桨状木桩的出现极大地振奋了我们。
大家跟疯了一样不停地挖着,连部队同志都受到了我们的感染,干活也分外卖力。
到了太阳落下前,我们终于在距离地表六米深处挖到了这位尊贵的墓主棺木。
尽管事先的功课让我们已经知道当地使用槽形棺,个别有长方形箱式棺木(与内地汉代木棺相似),但这个新出土的独木舟形棺还是让我们大吃一惊。
要知道著名的营盘15号墓挖出的也不过是长方形箱式木棺而已。
而这个式样奇特的独木舟棺木对于只接触过内陆常规发掘的我们来说,不啻于土老帽进城后看到闪电侠在霓虹灯下跳霹雳舞般震惊。
男队员们蹲在燥热恶臭的墓穴内,用绳子捆在独木舟棺上,喊着号子,费了不少力气将棺木吊出。
棺木放在平地上后,工地上乱作一团。
大家本想乘胜追击,但于燕燕坚持收队,我们也只好悻悻地将棺木抬回临时搭建的帐篷库房里。
吃过晚饭点过名后,谭教授带着我们考古队员进入库房。
魏大头负责拍照,陈伟负责摄影,谭教授则带着录音笔,套上橡胶手套,亲自操刀开棺。
棺木上并没有像15号墓主的棺木一般覆盖彩色毛毯,而是覆盖了一层质地奇特的物质。
因为年代久远,我竟然没有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牛皮,那是牛皮。
魏大头轻声道。
谭教授轻轻咳嗽了一下,开始了开场白:现在是M129船形棺木的开棺检验。
覆盖在棺木上的物质是牛皮,我们慢慢将它揭开。
牛皮将棺木扣得很紧,而且没有任何铆钉加固。
李仁熙举手道:老师,这个牛皮是怎么盖紧棺材的?没有钉子啊。
难得说话的窦淼忽然幽默了一把:难道我们要发现古墨山人发明了不干胶?谭教授摇摇头,低声道:这是用现宰杀的牛,活剥牛皮,直接带着鲜血和温度覆盖在棺木上的。
经过热胀冷缩后,牛皮会紧紧地包裹住棺木,千年不散。
一时间我们都安静了。
这种覆棺方式当时我们都没见过,匪夷所思中透着诡异。
谭老师见我们有点紧张,笑了笑道:其实1934年贝格曼发现小河墓地时,已经发现了有类似的船形裹牛皮棺木和桨状木桩。
最为奇妙的是,那些木桩底部,也都有七道阴文红线。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可是小河墓地是距今3800年左右的墓群,而营盘墓地距今年代是1500年左右,这中间有2300年的差距啊,怎么可能有如此雷同的墓葬?魏大头也沉吟道:如此说来我也联想起和小河墓地年限差不多的古墓沟墓地,就是被俗称太阳墓的孔雀河北岸第二台地墓群,这个墓群的奇特正圆形墓葬,与墨山遗址的圆形城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它们同样也相差了2300年的时间,真是让人费解。
李大嘴哗的一下展开地图,用手指迅速地在地图上摩挲着,指道:你们看,楼兰古城、小河墓地、古墓沟墓地在地图上刚好成一个三角形。
而营盘墓地在他们辐射范围内,会不会是文化流动的影响?但2300年的差距……不可思议。
谭教授道:现在下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
不过七道阴文线确实值得思索。
6、7、12、36、42这些数字在古罗布泊地区显然非常重要。
我希望大家在日后的考古中留心关信息。
好了,还是让我们打开棺木,看看墓主的真身吧。
谭教授的手像是一个外科医生在做手术般精细而灵巧。
她小心翼翼地从棺木头端揭开牛皮,仅仅是揭了六十公分就卡住了,她不得不借助工具轻微地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