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做梦做迷糊了,幻觉……你才幻觉呢,你到底听不听?讲的那个生气了。
唉呀,你就别打岔了,快让小高讲。
小高顿了顿,继续讲下去:老魏头也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没在意,可是第二天夜里,他也不知怎麽就醒了。
据他说好像是被什麽声音惊醒的,当时也没当回事。
守著这太平间,天天怪声多了去了。
可是他刚闭上眼睛就觉得有什麽东西走了过去,因为他感到了那东西掀起的风吹到了脸上。
於是他睁开眼睛,结果就看到……一个人,走了出去,看方向正好是从太平间里面出来的……唔……有人压抑著不要发出惊叫。
老魏头吓得不行,哆嗦了半天,才壮起胆子进去查看……你猜他看见了什麽?什麽什麽啊,赶紧说吧!有一个床位居然是空著的……呃……什麽声音?一个小护士低头示意发出声音的是管桐。
他饿了?不知道,你快说吧。
几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听故事,谁也没有注意到管桐发出的那声是惊叫。
当时他就吓得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爬起来。
你要知道太平间里都是零下几度,这老魏头出来就一个劲哆嗦,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直到第二天早上还哆嗦呢,还有,他的裤子都是湿的……裤子怎麽湿了?哦,我知道了,你快说快说……後来我听说老魏头当晚就给院长打了电话,可是院长不信,非说他胡说八道。
可是老魏头指天发誓说他不仅看到那个尸体自己走了出去,还看到它自己走了回来,然後躺在了那张空床上,还把床单盖好了……天啊,这也太神奇了吧!神奇的还在後面呢,你说他看到的那个尸体是谁?我怎麽知道,医院天天死那麽多人?就是在咱们参加校庆那天死的那个得白血病的……哪个白血病的?笨,就是这边斜对著那屋的。
听说那女孩病了好几年,终於死了,可是她临死的时候居然说……高静怡你又在那胡说什麽呢?这个意外的声音让小护士齐齐惊叫了一声。
管桐又呃了一声,可是没人听到。
不知道什麽时候,护士长已经站在了门口,正铁青著脸看著她们。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没告诉过你们不许当著病人的面胡说八道吗?护士长走了进来,严肃的目光盯住高静怡。
高静怡嗫嚅著:他又听不懂。
就你聪明!起来!护士长低头看看管桐的情况。
从他现在灰暗的脸色根本就看不出有什麽不同。
别著急,医生下午过来。
她没看到高静怡撇了撇嘴,她的意思是说你的话他能听懂吗?护士长抽出温度计看了看,皱紧了眉头,转身向那些小护士喊道:今天该谁打针了?沈寂的气氛立刻被打破,无数个声音喊著:我!我!竟然还是老样子。
护士长也照例挨个训斥了一顿,然後说道:我知道今天该轮到谁了。
她的声音越过积极的粉色肉墙,向後面喊道:文俏,该到你了!早就该到你了!你快过来,总躲著能学会打针吗?粉色的肉墙仍旧坚定的立著,已经有人说话了:她不来我来吧……不行!文俏,我告诉你,我已经给你好几次机会了,你就是再不会,看了这麽久也该会了吧?快点,要不我在你的实习书上就写上不及格!护士长的这句威胁非常好使。
墙裂开道缝,一个小护士从缝里极不情愿的挤了出来,而且只挤了一半便卡到那不动了。
护士长急了,一把将她从缝里抠出来,推到床前,一指桌子上的托盘:都在那里了,赶紧行动。
可能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语气过於严厉,怕吓到这个小护士,护士长忙改口道:今天你的机会非常好,可以打吊瓶。
小护士哆嗦著做好准备,拿著胶皮绳,却又犹豫了,乞求的目光投向护士长。
你别看我,看我有什麽用啊。
大起胆子扎,没关系的,大不了重来。
这话安慰了小护士,却吓坏了管桐,他心里正犯著嘀咕,自己眼睛变成了这副模样是不是就是被这些人给反复练习的结果啊?而一个精神病人又该如何像医生表示他的眼睛出现了问题呢?这真是个难题。
於是,他开始恨起这个准备向他下手的小护士来。
手背上冒起了凉风,管桐皱起眉头紧闭上眼睛准备受刑,可是半天也没有感到剧痛袭来,手倒是被胶皮绳绑得失去了知觉。
据说如果一直这样扎紧手臂而不让血液流通的话会导致手臂坏死的,她该不是要对自己进行变相谋杀吧?他将眼睛睁开道缝,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粉色身影在床头立著。
估计她仍旧是下不去手,正在那紧张呢。
而周围的小护士们也一改往日的叽叽喳喳,屏气凝神的严阵以待。
这种气氛让人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特别让人难以忍受。
已经有人提议:护士长,实在不行我来吧。
不行!护士长立刻严词拒绝:凡事总有第一次,你不能一直代替她吧?文俏,快点,相信自己会成功的!护士长进行最後一次鼓励。
那个文俏大概也觉得实在躲不过去了,就拿起了管桐的手。
她是够紧张的,管桐朦胧的看到她因为低垂著头而挡住脸的刘海都在不停的颤抖。
呃──管桐现在的呃就是惨叫啊,因为即便是视力异常他也看见自己的手上开了朵红彤彤的小花。
而且正因为这异常,那朵红花显得格外的大。
这声微弱的惨叫在文俏耳中简直就是惊天动地,她嗖的扔掉了手里的针头,求饶似的看了管桐一眼,然後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是距离太近了还是怎麽的,管桐竟异常清晰的看到了她的脸,尤其是那双圆圆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