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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岭南画派

2025-03-30 06:25:51

一回到凤凰,白正天马上向颜志宏汇报。

在北京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尤其是自己竟然被跟踪了,这之后,孔非儒就被注射了茶碱变成了傻子。

知道他到北京找孔非儒的只有几个人,一是李三清,二是颜志宏,再就是韩雪等其他几个同事。

如果不是李三清的话,那么就证明警局里有内奸,墨家组织已经渗透到警察队伍里来了。

他忧心忡忡地向颜志宏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听了白正天的话,颜志宏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点燃一支香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说道:正天,每个人进入警队,都要经过严格的政审,一个地下组织的成员怎么会混进警局里来呢?在北京你被人跟踪了,但是我们局里所有人都按时上班,所以你的推测可能是错的。

我想,重点还是要放在李三清身上。

白正天不服气地说道:那个内奸完全可以打个电话给北京的同伙啊!这个……颜志宏摇摇头,说道,你真的相信有这样一个组织?还有什么墨家矩子?我总觉得像神话一样!白正天看着颜志宏故作深沉的样子,心里恶心得要命,他实在不知道如此一个草包窝囊废怎么能在局长的位子上尸位素餐这么多年。

贺春风,不就是他害的吗?他想起了李三清的话,思想不妨天马行空,做事定要小心谨慎。

而颜志宏恰恰是凡事按部就班的人,这种人很难有所作为,只能在局长的位子上苟延残喘下去。

他觉得跟这个草包局长无话可谈,手里还掌握着一些线索,也懒得汇报了,便起身告辞。

他驱车来到凤凰大学,接了沈蓉来到了中国移动凤凰分公司。

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叫沈蓉的,甚至不应该带着沈蓉,但是他抗拒不了内心的呼唤,巴不得天天跟沈蓉在一起。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一个理由,沈蓉要追查《清明上河图》的下落,而现在要做的事与这幅图有很大的关系。

他知道,这个理由如果仔细推敲是站不住脚的,所以他就不再推敲。

他亮明了身份,然后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前台经理,说道:麻烦你帮我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码。

那天离开医院之后,两人回到了北京大学历史系办公楼,北京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

他说明来意之后,拿到了孔非儒的手机,调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查明这个电话是凤凰市的!他当时既兴奋又紧张,没想到,墨家矩子就在凤凰!前台经理走了出来,拿着一张打印的纸,递给白正天。

纸上是电话号码的主人!主人的名字叫倪一卿。

沈蓉看了看名字,疑惑地说道:不会是那个著名的画家吧?什么画家?沈蓉边说边往外走,白正天亦步亦趋地跟着。

倪一卿今年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吧,是岭南画派的领军人物,这一画派以岭南特有的景物为题材,在绘画技术上,一反勾勒法而用\'没骨法\',以求写实的效果,而且博取诸家之长,引入西洋画派的各种技巧。

至于倪一卿的画,则主要表现岭南的人物风貌。

他的人物画既发挥了传统线描的功力,又辅以西洋素描中的表现方法,善于抓住人物活动或者表情的一瞬间,而且书法入画,用笔鲜活,单纯中有变化,朴拙中见神采,使线条具有浓郁的金石味……两人走出了营业大厅,阳光照耀着沈蓉的发际,勾勒出金色的轮廓,听着她侃侃而谈,白正天如痴如醉。

沈老师好渊博啊!坏蛋,不要叫我老师,沈蓉说完,又沉思道,如果说倪一卿就是墨家矩子的话,倒有可能!为什么?岭南画派是指在辛亥革命前后出现的以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三人为首的一个画派。

他们受民主革命思想的影响,主张国画更新,反对清末民族画坛的模仿守旧,提倡\'折衷中外,融合古今\'。

正因为有这个特殊的历史大背景,所以岭南画派从诞生之初就带着与生俱来的革命精神和时代气息。

在抗日战争时期,岭南画派的画家们一洗以往的脂粉气,以沉重的笔调表现国难当头、艺术救国的情怀。

白正天沉思着说道:这种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精神,似乎与墨家精神一脉相承啊!是!沈蓉肯定地说道。

走!我们去会会倪一卿!胡德财几乎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凤凰。

回到家后,颓然坐倒在沙发里,老婆问他出什么事了,他无精打采地连说没事。

就在这时候,十岁的小儿子拿着一个玩具大叫着从里屋跑出来,嘴里哼哈有声: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杀,杀,杀!胡德财大惊失色,一把将儿子抓过来,夺过手中的玩具。

