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2025-03-30 06:26:31

啊切!程徽觉得鼻子里痒痒的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着身体的晃动,她只觉得身上一冷,睁开眼睛却看见展廉拾起从她身上滑落的薄毯给她重新盖上。

终于醒了。

展廉勾起嘴角,镜片后边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是……白昕?程徽直觉的觉得现在掌控这个身体里的应该是白昕才对。

亏你认得出。

白昕笑笑,转身冲了杯热可可,要加牛奶吗?不用了,多放点糖就好。

可可的热度让身体里所有的毛孔都舒舒服服打了颤而后痛快地伸展开来。

很醇香的味道,白昕的手艺不错,一杯可可很快就见了底。

流血了。

程徽皱皱眉头,指了指白昕的左手,一条细而蜿蜒的血线正顺着胳膊往下流走,很快就爬上了他修长的小指。

白昕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做出个无可奈何的表情,抬起手送到嘴边,伸出舌尖一下一下的舔干净了流下来的血水。

他舔舐血水的样子让程徽没有来由地想起来一种动物。

面上是显而易见的乖巧慵懒,骨子里却又透着不被掌控的高傲疏离,像极了小时候姥姥家养的一只猫,喝水时总是团成毛茸茸的一团,伸出粉红的小舌头在浅浅的瓷碟里一下一下优雅地把清水卷进口里。

后来那只猫呢?死了还是送人了?程徽忽然发现关于小时候在姥姥家住的那两年的记忆变得异常的模糊,怎么抓也抓不住。

就好像明明记得储物柜里有一罐糖球,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放糖球罐子的那种感觉。

又在想什么呢?白昕不知不觉中又贴近了她,说话时轻软的气息有意无意地吹在她脸上。

细痒。

程徽条件反射地向旁边挪了挪,拉开两人间的距离。

放心,我对人类没有企图。

看到程徽的反应,白昕忽然笑了起来,也向后退了退。

懒散的靠在椅背上,一脸猫咪刚刚戏弄完老鼠的表情。

这表情让程徽很不舒服,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一直陷白昕的局里,然而不等她说点什么,意识就开始恍惚起来。

你在可可里下了药!程徽听见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而后就不由自主地倒在了刚才展廉躺过的钢丝床上。

小徽!小徽!我是廉哥哥,睁眼看看我好不好?小徽!小徽!程徽费力地睁开眼睛,看见白昕,不,是展廉在担心的呼唤她。

深色的学生装上有大片暗红的血迹。

程徽只觉得浑身麻木,身体上除了粘湿的感觉倒意外的没有什么痛觉,可是随着身体里温热的液体源源不断地流出,她感觉到困意越来越强,终于抵抗不住沉沉睡去。

严丝合缝的黑暗把身外呼唤和马路上的喧嚣统统隔绝了。

在身上那种讨人厌的黏糊感消失后,程徽好像想起了什么事:车祸前她听见的一些本不该听见的东西。

梦里的程徽坐在白色洋楼一楼的会客厅里,大概是知道她和少爷的关系,展家的老管家对程徽很是恭敬。

说是少爷和夫人都不在,让她坐在会客厅里等着。

红茶很香,配了一小块芝士蛋糕,初入口很甜,咽下去后有四溢的奶香慢慢的沁入心肺。

程徽不自觉地微笑,这茶点有着类似展廉的温暖。

可是直到她吃完茶点喝尽红茶,展廉还是没有出现。

偌大的屋子里空旷得有些吓人。

程徽也是住惯了大房子的,而且从前每次和展廉一道过来时,展家总有好几个下人在楼里来来回回的忙活。

可是今天展家却安静的有些奇怪,别说下人,就连刚才领她进来给她送茶点的管家也不见了踪影。

龚叔?程徽心里发慌,忍不住喊了一声,空落落的房间除了隐约的回音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展廉到底去了哪里?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程徽有些烦躁地拨弄着膝盖上礼物包装的缎带。

精心准备了好久的礼物,本来是想给他个惊喜的,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难道展姨给他在大饭店订了生日宴席?可他没有说过啊!程徽越想心里越是烦乱。

