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墓诀 > 第三章 天墓

第三章 天墓

2025-03-30 06:26:32

李一铲问:师父,你知道怎么上天墓?陈驼子点点头:这天墓在天上顺着中国龙脉飞行。

中国共有九条地龙的龙脉,分别是泰山,华山,黄山等九大名山。

它每隔五十年就会从天上降落到龙脉的某地,然后会继续升空飞行。

从古至今许多的风水前辈盗墓大贼,都潜心研究这天墓的飞行走向和落脚地点,企盼一生之中能够有机会登上这座天墓。

但这天墓对为师还有更重要的意义。

这天墓据说是我祖上陈小孩所建,他也是风水大师杨均松的徒弟……李一铲笑道:陈小孩?什么怪名字?陈驼子看他对自己祖上言语不敬,不由得眉头一皱。

田苗花冰雪聪明,赶忙打了一下李一铲:你会不会说话啊。

陈驼子闷哼一声,继续说:杨均松临死前曾增给陈小孩《墓诀》一书,上册为风水基础,他保留下来,一直传到我的手里。

而下册则让他封在了这天墓里,我要找到这《墓诀》的下册,合成一本书。

李一铲点点头:原来天墓中还藏有这个大秘密。

他猛然间一拍大腿:师父,这天墓会降落到黑山?陈驼子点点头:不错。

为师我对天墓已经研究了很长时间,我们的对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必然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田苗花问:陈叔叔,你说的这个天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位置降落?陈驼子取出罗盘定位:地点就在黑山东北寅位,时间是明天晚上子时。

田苗花也用自己的罗盘看着,边找边自言自语:东北寅位,东北寅位。

她按照方位去看,在那东北寅位,是山腰中群林环抱的一处草地。

那草地上赫然有一座大型的陵墓。

那陵墓是汉白玉质地,陵墓外修着一圈铁栅栏,油刷的锃亮,在阳光下烁烁反光,一望便知是最近才修成的。

陈驼子看着这陵墓说:这真是一个好穴位。

你们看整个穴场非常像蝙蝠张开翅膀的样子,穴位正好扦在蝙蝠的头上。

所以这个穴位又叫蝙蝠献福。

天墓本就是天上之物,明天午夜降落,肯定会落在这蝙蝠的头上。

李一铲疑惑地问:师父,这天墓这么大,再降落在这墓穴上,还不把这陵墓给压塌了?陈驼子摇摇头: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现在也是不得起所。

只能等明天再说。

田苗花眼尖,她突然惊叫起来:陈叔叔,你快看。

女孩用手直直地指着那处墓穴。

陈驼子顺着她的手看,远远的在那山腰处,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大部分都是农民打扮,抗着锄头铁锨顺着山路来到那个墓前。

