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冷冷的目光透过面具,准确无误地盯着李大嘴。
李大嘴骤然一股寒意袭身,讪讪的收回了手:幽默,男人要有幽默感。
说好了,开玩笑不带拿枪指人的啊。
严叔的眼睛从李大嘴身上转回到谭教授身上,依然是热切期待答案的目光。
谭教授站起身来,声音中有些悲凉: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这种重生的巫术是真的。
那种落寞和惆怅是一种让人动容的力量。
我们很快安静了下来,静静望着谭教授。
谭教授并没有沉湎在这种伤感中,她很快摆脱了自己的情绪,向秦所问道:秦所,您对新疆罗布文化研究了这么久,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想透彻,向您请教。
古墨山国与小河-古墓沟墓地文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在营盘墓地挖出了黑衣血契舟型棺,墓主是个女子,此前,我在1979年小河墓地也见过类似的墓葬遗迹。
秦所爽朗地哈哈笑了出来,随即有些虚弱的咳嗽:问得好。
这是我一直都在思考的问题,而且我也有了自己的初步设想。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熠熠发光:古墨山国的来源不明,在中原记录上也很少。
但我相信,他们就是建造小河-古墓沟墓地的人的后裔。
他们,或者至少他们中的一部分——是祭司的后裔。
秦所此言一出,我们不由得骚动起来。
埂子和老六等人窃窃私语,高宏和向志远、陈伟凑在一起小声讨论着,而窦淼站在我们身边,安静地听着我和两位大神师兄的对话。
李大嘴小声道:老魏,这秦所挺能忽悠。
老魏白了他一眼:那是你读的书太少。
秦所的话有很多独到之处,大胆推测,小心求证,这不正是我们考古工作者应该遵循的法则么?他扭头向我道:梁珂,记住,李大嘴就是你的反面教材。
你要想成为一流的考古学家,想在35岁之前进入国家文物局工作,就必须像我这样……李大嘴终于听不下去,打断了老魏的滔滔不绝,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位恩人将我从老魏的唐僧咒中解救了出来。
老魏,我们在营盘挖出那个黑衣棺后,见到的覆尸契誓,你有摹本吧?老魏点点头:嗯,是啊。
李大嘴向秦所走近了几步:秦所,您能否阅读吐火罗语?我们顿时明白了老李的用意,紧张而期待地望向秦所。
秦所犹疑片刻道:我能阅读部分,如果不是特别生僻的字眼,上下文联系起来,可以猜个大概。
李大嘴扭头对老魏一歪嘴,示意他上。
老魏连忙从笔记本中撕下那页临摹的契誓,向前走了几步,双手呈上道:这是我们在营盘挖出来的黑衣女棺的尸身上覆盖的契誓。
原件已经被烧毁了,这是临摹本。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老魏走上前去献纸的样子,让我想起了荆轲刺秦王的场面。
我对自己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依然胡思乱想感到羞愧,连忙收了念头,专心致志地看着秦所的反应。
秦所接过纸张,上下看了片刻。
严叔打开了应急灯,亲自举在秦所身边。
秦所连忙用手臂遮住眼睛,连声道:太刺眼了,手电筒的光线就够了。
严叔歉意地关上了应急灯,打开手电筒。
秦所的手指一行行在纸上摩挲着,一边嘴唇微动。
他先是陷入沉思,随后又渐渐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不仅仅是严叔关切,连我们的心都跟着秦所的脸色不同变化一上一下的。
半晌之后,秦所的脸色有些阴沉,喃喃道:这不对 ,不对劲,不可思议……埂子性子急:秦所,您看出什么了就说啊。
严叔伸手阻止他,闷声道:噤声,不要催他。
秦所叹息了一声:这段话写得非常奇怪,甚至诡异。
谭教授,您在小河墓地是不是也见过类似的契誓,上面的文字符号是一样的吗?谭教授摇摇头,不,虽然小河墓地的契誓已经遗失了,但我记得上面的文字形态,与这幅不是同一个内容。
秦所追问道:小河墓地的契誓写的内容是什么?不仅仅是谭教授,我们考古队的所有人几乎都将那段深远诡谲的契誓背了下来。
当死亡之海淹没大地我将复活你们的灵魂将由我牵引至彼岸获得重生秦所闭上眼睛,久久沉思。
过了良久,他终于睁开眼睛,指着纸片,一一解读出来。
用大吃一惊这个词来形容我们当时的心态完全准确。
更准确的说法是,当时我们全体队员完全迷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