不知不觉中就站了起来,在会客厅里不安地踱着步子。

咣啷!咣啷!二楼忽然传来窗户用力合上的声音,今天风大,楼上的窗户没有关好么?程徽想着,走到了会客厅门口,放开嗓子叫道:龚叔!龚叔!然而还是没有回响。

那个看起来尽心尽职的龚叔好像出门了,可是,把客人一人扔在家里怎么想也不大合适吧。

又或者这屋里还有手脚特别轻的佣人?程徽又朝会客厅外的大厅里走了几步,提高了嗓音喊了两声有人吗?请问有人吗?仍然没有回响,好像这屋子里真的就剩她一个人。

大门也没有关,忽然一阵风扫了进来,吹得程徽打了个哆嗦。

一阵心慌,胃也隐隐的抽搐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程徽忽然觉得今天她似乎不该来到这里。

正准备退回会客厅,就听得二楼又是咣啷咣啷的响起来,穿堂风挤进窗户发出呜呜的声音。

紧跟着,楼上的地板上响起来有节奏声音,嗒……嗒……嗒……。

不大,却很清晰地敲击在程徽的心上。

屋里进贼了吗?程徽不知哪来的来的冲动,也顾不上为客之道就向楼上走去想看个究竟。

说来也奇怪,在她向楼梯走去的时候,本来很有节奏的嗒嗒声突然一下没有了,就像是声音的主人发现了她的踪迹,于是停了下来,躲在角落里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程徽听见心脏猛烈的跳动声,咚咚咚咚,她甚至觉得这声音响得能传到楼上还未谋面的小偷耳朵里。

踏上楼梯,二楼地板又嗒了一声,程徽惊得抠紧了扶手,又向上迈了一步,在她脚掌轻轻落在楼梯上的瞬间,二楼又嗒的一响。

一时间,她甚至怀疑起楼梯上有没有铺地毯。

而在她停在楼梯上不走的时候,嗒嗒声也跟着停了下来。

程徽咬了牙,向楼梯上紧走了几步。

那嗒嗒声像是瞅准了她的步子,总是准确无误地在她脚掌落地的瞬间响起。

世界上有这么无聊的贼吗?在楼梯拐弯处,程徽停了下来,放眼向二楼走道望去。

二楼走道里没有开灯,似乎显得有些昏暗,大概是外边阴天的关系,光线不好。

可是这样的光线还是足够让程徽看清走道里的事物。

暗红底的地毯从楼梯一直铺到了走道的尽头。

尽头放着一张高脚小几,上边是细颈削肩的白瓷花瓶,据说已经开了五十多年的片,快到头了。

瓶子里总是插着时令的鲜花,花的上方好像突然出现了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幅画。

画?为什么刚才看的时候没有见过。

程徽心里一跳,只觉得这怪异的脚步声跟突然出现的画有脱不开的关系。

她壮着胆子疾跑上了二楼,那嗒嗒声奇怪地没有出现。

在她刚壮着胆子又向前慢慢走去,忽然间,一阵风猛地吹了进来,掀开了画旁边的窗帘,突如其来的亮光让程徽看清了那张画。

向日葵。

她亲手绘制的向日葵。

沾有杨老师血迹的向日葵一点一滴的从墙体里浮现出来,那个疯狂的男人此时正用他死前最扭曲的嘴脸对着程徽呲牙。

看清画的霎那,程徽不可抑止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转头就向楼下跑去。

刚刚消失过的嗒嗒声突然鼓点一样响了起来,似乎在她身后拼命追逐。

程徽一边没命地奔跑,一边大声呼喊龚叔,刚跑到楼梯拐弯处,她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整个人直接朝楼梯下滚过去。

滚下楼梯的瞬间,她看清了绊她的东西——她一直找不到的龚叔,从给她送完点心后就悄无声息的龚叔这时静静地躺在楼梯拐角的地毯上,眼珠惊恐地凸着,血水从他裂开的喉管里不住地往外流。

龚叔是怎么死的?程徽没来得及想清楚这个问题,就已经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不,确切的说是她以为自己会重重的摔落。

可事实上在接触地板之前身体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向上托了一托,再落下时已经没有了巨大的冲击力。

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事情的来龙去脉,只知道应该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洋楼。

顾不得一身的疼痛,程徽慌不择路地冲向半掩着的大门。

她一把握住大门的把手,一拉大门,还没来得及跨出,就跟一个匆匆进门的人撞了个满怀。

程徽吓得大叫,却被来人掩了口搂在怀里。

小徽是我!廉哥哥。

来人温柔平和的语调和温暖的怀抱让程徽安定下来,可一想到身后的场景她又忍不住浑身颤抖。

战战兢兢地指向身后,哆嗦道:廉、廉哥哥……龚叔……龚叔他……龚叔怎么了?展廉仍是温柔地问。

他死了!他死了!龚叔刚刚的死状在程徽眼前不断闪过,她缩在展廉的怀里尖叫起来。

小徽,你在说什么呢?展廉不解地问。

程徽猛地回头,楼梯上干干净净的,好像一切都是她的梦境。

怎么会呢?明明是那么真实的感觉。

小徽?你什么时候来的?展姨正准备找你呢。

展姨甜软的声音飘了过来。

程徽看见她脸上极力掩饰的喜悦。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徽第一次觉得温柔的展姨好像是个不该靠近的人物。

