽车租赁公司。
没有名叫克莱夫·斯特林格或者有着类似相貌特征的人在周四晚或周五租过车。
我想,我们这条线索断了。
他语带失望。
维拉几乎替他感到难过了。
她讲了她和彼得·卡尔弗特见面的过程。
我们知道他是莉莉的情人。
我们知道这个杂种说话,这个变态的家伙对瘦女孩感兴趣。
我们知道她把那枚镶猫眼石银戒指丢在卡尔弗特的小房子里了。
但是我们无法证明她在前天看小房子时没有把戒指落下来。
我们也无法证明他和鲁克·阿姆斯特朗之间有任何联系。
说完,她又继续讲了莉莉和凯瑟琳两人之间的联系。
这个新的阿姆斯特朗夫人向我们隐瞒了她认识马什姑娘的事实,这一点是不是重要呢?那只有上帝知道啦。
这对我们当然重要。
我们的调查进行得不顺利,但是也许她只是想忘记所有这一切,好继续自己的生活。
后来维拉就回到她的办公室。
她知道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但是她告诉自己她的团队会去做的。
她又回到那篇小说中古怪的中心人物身上。
这时电话响了。
朱莉·阿姆斯特朗在电话里找你,夫人。
除了你,她不和任何人说话。
朱莉描述了那个信封和笔记,维拉默默地听着。
我不想打扰你。
但是上一次你似乎认为这很重要。
我们没有碰它。
嗯,只有我妈妈从大门拿过来的时候碰到了。
劳拉有手机吗?哦对,现在他们都有手机,不是吗?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待在学校里。
不要和任何人出去,哪怕是认识的人,一直等你去接她。
我派人开车去,你可以一起去接她。
我来联系学校。
把卡放在原来的地方。
不要打开。
她的电话不会开机。
朱莉说。
维拉能感觉到她心里的困惑和恐慌。
这是规定,不许开机。
别担心,宝贝儿。
给她发给短信,再给她语音留言。
其他的我来处理。
-239-她挂了电话,整理了自己的情绪。
朱莉的慌乱有些感染了她,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开始混乱,湿疹也开始发痒。
她给怀特里湾的中学打了电话,很不客气地和一个打着官腔的秘书斗了几句,然后直接找到了校长。
他立刻就明白需要做什么。
维拉想,他在为劳拉的安全担心,但同时可能也想到了小报头版头条可能会出现的标题:他们怎么会让这一切发生?年轻女孩在校门口被绑架。
然后她暗自对自己说,你是个总把别人想得太坏的老东西。
他说他会找到劳拉,并把她留在办公室,直到朱莉和警察过来。
到时候他会打电话告诉维拉的。
维拉坐在那里等待着。
她的眼睛又游移到桌上那本暗蓝色封套的书上。
电话响了。
什么人?校长没有自报家门。
她听出他说话时嗓音发颤,她想,他已经开始恐慌了。
她没有到学校。
签到簿上写的是旷课。
没有人去查问一下为什么吗?我们没有。
这也不是一天了。
她弟弟发生了那样的事,她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我们很能理解。
媒体需要找个替罪羊,他这是在为自己开脱。
在找借口。
当然。
维拉说, 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吗?难道我应该预见到这件事会发生?她经常不上课吗?不是。
她是个值得信赖的学生。
很好学。
是她班上聪明的学生之一。
你能不能问问她的朋友,她会不会和哪一个一起坐公共汽车过来?我派人去取他们的证言。
她想她会派阿希伍什去。
和年轻姑娘在一起,他很有人缘。
你们不要张扬,好吗?他说, 我是说不要穿警服,亮警灯。
我不想让大家感到恐慌,然后父母就赶过来把孩子接走。
鲁克也是这里的学生。
她心不在焉。
你了解他?我的意思是,对他的了解不仅限于认识他的脸,知道这个名字。
是的。
我喜欢鲁克那样的孩子。
他们很努力。
这就是我从事教学的原因。
有时候记住这一点很重要。
我对教学感兴趣。
你知道为什么有人要他死吗?不知道!这回答不假思索,而且满腔愤怒。
他在智力上有些不如其他学生,但是他是个好孩子。
大家都喜欢和他在一起。
他解释说,他从来不惹别人。
他也许对自己这么说感到不满意,但是她知道他的意思。
维拉到了朱莉家的时候,门开着,她正准备走呢。
她妈妈在朱莉身后的某处若隐若现。
朱莉转过身对妈妈说了再见。
维拉此时已经走出汽车,把门挡住了。
计划改变。
她说,不赶时间了。
进来吧。
能不能喝杯酒,理查德森夫人?她领着朱莉进了起居室,请她坐在沙发上。
劳拉不在学校,宝贝儿。
你肯定她上了校车?我不知道。
我不在家。
我昨晚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她抬头看着维拉,我在加里那里。
不要告诉我妈妈。
我太需要离开这里,喝几杯酒了。
你几点醒的?是不是酒喝多了有点头疼?对,有点。
十点钟才感觉好了。
加里一直和你在一起?我们没有睡一起。
我睡沙发了。
那他还是有可能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出去的。
维拉几乎是自言自语。
她没指望她会回答。
劳拉在哪儿?这声尖叫使她妈妈从厨房里冲出来了。
我们不知道。
我们都在找她呢。
