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帮忙下,秦琴将公寓里大包小包的东西全部整理完毕,没多久,那个精神抖擞的警官果然开车来接秦琴。
有警官在场,我和秦琴不想显得太亲密,警官只当我是替秦琴搬家的同学。
我也觉得大学宿舍区好,学习氛围比较浓厚。
小伙子,谢谢你,我们一起过去吧?这个胖警官热情洋溢,典型的巴伐利亚性格。
我在附近有些事情要办,你们过去吧。
我朝秦琴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再见。
警官对我挥挥手,载着秦琴离开。
他们刚走,对面公寓的门就被打开,你这个大骗子,进来吧。
我锁上秦琴的公寓,对这个曾经发生过许多事情的公寓深深叹气,走向馨雨,怎么叫大骗子呀?把警官都骗得团团转,难道不是大骗子?馨雨把我迎进公寓,说吧,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情?我舒适地躺到沙发上,端起馨雨早已经替我准备好的红茶,你才是大骗子,骗了我整整三个月。
你和青龙会关系这么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馨雨纠正我的错误:不是我熟,是我父亲熟。
她坐到我旁边,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情报?听说有人要对你不利,所以我特地赶回来。
在聪明的馨雨面前,开门见山是最好的谈论方式。
青龙会的消息果然很灵通,馨雨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纸条,你看看这个。
我接过纸条一看,上面写的是两个意大利词语Viene qui,旁边画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你看不懂意大利语?馨雨眨着眼睛问我。
懂一点,但我搞不清楚,‘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让我去意大利。
这是我今天早上在客厅的桌子上发现的。
我捏着纸条,问她:意大利黑手党?馨雨犹豫片刻,点点头。
我沉思几秒,重新看着纸条,没看出其他玄机,只能问馨雨:‘这里’是指哪里?西西里岛?应该不是西西里岛,否则他们会写‘来家里’。
原来如此……青龙会和意大利黑手党没有过多的交往,所以我对他们并不熟悉。
馨雨把纸条从我手里拿过去,他们的意思,可能是让我去意大利的随便哪一座城市。
因为几乎整个意大利都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
我看着馨雨有些沉静的脸,他们要保护你?也许想要杀我。
馨雨将纸条放进口袋,脸色格外平静,我的爸爸,就是他们杀死的。
我大吃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馨雨看着窗外,眼神有些空洞,回忆着当初:几年前,我爸爸想要退出江湖,来意大利参加黑手党举办的一个赌局,他打算以那次赌博作为他的告别演出。
他的对手是黑手党的教父,那一次,赌的很厉害,双方都一掷千金。
最后,我爸爸赢了很多钱。
说到这里,馨雨停了下来,似乎心里很难过。
我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因此教父就记恨你父亲,派人把他杀了?我知道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但我觉得此时总应该说点什么。
馨雨摇摇头,那一次,我和姐姐都跟着父亲去了意大利。
也就是那段时间,教父的小儿子,希格诺里,认识了我姐姐。
而我姐姐,对他的印象也不坏。
听到这里,我已经猜出一部分故事,如果我没有料错,这个希格诺里,就是莉莎的亲生父亲。
几个儿子之中,教父最喜欢希格诺里。
但由于他温文尔雅的性格,他不够凶狠和坚定,所以被培养成一个出色的企业家,很少参与黑手党的家族生意。
听馨雨这么说,那个希格诺里,应该是黑手党圈外的人。
馨雨的眼睛有些发红,几乎快要哭出来。
我实在不忍心,抚摸着馨雨的脖子,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不要再说了。
后来的故事是显而易见的:希格诺里爱上了馨雨的姐姐,但即将退出江湖的馨雨父亲反对馨雨的姐姐和黑手党有任何关联。
在这种情况下,为爱情忘乎所以的意大利人希格诺里,使用了类似绑架的暴力手段,将馨雨的姐姐强行留在自己身边,最终使她怀孕。
馨雨喘一口气,坚持说下去,我们回来之后,希格诺里跟着来到香港,用劫持的手段把我姐姐接到他那里一起住。
我父亲忙着拜会世界各地的朋友,不知道姐姐的事情,而我也不敢告诉他。
几个月之后,姐姐忽然来到家里,这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很大,没几天,她在地下室里早产……说到这里,馨雨竟然流下眼泪,再也说不下去。
看到馨雨难过的模样,我猜想,馨雨的姐姐,一定是在生下莉莎的过程中,离开了人世。
她不愿把孩子交给希格诺里,所以冒死逃到馨雨那里。
当然,知道真相的馨雨父亲怒不可遏,不顾黑手党的强大和恐怖,组织一场暗杀。
而希格诺里是一个极少参与黑手党家族生意的企业家,黑手党对他的保护并不严密,他最终被馨雨父亲成功暗杀。
当然,馨雨的父亲不可避免地成为黑手党的报复对象,很快就被杀害。
为了保住馨雨,青龙会可能动用了美国黑手党与意大利黑手党的联系,把馨雨偷偷安排到慕尼黑。
而这些都是老爸四处活动,青龙会的其他成员根本不知晓。
最后为了防止事件进一步严重化,所有人都尽力把这件事情埋了下去。
随着莉莎慢慢长大,当年的矛盾有所缓解,意大利黑手党才稍微重视起希格诺里留下的血脉,于是派人专门暗中保护馨雨和莉莎,同时青龙会将自己的势力从这里撤离。
如此说来,上次送莉莎生日蛋糕的老头,就是黑手党的教父……他好多年前就已经退居黑手党家族的幕后,难怪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一百章 前途未知罗马。
我们去罗马。
过了一阵,我忽然说道。
馨雨看着我:罗马?我点点头,意大利的城市,我只去过罗马,我的意大利语也是那时候学的。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们立刻动身去罗马。
我当然信得过你。
馨雨指了指客厅角落里的两个皮箱。
我诧异地看着馨雨,你一直在等我?我谁都不信,只相信你。
馨雨说得铿锵有力。
我忽然觉得,保护馨雨,这是天赐的使命。
馨雨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莉莎的房间喊道:莉莎,出发了。
莉莎犹如一个被释放的弹簧一样,哗地一下从房间里欢呼着冲出来,妈妈真好!爸爸真好!我问馨雨,你对莉莎说了什么?馨雨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对她说,等爸爸回来,我们就去意大利旅游。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直觉。
就像莉莎看的动画片,最危险的时候,英雄总会出现。
馨雨拎起两个箱子,把它们交给我,自己则抱起莉莎。
