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被白昕强行搂着在人工湖边转了大半圈,程徽终于受不了过往行人的注目,低声命令。
白昕轻笑一下松开了她:你今天可要感谢我。
什么?感谢?程徽听得莫名其妙。
那个安安和你住在一起?白昕思维跳跃性太强,程徽差点没跟上趟:废话,要不怎么叫室友。
啧啧,可惜了一个美人。
白昕微微摇了摇头,几根发丝扫过镜框。
你说什么?程徽一愣,怎么扯到了安安身上。
她经常头痛。
白昕说,不是疑问,而是非常肯定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程徽的心忽然猛烈跳动起来,不好的预感在某个角落里生根发芽迅速地成长壮大。
白昕耸耸肩,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程徽突然觉得这个白昕不是下午在那条奇怪的街上遇见的年轻店主。
一模一样的外形,可是,不是同一个人。
她心底隐隐有了答案,一把揪住白昕:你是说安安今天有危险,所以你故意把我从她身边带开?白昕偏头笑了一下,没有否认。
程徽心里一沉,撒腿就跑,她知道安安今天在哪吃饭。
才跑出几步就被人死死拉住,白昕哂笑:你去也是送死,不要以为你能拿掉缠着她的东西,那东西是懒得跟你计较。
什么?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程徽忽然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使劲挣脱了白昕,向安安约会的地方跑去。
安安的头痛很奇怪,她一直都知道的,最近确实也痛得更加频繁了些。
程徽边跑边拽紧了拳头,手心里还能感觉到冰冷潮湿的粘,像蛇类滑过的触觉。
每次给安安抓完鬼后手心里都是冰冷的粘液,转瞬即逝。
她从来没有告诉安安,以为那些东西不信则无,这样来说,是自己害了她吗?安安约会的地方并不远,可心急如焚的程徽却觉得路实在是太长了。
白昕没有再跟上来,果然是去送死的事吧。
程徽不安地想,可是想到安安,又强行将那些不祥的念头一一压制。
冲进一品居程徽直奔二楼,没理会伙计在身后喊些什么。
正值晚餐时间,一楼已经挤得沸沸扬扬,可二楼竟然只有两个人。
安安和那个外系帅哥。
安安玫瑰红的裙子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看起了妖娆似血,程徽心里腾然一惊,猛然反应过来刚才伙计说了什么。
小姐,二楼客满了。
二楼客满了?程徽心里咯噔一下,一脚踩空,登得木质的楼梯一声闷响。
徽徽?寻声望来的安安看见程徽有点惊讶。
不由自主地向后扫了一眼,见那帅哥没有跟来,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笑着招呼程徽过去。
安安和外系帅哥坐在角落里,程徽快步朝他们走去,木质的地板有些松动了,每踩一步,都发出哮喘病人发病时呼吸困难的声音,扯得程徽头皮发麻。
安安抬头冲着走到身边的程徽一笑:徽徽,你来得正好,我头好痛!说罢微微蹙眉,抚了抚额头。
安安换了唇膏吗?好像没有吧,可是为什么她的嘴唇鲜艳得如同最娇嫩的玫瑰花瓣?这种娇艳放在安安脸上成了一种娇媚诱人的美。
程徽好像一下子适应不了她的媚态,愣愣的站着。
徽徽,帮我抓抓鬼。
安安突然伸手拉她,语气和平时没有两样。
程徽被她拉得身子一歪,踉跄了两下随即跌坐在安安旁边的椅子上。
安安的手好凉,是冷气开得太大了的原因吗?程徽低头看去,只见安安素来白皙柔润的手此时在灯下苍白得像漂白过度的纸,皮肤下发青的血管突兀的暴起,就好像吸食了太多的血液。
程徽让自己的想法惊得一抖,安安却牢牢抓住她的手,又说:帮我抓抓鬼吧,徽徽。
说话的时候脸贴得很近,程徽突然发觉安安的呼吸里有浓浓的腥味,生鱼般的味道,呛人的鱼腥和着浑浊河水里的土味。
吃鱼了?程徽扫了眼饭桌,没有鱼。
却突然想起那个外系的帅哥来,从她进来到现在,那人好像没说过一句话。
程徽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看却差点吓得失了魂。
那男生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搁在桌子上的双手交握着,身体微微前倾,一副跟情人蜜语的样子,甚至嘴角还保持的微笑的样子。
可是他死了,程徽没有来由的肯定,在他身上已经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徽徽,你在看什么?空荡荡的二楼,安安的声音尖锐刺耳,嘴里散发出来的腥味叫程徽闻之欲呕。
她不是安安!程徽从椅子上跳起来,可安安却牢牢拽着她的手腕。
程徽从不知道那个娇弱的安安有这么大的力气,她只是轻轻动了动手腕,就把已经站起来的程徽重新拉到了椅子上。
一直媚笑着的安安侧了侧身,换了只手抓牢程徽。
就在她右手离开自己手腕的时候,程徽猛然看见手腕上留下了泛着淡淡青黑色的粘液,手握过的形状。