学校。
我的人。
他们是你能找到的最棒的警察了。
劳拉几点离开家的?朱莉对她妈妈说,她上校车了吗?她是正常时间离开的。
很匆忙,和往常一样,没有时间吃早饭。
我为她准备了盒饭,但是她不要。
她出去之前,你有没有说她?朱莉满脸通红,十分生气, 你总是喜欢啰嗦个不停。
她妈妈几乎要流泪了。
我没有说她。
我说她去上学,真的很勇敢,我希望她过得愉快。
哦,妈妈,对不起。
我错了。
我当时在家就好了。
我太自私了,不顾她的需要。
好像鲁克那样的事又要发生了。
我们真的没有时间说这些,维拉说,等我们把劳拉找回来后你再发火吧。
我需要你提供一些情况。
校车的时间。
和她一起的朋友的名字。
他喜欢的老师。
她讨厌的老师。
以前和现在的男朋友。
你列个清单。
我要好好研究一下。
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交给朱莉的妈妈一支笔。
她离开这两个女人的时候,她们已肩并肩坐在凳子上,虽然两人的面颊上都有泪痕,但还是努力想出了一些人的名字。
信封躺在厨房餐桌的中间位置。
维拉接到朱莉电话的那一刻,她就告诉自己,这有可能是浪费时间。
这个女人可能是太过谨慎了。
是朋友、素戚或老师寄来的卡。
没有什么恶意。
但是当她看见卡的时候,她一眼就注意到大写字母。
这次是正确的地址,甚至还有邮编。
信封没有封口。
信封盖口直接塞到了信封里,没有用唾液。
邮票是背后有胶水的那种,上面也没有唾液。
维拉从包里拿出手套戴上,取出卡片。
上面是压花,是-种蓝色的小花,她不认识。
卡片的背面没有东西,和寄给鲁克的张一样。
没有吻。
她给基默斯顿的霍莉打了电话。
两张卡片肯定相同。
我希望立即把卡片送到化验室检查。
她又给阿希伍什打了电话,却立即听到他正被一群唧唧喳喳的女孩子围住了,无法说话。
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我。
她说。
虽然她知道他根本不需要提醒,但发布命令让她感觉很好。
她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平静的面孔之后才走进起居室。
她写下霍莉的直拨号,递给理查德森夫人。
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把你们能想起来的所有的人名打电话告诉她。
朱莉,你能不能和我一起来,把一般情况下劳拉到汽车站所走的那条路给我看一下。
我身上带着手机呢,一有什么消息,他们就会打电话告诉我的。
我们可以享受一下新鲜的空气。
朱莉,或者朱莉的妈妈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她就带着朱莉走出了房子。
到了门口,朱莉没有左转朝村子的中心位置和大路的方向走,而是向右转了。
劳拉不喜欢和一大群人一起在酒馆门口的车站那里等车,特别是鲁克死了之后。
不知怎么搞的,和许多人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感觉不自在,自从鲁克死后,这种情况就更糟了。
她总是喜欢走这条近路,在靠近镇的那个车站上车。
她站了下来,转身看着维拉,我应该开车送她上学啊,可我的生活完全是一团糟。
我简直无法面对。
这不是你的错,维拉一字一顿地说, 你什么错也没有。
朱莉领着她走过一条狭窄的小巷,小巷的一边是小块小块的园地。
另一边是房屋的背面。
她们来到篱笆一侧的台阶。
维拉爬了上去,蹲在上面喘息着,望着远处的风景。
田野这边的小路紧靠着一片树林,通向大路。
如果站在朱莉家那条街上的某户人家的楼上,是可以看见劳拉的。
维拉想,她要派人挨家挨户做个调查。
有人看见这个女孩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值得一试。
如果劳拉被人绑架,那么这里肯定就是案发地了。
她一旦上了汽车,在到达学校之前,她的周围全是孩子。
她半蹲着下到另一边,为了体面,她把裙子往下拉了拉。
朱莉跟在她后面。
其他还有谁知道劳拉走这条路上车的?维拉弯腰拿起鞋子上的一根草,尽量显得对这个问题不那么在乎的样子。
我不知道。
我想应该是别的孩子知道吧。
杰弗?凯瑟琳?她可能在她们面前提到过,但是我不知道。
她最近话不多。
看来这是计划好了的,维拉想。
因为那张卡片,他们知道肯定是早有预谋。
有人早已在等待,在观察,跟随着这家人的一举一动。
不是从街上,如果是那样,他就有可能会被人注意到。
或许是从这里,从树林的边缘处观察这家人,因为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村子。
如果有一架好望远镜,你都可以看见房子里面的情况。
她又想,不管发生第一宗谋杀案的原因是什么,这名凶手现在已经觉得杀人是件很愉快的事了。
这已经成为一场游戏,一件让他着迷的事了。
像在演戏。
他不仅着迷于在舞台上展示尸体,还津津有味地安排着事件的过程。
她希望这名凶手不会急于将这一过程结束,她希望这意味着劳拉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