仿佛坐过山车,忽然一个大转弯,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就已经向着下一个轨迹发展。
只是转眼的事情,面对面的两幢公寓,人走楼空。
其实馨雨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在等待,等待我的出现。
如果我不来,她今天也会去意大利,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争夺。
英雄……多刺耳的字眼。
看着平静的馨雨,我知道她只是想让我保护莉莎,她是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女人??除了莉莎。
在馨雨的管教下,莉莎在飞机上安静的很,但兴奋的神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到了罗马,我们找一家地处闹市的酒店,订下一个套间,登记入住。
现在还是白天,但连续两次航班加上时差的折磨,让我劳累不堪。
莉莎,不要那么兴奋!去那个房间睡觉。
馨雨拿出命令的口气,莉莎只能乖乖听话。
我看着馨雨,你也去休息,但是千万别让莉莎到处乱跑。
我晚上去周围看看情况。
馨雨点点头,表情很凝重,如果是黑手党想对我下手,那么他们的目标是夺回莉莎;如果按照你的猜测,是其他的势力盯着我和莉莎,那么黑手党的目的是保护我们。
不管怎么说,这些人很快会嗅到我们的行踪。
毕竟是圣手明王的女儿,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还能保持冷静,处变不惊。
不得不让我感叹,她父亲当年也是个厉害的角色。
我越来越累,走向莉莎隔壁的房间,你和莉莎睡一个房间,万一遇到危险,马上叫醒我。
馨雨急忙拉住我,你和莉莎睡一个房间,她犹豫几秒,有你保护莉莎,我比较放心。
好吧。
我调转方向,走进莉莎的房间。
看到我进来,莉莎更加兴奋,爸爸!你和我住一起吗?我没精力陪她玩,直接倒在床上,爸爸累了,让爸爸休息一会儿。
莉莎自娱自乐地在我身边蹦蹦跳跳好长时间,才终于觉得累,躺在我旁边。
她推着我的身子,爸爸,你的身体好重。
我挪动身子,让出一大块地方给她睡觉,安静睡觉,否则我向你妈妈告状。
听到我这么说,莉莎才终于安静下来,馨雨是唯一能压制莉莎的法宝。
过了一会儿,莉莎又不安静了,爸爸,和你在一起,莉莎真的好开心。
和妈妈在一起不开心吗?我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话,困意越来越浓。
莉莎撅起嘴巴,抱怨地说:妈妈从来不让我和她一起睡觉。
哦,为什么?妈妈讨厌别人碰她的身体。
莉莎毕竟是孩子,口无遮拦地把馨雨的秘密说了出来。
我忽然想起那次在车里,馨雨不让我亲吻她。
讨厌别人碰她的身体……这恐怕要追溯到以前,一定有什么原因……每个人都有一段沉痛的过去……我合上眼睛,先是出现秦琴的形象,过了几秒,到处是馨雨的影子。
莉莎还在叽叽喳喳说话,但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慢慢地就陷入梦乡。
等我一觉醒来,看到莉莎躺在我旁边,仿佛是个布娃娃一样安静地躺着。
蹑手蹑脚地起床,轻轻敲馨雨的门。
进来。
里面很快就有反应,看来她也已经醒过来了,或者她根本没睡。
我推门而入,见到馨雨果然躺在床上想心事。
我出去看看情况,可能会晚点回来。
你盯紧莉莎,不要让她出门。
还有,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放心吧,我知道。
出门的时候把门锁上。
我们互相有默契地点点头,我快速离开酒店。
在两旁黄色的路灯下,罗马的大理石建筑变得雪白,路上的车子很少,却有许多散步的游客和做小生意的当地人。
罗马是个喧闹的城市,这一点,有点像旧金山,让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以前来过罗马,对这里的道路和建筑还有些印象,万一遇到危险,我们还有一线希望逃跑。
刚才订酒店房间的时候,我特地选了0306,因为这个套间的窗口下方是一个水果摊,高高支起的遮阳棚,正好能经受我们三人的集体跳跃逃生。
第一百零一章 意大利黑手党我凭着多年的经验,观察着周围的人,似乎都只是普通的游客。
看来,不管是敌人还是盟军,都还没有做出相应的部署。
咦?那不是织田吗?我的神经一阵紧张,急忙跳到墙壁后面,防止被他发现。
他向来是围绕在明子身边的,怎么今天独自行动?我躲在暗处,偷偷观察他的举动。
他手里拿着一份地图,做着各种手势,向路边的每个人询问着,显然是在问路。
可惜,认路的罗马人只会说意大利语,能够和织田交流的却又都是不认路的游客。
织田焦急万分,气得直跺脚。
如果只是简单的走散,为什么不用手机联系?我的脑中掠过一个想法:明子被人抓住了。
我和馨雨刚来到罗马,织田就出现在罗马,这绝对不是巧合。
老爸说,明子和这个事件有牵连,看来果然是这样。
老爸劝我不要轻举妄动,是考虑到青龙会与日本三合会长久以来的合作关系。
不论是敌是友,凭着渡边叔叔对我还算不错,我应该把明子救出来……我刚要现身,却发现织田终于向某个路人打听到路线,一个劲地向那人道谢,接着快速跑起来。
不能让他跑了……我心中着急,急忙追上去,保持着一段距离,始终跟在他的后面。
怕手机暴露我的行踪,我赶紧将自己的手机关闭。
也许是织田心里慌乱,他竟然没有发觉我在跟踪他,越跑越快。
跑到无人的街道,忽然停顿下来,从腿上拿下什么东西,接着继续跑了起来。
我跟上前,发现他放到地上的,是两块足足有20斤重的铁块。
这家伙,平时竟然绑着这么两块沉重的东西行动,简直不可思议……他卸下铁块之后,脚底生风,跑得更加快,我和他的距离越来越远,几乎快要追不上他。
他向右一个转弯,我急忙追过去,却已经看不到他的踪影。
虽然有些遗憾,但也只能返回酒店。
刚才一路狂跑,也没注意路线,如今走回去,恐怕要费点周折。
竟敢跟踪我!忽然旁边的屋顶跳下一人,照着我的头部劈下一刀。
我向后一闪,躲过攻击,急忙喊道:织田,是我!自报家门果然有效,织田刷地把亮晃晃的短刀收进衣服。
我还是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我喘一口气,问他:是不是明子被人抓住了?织田点头,拿出地图指着一个地方,我和明子小姐今天刚刚到达这里,在酒店休息的时候,明子小姐让我去买点饮料。
等我回到酒店,发现明子小姐已经不见了。
我花了整整一天,查到明子小姐被关在这里,所以准备跑过去救她。
在这里语言不通,他竟然还能根据各种线索查到明子的下落,不愧是收集情报的高手。
看着他焦急的神色,我想,织田虽然思想有点古怪,但本质上还是个很忠厚的家伙。
罗马市区的道路错综复杂,每次遇到大游行或者宗教节日,整个交通系统就要陷入瘫痪。
织田手里拿着地图,却找不到目的地,也情有可原。
你不要磨磨蹭蹭,明子小姐现在很危险。
见到我对着地图研究半天,织田更加着急。
你走的路线是绕远路,跟着我走。
我朝着一个方向跑去,织田立刻紧跟而来。
我跑的气喘吁吁,织田却一再催促我跑快点。
这家伙,在体能方面,简直就是怪兽。
终于跑到织田所讲的地方,爬上墙头,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座仓库。
其中有一座仓库的门口前面,有几个人在来回巡逻。