其中有一个穿着锦衣丝绸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到了那栅栏前,打开栅门。

那群农民蜂拥进入墓地。

李一铲皱着眉头:他们要干吗?其他两个人都摇摇头,聚精会神地看着。

钱非凡扛着锄头对那锦衣丝绸的汉子说:金老板,你这工钱什么时候付?锦衣汉子姓金外号金大牙,金大牙说:各位兄弟,少安毋躁。

你们只要今明两天把我爹的墓按照大师的意思重新翻修一遍,我马上付钱。

钱非凡冲着那黑脸大个说:大哥,你看行吗?金大牙对黑脸汉子嘿嘿笑着:明堂兄弟,钱不是问题,就是活赶的急了点,你们要多出出力。

那领头的大哥名叫王明堂,他一笑:金老板客气。

我们肯定会尽心干活,到时候不怕金老板不给钱,我们可都知道金老板的家住在哪。

听说金老板的千金可是个美女。

嘿嘿!金大牙一听这话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他娘的,这小子威胁我。

金大牙问小四:吴大师,可以开工了吗?小四点点头:可以了。

你也可以走了,我们现在要动你爹的尸骨,金家亲友必须全部远离。

金大牙说:我也不能留在这?小四说:到时候,老太爷诈尸了,跳回去找你,可别怨我。

金大牙一听,我的娘啊。

他看着这陵墓,顿时感觉遍体生寒,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一抱拳:有劳各位了。

说完,急匆匆下山而去。

钱非凡看着他走远了,不由得哈哈大笑:这姓金的,就是个傻子。

随便吓唬吓唬他,这小子就这么听话,把祖坟都让给我们了。

王明堂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各位兄弟,现在必须严阵以待,守住这个陵墓。

明天晚上子时,天墓就会在此降落。

到时候,凡是进犯者,嘿嘿!他拍了拍腰间的盒子枪,发狠地说:格杀勿论。

手下的几个人紧紧把住手里的锄头铁锨:他娘的,看看谁敢跟咱们争?王明堂坐在墓边,卷起一个粗糙的纸烟,点上火抽了起来。

突然之间,他感到全身极为异样,背后寒毛倒竖。

他皱着眉头四处眺望,一眼看见远远的山峰上陈驼子等三人。

王明堂直直地看着他们,目光如炬。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他已经隐隐感觉这三个人不简单。

陈驼子站在山峰之上,背着手看着那群农民。

其中有一个穿着黑色长褂坐在地上吸烟的大个汉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陈驼子直直地看着那汉子,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凭直觉他知道那汉子此时也正在看着自己,他不由自主地紧缩眉头。

李一铲看着陈驼子,疑惑地问:师父,你怎么了?陈驼子淡淡一笑:我们对手就在下边。

陈驼子和李一铲悄悄地沿着树林的边缘转到墓穴后边。

他俩翻过栅栏进入墓地。

陈驼子拿着罗盘开始定位,在坟墓宝顶坎位的位置上,封着一块明显和四周大理石质地不一样的黛青色的石头。

陈驼子取出一根又长又细的铜制筷子插在这石块中央的缝隙处,开始绞劲。

表面上这非常笨重的石头居然在陈驼子的臂力之下,分开了一道缝隙。

缝隙一开,一股冷风从深处吹了出来。

李一铲一闻此风禁不住打了喷嚏:师……师父,这风怎么一股海水的味道?陈驼子轻轻地嗅了嗅这风,眉头紧缩:怪呀,怪。

这祖坟太古怪。

这风不是地风,是无根之风,应该属于天上所有。

不管这么多了,我们先进墓再说。

那缝隙越来越大,足够两个人进入了。

陈驼子一纵身跃入其内,李一铲刚要跳进去,下面陈驼子说话了:你别进来。

李一铲趴在石头上往里看,只见下面仅仅只能够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陈驼子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那地砖。

李一铲喊着: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了?陈驼子说:这块地砖居然有着绿松石兽的面纹。

这种雕刻样式有年头了,大点说近千年吧。

它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新墓里。

李一铲听着师父说着,心下也是十分糊涂。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有人怒喝一声:举起手来。

李一铲站了起来,慢慢地回头去看,眼前站着一个农民打扮的小个子,这小子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盒子枪对准了自己。

此人正是钱非凡。

钱非凡拿着盒子枪紧紧地盯着李一铲,慢慢地把保险给打开。

他嘿嘿笑着:好小子,我们老大说的果然没错,今天晚上还真就有人盗墓。

对不起了兄弟,今天只能在这把你给解决了。

说着,他瞄准李一铲,慢慢地扣动扳机。

李一铲急忙说:等一下。

我还有个同伴。

钱非凡松开扳机:他娘的,那个人在哪?说。

李一铲说:那我说了,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钱非凡笑了:跟我谈判?好,老子我说到做到,你告诉我那个同伴在哪,我就放你走。

