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的谭允旦发现了问题所在,在这里指南针似乎受到某种影响,指示并不准确,按指南针的方向行走最后只会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
在谭允旦的建议下,W先生决定放弃使用指南针,而以最古老的太阳和星斗的定位法来辨别方向。
一天以后,他们终于出了那个鬼打墙的怪圈。
尽管小河墓地还是没有踪影,但脱离了那个无法辨别方向的地方,人人都松了一口气。
考古队经过简单的休整后,继续沿孔雀河下游北岸行走。
就在这时,眼尖的查海洋忽然看到不远处一片稍高的坡地上似乎有古遗存物。
在那片地势平坦的沙地上,似乎有不计其数的环形地桩标志。
查海洋很兴奋,以为找到了小河墓地,连W先生也飞奔着跑了过去。
这里当然不是小河墓地,大家没有发现贝格曼记录中的指向天空的高耸的红色胡杨木桩,这里的木桩仅略高于地表。
失望之余,W和学生们仔细观测起这里地表情况,主要是木桩的分列形态。
对于谭允旦来说,这些天的经历犹如过山车一般,从高到低,再从低到高,几乎没有过渡就将她狠狠的抛向了事实——先是迷路打转,后来以为终于找到小河墓地,还没高兴几分钟,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结论。
谭允旦沮丧地观察着地表,她一边无奈地想着小河墓地,一边随手做测绘。
然而随着观测的深入,这种沮丧逐渐被一种无可名状的惊讶所代替。
接着,惊讶变成了震惊和不解。
在她身畔的W先生、钟卫红、查海洋无不和她一样,战栗而迷惘地看着眼前的奇迹。
随着更多的木桩被随行官兵从沙中找到,拂去积沙露了出来,在他们面前,呈现出了一个又一个层层木桩环状围绕的墓葬,仿佛是太阳在这片土地上一次又一次的投影。
3800年前的人类用自己的双手,精确的测量、力量、木桩和尸体,构建了6个太阳型墓!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停下手中工作,直起腰,敬畏而惶恐地站在这片奇诡的长眠之地前。
在这里,生命的尽头似乎不再是消亡,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超越。
从高空中俯瞰这里,这六座墓葬仿佛是六滴泪水,无意中坠落在孔雀河北岸的这片台地上。
东经88°55’ 北纬40°40’谭允旦用一生铭记的这个坐标,像是一个灼热的痛,藏匿在心灵的最深处。
在这一天,在这个坐标,震惊中外的古墓沟墓地被发现。
一个个线索被渐次连接起来,罗布泊的沧海遗珠用微弱之光照亮前往谜底的道路。
那时候谭允旦不知道,这条路是如此漫长而曲折,而她和他们的命运,也都将因此而全部改写。
古墓沟墓地的发现,成为中国考古历史上一个独一无二的发现。
再没有任何墓葬以这种奇特而震惊的方式出现在世人的目光中。
多年后,那时谭允旦韶华已逝,不复青葱少女而是一位卓有成就的宋代瓷器鉴定专家后,曾偶然再次看到了与古墓沟太阳墓类似的遗存。
她应邀参加在美国怀俄明州举办的一个国际学术研讨会,偶然的机会与朋友到达了州内某座山游览。
在这座山的顶部,有一个巨大的、需航空俯视才能全览的一个石头堆成的正圆,沿着正圆的边线,有六堆石头堆成的小圆。
以边线为起点,有28道石头排列成射线状的直线汇集之大圆的中心——中心是一个反复堆积的小圆。
朋友介绍说,1979年美国考古学家证实发现了这个令人困惑的石头堆积。
美国考古学杂志怀着激动的心情在同年进行拍摄和报道。
当时这座石头堆积成的迷宫被称为印第安人的大合恩巫术圆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