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闪即过──因为文俏很快就跑到一旁低声抽泣去了,可是管桐却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唉,护士长惋惜的拉起管桐的手,一边换个地方擦药棉一边说:见点血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你还怎麽当护士呢?护士长轻松利落的扎好了针,调了调药滴的速度:回去好好练习吧,在学校的好成绩还得在实践中锻炼啊。
护士长领著小护士们撤退了,只剩下管桐对著模糊的一切发呆。
文俏……我们认识吗……昏沈中感觉有人看著自己。
管桐睁开了眼睛。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竟让他头晕目眩了很久。
目光好容易对准了床边的人。
虽然视线仍旧模糊,但仍能辨出那人是护士长,旁边还有几个人。
他想起来了,护士长说下午医生会过来。
怎麽,现在就是下午了吗?时间怎麽过得这样快?那几个人将管桐折腾了一番,还问了他几句话,无非是想测试他现在是否正常,可是管桐根本就无法回答。
不是不想回答,而是他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这个……现在这种情况最好是拿仪器测试一下。
那得给他们学校打电话送钱来……只是他现在的样子……好像测不测都没有必要了。
後面这半句是附在身边人的耳边说的,声音虽然很低,但是管桐听明白了,这好像是说他马上就要不行了。
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呢?送进来的时候还满精神的,是不是潜在的某些病变导致了精神出现了问题?有可能,他应该做更细致的检查。
几个医生好像要在病床前开研讨会,幸好护士长及时的碰了碰其中一个人的胳膊才宣布会议暂停。
几个人跟著护士长出去了,但是好像还没走远,因为管桐能听到他们在门口的议论。
话题居然仍旧是诈尸那事。
不让小护士说,现在轮到他们说了。
不过正好,上午的内容还没有结尾呢。
……老魏头要不干了……他不干谁干?这事要是传出去谁敢来啊?我看他就是想要加工资,前几天刚跟院长说过,院长不干,他这就看见诈尸了……可是我觉得诈尸这事……好像是真的……是护士长的声音。
她的声音犹犹豫豫,好像隐藏了什麽。
听说诈的尸就是前几天死的那个白血病女孩,对了,她死的时候好像说了什麽,然後大家就把这事和她联系起来了……管桐的耳朵几乎要支楞起来了,心脏也跟著激动起来。
早上就是听到这段被打断的。
她说什麽来著?护士长,当时你在跟前呢吧?这个……护士长还在犹豫著。
快啊,快啊,管桐心里拼命的喊。
她说,那个哥哥好漂亮,我好喜欢他……小小年纪就死了,一定会有许多不甘的,以前那个不就是……‘那个哥哥’……哪个哥哥?唉呀,该不会是……门口立刻嘁嘁喳喳的响成一片。
是啊,我还记得他们一起入的院,现在一个走了,这个又这副模样,说不好也要……别胡说,迷信……你说她家人怎麽不赶紧把她弄殡仪馆去呢?她妈自她死後也不见了人影……听她妈说家里的规矩,好像得停个七天再出……唉呀,现在迷信的人怎麽这麽多……我说件事大家可能不信……护士长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余的人立刻鼓励她:说吧说吧……昨晚我不是值班吗?听大家说了老魏头的事,我也很害怕,你们也知道以前出过这样的事,於是我就想赶紧照例查完房就歇著。
第一次查房的时候很正常,不过是小乔查的,她说她胆子小,不敢查後半夜的,就换成了我。
好像是十二点半的时候吧,我开始查房。
刚刚开始也没觉得有什麽,就是水房那一个劲漏水让人怪害怕的,可是等到我查到这……我就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护士长的语气像是在竭力回忆昨夜的情形。
无意中看了看地面,发现有两趟湿脚印,而且分明是根本就没有穿鞋的光脚留下的。
我还在想,是谁这麽不爱惜身体呢?然後我顺著脚印找过去……结果就发现脚印……停在了这个门口……管桐是没看到,门口的人齐齐的向一边闪了一下,好像生怕自己踩到那些个脚印。
我还以为他又犯病了跑出来了?可是一个男孩子的脚怎麽可能这麽小呢?这时我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好像是……我也说不好。
我顺著门缝往里看,其实也看不著什麽,走廊里有灯,而屋里是黑乎乎的。
可是这时窗外可能有汽车驶过,一片光顺著窗户进来了,结果我就看到……看到什麽啊?听众很著急,而管桐则除了著急还有恐惧。
难道她都看到了?一个人,坐在床上……唉,吓我一跳,没准是那小子半夜睡不著呗。
不是男的,而是……一个女人的身体……啊,这小子,还挺有豔福的呢,呵呵,可是那个女人会是谁呢?说话的人说到这里,脸色顿时变了:你是不是想说是那个……女孩的……最好拿来检查检查,应该留下证据的……我看行,你去吧…………管桐的脑子开始轰轰作响,门外又说了什麽他是一句都没听见。
什麽?彤彤……变成了那个女孩?那天天晚上来找自己的是彤彤还是那个女孩,还是说彤彤上了那个女孩的身?管桐身子虽然动不了,脑子却在飞速的旋转,他开始想最近几天的事,那些可能被喜悦冲淡了的忽略或者是自己刻意回避去想的事。
彤彤的出现很意外。
管桐记得本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彤彤一出现,自己便无法动弹,可是这几次……这巨大的改变竟源自那夜莫名其妙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