陈驼子在洞内,已经发觉外面出了事,就把防身用的匕首拽了出来,紧紧地握在手里。

李一铲说:我那个同伴已经回村叫人去了。

一会就有许多的村民过来抓盗墓贼,你也知道盗墓的罪有多大,抓住之后肯定会被人活活打死的。

钱非凡汗下来了:谁……谁告诉你,我是盗墓的?我是给人看坟守陵的。

李一铲说:那其他人都哪去了,你们这么多人怎么就剩下现在的四个人?这祖坟的墓碑怎么让人给推倒了?你们没来之前,还好好的。

钱非凡大喝一声:住口。

老子盗墓也是让这世道给逼的,他娘的,这断子绝孙的买卖,你以为我爱干呀?他妈的,你这么多废话,我打死你。

说着,他举起盒子枪,瞄准李一铲就要扣动扳机。

这时候,就听见不远处人声鼎沸,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钱非凡偷眼一看,我的娘啊,只见不远的山路上灯球火把,亮如白昼。

金大牙和田苗花领头,后面全是拿着镐头铁锨的村民,大家义愤填膺:他妈的,什么人盗墓?反了天了。

李一铲笑着对钱非凡说:朋友,现在回头是岸正是时候。

钱非凡的手开始抖了,他缓缓地把枪放下,刚放下一半,他猛然又举了起来,朝着李一铲就是一枪。

啪的一声,李一铲就感觉胳膊一麻,随即巨疼袭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左胳膊上全是血。

眼前一花,脚一软,一下掉进那个巨石的缝隙之中。

这时候,村民们全来了,把金家祖坟围的是水泄不通。

钱非凡看见自己的一个盗墓同伴被村民抓住后,用镐头打的血肉模糊,金大牙咬牙切齿:往死里打,胆子太大了,居然敢盗祖坟。

那三个同伴全部被村民抓住,并打得死去活来,最后捆上绳索押解起来。

有人看见钱非凡高声喊着:这还有一个。

村民们全都围到墓后的栅栏外,对钱非凡怒目而视。

钱非凡把盒子枪握在手里,腿颤得几乎都软了:谁……谁……也不准过来,我有……有枪。

金大牙掏出钥匙打开栅门,领着人走进墓地。

金大牙满脸的阴霾:有本事,你小子就开枪。

村民越涌越多,钱非凡一激灵,尿裤子了。

震动终于结束了。

那墓道也渐渐由倾斜变至平缓。

王明堂从地上站起来,还有些后怕,但表面上他还是镇定异常:大家都起来吧。

我们清点一下人数。

队伍由原来的十个人变成现在的七个。

王明堂努力镇定自己的心绪,他想起爹对自己的教导。

老盗墓人王百里每天早晨都要带着儿子进行长跑练习。

两个儿子每次都累得半死,大儿子扶住一棵大树,气喘吁吁地说:爹。

我们是盗墓的,又不是送信的,干吗天天都要跑?老盗墓人看着他说:明堂,你认为一个合格的盗墓人最需要具备什么素质?大儿子想了想说:五行八卦风水知识。

老盗墓人笑着摇摇头,问小儿子:尖山,你说呢?小儿子把手指头伸进嘴里吸吮着,侧着头说:胆子大。

老盗墓人哈哈大笑:这个还能贴点边。

爹告诉你们,什么素质才是必需的。

那就是忍耐力和勇气。

王明堂此时不住地喃喃自语:忍耐力和勇气。

他脸上浮现出了微笑:各位兄弟,不要惊慌。

我们只要进的这个天墓,拿到那至宝,就能享尽人间富贵。

大家都站起来,默默无语。

盗墓行中有句俗话叫有命取财,无福享受。

就算这至宝取出来了,自己有没有福气来享受它,还是个问题。

王明堂拍拍手:好了,各位,都跟我往前走。

我们现在只能进不能退了。

小四说:大哥,我刚才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这里会发生这么剧烈的震动?王明堂想了想,摇摇头:这个天墓建造的非常人能够理解。

我也不清楚。

小胖子说:大哥,你看这震动和倾斜像不像天墓正从地面起飞?王明堂心头一震:不错。

他从怀里掏出怀表去看果然过了时辰。

如果我预料的不错。

这天墓的墓门已经和金家祖坟的墓口脱离。

天墓过了时辰之后就会向别处漂浮。

小四赶紧问:那它能漂向何处?王明堂摇摇头:这个问题只有天晓得。

金大牙从身旁一个村民的手里拿过镐头,冲着钱非凡冷冷地说:今天我要亲自打死这个臭贼。

说着,他慢慢走向钱非凡,身后的村民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钱非凡手一哆嗦,手里的枪掉在地上。

