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见状忙走了过来,却被那女人制止了。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擦拭著泼洒出来的咖啡。
一时间,谢丽娜突然觉得她好像很脆弱。
遥遥……是怎麽死的?可能是音乐又换成了《献给爱丽丝》,她的语调没有看起来那样激动。
谢丽娜就知道她要问这个,而这个又正是她最怕回答的,那些话说出来恐怕只有兰月会相信。
有些时候很奇怪,明明是事实,可是就因为它超出了人们的认知,结果便被归到谎言的行列。
谢丽娜只担心她一开口,对面的女人就会扑过来掐住她的脖子。
但是,话还是要说的,否则要怎麽办?自己是编不出来所谓的正常的死因的,因为当时的怪异已经完全驱走了所有正常的可能。
而且想来,路佳遥的妈妈也是向当地警局打听过了消息。
有钱人总是可以办很多事的。
可是为什麽还要问她呢?你应该已经问过当地的警局了,我想他们都告诉你了。
谢丽娜还是尽量避免这个话题,除了怕对方不相信,她还讨厌重复,而且每每想起路佳遥的那句你是我最放不下的人她就觉得後背直冒冷风。
不,我想听你说。
女人的声音很坚决,而且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伤心,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说了,你也不能信。
谢丽娜别过头去看那个钢琴师,他的姿态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优雅。
你说!谢丽娜感觉这女人简直是在威胁她,一时间生起气来,索性来了个一言不发。
说吧,求你。
她看著眼前的女人,所见的只是一个失去了爱子的母亲的悲哀。
最看不得别人这样了。
自己虽然很少哭,但看到别人流泪就受不了。
於是她和自尊心进行了短暂的搏斗,开始讲起了那段事。
刚刚开始还很不认真,可是渐渐便投入了,她甚至想是不是要把从管桐那里听来的路佳遥的前世也拿来讲一讲。
这位母亲一直认真的听著,不发一言,直到谢丽娜已经讲完好久,她仍在紧紧的盯著她。
谢丽娜只好宣布完了,她才似乎从根据讲述所进行的想象中浮出来。
谢谢你。
天啊,我没听错吧?谢丽娜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不过她还是充满警惕的,她说谢谢,可是接下来是不是要扑过来掐死她了?自己是该保存形象任其打骂还是保存性命与之抗衡?她浑身戒备,可是对方的脸上却写满了感激。
她有些摸不清状况了。
对面的人叹了口气。
大家可能不知道我为什麽要娇纵遥遥,他要什麽我就给什麽,只要是他提出的要求我都尽可能满足,他爸爸也是一样的……的确如此,在路佳遥还处於疯狂送黑玫瑰的时候,谢丽娜就听周围的同学说过路佳遥的生活方式就是一掷千金,当然这里一定包含著很多的夸张成分,只不过相比於许多人来讲也算是奢华的了。
不说别的,就是这黑玫瑰,只需十朵便可消费掉一个外企白领半个月的薪水,他却每个休息日都要送,要知道,一周可是有两个休息日啊。
而且只要是节日,也不管中国的还是外国的,他都要送上一大束,包括伟人们的诞生和忌日。
寝室里的人可能不知道,为了躲避这些黑玫瑰,谢丽娜上网查了全世界的重要日子,然後逢上那样的日子就偷偷躲出去,不过回来的时候仍旧会看到有束黑玫瑰在等待自己。
情人节就更夸张了,居然送了九百九十九朵,摆了一屋子。
弄得她做了好几晚化身为玫瑰的噩梦。
当时她也很怀疑他家到底富裕到什麽地步才能支撑起如此庞大的消费,而他的父母竟然听之任之。
这还不算,为了她,路佳遥竟然让父母退掉了原本定好的对家族事业发展大有好处的亲事来接受自己这个毫无背景的人,而且还准备带她出国,然後他父母就答应了。
这原本可以在小说里可以激起惊涛骇浪的情节就这样结束了,经常会让她觉得他家人有些不正常,甚至可能是冷血,可是又总能从他口中得知父母对他是如何如何的关爱。
我想有些事情你也有些怀疑,为什麽你和遥遥的事情会进行得这麽顺利,因为你们相差得实在太悬殊了。
哦,请原谅我这样讲,我指的是在家庭背景方面。
这位母亲歉意的笑了笑:其实对於你,我和遥遥的爸爸是进行过很细致的调查的。
你母亲是外科医生,父亲也是做生意的。
虽然发展不错,不过比起我们的家庭……我说这个希望你不要介意……谢丽娜只是想听她解开心中的疑问,这些她自然不会介意,因为这是事实。
其实我们更想结一门对自家生意有更好发展的亲事,这在我们商界很正常。
但是遥遥偏偏喜欢上了你,非要和你在一起,我们怎麽说都不听。
这可能在别人家里就会上演什麽私奔啊,殉情之类的,不过更有可能的是最後听从父母的安排。
但是……我们放弃了……她停止杯中小匙的搅动,看著所剩无几的咖啡:你说父母奋斗到最後为的是什麽,不就是孩子吗?只要他开心不比什麽都强吗?钱再多……能买回性命吗?说到这,她的声音哽咽了。
谢丽娜咬了咬嘴唇,将纸巾递过去。
她感激的看了谢丽娜一眼。
有件事,只有我和遥遥爸爸知道,而你……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第三个人了。
因为……你是遥遥最重要的人……谢丽娜惊惶的抬起眼,这话……怎麽和路佳遥的那句如此相似?她的眼睛正碰到那位母亲充满泪水的期待的目光,心略略平静了些: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
遥遥刚出生的时候经常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和他爸爸则更是撕心裂肺。
你说一个婴儿,也不会说话,根本就没法知道他哪难受。
上医院检查好几次,医生都说这孩子很健康。
可他就是哭,没白没黑的哭,晚上更厉害了,我们就是请了保姆都无法睡个安稳觉。
你说,自己的亲生骨肉在那哭著,谁能睡得安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