是这里。
织田压低声音对我说。
我想了想,问织田:你和明子来罗马做什么?我不知道,明子小姐让我陪着她来,所以我就来了。
他的回答非常简单,也非常白痴。
问也是白问……还是先把明子救出来再说。
织田一个翻身,从墙上跃下,悄无声息地落到地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我几乎忍不住要喝彩。
织田的头脑要是再机灵一点,将会是极其恐怖的对手。
我轻轻跳下墙壁,顺着地面打个滚,虽然姿势没他好看,但也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边观察着情况,边靠近仓库的背面。
终于绕到后面,将耳朵贴在墙上,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听不清在说什么。
织田从怀里取出附有几公尺绳子的忍者刀,准备把它抛上屋顶。
我急忙拉住他,将食指放在嘴巴前,示意他不要弄出声音。
我将双手的十指交叉,让他踩上来。
他当即会意,向后退了几步,助跑上前,踩在我的手掌上。
我用力一抬,将他托往高处,肩膀这里的伤口微微发疼。
这个伤口是织田用刀刺出来的,今天为了救明子,先不和他计较以前的恩怨。
织田犹如一个风筝一样轻飘飘地飞向高空,身子在空中翻转,将姿势和速度调整完毕,恰到好处地趴在屋顶上。
他低下头,透过屋檐对里面观察一阵,取出笛子,将几根细针装入其中,对着屋檐的缝隙猛吹一口气。
通过他的表情我得知,他已经成功解决一个。
织田将忍者刀上的绳子缓缓放下,让我沿着绳子爬上去。
虽然觉得这家伙不太可信,但此时我们的目标是一致,料想他不会使诈,于是我顺着绳子开始往上爬。
我刚爬到一半,织田忽然露出奸诈的笑脸,重新拿起笛子,将它放在嘴边。
糟糕!此时我抓着绳子,没有地方可以闪避,唯一的生路就是立刻跳下去。
来不及细想,我放开绳子,对着仓库墙壁猛蹬一脚,整个人朝后下方掉落。
砰的一声,我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什么人!门口那几个巡逻的立刻赶过来,对着我一阵射击。
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我立刻意识到,明子是被意大利黑手党抓住了。
而织田,将计就计地利用我,将明子救出。
Shit!我在地上快速打滚,拿出麻醉枪解决三个,站起来向着围墙逃跑。
剩下的人对我紧追不舍,我借着助跑,对着围墙狂蹬几脚,飞檐走壁般跃上墙头,左手一撑,跳到围墙的另一边。
同时,几颗子弹有惊无险地打在墙壁上。
如果我没有看错,我翻越围墙的那一秒,织田背着明子从无人看守的仓库门口快速跑向另一边的围墙。
第一百零二章 又一个无眠之夜回到酒店,馨雨和莉莎都还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她们没有轻易出门,让餐厅送晚餐到房间里。
馨雨的谨慎,让我很满意。
馨雨让出一些晚餐给我,我们像是在慕尼黑的时候一样,聚在一起吃饭。
你为什么关机?秦琴刚才找不到你,打电话给我了,我说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她就更加担心了。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追踪织田的时候,我把手机关了。
刚开机,手机就响了。
是秦琴。
看来她一直在打我的手机。
你没事吗?秦琴第一句话就是紧张地询问我的状况,她以为我遇到了不测。
没事,你别胡思乱想。
我怕手机没电,所以关了。
以后你每天晚上都要主动打电话给我,否则我会很担心的。
好啦,我知道啦。
你不要随便打电话给我,会影响我的。
我会想你的,乖,挂电话啦。
我像是哄孩子一样,终于打消秦琴的疑虑。
我打电话的时候,馨雨一直看着我,见我挂断电话,忽然说,为什么要骗她?你刚才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所以把手机关了。
秦琴不是你,她习惯于把问题想的很严重。
我不想让她胡乱担心。
人们总是会为自己的撒谎找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
馨雨瞥我一眼,继续吃饭。
整个下午都窝在酒店里,莉莎早已经满脸不高兴,吃完饭,她再也忍不住,嚷着要出门。
好吧,好吧。
我被她闹得没辙,将她抱起来,只是下去走走,马上就回来。
好~莉莎吐吐舌头,将脑袋靠在我脸上,一副亲昵的模样。
馨雨无奈,只能跟着一起下楼。
街道远没有白天热闹,远处的公园里隐隐约约传来音乐会的响声,以及人们的欢呼声,但毕竟离这里有些遥远。
另一个方向,辉煌的罗马歌剧院泛着金光,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秘建筑,可惜这里听不到来自那里的声音。
爸爸,我要吃冰激凌。
莉莎搂住我的脖子,乘机撒娇。
也不知这附近晚上哪里有买冰激凌,只能折回酒店的餐厅里要来一支,顿时让莉莎兴高采烈。
罗马的夜晚有些凉,但没有旧金山那么冰冷。
漫步在这个文化古城的道路上,觉得四处弥漫着神秘之感。
道路上还有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其他游客,我注意到有些游客,他们的眼光始终有意无意地瞄向我们这里。
爸爸,莉莎觉得冷。
莉莎紧紧抱住我,希望我多给她一点温暖。
那我们回去吧,早点睡觉,明天早点出去玩。
好啊!莉莎立刻兴奋地赞同。
我携着馨雨快速返回酒店,让莉莎先回房间休息。
他们来了。
等莉莎走进房间,馨雨皱着眉头对我说。
我点点头,总之,小心为妙。
你的房间,晚上别锁门。
你的房间也别锁,万一遇到状况,互相照应一声。
我和馨雨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心里都有些紧张。
如今我们三人,就如同被放在砧板上,而砧板的上方,有几把刀在凶狠地拼搏。
爸爸,我害怕。
见到我进来,莉莎急忙扑到我怀里,眼睛则惊恐地看着墙壁的方向。
原来墙上装着一个狼头的铜饰灯台,白天看看没什么,晚上在灯光下,就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不怕不怕,有爸爸在你旁边。
我替莉莎盖上被子,让她趴在我的胸口上。
爸爸,你会一直陪着莉莎吗?莉莎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
我拍拍她的小脑袋,会的,爸爸会一直保护莉莎的。
在我的安慰下,莉莎很快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右手松松垮垮地横跨我的胸口。
我轻轻拿开莉莎的手臂,去馨雨的房间看看她的状况。
刚打开房间,想转弯进入馨雨的房间,却不小心和馨雨迎面相撞。
馨雨撞上我的身体,差点倒地,我急忙抱住她。
她脸色通红,尴尬地拿开我的手,我……我想来看看莉莎睡着了没有。
我……也只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睡着。
在馨雨面前,我说话也有些不连贯。
馨雨低头愣了几秒,问我,她睡着了吗?睡着了。
接着又是几秒的沉默。
那我回房间了。
馨雨转身要走进自己的房间。