他看了看这些人,慢慢地往后退。

一直退到那巨石缝隙前,他仰天长叹一声:既然我是盗墓的,就让我死在墓里吧。

他把住那缝隙边缘,一纵身也跳进坟内。

众村民全都聚到那巨石前,金大牙往缝隙里看了几眼,咬牙切齿地说:奶奶的,用烟熏。

几个村民抱来干柴,用火柴点燃之后,把冒着浓烟的柴火伸进坟里,一会工夫大量的浓烟从墓里滚滚而出,把近前的几个人都熏的眼泪直流,头昏眼花,可是那墓里什么动静都没有。

田苗花摸着辫子看着金家祖坟忧心地说:那贼会不会在墓里自杀了?金大牙还真是好样的,他提过一把铁锨,告诉村民把烟都熄了,他要亲自下坟一看。

村民们把干柴熄灭之后,金大牙把裤带紧了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提着铁锨和马灯顺着那缝隙就跳入墓内。

田苗花忧心地四处看着,并没有发现陈驼子和李一铲。

女孩是心急如焚,她实在是想象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站在那巨石边缘说:我也下去看看。

村民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么胆大的姑娘。

田苗花一纵身也跳进坟里。

墓室的地面距离那洞口并不高,女孩踩在实地上,仔细看着。

这是个面积非常小的墓室,墓壁都是青砖厚石,地上也没什么陪葬物,只是在中央摆放着一口完好无损的红色木质棺材。

金大牙扛着铁锨提着马灯四处照着,整间墓室虽然光线昏暗,但是每个角落每个细节都在灯下非常清楚。

最令两个人惊奇的是,刚刚跳进墓里的那个贼踪迹不见。

坟外村民们喊着:金老板,发现那贼没有,用不用我们帮忙?金大牙皱着眉,嘴里骂骂咧咧:他奶奶的,人怎么没了?田苗花也十分纳闷,这间墓室完全是封闭的,四周都是青砖封的墓壁,而且此时完好无损,唯一的出路就是头顶那巨石的缝隙。

女孩四处看着看着,直直地盯住那棺材不动了。

金大牙看出她有些反常,就走过来问:姑娘,你怎么了?田苗花用手在嘴前做了个虚声,轻声说:那盗墓贼很有可能在这棺材里。

金大牙骇然地看着棺材说:不……不可能吧。

田苗花说:那就再没有其他可能了。

你说说那贼还能往哪跑?金大牙点点头,蹑手蹑脚走到棺材前,一只手紧紧握住铁锨,一只手抵住棺材盖。

猛然一使劲,那棺材盖一下给掀开了,金大牙看都没看,就把铁锨横在胸前:你别动。

等了一会,棺材里并没有什么反常。

他小心翼翼地把头探进去看,看了一眼之后,马上脸色剧变。

田苗花也走了过来:你怎么了?那贼死了?金大牙怒气冲冲地说:里面,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爹的尸体……没了……王明堂带着手下继续顺着墓道往里走。

不多时,众人来到一面汉白玉的墙前,这白玉墙轻轻的泛着白色的光亮,刚才他们看见的光,就是从这发出的,但这里明显是个死胡同。

小胖子摸着这玉,感觉手感异常滑腻,他对王明堂说:大哥,没路了。

王明堂一言不发,来到这墙前,用手仔细摸着,沉声说:这里有机关。

他掏出一根又长又细的铜筷子很仔细地敲打着墙面,那墙发出梆梆很清脆的响声。

有刚入此行的一个新人叫伍子的,看着铜筷子好奇便问:大哥,这是什么?小四讥笑道:这个都不知道。

这是咱们盗墓时候用来探土质和机关的。

王明堂表情很凝重,不断敲着墙面,慢慢地说:这里应该有一道暗门,但是门后有顶门石。

众人一听这话,都吓得魂不附体。

墓门之后藏机关,这个并不稀奇。

有的是机弩阵,有的是木桩,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但厉害的要属门后藏沙和藏石两种。

