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程徽所料,白昕一进家门就迅速赢得了长辈的喜爱,到了中午曲妈妈还特意做了一桌子菜招待客人。
这回他倒不挑剔了,一边吃一边把曲妈妈的手艺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那个每次吃饭都挑剔得一塌糊涂的人是谁啊!程徽拼命往嘴里塞蛋卷强行忍住拆台的冲动。
小昕,要阿姨说啊,你今年干脆就别回家了!就在阿姨这过年怎么样?曲妈妈跟程爸爸交换了个眼色,笑得甚是八卦完全忽略了在一旁眼睛都快鼓出来的程徽。
那怎么好意思?太打搅了。
白昕礼节性的拒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徽徽也不是第一次带同学回来了,不过要麻烦你跟小熙挤挤倒是真的。
程爸爸笑呵呵接过话,有意无意地把他俩的关系定义在了同学上。
程徽几乎要眼含热泪,果然还是亲爹好啊!全家就你一个没有瞎猜了!我无所谓。
曲熙立马表态,而后用哥哥我可是为了你的幸福做出了巨大牺牲你要怎么感激我自己看着办的眼神看着程徽,殊不知他亲爱的妹妹此时只想狠狠挠他几下。
就这样,进门不到一天,白昕就顺理成章的在程徽家里住下了。
程徽一头扎进水里,狠狠地揉了几下头发,让莲喷头哗哗的水声盖过了脑海里乱纷纷的思绪,如果说白昕出现在火车上是为了和解的话,那硬跟到家里来还极力讨好自己的家人又是因为什么呢?正想着,忽然听见一阵尖细的哭声,丝丝缕缕的从莲喷头里漏下……莲喷头?程徽一个激灵,抹了把脸,刚要抬头,水却突然停了,而女人尖细的哭声越发响亮起来,时大时小的哭声里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哭诉。
洗个澡也不让人安生!程徽按了按隐隐作痛太阳穴,干脆关了水龙头伸手去够毛巾,这个样子实在是不方便工作。
一摸,没有碰到毛巾。
嗯?她扭头一看,架子上的衣服还在毛巾却不见了,忘拿了?刚要敲门喊妈妈帮忙,却发现毛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架子对面的水桶上,而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绝对没有动过毛巾。
这回长了个心眼,也顾不上穿没穿衣服,先动了动手指暗暗捏住了两片风刃,这才慢慢的朝水桶挪过去。
其实程徽家的浴室很小,迈一大步就能从这头跨到那头。
可是她并不敢掉以轻心——在自己浑身溜光的时候。
好像并不是什么太难缠的鬼怪,浴室里除了那女鬼哼哼唧唧哭诉声以外并没有别的异常。
冬天的浴室里热气往往散得很快,浑身上下还滴着水的程徽很快就感觉到了阵阵凉意。
发梢落下的水珠冷不丁滴在背上,引得她打了个哆嗦。
眼看着毛巾就在眼前,身上也凉透了,程徽弯腰迅速够起毛巾……什么也没发生。
还没来得及自嘲水桶上方梳洗台的镜子突然发出一声咯啦声,很清晰。
程徽猛地抬头,只见水气模糊的镜子上印出的自己的影像。
心里一跳,连忙擦了几下镜面,只见自己锁骨正中心往下一寸的地方赫然印着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红斑,那形状正像是一只翩然欲飞的粉色蝴蝶!程徽惊得捂住嘴,在火车上的梦如同电影里的快镜头一般在脑海里不断闪过。
难道……那不是梦……程徽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块红斑,一碰之下,只觉得心脏在胸腔里跳动得厉害。
就在这时,莲喷头里哭得凄切的女鬼忽然拔高了音量,好像是小提琴最细的那根琴弦被外行人狠狠的拉了一下,锐利刺耳的声音仿佛一只手,出其不意地在程徽胸口狠揪了一把,生疼。
程徽顾不上心口疼痛,扭头扬手放出了修罗刃,那女鬼的哭声戛然而止。
可没等她松口气,水桶里剩下的小半桶水就突然哗啦啦的响了起来,就跟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挣扎着要出来一样,震得水桶砰砰直响。
程徽连忙接连放出风刃,这才平息了下来。
丫的!都闹到家里来了!程徽压住火气,趁着平息下来的空档赶紧把身子给擦干了。
洗漱台的水龙头却在这时突然大开,强劲的水流在白瓷水池里形成了逆时针的涡流。
真是无聊!程徽被闹得有些不耐烦了,明明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鬼,平时闻到自己的气味就躲开了的东西为什么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捣乱?她一把关掉水龙头,水池里的涡流却突然平静下来,一张脸隐隐浮现在水里,看不清长相,可两只眼睛却清晰极了,像是两只见不得底的黑洞,能把它看见的东西统统给吸进去。
和那双眼睛对视的时候程徽腾然一惊,可这回的东西动作比她想象的要快得多,不等她的风刃成型就哗的一声猛地从水池里暴起,灰白的嘴突然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张开!程徽急忙向后闪去,不料脚踝一紧,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身体忽然间就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仰面朝地上摔去。
眼看着就要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时,突然觉得有人在背后将她托了一托,最终只是轻轻的坐在了地上,而绊住她脚的东西和水池里的脸随着那人的出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浴室里彻底的静了下来。
穿好衣服,程徽脸色不郁地走出浴室,发现白昕还有曲熙陪着爸妈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看着热播的家庭情景喜剧。
