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一个女人,在护城河边走来走去,很慢的样子。
天有些黑,远远的看去只能看见她高挑的身材,穿著一件素色连衣裙,不过倒是真有一头及腰的长发。
我想如果管彤活著的话,估计也会这样的高吧,因为她的爸爸妈妈都是高个子。
再说,你看管桐的身材就知道了。
她只是走,并不如人们口中所说的鬼是用‘飘’的,甚至可以说步子并不算轻盈。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不是鬼,而是人,可是真的会是管桐的妹妹吗?我不敢肯定。
於是我拿出望远镜,望远镜倒不错,即便是在夜间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对於她却没什麽效果,因为我看到的始终是侧面,而且还被头发挡著。
我在心里想了很多个办法来让她转过来正面对我,可是一旦她转过来也势必会发现我,不管她是人是鬼对我来讲都是个危险。
天越来越黑了,我又著急又害怕急出一身汗,而且还很想上厕所。
我的位置比较隐秘,四周也的确没有人,我就……可是等我站起身来的时候,她不见了。
我吓了一跳,忙四处的看,真的不见了。
难道她真的是鬼?我害怕极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回家。
我哆哆嗦嗦往家跑,可是腿都软了,怎麽跑也跑不快,而且还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就是本来已经跑了半天了,可是还没有走出那片树丛,而树丛根本就不大。
这种事只有在梦中碰到过,可是我心里明白,这不是梦。
人越害怕,就越容易遇见古怪的事。
我听到周围有奇怪的声响,好像是有人说话,可是根本就听不清说的是什麽,眼前也多了许多模糊不清的影子在走来走去。
我吓得缩成一团,可也就是在这时,我摸到了脖子上挂的东西──奶奶的护身符。
我赶紧把它掏了出来。
说是护身符,只是一张黄纸折成的三角形,上面用红色画著奇奇怪怪的符号,而且我也不知道把它拿出来该怎麽用。
可是就在一瞬间,声音和影子都消失了。
我惊讶极了,同时灵机一动,或许它能带我逃出这片树丛。
於是我紧紧攥著它,按著感觉中的方向跑,果然只一会就来到车来车往的马路上。
我坐上车,告诉司机地址,一路向家飞奔。
受过惊吓的我此时想到的不是父母,而是管桐,我非常想扑到管桐怀里大哭一场。
下了车我就直奔管桐家用力敲门。
过了好久他妈妈才过来开门,看到我疯疯癫癫的样子也没有问什麽──她自从管彤死後就一直精神恍惚,只是不停重复‘管桐不在家,管桐不在家’。
我也不知道她指的是‘管桐’还是‘管彤’,只是直接推开了管桐的房门──这是自从管彤死後我第一次来。
一进门我就被铺天盖地的照片惊住了。
照片上全是管彤的脸,从她刚刚满月到病重,不是单人照就是和管桐的合影。
我一一看过去,有颦有笑,有喜有怒,有些甚至像是连拍的,一眼望过去仿佛看到她在动,在眨眼。
我好像置身在管彤的世界里,无论前後左右,都被她包围著。
她是死了,还是活著?这个答案越来越模糊了。
我往後退,退,手却不小心碰到个软软的,凉凉的,滑滑的东西。
我顿时毛骨悚然。
回身一看,是一缕头发,从衣柜门间探出来。
我奇怪的打开柜门,一个东西倏的一下掉了下去,还滚了出来,落在我脚面上。
我差点尖叫出声,细看,原来是个假发套。
看样子是被急匆匆的塞进柜子里却不小心被门夹住了。
我捡起发套,心里奇怪管桐怎麽会有这个东西。
发套的质量很好,全然不像是人工的发丝。
我揪断一根,那断裂的声音和韧性完全可以证明这是真人的头发。
要知道真人的发套是非常贵的,管桐是怎麽弄来的呢?我盯著管彤的照片发呆,突然觉得照片的笑容有些狰狞,她的目光好像直直的落在发套上。
我猛的想起管彤掉落的大量的头发,难道是……难道是……管彤的头发?强烈的恶心和恐惧让我一下子把发套丢在地上,可又觉得不合适,要是管桐发现就惨了,於是我强忍著把它捡起来丢进柜子里。
可是就在这一瞬,我发现柜子里居然有女孩的裙子……我都不知道我怎麽回的家,只是整整一夜我都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想找出一个能说服一切的理由。
如果说管彤还活著,那管桐为什麽要贴那麽多妹妹的照片呢?只有一个人不在了,想去怀念她的人才会拿出以前的东西。
还有那头发,管桐弄它做什麽?而且关键的是如果她还活著,我们两家相隔这麽近我怎麽可能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果她已经死了,柜子里的裙子该怎麽解释呢?那尺码明显比初中时的她要大上许多。
而且,护城河边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她呢?我翻来覆去的想,可是始终没有答案。
而且管桐对妹妹几近疯狂的思念让我的嫉妒也几近疯狂。
於是我决定再去护城河看看。
兰月越来越佩服谢丽娜了。
其实如果我不去的话,这事天长日久可能也就淡化了,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且好奇心带来的的确是发现,而发现却不一定是让人愉快的。
就在我准备停当再出发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护身符不见了。
我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没有找到。
而我明明记得那晚坐上车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著它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管桐家了。
可是接下来的几天我细心观察过管桐,认真分析了他的每句话,也没有什麽异样。
估计他妈妈也没有把我那天去找他的事说出去。
我就放心了,决定继续实施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