门后藏沙叫沙顶天,只要墓门一开,就会有大量的细沙瞬间之内滚滚而出,盗墓贼除非长翅膀要不然非死不可;门后藏石叫顶门石,顶门石一般是巨型的圆形滚石,它的直径和墓道高度宽度几乎等同,只要墓门一开,滚石就以极快的速度滚了出来,盗墓贼根本就没有时间逃跑,长翅膀也飞不出去。

王明堂说这门后藏着顶门石,所以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骇然。

王明堂看看众人,随即哈哈大笑:看看你们一个个那个怂样,这就害怕了?以后还怎么跟我混。

这机关是可以破解的。

说着,他用铜筷子插到一处墙纹中,用力一扳喀的一声,那墙嘎嘎开始上升。

众人看的是心惊胆战,生怕这墙开了之后,有巨石滚出来。

伍子问:大哥,你……你破这机关有几成把握?王明堂这脸当时就拉下来了,阴阴地没说话。

小胖子立刻训斥道:你他娘的会不会说话?大哥破了多少古墓机关,这点把握都没有?说完,他自己也心虚虚地看着那汉白玉的墙。

墙越升越高,门后渐渐地露出一个黑色高大的圆形石头。

有人磕磕巴巴地说:顶……顶……顶门石。

众人骇然地看着,心都提嗓子眼了,他们知道这机关一旦启动,谁都跑不了。

王明堂紧紧握住拳头,那汗也流下来了。

墙越升越高,终于到了最顶,那石头整个露了出来。

众人看着这石头都笑了:大哥果然厉害,这石头不动了。

话音刚落,那巨石咔咔地左右摆动,颤巍巍的似乎要开始往前滚动。

摇了几摇之后,那巨石果真开始往前滑动,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像一个怪物一样呼啸着就直奔过来。

这几个人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地往回跑,那巨石越来越快。

在最后的小胖子跑着跑着,突然左脚绊右脚,哎哟一声趴在地上。

他抬头一看,墓道两旁的那些彩绘人物一个一个看着他,笑得异常开心,他再一看,那巨石滚滚而来。

小胖子一闭眼,我命休矣。

这个时候,他只听得耳边轰隆一声,自己面前的墓道中央开了一个大洞,那滚石到了大洞前,一下子掉了进去,墓道又恢复原状。

小胖子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一激灵,裤子给尿了。

其他人惊魂未定慢慢地走了过来,王明堂把小胖子给拉了起来说:你没事吧?小胖子哭丧着脸:大哥,你不是说机关给破了吗?王明堂说:废话,机关不破,你还能活命?你以为那大洞是平白无故出现的?他清点一下人数,所有人都在。

王明堂嘿嘿笑着:各位,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拿了宝贝之后,我们就等着享福吧。

众人又重新抖擞精神,穿过墓道,来到原先的墙前。

墙上升之后,里面又露出一条金光闪闪的墓道,墓壁上挂着无数的珍珠翡翠和玉石,随便拿下每一块都足够一个人过好半辈子了。

众人哈哈大笑,看的眼珠子都直了。

这条墓道一眼看不见尽头,延伸进远远的黑暗之中。

那黑暗如一张大口,似乎在狞笑着准备吞噬任何一个私入墓穴的人。

王明堂带着众人走进这条墓道,所有的人都围在墙边,脸上露着最纯真的微笑用手慢慢摸索着这些珍宝。

突然这个时候,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极为悦耳的鸟叫声,千般婉转柔腻无比如黄莺在树。