馨雨,我突然叫住她,你,有没有想过,去喜欢别人?馨雨转头看着我,很多事情,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
我叹口气,馨雨,你应该想想你的未来,不要沉浸在过去不能自拔。
我爸爸和我姐姐都已经死了,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问题。
馨雨有些不高兴,走进她的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回到自己的房间,莉莎还是像个小天使一样安静地睡着,我轻手轻脚地钻进被子里,看着墙上那个恐怖的狼头铜饰,心里起伏不定。
这,注定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第一百零三章 罗马许愿池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忽然听到隔壁有轻微的响动。
难道有人潜入!我翻身下床,将手枪握在手里,无声无息地走向馨雨的房间,一下子把她房间的门打开。
没有其他人……我长长地松一口气。
馨雨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叫着爸爸。
原来是馨雨在做恶梦。
我将手枪收入怀里,坐到她的床边,默默看着她。
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眼睛紧紧闭着,手臂偶尔对着空中挥动。
不要!她大叫一声,忽然从床上坐起,醒了过来。
我还是默默地看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馨雨看着我,牙齿咬着嘴唇,突然用力抱住我:林天!她哭了,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哭。
两次都是为了她的爸爸。
两次的泪水都打湿了我的衣衫。
我是馨雨的什么人?我反问自己。
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但我是她唯一的依靠,是几年来,唯一挤入她们母女生活里的人。
此时我像个木桩一样坐着,作用仅仅是让馨雨抱着哭,效果和一个枕头差不多。
只有在馨雨哭泣的时候,我才深切地感受到,她再坚强,也还是一个女人,是一个需要我去保护的女人。
天逐渐地亮了,馨雨的哭声也逐渐地小了。
她用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不起。
傻瓜。
我抹去挂在她下巴的凉丝丝的泪水,起身离开她的房间。
当莉莎起床,馨雨已经用化妆将自己的流泪的痕迹掩盖住,莉莎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母亲在黎明的时候,有过一次伤心的哭泣。
爸爸,你说好带我出去玩的!莉莎纠缠着我,拉着我的手臂不放。
我笑笑,莉莎乖乖听话,爸爸就带你出去。
我很听话,我很听话!莉莎简直像个小猴子一样要窜上我的身体。
我看看馨雨,走吧,出去转转。
馨雨点点头,拿上皮包,跟着我一起出门。
我们刚踏出酒店,就发觉有人跟踪。
猜不透他们是哪一路的人,但光天化日之下,谁都不会轻易动手。
罗马的交通十分混乱,似乎所有人都很随意地穿越马路。
而汽车不敢撞人,只能如同蜗牛一般缓缓移动。
我抱着莉莎,握起馨雨的手,生怕她被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冲走。
我们来到西班牙广场,这里是最繁荣的商业中心,广场上如同倒置马蹄的西班牙台阶是这里的标志。
我带着馨雨和莉莎去台阶左面的TEA HOUSE吃早餐,并商量着去哪里玩。
莉莎对教堂和神殿等大型建筑都没有兴趣,如此一来,罗马的各大景点几乎被她一下子全盘否定。
我和馨雨都很清楚这次来的目的并不是旅游,所以也不在意。
因为莉莎刚才对西班牙广场上的破船喷泉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所以我和馨雨决定带莉莎去附近的许愿池逛逛就算了。
我们三人步行过去,很快就到许愿池,也就是特莱威喷泉。
喷泉的上方是海神宫,中间立着的是一尊被骏马拉着奔驰的威武的海神像,两旁是富饶之神和康乐之神,海神宫的上面站着四位代表春夏秋冬四季的少女,清丽婉约。
人群中,忽然一个瘦小的男人撞馨雨一下,我右手如闪电般探出,将馨雨被偷的钱包,从那个小偷的手里拿回来,并放回馨雨的皮包。
动作之快,连那小偷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在意大利人的心里,偷窃并不是很严重的罪过,所以这里的小偷也特别多。
但我担心的,并不是小偷。
我凑近馨雨的耳朵:这里人太多,小心点。
馨雨用眼神表示会意,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她从口袋里取出三枚硬币,你来扔。
我笑笑,将莉莎交到馨雨手里,转身背向喷泉,将第一枚硬币从左心房丢过右肩,听到扑通一声,硬币滑入池水中。
希望秦琴一切顺利。
我心里默默念着。
接着又将第二枚硬币抛入池中,希望馨雨早日走出心理阴影。
还剩最后一枚硬币,我拿在手里掂了掂,一时不知该许什么愿望。
听说三个愿望之中,必须有一个是再回罗马,但我没想过还有什么理由能让我再来这里。
希望永远摆脱明子。
我将最后一枚硬币抛入池中。
我再转身,展现出轻松的笑容,扔完了。
忽然发现馨雨和莉莎并没有站在原来的位置,只有一群法国的游客在这里合影留念。
我心里一凉,暗叫糟糕。
四处张望,终于看到馨雨和莉莎在几个人的挟持下,走向远处的一个转口。
其中一人把手放在衣服里,用什么东西顶着莉莎的脑袋。
让开!我推开人群,急忙奔过去。
但一批又一批的游客阻挡在我面前。
我挤过一堆堆人群,终于慢慢赶上那些挟持着馨雨和莉莎的游客。
我怕他们情急之下伤害馨雨和莉莎,所以没有大喊大叫。
幸亏这里的交通基本无法开车,他们没有押着馨雨和莉莎上车逃跑,只是慢慢地远离闹市区。
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他们戒备着我,但没有开枪,过了一会儿,我跟着他们来到一个工厂门口。
Раскрывает дверь,他们对着里面的人说一句俄语。
工厂的铁丝门被打开,我加快速度,闪进大门。
Препятствуйте ему прийти внутри。
挟持馨雨的那群人中,一个为首的人又对看门人说了一句俄语。
看门人望望我,没有阻拦我。
于是我依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我和这群人一起走上金属网楼梯,接着又走进一间很大的办公室。
第一百零四章 形势逆变走进办公室,他们将馨雨和莉莎摁到椅子上,我这才看到她们的正面,她们都戴着薄薄的口罩,嘴里似乎被塞了什么东西,没办法说话。
馨雨用眼睛看着我,充满了担忧。
而莉莎更是可怜,泪流满面,却没法哭出声音。
我强忍怒火,用俄语问他们:你们的头头,哪里?对于俄语,我只会讲一些简单的词汇,但此时却派上了用场。
我是他们的头头。
一个高大的俄罗斯人从里面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用英语回答我。
