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点被他视为动摇的良知转眼就消散了,於是他仅仅是追了两步便停下了。
天渐渐黑了,林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知道外面看热闹的人一定还有许多没散的,大家都等著看他的脸上挂了怎样的彩。
原计划中他是可以很潇洒的走出去,这是对那些好事者的最有力的嘲笑。
可是现在,他不想出去,他想好好静一静。
小树林里的确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树叶在头上的轻唱。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船上也没帆。
飘啊,飘啊,飘向天边……管桐的心里不知为何响起了这首歌,这首彤彤唱过许多次的歌。
彤彤不是喜欢音乐的女孩,却独独对这首歌情有独锺,以前总是一边唱一边看著天上的月亮。
心里想著,耳边竟好像听到彤彤软软嫩嫩的声音。
管桐明知不可能却仍忍不住转过头去寻找,而看到的只是黑乎乎的树影。
他叹了口气,穿过枝叶的缝隙望向暗蓝的天空。
一弯淡似彤彤眉毛的新月正静静的悬在天上,默默无声的看著自己……&&&&&&&&中国人大概都有爱看热闹爱打听事的毛病,否则就会让他们食不知味,坐立不安。
管桐就知道大家正将目光集中在三个人身上。
自己,兰月,谢丽娜。
他也知道现在他们三个各怀心事,不过在这种状况下装作若无其事最好,就让那些好事者尽情发挥好了。
一旦看到没有什麽回应或进展,他们自己就会安静的。
管桐较她俩幸运的是他是男生,周围住的也都是男生。
男生嘛,总是要较女生少点好奇,口才也差许多,况且他们的口头语是人不风流枉少年。
事情发生以後,室友们那天睡得格外早。
管桐回去的时候,屋子已是一片漆黑。
只是太静了,静得完全不是男生寝室夜的样子。
大概也是觉察到这一点,有人带头响起了鼾声,随後便是鼾声四起,一时间震耳欲聋。
可能又觉得假了,结果竟又齐齐停了声音。
虽然大家闭著眼睛,可是管桐觉得无时无刻不在被关注著。
他轻轻上了床,突然间觉得很好笑。
总是认为大家在关注著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关注著别人?出了事,旁观者想知道当事人的心态,当事人想知道旁观者的反应。
这可能是做贼心虚吧,每个人都是贼,只是目标不同而已。
第二天,大家都像什麽也没有发生似的,但是管桐仍旧感到他们在大大咧咧的玩笑的同时还在偷看他的脸色。
不过这种感觉没有持续两天就一切正常了,毕竟是男孩子嘛,不喜欢计较什麽小细节。
但是他们也很细心,那一天後就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过谢丽娜和兰月的名字,连她们身边的人都省略了。
管桐知道这很难,尤其是对路佳遥。
他已经对谢丽娜痴迷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经常拿著谢丽娜这个词下饭或催眠,而现在竟要让他忍住不说还真是个挑战。
管桐很同情他,更敬佩他。
这家夥,够意思。
再挺挺吧,难熬的几天马上就要过去了,等到七月十五,彤彤就要回来了。
事情发生後,他没有再找过兰月,也没有短信联系过,可能大家都以为这就结束了,不过也有一部分人认为死灰仍可复燃。
复燃是必须的,只要彤彤复活,不但死灰可以复燃,还可燎原……其实他倒挺想知道兰月的近况,可是她最後的眼神却让他将按了一半的号码清除了下去。
他清楚这种关心不是爱情,而是……一种愧疚吧,他不敢细想,否则……而且已经没用了,鬼节就要到了……随著日子的临近,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有点弄不懂这种感觉,是紧张,是激动,是兴奋,是期待,还是偶尔萌生的愧疚,有时他竟还会有些害怕。
他开始怀疑这害怕是跟谢丽娜有关。
她该不会又要坏事吧?就算她想说点什麽也得有人信啊。
那麽他为什麽会害怕呢?总之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乱乱的纠缠在一起,经常会让他失神良久。
终於到了七月十四,那天他丢三落四的办了许多糊涂事,於是便有人开玩笑说他是撞鬼了。
的确是撞鬼,只是那个人不是他。
忐忑的等待著,小心翼翼的想象彤彤会怎样和他联系。
几次期待的落空让他对想象不敢抱太大期望了。
终於等到了晚上,管桐小心翼翼的听著外面的动静。
其实他什麽也不可能听到,先不说男女宿舍楼相距甚远,单是这寝室里此起彼伏的鼾声就隔离了他的两个耳朵。
他悄悄的下了地,光著脚溜到窗口,可是所见的只有一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夜,可能唯一不同的就是天上的月,静静的亮亮的挂在那里。
再过几分锺就要到十五了。
管桐目不转睛的看著那月亮,这月亮还真是蛮圆的。
可是再看看,又觉得缺了个小口。
他眨了眨眼睛,月亮又圆了,可是没过一会还是缺了一块,而且看得时间长了,那月亮仿佛在动,还分了身,越分越多,竟然像开了朵梅花,梅花还在微微的笑……管桐不禁看呆了,正准备看那月亮还要变成什麽样子。
可是一阵蚊子般的鸣叫如燕子的翅膀划破夜静寂的湖面从远处飞来,随著距离的接近那声音越发刺耳。
接著便是一个夺目的蓝球紧张而又骄傲的闪动著身子闯进了视线,屁股坐在一辆雪白的救护车上。
救护车怎麽来了?管桐脑子里浮现的疑问在耳边响起。
转头一看,竟是小山东,还有寝里其他的男生都下了床围在了窗口。
唉唉,怎麽了?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