众人听的精神大振,一时都忘了眼前的这些珍宝。

但随即一股股腥臭的气息渗在空气中渐渐地袭来。

王明堂心跳得厉害,用手紧紧捂住腰间的枪,他知道这个叫声非常不一般。

小四走过来轻声说:大哥,这些珍宝够我们哥几个快活一辈子了。

咱们还是撤吧。

王明堂看看那深邃的墓道,冷冷地说:这些东西现在谁也不准碰,都跟我进墓,出来的时候才可以随便拿。

钱非凡跳进坟墓之后,就一直往下掉,在空中他自己也犯了嘀咕:这他娘的是什么坟,怎么这么深?趴的一声,他感觉自己好像落在一个皮囊之上,虽然地面极有弹性,但从这么高掉下来,那滋味也不好受,摔得他差点吐血。

四周一片黑暗,钱非凡大口喘着气镇定了一下情绪,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起来,他只觉身后有人拿刀子逼住自己的腰眼:别动。

钱非凡说:是刚才的朋友吧?那人没说话,用手在他的腰间和怀里来回摸着。

钱非凡笑着:朋友,没枪。

我他娘的就是因为没枪,所以才被逼跳墓的,鬼才想来这样的鬼地方。

黑暗中传来喀喀的响声,他的眼前亮了一亮,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根短小的木柴棒子,上面燃着淡淡的火苗。

这个人穿着灰色大褂,弯腰驼背,还不停地咳嗽。

陈驼子对钱非凡身后的李一铲说:一铲呀,看样子这小子确实没有武器,把他放开吧。

李一铲松开钱非凡,转到陈驼子一边。

钱非凡看着两个人笑着说:朋友,看样子咱们遇到大麻烦了。

话音刚落,三个人就听见不远处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钱非凡疑惑着说:难道那群村民也都下来了?陈驼子举着那微微燃烧的柴火梆,走到声音处查看。

