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中多热风恶鬼,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唯以死人枯骨为标识耳。
——法显凌晨四点我们就起床了,三辆部队沙漠车停在招待所门口等待我们启程。
经过博斯腾湖之旅的李仁熙特别雀跃,忙上忙下地往车上倒腾物资和设备。
我想他大概不清楚我们要去的地方跟博斯腾湖这种人间天堂的地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吧。
来接应我们的是飞龙特种部队的三个战士,小王、小朱和小祁,分别是三辆车的司机。
他们笑眯眯的,说话虽然音量不高却很简洁,具有鲜明的军人特色。
小祁拒绝了我们自带向导的建议,说他们已经在这里驻扎了一个多月,当地情况已经相当了解。
他们只是奉命将我们护送进营盘地区,没有得到许可的老百姓不允许带入。
谭教授接受了小祁的看似建议实则命令,我们分别挤上了三辆车。
魏大头对小王和小祁多少有点失望。
因为他们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了,除了皮肤有点干,脸色却还红润,声音也和常人无异。
李大嘴低声道:特种部队不是超人部队。
他们的军服也从来不发红色内裤和斗篷。
兄弟,现实世界没有蜘蛛侠和金刚狼,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human being。
见魏大头没理睬他,李大嘴扭头过来对我讪讪道:他每次田野作业都会带着超人模型,老魏要是学物理的早就自己造发报机和外星人进行秘密联络了。
我笑不出来,倒是旁边的开车的小王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车队出了库尔勒之后,向东南方向沿孔雀河北岸行驶在崎岖不平的道路上。
随着路程的深入,周边景致越来越荒凉。
荒漠已经成为车窗外最常见的画面,最开始偶尔闪现的残存烽燧还会让我们惊叹下,到后来渐渐麻木。
眼看着绿洲变成大片大片枯死的胡杨林和芦苇荡,到后来连这些枯死的植物都看不到了,只有一望无际的荒凉。
傍晚时分,我们进入了半沙漠半戈壁地带。
在这条根本不能算路的路上,车子行驶得异常艰难。
孔雀河流枯竭后,河床依存。
我们依着古河道而行。
远处的库鲁克塔格山静静伫立,没有绿色,到处怪石嶙峋。
巨大而空旷的世界里,风声响在耳畔。
雅丹地貌开始出现后,李大嘴和窦淼兴奋起来。
他们借着小解的机会摸了几块石头上车。
李大嘴指着那些经历千百年、被风沙打磨成各种怪异形状的小山丘道:师妹你看,那就是所谓的雅丹地貌。
人们常常以为雅丹地貌是由于风造成的,事实上只说对了一半。
那是因为雅丹地貌的形成首先是地表的风化破坏。
魏大头正饱受晕车之苦,却仍有气无力的插嘴道,水底的沉淀在水源枯竭后,泥岩的层片状结构在风沙和温差的作用下层层剥离,块状崩落。
这时风啊水啊发挥作用洗刷刷,堆积在地表的泥岩层间的疏松沙层,被逐渐搬运到了远处,原来平坦的地表变得起伏不平、凹凸相间,雅丹地貌的雏形即宣告诞生。
雅丹是维吾尔族对‘陡壁的险峻小丘’的称呼。
陈宗器先生发现这种地貌后,将较小型的地貌称为雅丹,较大形态的地貌称为迈赛,其实都是雅丹地貌的不同阶段形态而已。
顺便说下,陈宗器先生参与了1930年的18人罗布泊考察团。
李大嘴愤恨地看着老魏,怒道:你就不能安静地晕会儿车吗?一个学考古的怎么那么爱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