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的光阴一去不还/命运之星悄然陨落/而你仁慈的心却不愿发现/众人对我那些过错的指责/你深深体察我悲痛的情怀/毫不畏避地与我分尝/我所能想象出的挚爱/寻无觅处——除了你心上。
给奥古丝塔的诗章。
谭允旦轻轻自语道。
她会心一笑,望向查海洋。
清晨明亮的阳光映照在查海洋身上,让他年轻英俊的身材分外挺拔,像那些没有枯涸前葱郁昂扬的胡杨。
查海洋回报她以同样温暖的笑容。
钟卫红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走过来道:W老师说,我们的发掘工作差不多结束了。
他让我们把设备收整一下,先回乌鲁木齐再进行深入研究。
这次古墓沟墓地收获颇丰,除了干尸,还有大量墓中遗存物,尤其以一个老妇墓中出土的八粒玉珠最为珍贵和神秘。
当然最大的收获是发现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墓葬群,古墓沟墓地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考古界的热点。
军车运走了大部分出土文物。
W和考古队的队员们以及几位留下的战士和当地向导,乘骆驼做第二批次的撤退。
W似乎对古墓沟墓地依依不舍,神情中多少有点落寞。
谭允旦知道W老师还是对没有找到小河墓地而不能释怀。
这个贝格曼笔下的死亡殿堂在沙海中失去踪迹,像传说中的女妖,固执的诱惑,却不露真身。
终于还是要离开这里了。
W老师深深叹息一声。
驼队载着考古队缓缓向西北方向行进。
顺利的话,几天后他们将到达库尔勒。
当然前提是,如果顺利的话。
所有曾经有过沙漠经历的人最不愿意经历的事情,在那个下午不期而至。
戈壁上这个小小的驼队,像是沙海中的一粒沙子,缓缓移动着。
在远方,荒漠地带最可怕的沙暴像魔鬼一样,悄悄地来了。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当地向导托仑尼,他勒住焦躁不安的骆驼,对W说道:不好,有沙暴。
W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他们一行人就看到了南边的天空像是被墨汁涂抹过,风卷裹的沙浪一层层推进,像是末日到来时的恶浪,毫无阻挡的吞噬着它们前进的每一寸土地。
W失声叫道:赶紧找隐蔽地!此刻风力已经明显增大,夹杂的细沙打在脸上,阵阵抽痛的感觉。
附近没有任何可以隐蔽的地方,除了一处浅浅的细沟。
沙暴的威胁迫在眉睫,骆驼的鼻口紧张的收缩起来。
W命令大家将骆驼围沟边,人躲在沟内,希望靠骆驼和这个小沟能躲过这次劫难。
钟卫红和查海洋下了骆驼,正准备去扶谭允旦,不料谭允旦骑乘的骆驼被即将到来的沙暴所惊吓,哀鸣一声,一头撞了出去。
受到惊吓的骆驼跑得飞快,谭允旦在上面惊叫出来,无奈却怎样都控制不了骆驼。
查海洋反应迅速,他毫不犹豫地跨上骆驼,拼死踢着骆驼,逼它跟上谭允旦。
钟卫红愣了两秒钟之后也准备跨上骆驼去追谭允旦,却被W和托仑尼按住。
托仑尼喊道:沙暴来了!不能去!钟卫红挣扎了一下,托仑尼的手像铁铲般坚硬,没有回旋的余地。
这时沙暴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席卷过来。
钟卫红向西望去,那里已经满是沙尘,什么都看不见了。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沙尘暴终于过去了。
当钟卫红从沙堆里艰难的拔出来,抖落满头满身的沙子时,他充满期待地向西望去。
希望在那里不远的地方可以看到同样满身沙土的谭允旦和查海洋。
但是没有,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整个西面仍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刚刚被沙暴洗劫过。
W带领考古队在事发地周边十公里范围内进行了搜救,一无所获。
考虑到水和食物供给的有限,在晚上宿营时,W宣布他们明天将启程前往最近的兵团驻地求救。
这个决定是异常痛苦的。
谭允旦和查海洋身上带的水和食物不一定能支撑到部队搜救队找到他们的时候,就算能支撑一段时间,搜救队能否找到他们也是个疑问。
但如果考古队耗在这里,所冒的风险将可能是整个队伍成员的生命代价。
没有人对W的命令有疑义,包括钟卫红。
这是在当下状况里最好、最理智的一种做法。
只是在天亮启程的时候,W发现钟卫红和他的骆驼不见了。
钟卫红留下一张字条,简洁地说他去找谭允旦和查海洋的下落,并叮嘱考古队不必等他,火速前往兵团驻地求救。
钟卫红仅仅带走了他的骆驼,他自己的那份水和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