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熙冲我笑了一下,又对小祁道:打火机留下。
我困的时候就抽烟。
打火机也递到了李仁熙手上。
小祁拍拍我的肩膀:睡觉去吧,我也去睡会。
他再次压低声音叮嘱道,我跟你说的事情,不要跟其他人说。
我望着小祁质朴的脸,心中却是无法遏制的恐惧和疑虑。
在这片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它吞没了古墨山国,让曾经到这里的探险者们心生畏惧,让我们二十多位同志失踪,甚至女尸神秘消失,而我们这些相信科学和理性的人们竟然对此无法解释,无法理解。
我陡然想起周谦那泼满整个409房间的鲜血,他究竟经历了多大的折磨和恐惧,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他想驱散的是什么?是幻觉吗,还是我们都不愿意承认的那件事?而眼下,于燕燕又让我心中疑窦丛生。
她带着队伍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待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是我们无从得知内容的时间段。
它像是一段充满疑点的空白,横亘在我们诡异经历面前。
想来想去,我决定违背诺言。
等第二天起床,我就去找李大嘴和魏大头把小祁告诉我的事情和盘托出。
我梦见了谢波晖。
我很少做梦,更不要说梦见这个此生我最恨的人。
在梦中他一如既往的穿着蓝色T恤,手里转着篮球,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笨瓜,再来一次?我异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天太蓝,白云太美,金黄色的树叶在风中徐徐飘落,连路过的政治课老师都和蔼可亲。
这是做梦,我宁愿梦见女鬼也不愿梦见谢波晖。
他拉起我的手,向前跑去:就你这体质,还想考大学进考古系?先陪我跑个一千米再说吧!我看着他冷冷道:我已经是考古系的研究生了。
他微笑了出来:我知道。
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放松,似乎执意要我陪他跑完这段路程。
我狠狠地挣脱他,连带着也想挣脱这最不想遇见的梦境。
他的手还是那么有力,将我拥入怀中。
梁珂。
这声呼唤像是十月里飘零的落叶,明媚的叹息着,婉转而坚定的坠落于心地。
我在他胸口狠狠捶了一拳,凶狠的:走开!梁珂!我睁开眼睛,眼前是魏大头那张多边形的脸,他厚重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光,神色凝重,胳膊半抱着我。
我一把推开他,坐了起来:天还没亮,你跑来干吗?魏大头嗫嚅道:刚才……你做噩梦了。
我怎么摇你都不醒。
扭头望去,谭教授和于燕燕的睡袋都是空的。
我心头一紧,声音严厉起来:发生什么了?魏大头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李仁熙失踪了。
我立刻从睡袋里爬出来,披上外套,一边跟着魏大头向外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他昨晚不是值岗的吗?接班的高宏起来后,发现整个营地都没有李仁熙的踪影。
他悄悄叫醒了于燕燕和谭教授,已经找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没找到。
现在于燕燕和谭教授叫我们集合,要分组搜查了。
李仁熙索烟的样子,仿佛犹在眼前。
而现在这乱成一团的营地里,确实不见了他万人嫌的踪迹。
我几乎是叫了起来:一个大活人,胆子又那么小,不可能离开营地。
他怎么会消失?!魏大头摇了摇头,神情黯然的喟叹了一声:梁珂,情况真的是不妙了。
帐篷外的夜色渐渐褪尽。
如果在江南,此刻应当是豆浆清香溢满街头,小鸟在树枝上愉快鸣叫的清晨。
而在这满眼黄沙荒败的戈壁上,只有天际那抹淡蓝色才让人意识到熹微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