蓝眼睛,高鼻子,很普通的欧洲人特征,但就是让人一眼就觉得他是俄罗斯人。
他朝馨雨那里使一个眼色,他的手下立刻将馨雨的口罩拿下。
馨雨嘴里吐出一块手帕,怒视着这个俄罗斯人。
香港赌神的女儿,你父亲的钱,都放在哪里?俄罗斯人点燃一支烟,用流利的英语问馨雨。
我的钱可以给你,但你先把我女儿放了。
尽管馨雨的眼睛里充满怒火,但她的语气很平静,这不行。
他立刻拒绝,我把你女儿留下,你什么时候把钱汇到我的帐户上,我再把你可爱的女儿还给你。
我曾经听说,香港赌神圣手明王的个人资产,富可敌国。
却没想到,在意大利黑手党的保护下,竟然还有人敢打馨雨的主意。
我走向馨雨,看守馨雨的人急忙用手枪警告我不要靠近。
我点点头,转身对那个俄罗斯人说:你要多少钱?你把她们放了,我来给你。
俄罗斯人耸耸肩,青龙会的钱,我可不敢要。
我指着馨雨,她的钱,你就敢要?你不会不知道,她是受到意大利黑手党保护的人。
意大利黑手党保护的是人,而不是钱。
他对我扬扬眉毛,这一点都不矛盾。
我真有一种冲动想上去揍他,但面对这么多黑黢黢的枪口,我知道自己绝不能轻举妄动。
能够有胆量策划这场绑架,这些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很可能是俄罗斯黑手党中一个势力庞大的帮派。
另一方面,莉莎只是一个已经故去的意大利黑手党家族成员的遗孤,意大利黑手党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而对她们的重视程度也就可想而知。
若不是老教父的一句话,意大利黑手党不会特意安排几个人去保护她们母女。
也就是说,就算馨雨和莉莎受到什么伤害,权衡利弊之后,意大利黑手党至多针对那些不重要的人物进行报复,不会与俄罗斯黑手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和火拼……见我不说话,他对我循循善诱,你是青龙会的少帮主,我不会为难你。
只要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立刻放你走。
我摇摇头,问他:今天的绑架,你策划了很久?不,是有人提醒我。
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采取行动。
他忽然笑笑,这个人,你也认识。
似乎还是你的朋友,你们这些人的关系真是复杂。
明子!我立刻猜到他说的是明子!明子,你在不在?滚出来!我愤怒地大喊一声。
我在房间里闻到一股浅浅的黑方香,我知道她一定在这里。
果然,明子和织田在几个俄罗斯人的护卫下,从里面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织田脸无表情,明子的眼睛看着我,一半是倔犟,一半是害怕。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冷冷地问她。
她低着头,似乎在酝酿情绪,忽然对我大喊:因为她,你打我一个耳光!我就是看不惯你对她好!你这个混蛋!我上前去扇她的耳光,被周围的一群人用手枪顶了回来。
正当局面有些混乱的时候,忽然咣铛一声,门被人撞开,玻璃落得满地都是。
是阿虎哥!带小孩子走!乘着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对他大叫。
常年的拳击培训让阿虎哥做事没有丝毫犹豫,推开莉莎旁边的人,抱着莉莎朝门口一滚,纵身跃过二楼的走道栏杆,直接跳往下面的空地。
一梭子弹没有击中阿虎哥,射在走道的铁丝网上,发出急促的叮叮声。
莉莎的成功脱离,让房间里的形势大变。
那个俄罗斯人恼怒之极,顾不得我的身份,掏出手枪对准我。
砰!枪声响起,我却没有中弹。
只见俄罗斯人身后的明子双手握着手枪,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从他父亲那里偷来的手枪,终于开枪了。
俄罗斯人睁大着眼睛,缓缓地倒地,手枪从他手里脱离,滑到房间的一个角落。
仿佛是一组慢放的镜头。
危险!我腾空扑向馨雨,将她推倒在地,一起滚到房间的办公桌后面。
砰砰砰……几颗子弹将馨雨刚才坐的椅子射出几个大窟窿。
织田猛地抬脚,对着周围的人使出一个扫荡腿,将那些原本保卫他们,如今想要杀他们的人全部掼倒,抱着明子滚到我们旁边,也躲在办公桌后面。
一阵疯狂的射击之后,办公桌的表面被打得稀巴烂,木屑纷飞。
等他们攻势有所减缓,织田左手一晃,手掌里多了四把手里剑,同时扔出去,犹如四条精准的闪电,有四个人的手枪应声落地,但这四人都没有受伤。
我终于明白了,织田的左手只能救人,不能伤人。
所以他几次和我对打,都是右手握刀或者右手发镖。
这个奇怪的规矩,可能是他的师父定下来的。
我掏出麻醉枪,探出半个脑袋,快速解决三人,急忙将身体缩回办公桌后,刚才露出脑袋的桌面迎来一连串的子弹。
对方还有六七个人,我的子弹已经用完,织田的飞刀应该也所剩不多……不行,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看着明子手里那把乌黑的手枪,犹豫着是不是要拿过来使用。
第一百零五章 似乎一切都已经结束只要不杀人就可以!我下定决心,从明子手里夺过手枪,找准时机探出手臂,对着他们射击。
其中两人立刻负伤,惨叫着逃出房间。
还剩五个人……织田用右手飞出一刀,又将其中一人的手臂刺伤。
他用右手飞刀伤人,说明他的飞刀快用完了。
噔噔……打伤两人之后,手枪竟然没有子弹了。
原来明子的手枪也只装有三颗子弹,无奈之下,我将手枪砸出去,竟也扔伤一个人的头部。
他们只剩三个人有战斗力,却还是没有撤退,似乎是在等援军。
如果再不想办法逃脱,后果就不堪设想。
怎么办……怎么办……心急如焚的情绪几乎要抽干我的智慧。
小心!明子忽然扑在我身上。
同时,一记响亮的枪声在我身后爆裂,一阵殷红的鲜血从明子身上飞溅而出。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从窗口爬进我们背面的办公室,从那里绕过来偷袭我们。
见到明子的鲜血,织田的眼睛霎时变得通红,犹如发疯的恶魔,大声地嚎叫起来。
他不要命地冲出去,捡起地上的两把手枪,将偷袭我的人一枪打飞,又对着其他人胡乱射击,转眼,织田的身上满是红色的血液。
恐怖的形象让平素冷静的馨雨的眼神充满了惊慌。
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织田一直爱着明子。
我急忙脱下身上的衣服,撕下一块布条,替明子包扎不断有鲜血涌出的伤口。
底楼的空地上汽车驶入的声音,我让织田和馨雨照顾明子,走向二楼的过道往下看:下面停着三辆车,从车子里跑出十几个人,纷纷从车子后车盖里取出各式枪支。
复仇的势力出现了。
恐怕我们难以活着出去了。
我叹口气,准备平静地返回办公室。
吱吱……大门里忽然冲进六七辆黑色汽车,扬起阵阵灰尘,将那些拿着武器的十几个人团团围住。
几十个人从黑色轿车里冲出来,手里个个拿着手枪,瞄准着中间的十几个人。
其中,我看到了阿虎哥。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以一个俄罗斯黑手党中等头目的死亡、明子的受伤、十几个人举手投降、以及散落在地上的一大堆空壳的子弹终结。
意大利黑手党,美国黑手党,青龙会,各自向俄罗斯黑手党发出警告。
那个坐在监狱里的俄罗斯黑手党教父,通过他特殊的渠道,向外界发出通告:这只是一个误会。