那融洽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他俩失散多年的儿子!徽徽,刚才你同学跟小熙出去买了酱鸭脖,把头发擦干了过来吃吧!程爸爸最先看到程徽,拈着啃了一半的鸭脖连连朝她招手。
程徽勉强调整表情,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走到白昕身边小声道:你跟我过来一下!白昕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却抬头朝她露出一个妖娆的笑:有什么事吗,小徽?说着,那双眼睛貌似不经意地在程徽身上上下一扫,笑得意味深长。
程徽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咬咬嘴唇,悄悄拧了他一把,小声但恶狠狠地说:不想死就跟我过来!白昕眨眨眼睛,朝她扔过去一个颇为无辜的眼神。
这时善解人意的曲妈妈发话了:小徽,你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我们不方便听的话就进房间说吧。
边说边拿了个空碟子装了几根鸭脖塞到白昕手里,喏,拿进去,边说边吃。
谢谢阿姨!白昕冲着曲妈妈笑得极其甜美,端起碟子站起身来,冲程徽眨了眨眼。
虽然知道妈妈有所误会,可是现在似乎已经解释不清了。
程徽干脆忽略了沙发上眼神暧昧的那三只,扭头就朝卧室走去。
白昕则捧着酱鸭脖在后边跟着。
进门的一刻,客厅里传来了程爸爸大呼小叫的声音:你们不准关门啊!你看了多久?虚掩上门,程徽马上板起脸质问。
你家这的鸭脖味道真不错!好久没吃了,挺怀念的。
白昕把碟子往书桌上一搁,拈起一根鸭脖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身材比你好的我看得多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经一口咬在了油光发亮的鸭脖上。
真香!白昕颇为满足地咂咂嘴,一会功夫就啃完了一根。
好吧,就当被猫猫狗狗看到好了!看着他满不在乎的样子,程徽虽然气愤,却也只好无奈地自我安慰。
你赖在我家里到底要干什么?定了定神,程徽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当然是在你家过年啊!白昕抬头,朝她龇牙一笑,没心没肺的样子。
你当我是第一天认识你吗!眼见着白昕东扯西扯,程徽急起来了,你快说!是不是我家里出了什么问题?当然不是!白昕断然否决,又抓起一根鸭脖,小徽,忘了我说过什么来着?关心则乱,看看你这个样子,跟那些哭哭唧唧的女人有什么差别?说完话,白昕一偏头,悠闲的神色让程徽激动起来的血液陡然降温。
一转身,也在床上坐下。
在火车上把我从那个梦里叫醒的就是你对吧。
程徽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平缓了许多。
嗯哼。
白昕啃着鸭脖,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浴室里出现的那些东西感觉很奇怪,虽然哭得喊得很伤心,可是却没有感情,没有怨恨或是伤心……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操纵的提线木偶……说到这里,程徽心里也不觉一紧,被什么东西操纵,那操纵它们的到底是什么呢?她觉察不出,唯一能知道的是,那个隐藏在背后没有露面的操线手的目的肯定是她。
不自觉地,程徽按住了胸口那块浅红的蝴蝶斑。
能在自己身上做手脚,这样的东西恐怕是不容小觑的。
白昕就是因为这个才强行跟着自己的吗?可是……她侧了侧头,却见白昕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啃鸭脖的工作,正不带笑意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你……看什么?他的目光让程徽没来由地又一次想起了浴室里发生的事情,脸不由自主地又红了个透。
白昕突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诚挚目光看着她,极为诚恳地说道:小徽,我觉得你吃点丰胸的东西比较好,虽然可能没有什么用……啊咧!轻点轻点!我吹弹可破的雪嫩肌肤!于是,习惯破门而入的曲熙看到了妹妹用利爪摧残美少年脑袋的一幕。
咳咳!爸妈说今晚上出去吃,问你们有什么意见。
曲熙干咳两声。
程徽尴尬收手之余还不忘狠狠剜了白昕一眼:我没意见!不用问他,他什么都吃!说着就从曲熙身边钻了出去。
剩下白昕跟曲熙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曲熙单手握拳,放到嘴边又佯咳了一声:我说,你刚才是不是想对小徽做什么?白昕无辜地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笑道:说什么呢,哥哥!曲熙朝身后看了一眼,确定爸妈不在附近后,走进房间,一把把白昕从床上拎起来,眼神凌厉:喂,虽然说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不过你最好不要在我家对我妹妹图谋不轨!白昕淡然一笑,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曲熙:这个当然,哥哥。
说着抽了张抽纸,一边擦手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是忽然顿了一顿,回头朝曲熙又是一笑,那么哥哥,你也要注意点,不要带来些不干净的东西拖累小徽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开学前更的最后一章了,因为是新入学,所以说不准下一次更新的时间。
不过如果拖的时间比较长,我会在电脑里攒稿子的,这点追文的同学们不用担心~谢谢大家的支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