妈妈!你要干什么?一贯温和的展廉忽然如暴烈的狮子一般将程徽拉到了他的身后。

挡住了展媛伸向程徽的手。

阿廉你让开!展姨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峻慑人。

程徽躲在展廉身后忍不住拽紧了他的衣衫。

展廉怒道:妈妈你不要太过分!平时你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我管不了,可是你要是伤害了小徽我跟你没完!伤天害理?程徽听得一头雾水。

阿廉,不要忘了,在小徽身上种下鬼蛆你可是帮凶哦!展媛忽然露出魔鬼般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写完。

老爹回来了。

就断到这里吧。

阿门。

猫记饼家(完)不是的!是你骗了我!小徽,不要听她胡说!展廉忽然间变得焦躁不堪,语无伦次地否定着展媛的话。

我胡说?展媛微笑,陡然伸手抓向不明所以的程徽,展廉下意识地隔开她时,阴狠的掌风就已经将他摔出几米之外。

别碰她!展廉摔倒的瞬间大叫一声。

阿廉,我的乖儿子,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呢?展媛在程徽肩上虚抓一把后收回手来,朝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的展廉笑道。

程徽站在一旁呆呆的看着展廉和展姨,心底的恐惧一直在催促着她赶紧离开这里,可是,她却半点也迈不动腿。

不为别的,就因为展姨的那句话阿廉,不要忘了,在小徽身上种下鬼蛆你可是帮凶哦!她想要个解释。

爬起来的展廉已经重新冲到了程徽身边,二话不说拉起程徽就往外跑。

可展媛却如同鬼魅般闪到了他俩跟前,拦住他们的去路。

小徽,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展媛说着摊开掌心,一团蓝荧荧的鬼火在她掌心里蠕动。

程徽定睛一看,竟是条肥软的类似蛆的东西。

小徽,这就是寄生鬼蛆呢!看它们多可爱,呵呵,还要多亏你这个好宿主呢!展媛神经质地笑起来,一脸慈爱地抚摸手掌里的鬼蛆,就好像抚摸阿猫阿狗一样。

廉哥哥……我身体里有这个东西?程徽忍不住一阵干呕,得到展廉的沉默后,她忍不住甩开了展廉的手朝大街上冲去。

然后就发生了最开始看见的一幕。

虽然那个年代里要出车祸简直就比中彩票还难,可是那个程徽还是就这样死了。

在展廉来不及跟她解释之前。

热可可里的安眠药终于失了效力,程徽捧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等视线逐渐清晰,她看见店主忧心地抓住自己的手喃喃道:你都记起来了是吧,小徽?那现在可不可以听听我的解释?程徽不置可否,刚才梦里切身感受到的恐惧到现在清晰可辨,那种渗到骨头缝里的惧意不是简单的从梦中醒来就可以消褪的。

小时候我身体很差,经常被妈妈关在家里养病。

从我房间的窗口可以看到另一户人家的院子,常常有个很活泼的小女孩在院子里玩耍。

后来,她发现了我,只要我一生病,她就会隔着栅栏跟我说话。

你相信吗?那些年那个小女孩就是我所有的精神支柱。

后来她搬家了,我却不知道她搬到了哪里。

直到十二岁那年,妈妈骗我说是只要我抓到鬼蛆就可以让那个以前经常来找我玩的女孩一直陪着我。

我信了,拼命抓到了鬼蛆。

没想到却是一个骗局。

妈妈她是想借用她的身体养大鬼蛆。

后来,长大了的我知道了真相,却又不敢告诉那个女孩,只怕她一旦知道会对我恨之入骨,从此离我而去。

展廉握着程徽的说,一字一句说得缓慢,生怕程徽漏听了一个字。

后来,我找到了这条街,日复一日的做着你爱吃的甜点,等着有一天,转世的你会出现在店里,听我的解释。

展廉笑了一下,又道,真好,我终于等到了。

小徽,你能原谅我吗?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我实在太害怕从此失去你。

展廉的眼神神情而充满歉疚。

程徽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轻微的动作却让展廉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程徽突然觉得他的目光飘渺了起来,握着自己的手也越来越虚。