那是一把睚眦刀鞘。

线条狰狞可怖。

背面用篆体写着十个大字。

他慌乱地抱住儿子问道:你从哪儿拿到这个的?这后面的字你怎么认识?儿子眨巴着眼睛说道:昨天放学的时候,一个叔叔送给我的,他告诉我这几个字是\'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他说,这把刀鞘是维持正义的,爸爸,我要维持正义!胡德财一身冷汗,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头发,心里默念着那句话: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

老婆问道:到底怎么啦?他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老婆,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喃喃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啊!正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实在懒得接,但是打电话的人非常执著,铃声一直响着。

他不得已接通了电话,对方沉默着,他有气无力地问道:哪位?胡老板,贵公子喜欢我送的玩具吗?胡德财陡然心惊,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对着话筒咆哮道:不要伤害我儿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但是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求你了……说着说着,胡德财对着手机号啕大哭起来。

他老婆听着他的话,顿时紧张起来,因为她也预感到大祸临头了!儿子看到爸爸突然大哭,也跟着大哭起来,手里的睚眦刀鞘也丢到了地上。

胡德财放下电话,急匆匆地离开家,吩咐老婆千万不要报警。

白正天和沈蓉驱车赶往凤凰市第一人民医院,倪一卿一年前就住到了医院里。

他们找到了倪一卿的病房,推开门却发现病房里空空如也,忙找来一位护士询问,护士说:刚走。

去哪儿了?护士白了一眼白正天:去世了。

啊?两个人惊讶地看着护士。

什么病?肺癌,去年住进来的时候就是晚期了,一直靠呼吸机辅助呼吸……他的家人呢?应该都在太平间。

白正天和沈蓉匆匆地赶往太平间,太平间里传出阵阵哭声。

白正天亮出警察证,找到了倪一卿老人的儿子,这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伯您好,我想问一下倪老是怎么走的?唉,人生一世,草木一秋,都有这么一天的。

我父亲熬了一年多了,现在算是解脱了。

他是怎么走的?白正天又问了一遍。

肺癌啊!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硬是熬了一年多,不容易啊!今天有没有陌生人探望过倪老?没有,我们一直在他身边。

白正天拿出那张中国移动打印的纸,递给老者:这是您父亲的手机号码吗?老者连看都没看,笑道:怎么会?我父亲从来就没用过手机。

沈蓉疑惑地皱紧了眉头。

白正天说道:可是这个手机号码登记在您父亲名下。

老者惊异地看了看白正天,接过那张纸,大概看了看,说道:会不会是上次我家被偷之后,别人拿走了我父亲的身份证啊?你家被偷过?是啊,大概有两年了吧。

都少了什么?我记得家里翻得乱七八糟,金银首饰、钱包、银行卡全搜罗去了,就是那次,我父亲的钱包被偷了,身份证就在钱包里。

报案了吗?报了,后来竟然还把小偷给抓住了,原来是以前在我家做工的保姆。

她把身份证还给你们了吗?她早把没用的东西扔了!白正天无奈地看看沈蓉,告别了老者。

沈蓉说道:也许纯粹是偶然吧,墨家的人捡到了身份证,就用来登记注册了一个手机号码。

有可能,白正天说道,而且现在即使做个假身份证也是很容易的,中国移动的营业员又看不出身份证的真假。

不过,我觉得墨家是多此一举,因为只有全球通需要身份证,像神州行、动感地带买张卡就行了,根本不用身份证。

他们是在故布疑阵,让我们走弯路。

两人边说边穿过医院的大堂,大堂正中间挂着一个液晶电视机。

候诊的病人和家属或坐或站,仰头看着电视节目。

两人匆匆走过,却突然被一则电视消息吸引住了。

是凤凰市新闻频道。

主持人彭燕有点紧张地坐在直播台上,说道:现在,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彭燕是被紧急叫到台里的,领导说有条紧急新闻需要插播。

她马不停蹄地来到台里之后,凤凰市德财生物制药公司老板胡德财正神色慌张地坐在刘台长身边,两只手不停地搓来搓去。

刘台长问道:胡总真的决定这么做?真的,真的,改过自新,一心向善。

那好吧,主持人来了,可以开始了。

刘台长向彭燕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之后,彭燕有点吃惊地看了看胡德财,她不太敢相信,叱咤商海多年的胡德财竟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但是既然本人愿意,台长交代,她就要做好这次直播。

