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我们早已是轻车熟路。
想当年导师托关系把我们仨塞进云南平掌村帕叠新石器遗址考古发掘队,作为期两周的学习。
我们仨半夜打猎的身影,让平掌村至今流传野人传奇。
不幸的是那次打猎被队长抓住,不仅提前将我们送回S大,我们仨还各写了一份检讨书,累计字数高达一万字,其中魏大头的检讨书占了八千字。
他硬是将一份检讨书写成了一篇小论文,详细阐述了他对该遗址出土的石器分期、类型的看法,看得老范喜上眉梢。
我们也因此在老范家蹭了顿饭,席间魏大头只顾侃侃而谈,饭菜基本都被我和李大嘴给吃了。
眼下在这荒无人烟的戈壁上打猎,去的又是古佛塔遗址,我们心中有点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
这种心痒难耐的感觉,李大嘴曾经做过经典诠释:我们玩的不是考古,是心跳。
魏大头也有个经典的应答:必须心跳,心不跳了,就该别人来挖我们了。
大概午夜时分,整个营地的人都进入梦乡。
我们仨鬼鬼祟祟窜出帐篷,看到一个战士在营地东侧值班。
因为我们这个营地一直安定无事,值班战士也放松了警惕。
在东侧的一个沙堆上蹲着,偷偷摸摸点了根烟。
我们三个在意念中007的伴奏乐中,施展手脚,迅速脱离了值班战士的视线,向西侧位移而去。
长期的锻炼使我们动作润物细无声,动作犹如鲲鹏展翅,颇有侠客风范。
连我们自己都要被感动了。
为考古作业方便考虑,我们的营地相对于墓地较近,离古墨山国的城遗址则相对较远。
营盘墓地在距离我们营地约200米的地方,在墓葬区间隔150米左右的冲沟旁是古寺院遗址。
古寺院遗址已经在千年的风沙腐蚀下面目全非,主建筑为土坯垒砌的长方形塔院,塔院里的僧房及大多数佛塔已经坍塌。
唯独一个方形基座的佛塔独苗尚存,也是破落不堪。
虽然明知道没什么猎物,但从吉林到浙江、从陕西到云南,我们的打猎倩影无处不在,到此一游才是我们探险精神的主旨。
我们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为每个考古之地铭刻上记忆的标志。
夜风瑟瑟,我们几个人像是小小的蚂蚁向目的地晃去。
李大嘴感叹道: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孔雀河畔游荡。
魏大头道:你这是1995年的译本,我个人更欣赏的是1930的华岗译本——‘有一个怪物正在欧洲徘徊着——这怪物就是共产主义’。
李大嘴道:幽灵比怪物更有诗意。
老魏,你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泡不到妞了。
你太具理性,缺乏诗人情怀。
魏大头道:你不觉得怪物比幽灵更有冲击力吗?我实在忍不住:戈壁荒漠上,你们两个可以休息一下吗?谢天谢地,世界终于清静了。
古寺院遗址占地面积约有6000平方米,千年前应该是个香火缭绕的热闹寺院。
如今这里除了荒寂还是荒寂。
我们在外围做了些简单的测量记录,魏大头有个秘密小本,专门记录我们打猎的经过和工作内容。
魏大头视小本为生命,片刻不离身边。
确实,如果小本被人发现,我们仨足够被开除十个来回了。
古寺内部荒败不堪。
我们勘察了一圈,按照书本上的知识试图对土壤进行鉴别,期待找到可能有所发现的遗存物。
不过这里都是沙地,平时所学的土壤分辨知识用不上,只能是靠直觉和运气了。
遗存的佛塔成了吸引我们注意力最大的焦点。
这座佛塔在我们眼中不算高大,比起小谷跳的药师佛塔相差甚远。
这个佛塔在风沙堆积下显得分外臃肿,原貌已经无法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