片刻的功夫,刚才还活生生的展廉就只余下一缕轻烟似的影像。

这点浅浅的影像很快也叫窗外刮进的风给吹散了。

配合得不错嘛,小徽。

慵懒的声音低低的笑了。

程徽一扭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白衣少年斜倚在门框上朝自己浅浅的勾起嘴唇。

猫样的慵懒妩媚。

不可否认,那少年长得很好看。

好看到甚至把堂弟程墨都给比了下去,好看到程徽看见他的瞬间就断定他绝不是人类。

这样极致的美如若真的放在人身上那恐怕是要折寿的。

你是?程徽把呼之欲出的名字连同口水一道吞进了肚子里。

那少年却像是听到了她没说出口的话,朝她点了点头,眯起眼睛道:没错,我就是白昕。

一开始就是你把我引进这里的对不对?程徽偏了头瞪他。

啧啧。

白昕不置可否。

我根本就不是那个程徽的转世,只是恰好名字相同而已。

那些关于另一个程徽的记忆都是你强行塞进我脑子里的。

我想大概一开始你要的就是今天的结果,先故意放我回去,让我做些莫名其妙的梦,然后把安安他们弄成那种样子。

你再顺理成章的带我回到这里,帮助展廉转世投胎。

当然我身上也没有什么鬼蛆,我说得对不对?嘻嘻,你很聪明。

白昕说着又眯了眯眼,样子像极了猫。

当然,现在我能猜到底细大概也是你的安排,要不然不会留下那么个破绽。

程徽说道。

刚才在梦里,那个程徽拿着的生日礼物是只绘有她和展廉侧脸的水晶杯子,而杯子上小徽的侧脸和自己完全不像。

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梦境不是什么所谓的前世记忆,而是经过篡改过或者根本就是凭空制造的回忆。

白昕忽然笑着坐到了桌上,歪着头,一下一下的敲击桌面。

啧啧,说的没错,人类真是奇怪,总是揪着过去不放。

其实有什么意义呢?阿廉再执着还不是随便弄了个替身就哄得他投胎去了。

程徽突然觉得他眼里闪着让人玩味的光,她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什么:你费力帮他投胎转世有什么好处吗?好处?白昕努努嘴,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谁让他的租期到了,又交不起租金,我只好亲自动手轰人了。

说着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突然间变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猫嗖的一声钻进了程徽的怀里。

你干什么?程徽拎起小猫的脖子就要往外甩。

笨蛋!快跑!白昕变成的小猫死死的抓住程徽的衣襟,大声发出指令。

程徽来不及细想为什么要跑,就听见东北向的天花板爆出一声响动。

一块足有电脑桌面大小的墙皮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呛人的烟尘。

与此同时,整个猫记饼家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响动,无数细小的尘埃从摇摇欲坠的天花板簌簌落下,程徽不敢耽搁,朝大门直冲出去。

在她后脚跟刚刚离开大门的瞬间,只听得轰的一声,猫记饼家化为了一片烟尘。

咳咳!程徽叫那烟尘呛得忍不住咳起来,却看见白昕变成小猫仍然牢牢的抓着自己胸口的衣衫。

蠢猫,滚开!咳咳!程徽红着脸拎起猫向一旁甩去。

这回小猫顺顺当当的借着她甩出去的力道在空中转了几个漂亮的圈后重新变作美少年落在离烟尘远远的地方,还顺手掏出面巾纸擦了擦程徽拎过的脖子。

程徽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跑离烟尘区。

突然倒塌的店面喷了她一头一脸的尘土,看着一身仍是干干净净纤尘不染的白昕,她突然明白了,刚才他变成猫就是要借自己来给他遮挡灰尘。

呃……这只该死的猫!程徽在心底暗暗咒骂,却不知道她的悲惨生活此时才算刚刚拉开帷幕。

猫记饼家(完)作者有话要说:前天写得文思如尿崩的时候老爹杀了回来,于是某草弃机而逃。

每天看着老爹一回家就用电脑打那个啥挖金子的游戏时,某草真是痛不欲生啊!于是某草很想对老爹喊:那是电脑啊!那是能够上网的电脑啊!乃要玩游戏为毛不弄台史前游戏机回来!!由于老爹的突然打断,展廉。

乃自由滴超生去吧。

俺已经忘了乃活下去了要怎么写了。

还有哈,不要问某草为毛出现的男的都是帅哥。

要是不是帅哥那还YY个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