我向馨雨约定,七天之内,我一定会回到慕尼黑。
我以为,七天的时间,足够我向老爸汇报这次任务的情况。
回到旧金山的第二天,王福老先生来找我,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他怎么也想不出办法,来医治我身体里的毒性。
好消息是,他查到老帮主的地址,是在那充满神秘的云南。
王福老先生的医术,全是从老帮主那里学来。
他觉得,老帮主兴许可以想到办法救我。
如果你真的想退出青龙会,不妨问问老帮主的意见。
王福老先生拍着我的肩膀,手续已经办妥了,路上小心。
我没有太多的时间逗留,立刻踏上去中国的旅程。
我必须在七天之内赶回慕尼黑,因为馨雨答应七天之后,会给我一个答复。
云南,这里不能代表中国。
但我却感受到一种浑厚和博大,我终于触摸到王福老先生那种流水浮云的精神根源。
按照王福老先生给我的地图,我乘车翻过白茫雪山,越过金沙江,来到一个名叫德钦的县城。
买一些干粮和装备,我取出王福老先生的给我的第二张地图。
地图上,一个红色的点代表着我此行的目的地,连名字都没有。
走过悬崖的时候,我的手机掉落下去,被滚滚的江水吞没。
我将手里的地图捏紧,继续前行。
凭着日出和日落,我发觉,又一天过去了。
随手抓起地上的雪块,放入嘴里咀嚼着,钻研着地图,再只要半天的时间,就能找到老帮主。
该死,这地方真是难找。
我心里抱怨一句,将地图塞到怀里,躺在树上的枝桠上睡觉。
第二天,当我抵达地图上标示的红点的时候,我发现这是一个很小的村寨,小到完全没有必要为它取名。
这里的人都说着藏语,纵使我会多国语言,在这里也毫无用武之地。
脸上红彤彤的小孩子们看到我的出现,犹如看到澳大利亚的树袋熊,好奇地围在我的旁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大人们也很快围上来,似乎也把我当成澳大利亚的树袋熊,对我指手画脚,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差一点怀疑我找错了地方,拿出地图,对照着周围的山岭,没错,应该是这里。
我没法和他们交流,就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真的是一头傻傻的澳大利亚的树袋熊。
一个头发花白的长者从简陋的屋子里走出来,人们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他的脸上刻满皱纹,身上的衣服很旧,但还算干净。
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我要找的老帮主。
什么都不用说,我撩起右手衣袖,露出肩膀,展示出从后背延伸到这里的一条青龙尾巴。
他点点头,走回屋子,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低着头走进他那间阴暗而矮小的屋子。
第一百零六章 青龙会老帮主是谁让你来找我的?老帮主坐到床上,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慈祥里蕴含着威严。
是王福老先生。
我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还没出生,老帮主就离开了青龙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老帮主。
老帮主微微点头,他能查到我在这里,倒也是不容易。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林天,是林风的儿子。
哦,是吗。
老帮主仔细打量着我,你父亲花了不少心血培养你。
他端起床边的一碗凉水,喝一口,看你的样子,似乎体内隐藏着厉害的毒性。
王福让你来这边让我医治你?老帮主果然医术高超,只几分钟的时间,就看出我身中剧毒。
但我想到一件事情,立刻问道:老帮主,不瞒你说,我想退出青龙会。
如果你觉得我是个叛徒,大可不必替我医治。
我这就回去。
老帮主呵呵一笑,你犯了两个错误。
第一,只是想退出青龙会,怎么算是叛徒?再说,我替人治病,从不管他是不是青龙会的人。
第二,你的毒,是一种罕见的奇毒,我没法治。
我的希望彻底被扑灭,心情一阵黯然之后,我看着老帮主: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
前几天离开罗马的时候,我曾经问过织田,他很肯定地告诉我,这种毒,当初曾经有解药,但后来失传了,只剩下毒药的配制方法,于是成了无法可解的死毒。
我没有怨恨织田,只能怪自己不够小心。
如今的状况已经是这样,就算杀了他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知道织田喜欢明子,我对他有了一层同情的感情色彩。
既然来了,何不住几天?老帮主忽然发问。
我还有事,不能久留。
和青龙会有关吗?是我自己的私事。
老帮主用严厉的眼神看着我,那就留下来住几天。
我环顾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木板床、一席被子、一张石桌子、几个碗和一把筷子,别无所有。
老帮主当年威风凛凛,几乎可以说,他剁跺脚,旧金山就要震三震,如今却住在这种地方……我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油然而生,好吧。
老帮主满意地看着我,很好。
他朝桌子上看一眼,现在是下午一点,陪我到山上走走。
我这才注意到,屋顶有一个窟窿,太阳光从那里照射进来,在桌子上形成一个光斑。
老帮主没有钟表,仅仅凭着这个光斑的位置来估算一天的时刻。
老帮主背起双手,悠哉游哉地晃到外面的土路上。
看他的背影,仿佛是一个忠厚的老农民,令人难以相信他就是青龙会的前一任帮主??那个曾经和黑手党教父齐名的黑帮领袖。
沿着一条小路,穿越一片小树林,再穿越一大片草地,最后走上山路。
起初路边还有一些青草,慢慢地,路边就只有白色的积雪,路也越来越难走。
老帮主走在前头,犹如一匹熟知山路的老马,脚下竟一点也不迟缓。
终于走到山顶,老帮主找一块石头坐下,问我,冷吗?山顶的风很猛烈,夹杂着雪花席卷而来。
我点点头,冷。
很多年前,那时候你爸爸也就二十来岁,我和你爸爸在美国爬雪山,山顶的温度和这里差不多,我问了同样的问题,你爸爸说:不冷。
我看着老帮主,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说,既然不冷,你把衣服脱了。
后来你爸爸就真的脱了外套,在雪天里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你爸爸从小就喜欢争强好胜,他比王福聪明,但王福比你爸爸更懂得尊重自己的内心。
老帮主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披在我身上,坐下。
我一言不发,盘腿坐在雪地里。
老帮主只穿着一件普通的布衣,虽然年纪很大,但身体还很健壮,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
他盘腿坐在石头上,缓缓闭上眼睛。