她和胡德财坐在播出台上。

灯光打开。

麦克风试音。

然后节目开始了。

现在,临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一想到这条新闻可能产生的爆炸效果,彭燕就有点激动,今天,凤凰市德财生物制药公司董事长胡德财找到我们,说要向社会公开忏悔,因为德财生物制药公司多年来一直用面粉制作各种高档的滋补品,蒙骗消费者。

胡总,您有什么话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的?胡德财面对镁光灯有点紧张,因为这等于当着电视镜头自曝家丑,就像光着屁股在大街上走,只不过,后者暴露的是肉体,前者暴露的是灵魂。

但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他面对镜头愧疚万分地说:各位凤凰市的市民,全国各地的消费者,我是凤凰市德财生物制药公司的董事长胡德财。

德财公司十年前成立,一直致力于高档滋补品的开发和推广,十年来,我们公司相继推出了\'肾黄金\'、\'护肝宝\'、\'女人营养粉\'等多个品牌的滋补品,我们在广告里吹嘘产品,敛取了十年的不义之财,但是这些所谓的滋补品都是假的,主要成分是面粉。

我今天郑重地向社会道歉,决定今后改恶从善,重新做人,希望社会能给我一次机会。

……做完直播之后,胡德财强自镇定,下了播出台,连个招呼都没跟刘台长打,就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电视台。

他没有回家,他不敢面对老婆那张绝望的脸。

他不敢面对儿子那双无邪的眼。

他回到了公司,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劲地吸烟。

他盯着手机,看着屏幕,等待着。

等待着睚眦的出现。

他希望睚眦告诉他,他能放过他,放过他的老婆孩子。

电话果然响了起来。

但不是睚眦打来的,而是一位老客户。

胡总,你刚才说的不是真的吧?是真的!千真万确,我决定洗手不干了!操!电话那头骂道,那我刚进的货怎么办?你送回来,可以退货。

这之后,胡德财接了十几个电话,都是要求退货的。

几乎每个人都狠狠地骂了他一通。

可是,睚眦的电话一直没有来。

最后,门被敲响了。

胡德财打开门,先前漠然的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白正天和沈蓉看完新闻之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德财生物制药公司。

看到胡德财紧张的神情,白正天脱口问道:睚眦找到你了?胡德财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说道:我不明白白警官是什么意思。

你在撒谎,沈蓉说道,在北京的时候,我们就接到短信,说你用面粉充当高级滋补品……是啊,我刚才已经在电视上向全社会忏悔了。

胡德财打断了沈蓉的话。

你以为这样忏悔就能解决问题吗?白正天问道,睚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什么睚眦?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正天冷笑了一声:如果胡总真的不肯配合警方办案的话,我只好拘捕你了,因为你以假充真,以次充好,已经构成了犯罪。

好啊好啊,胡德财无所谓地说道,白警官随身带着拘捕证吗?如果没有,我等你,你拿到了,我就跟你走!此时,秘书拿着一个小盒子走到门口,正犹豫着该不该进门。

胡德财不满地斥道:干吗扭扭捏捏的?进来!秘书走进屋来将小盒子递给胡德财:刚才快递公司送来的,说是给您的。

胡德财接过箱子,边拆边问:白警官是不是想喝杯茶再走啊?不好意思啊,没水了。

沈蓉急了:胡德财,我们是来帮你的,你不要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不劳驾两位大人了,你们说的什么鸭啊、鸡啊的,我不懂。

胡德财说着拆开了箱子,箱子里装着一个手机,胡德财疑惑地拿起手机,仔细端详着。

突然,手机铃声急骤地响了起来。

屋里所有人都知道,那肯定是睚眦打来的。

胡德财慌乱地按了接听键,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放下电话,他满脸大汗,双手哆嗦。

睚眦说什么了?白正天突然发问。

睚眦,睚眦,胡德财结结巴巴地说道,要钱,要钱,他们要钱,哈哈哈,他们要钱,太好了,他们要钱。

沈蓉奇怪地看着他,觉得他快被逼疯了。

要多少钱?交给谁?白正天问道。

八百万,八百万,胡德财说道,他们要八百万。

沈蓉冲到胡德财跟前:你冷静点,我们是来帮你的。

哈哈哈,八百万,破财消灾,破财消灾……他们未必会放过你!白正天冷冷地说道。

胡德财愣怔一下,无助地看了看白正天,接着便痛哭流涕:求求你们,救救我,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