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程徽一把抓过桌上纸巾来擦拭粘液,纸巾还没碰到,手腕上的粘液就已经踪影全无,干干净净的,好像刚才的粘液只是她的错觉。
安安腾出右手抚上了程徽的脸,冰凉湿滑,程徽只觉得她手指抚过的地方都无一例外的留下了那种青黑色的粘液,可是她柔软白皙的手心里却是干干净净。
这感觉,就好像每次给安安抓完鬼时的触觉。
徽徽。
安安流畅的动作突然一滞,叫出程徽名字。
程徽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离开我。
安安似乎是相当费力才说出这两个字,程徽发现,这样口齿凝涩的安安倒是更像平时的安安。
她娇艳欲滴的唇也失了血色,苍白得骇人。
程徽本来是要逃开的,可此时却不由自主的呆住,自己不是来救她的么?正在犹豫间,啪、啪、啪几声轻响,二楼的吊灯一盏接一盏的灭了,只余下她们头顶的一盏还才冷气中颤颤悠悠的亮着。
安安的眼神忽然混乱起来,本来松开程徽的手又牢牢扣了上去。
另一只手则不住地敲打额头,头痛欲裂的样子。
程徽最看不得她受折磨,当即条件反射地向她头顶抓去。
你不要命了?一个淡淡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而后程徽刚刚举起的手就被人牢牢握住。
一晃神,整个人已经被扔到了一边。
压得地板又是一阵老风箱似的喘息。
白昕……程徽龇牙咧嘴的揉着摔疼的地方,越发确定这人不是那个温柔的店主。
白昕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只轻飘飘的丢下句话: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那么能惹麻烦?是对谁说的呢?程徽想。
刚才还头痛欲裂一脸痛苦的安安突然间就笑微微地站直了,一副什么病痛也没有的样子。
哦?帅哥你又是谁?安安环着胸,微微扬起小巧的尖下巴,几缕发丝扫在雪样的胸前,媚态横生。
美女真是健忘,不是说了我叫白昕么?白昕背对这程徽,她却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他跟美女搭讪的雅痞相。
这个皮相挑得不错嘛。
白昕低笑。
哦?彼此彼此。
安安媚笑依然,悄悄向后边挪了几寸,巧笑倩兮,帅哥你真舍得对美女下手呀?就在这时,程徽看见安安身后出现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像,很模糊,被空调送出的冷风吹得摇曳不定。
那就是附在安安身上的东西吗?程徽想叫白昕不要伤了安安,却突然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就连手脚也被什么东西束缚起来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坐在地上观望。
白昕笑道:美女这是哪里的话,白昕从来不伤害美女的。
说着向后退了两步,差点踩到地上的程徽。
所以白昕找了他来代劳了。
程徽只觉得眼前又是一暗,一个穿着不知道什么朝代衣服的男人突然出现在白昕身边。
一直媚笑的安安在见到那个男人时突然变了颜色,转身要逃。
却只听得一声尖叫就倒了下去。
刚才暗下去的灯又一盏盏亮了起来。
你要什么报酬?那个奇怪的男人侧头问白昕,程徽这才看到,他连脸上也是蒙了布的。
还没想好,先欠着怎样?白昕朝他一笑。
哼,我就知道。
欠了你的人情总是没好事。
男人哼了一声,就像突然出现一样,转眼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不起来?地上比较舒服么?白昕忽然转头向程徽笑道,欠扁的笑。
勾起了程徽体内的暴力因子,伸腿去踹他,却惊讶地发现身体能动了。
程徽赶紧一骨碌爬起来,扑向趴在地上的安安。
安安的身体还是很凉,不过却不是刚才的那种冷血动物的湿滑阴凉。
程徽颤颤微微地试了试她的鼻息,还好,还活着。
程徽觉得心里的欢喜不受控制的喷出,一把抱紧了安安。
嘁。
细小的哧气声从身后传来。
程徽回头看去,白昕正坐在她身后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起眼睛打量她。
这神态,叫程徽不知不觉就想起来老家的大尾巴猫,捉完老鼠后,神情慵懒地蜷在院子里明明是在等着主人的夸奖,可偏偏又摆出一脸我不屑的骄傲表情。
谢谢。
程徽由衷感激。
白昕果然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拍了拍身上的不存在的灰,站起来,朝程徽道:算了,好事做到底吧。
谅你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说着有意无意的瞟了眼仍旧一动不动的外系帅哥。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恐怖的感觉么?有么?有么?吱个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