雪花呼呼地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他纹丝不动,似乎是一座没有生命的塑像。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慢慢闭上眼睛。
只觉得如同置身在阴曹地府,冷风阵阵,四处是厉鬼的哭喊声。
身体打一个哆嗦,张开眼睛,看到老帮主还是如塑像般坐在那里。
看着老帮主密布着沟沟壑壑的脸庞,我仿佛得到某种安定的力量,继续闭上眼睛打坐。
也不知坐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灰暗,远处的雪山的白顶,犹如一面面飘浮在空中的白幡。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你爸爸强多了。
老帮主从石头上站起来,再不下山,就下不去了。
老帮主背起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山。
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回到屋子,发现桌子上的碗里放着一些牛肉和羊肉。
我替这里的藏民治病,他们没什么感谢我,每顿饭给我送些吃的,倒也省去我不少麻烦。
老帮主坐在床上,怡然自得地抓起一块羊肉吃下,忽然瞪着眼睛看着我,怎么,嫌脏?没有。
我也坐到床上,学着他的模样吃起羊肉。
第一百零七章 最接近神的人哦,差点忘了。
他从床底下掏出一个瓶子,倒出一些汽油颜色的浑浊液体在我的碗里,这是不怎么好的酥油茶,将就着喝吧。
我朝他笑笑,端起碗,咕噜咕噜地将茶喝下,味道不怎么好,但是却很特别。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老帮主匆匆忙忙地将剩下的牛羊肉塞到嘴里,别浪费,天黑就没法吃了。
看到老帮主纯真的模样,我无法将他和老爸描述的那个所向披靡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吃饱喝足,老帮主拍着肚子,嘴里嘟哝着,被子脏了,明天让达瓦替我洗一洗。
我睡在他旁边,忍不住问他:老帮主,怎么会选择住在这里?老帮主抬头看着屋顶的那个窟窿,我喜欢这里的人,很淳朴。
你呢,为什么想退出青龙会?我据实回答:因为我喜欢的女孩子,她不是黑道上的人。
老帮主冷笑一声,原来是为情所困。
他扭过头,不再说话。
没多久,他打呼噜的声音就响彻屋子。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是重复的:上午陪着老帮主在村寨里散步,见到牧民们恭敬地向老帮主打招呼。
偶尔有人生病,老帮主就拿一些草药让他们自己回去熬;下午去雪山上打坐,再睁眼就是黄昏;晚上回到屋子里,乘着天黑前,喝一点酥油茶,将牧民送来的牛羊肉吃完。
老帮主很少和我说话。
上午,他用我听不懂的藏语和牧民们交流。
下午,我们在雪山安静地打坐,任何语言在纯洁的冥想中都是苍白的。
晚上,他吃饱了就睡,震天的呼噜声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早上。
第五天,我向老帮主提出离开。
如果再不回去,我就无法赶上馨雨的七天之约。
况且,我的手机已经掉落悬崖,我已经整整六天没有和外界有任何联系。
秦琴无法确认我的安全,一定着急万分。
老帮主看着我,表情有些颓废,我都快死了,你都不愿意多陪陪我?我一阵惊讶,什么意思?精研医术之人,往往能够知道自己的天命。
老帮主叹口气,在我弥留之际,能有青龙会的晚辈来陪伴我,我以为这是天意。
我不想浪费你太多时间,你再陪我两天,如何?我犹豫几秒,可以。
一个感情的七天之约,只能因为老帮主的心愿而背弃。
第七天的下午,老帮主照例和我一起爬上雪山。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老帮主,也恐怕是最后一次在雪山上打坐。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难以释怀。
林天,把衣服全部脱了。
走到山顶,老帮主没有坐到石头上,却命令我把衣服脱下。
我咬咬牙,顶着寒风将衣服脱下。
躺下。
老帮主的眼神里出现少有的精锐。
我依言躺下,胸腹压在厚厚的积雪上,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
老帮主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点药水,涂抹在我的背上。
顿时,我觉得背部有一种灼热的疼痛。
别动!老帮主用手按住我,继续在我的背上涂抹药水。
我的皮肤犹如被烈火烘烤,几乎有烧焦的感觉。
老帮主从地上拾起一小堆雪,将白雪放在我背上,轻轻画着圆圈。
很快,我看到身体的旁边有一道污浊的液体缓缓流过。
我明白了,老帮主是在帮我除去背后的刺青。
老帮主一边替我擦抹药水,一边指着远处的一座雪山说:林天,看到那座雪山了吗?那是藏族的神山,是藏民信仰的源泉。
我忍着剧痛,看着远处那座如白莲花一样的山峰。
老帮主长长地叹口气,人总是要有点信仰的。
为了神山也好,为了爱也好,为了正义也好,这都是前进的方向。
你背后的青龙虽然会消失,但是你心里的青龙千万不能舍弃。
我早已经不是帮主,没有资格允许你退出青龙会,但你要记住,只要你心里纯洁,在不在青龙会,这都是无关紧要的。
身体下的积雪被我的体温融化,慢慢地将那股污浊的液体冲淡,我的心里顿时像周围的雪地一样,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老帮主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扶着我站起身,眼神里充满长者的关爱,我的身体健壮的很,没那么容易死。
继续留你两天,是想彻底根治你身体里面的毒性。
你每天晚上喝的酥油茶,就是解药。
白天来这里打坐,是让你多呼吸清新的空气,让毒气尽快挥散。
经过七天的相处,我知道你是个品性淳厚之人,替林风感到高兴。
你下山吧,我要在这里打坐到傍晚。
听到这些话,我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哗地跪在老帮主面前的雪地。
走吧,回去以后,不要向其他人提起我的情况。
老帮主缓缓闭上眼睛,再次成为一尊沉默的塑像。
我向老帮主磕几个头,在狂风吹起的纷纷细雪里,徐步走下山崖。
(预告:明日只更新一章??结局。
还希望大家多多投票。
)第一百零八章 我们都是黑暗中的动物回到旧金山,我几乎没有做任何停留,直飞慕尼黑。
到达慕尼黑的机场,我乘着出租车,一路紧张,终于到达馨雨的公寓。
先给秦琴打一个电话……我匆匆忙忙地摁下馨雨公寓的门铃。
开门的竟然是秦琴。
见到我,她没有高兴地扑向我,反而泪眼汪汪。
怎么了?我的心不断往下沉,觉得秦琴背后的房间里的光线也没有往常那么明亮。
秦琴拉着我进入公寓,给我一支录音笔,忽然趴在我的肩头哭起来。
我的心几乎快沉到底,拿起耳机,听录音笔里面的声音。
林天,对不起。
我没有勇气等到第七天,也没有勇气写下什么,只能用录音的方式把自己的话留给你。
你说的对,我一直活在过去,一直不敢面对未来。
那天,你说我应该多想想未来,这对我触动很深。
在等你的六天里,我想了很多,我甚至觉得生命很虚无。
但我不会那么傻,傻到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不管什么说,我还有莉莎。
我决心出去旅行,也许听上去很无聊,但我想去寻找生存的意义,或者类似的东西。
替我好好照顾莉莎,等我回来的时候,莉莎一定已经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录音笔里的声音停顿片刻,我会打电话给秦琴,让她把这段录音给你。
秦琴对莉莎很好,替我感谢她。
还有,我父亲留下的钱,我已经全部转到你的帐户上,我想不会再有人因为钱而找我麻烦。
录音到这里完全结束。
我的心里一片茫然,轻声问秦琴,莉莎呢?在她的房间里。
我缓缓走进莉莎的房间,看到是一个哭得昏天暗地的莉莎。
爸爸!莉莎拼命扑到我怀里,大声地哭泣。
馨雨怎么忍心扔下莉莎不管……我的心像是被石磨绞碎一般疼痛。
秦琴走进莉莎的房间,柔和地抚摸着莉莎的背部,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秦琴阿姨和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除了说这些,秦琴再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我悲切地看着秦琴,馨雨走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前几天,我忽然接到馨雨的电话,她说要出门办点事情,让我来她家照看一下莉莎,钥匙就放在门口的地毯下面。
她还说如果林天来慕尼黑,就把桌子上的录音笔给他。
等我过来的时候,发现莉莎被锁在自己的房间里,馨雨已经走了。
等了好久馨雨都没有回来,打她手机又没办法接通,于是忍不住就听了录音笔里面的内容。
我点点头,什么都不想说。
这几天来,我的手机丢了,秦琴没办法联系到我,独自照顾着悲痛欲绝的莉莎,肯定也几乎精疲力竭。
我伸出手,将大哭大闹的莉莎和满脸悲怆的秦琴抱到怀里。
晚上,秦琴做了一些饭菜,我怕莉莎身体吃不消,硬是劝她吃了一点。
但我和秦琴却一点都没吃,难受的心情,让我们怎么都没有胃口。
秦琴,你回去吧。
见到秦琴消瘦的脸庞,我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不要紧,你去陪着莉莎。
秦琴在厨房里洗着碗筷,不时地抹去眼角的泪水。
房间里,莉莎已经比刚才安静许多,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
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莉莎用红红的、期盼的眼神看着我。
很快就回来。
爸爸今天陪你睡,莉莎不要怕。
我摸着莉莎的脑袋,忽然有点憎恨馨雨。
最后,在我和秦琴的不断安慰下,莉莎含着眼泪入睡。
我和秦琴各自躺在莉莎的一旁,心里很乱。
看着窗外皎洁而寒冷的月光,我忽然想起一种植物:沙漠玫瑰。
一直把馨雨当作典雅的玫瑰,却没想到她是一支沙漠玫瑰,在沙漠短暂的雨季中慢慢舒展,变得丰润饱满,然后开花结果,最后将种子埋入地下,沉默数十年,等待着下一场甘露的降临。
秦琴,我转头看着同样陷入沉思的秦琴,我要去找馨雨。
秦琴睁大眼睛看着我,去哪里找?我一字一顿:全世界。
秦琴没有说话,良久,她问我:那莉莎怎么办?我低头看着熟睡的莉莎,能让尹善美代为照顾吗?秦琴点点头,我明天问问善美姐。
我想,她应该会答应的。
谢谢你,秦琴。
我牢牢地抓住秦琴的手掌。
我们一夜无语,默默地看着月光渐渐隐退,黎明慢慢到来。
我和秦琴悄悄起床,整理着各种东西。
这是一次长途的旅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没有健美操的吵闹,没有馨雨准备的早餐,怅然若失。
当一切成为习惯,人就陷入感情的圈套。
而习惯,往往可以和位置挂钩,装有红茶的杯子的位置,面包的位置,煮鸡蛋的位置,以及……心的位置。
秦琴给尹善美打了一个电话,她得知这个情况,当即表示愿意照顾莉莎。
尹善美是莉莎的恩人,我永远不会忘记她。
我在心里默默刻下这个记号。
叮叮……门铃忽然响了,我和秦琴不约而同地感到一阵激动,赶紧去开门。
林天先生的信。
我手里被人塞了一封信,低头一看,竟是从日本寄过来的。
立刻展信阅读,果然是明子。
******林天君:最近是否一切顺利?对于以前给您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
……感谢您陪我度过最后的日子,虽然有些未必愉快。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的躯体已经化为灰烬。
我怀念您所有的一切,尤其是您优雅的气质。
对于我的死,请不要介意,我早已知道自己身患绝症,仅仅是如同奢望般想和您产生一段浪漫的恋情。
我不让你知道这个事实,是因为我想得到一份不带任何同情色彩的感情。
虽然有些遗憾,但我并不后悔。
和您在一起的日子始终很充实,而且我到最后才知道,原来织田一直爱着我,在我生命的弥留之际,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死对于我来说,并不可怕,就如同樱花般美丽。
Sayonala。
您的明子。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有着淡淡香味的信纸从我手里滑落。
老爸一直逼着我娶明子,织田咬牙切齿地恨我,原来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几天后,我和秦琴到韩国,把莉莎交给尹善美,接着去了一趟日本。
明子的墓地在京都的一座寺庙的后面,十分安静地处在树木的包围之中。
四周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是明子最喜欢的黑方香。
墓碑的照片上,明子穿着漂亮的和服,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
墓地的旁边有一座简单的日式房屋,屋顶倾斜,砖瓦灰蓝。
织田住在这里。
榻榻米弥漫着丝丝草香,一股夕阳从白色的窗纸投射过来,旁边的绿茶在阳光里波光粼粼。
虽然明子小姐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但我确确实实是和明子小姐一起长大的。
她的温柔和可爱,你是不会了解的。
我看着织田,将来打算怎么办?我会一直守在这里,每天替明子小姐的墓碑洒上香水。
我点点头,在离开日本前,去看望明子最后一眼。
已经是黄昏,远处的绿色灌木丛中蒸腾起薄雾。
天边的晚霞,层层重叠着蔓延,暮色渐远。
月亮在天边浮现出淡白色的身影,夜与昼正在悄然转换。
冰冷的墓碑上,明子还在我面前微笑。
我们都是黑暗中成长起来的动物,在摸索中成长,在碰撞中取暖。
想要尝试光明,却大多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倒在通往光明的路上。
唉,随着我的一声轻叹,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鲜艳的樱花零零散散地洒了一地。
(《疯狂校园之前传》完)正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