一具穿着寿衣的尸体在微微的火光下时隐时现。

那尸体是个老年人,满脸的皱纹,面色发青,抹着厚厚的粉白,身穿的寿衣上还挂着不少珠宝。

钱非凡走过去看了看说:这具尸体可能是金大牙他爹。

陈驼子抬头向上看了看,密密实实的一片黑暗。

李一铲十分疑惑:这尸体怎么也从那巨石的缝隙里掉下来了?它应该在棺材里呀。

他看了一眼钱非凡,抓住他的脖领子:说,是不是你小子给人家祖坟里的尸骨糟蹋了?钱非凡扳开他的手:胡说八道。

我压根就没看见过这具尸体,真他娘的晦气。

你的手不疼了?李一铲冷笑着:你枪法太差。

我的胳膊也就是被子弹给划了一下而已。

钱非凡也冷笑:要不是那群村民,你还能活到现在?这时候,光亮一闪一闪地越来越暗,陈驼子怒喝:别闹了。

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咱们三个人从此刻起必须同心协力。

他回过头看着手里的柴火梆,那梆子的火苗越来越暗。

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灭了。

三个人一下子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黑色密密实实的包围着他们。

钱非凡一想到自己的脚边还有具尸体,就浑身哆嗦,总感觉有人在抓自己的脚。

他急忙说:怎么火灭了?咱们赶紧找出路。

黑暗中传来陈驼子的声音:这里非常古怪。

这根柴火我点燃了数次,但坚持不长时间总是熄灭。

钱非凡说:真不知道这坟是谁修的,真是高手。

陈驼子沉声说:这里已经不是金家祖坟了。

李一铲和钱非凡同时惊叫:什么?那这是哪里?陈驼子说:天墓。

王明堂带着众人顺着墓道继续往里走。

墓道的墙壁上隐隐泛着光亮,但仔细观察,这光似乎是墙体自己发出的。

墓壁上浮绘着已经有些发黄的彩色图案,一群服装古朴的人正跪在地上朝天膜拜,天上祥云一片,云中隐隐藏着一只硕大的长着人脸的鸟。

这只鸟只露出翅膀和一张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人群。

顺着墓道往里走,图案也在不停的变化。

那只鸟正端坐在一座大山的山顶,闭着眼睛享受阳光。

图案绘的栩栩如生,色彩极为艳丽,那鸟的人脸上表情活灵活现,在隐隐的光源之下,似乎活了一样。

因为色彩太过浓烈,艳丽的有些让人恶心。

这几个人边走边看,浑身发冷。

伍子走在最前面,这小子拿了一根铁钎,边走边在地上敲打,生怕有机关埋伏。

这小子越走越快,逐渐消失在墓道深处茫茫的黑暗里。

王明堂背着手向前走,脑子一时没停下运转。

他突然听见墓道的深处传来伍子的声音:大哥,大哥,你快来看。

这里有个墓洞。

几个人快步跑了过去,伍子无所在的位置已是墓道的尽头。

一座巨大的厚墙竖在眼前,那厚墙泛着非常柔和的白光。

一个狭窄的墓洞裸露在地面上。

王明堂仔细观察着这厚墙,用手摸了摸,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知道这光源从哪来的了?这光源就是阳光。

其余众人目瞪口呆:阳光?他点点头:不错。

我查阅了许多关于天墓的资料,上面无一例外的都提到了储备阳光。

这特殊材质制成的皮囊能吸收阳光,虽然现在还是夜晚,但墓室里依然有光亮,而且这阳光还成为天墓升空的动力。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墓洞,眼里发着光彩,他自言自语:我有一种强烈感觉,天墓的玄宫就在这下边。

小四趴在地上把头伸到墓洞上面小心翼翼地往下看着:大哥……里面好黑呀。

话音刚落,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鸟叫声从他们身后不远的墓道里发出,伴随着这叫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众人吓得脸色惨白。

王明堂厉声说:快,都进洞。

这好像是一扇门。

李一铲把手抵在一个物体上,周围一片黑暗,一丝光亮也没有。

在这里,人就好像瞎子一样。

他继续说:师父,我现在要把它推开。

陈驼子在黑暗中说:在你齐胸的位置,你摸没摸到门环?李一铲在黑暗中摸了一会:师父,果然有。

陈驼子问:几个?李一铲摸索了一会:两个。

陈驼子说:拉住左边的那个,用力。

李一铲握住左边的门环,深吸了一口气,就要拉。

钱非凡突然发问:如果是机关怎么办?李一铲冷冷地说:那你就离得远点。

钱非凡在黑暗中说:驼子,你有把握吗?我怕门后有沙顶天。

陈驼子半晌无语,随即沉声说:李一铲,拉吧。

说不害怕都是假的,李一铲此时满头大汗,握住那门环的手直哆嗦。

他一咬牙,死就死吧。

手上一用力,左边门环哗啦一声被拉了出来。

三人只听见门后嘎嘎支支的机关响动。

钱非凡吓得面无人色:这个死驼子,我说什么来着,机关触动了。

话音未落,眼前陡然出现了一片光亮,一扇刻着古老花纹的大门嘎嘎地打开了。

三人眼前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宫殿。

整座宫殿泛着柔和的白光,殿内亭台水榭,假山,园湖,华丽无比。

那园湖远远看去水面波光粼粼,从湖面朝着天空喷出一股水来。

宫殿布景极为华丽,每一处的色彩极为艳丽,大红大绿大蓝,虽然这些颜色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给人感觉极为不舒服,特别压抑。

钱非凡看的目瞪口呆:这……这是哪里?陈驼子慢慢走进宫殿,也叹为观止:应该是玄宫了。

钱非凡哈哈笑着:那棺椁和明器都在这里了?哈哈,我还真他娘的有点狗屎运。

李一铲怒目而视:我告诉你,你别动歪脑筋。

如果你敢偷这里的东西,我对你不客气。

他看见自己师父正站在一处墙壁前,向上张望。

李一铲走了过去也向上看,头顶的宫殿天棚上,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

他一下惊叫出来:师父,这是盗洞?陈驼子点点头:不错。

很久以前,必然有人来过。

突然一阵尖锐的鸟叫声从头顶的墓洞中传了出来,刺的人耳膜发胀。

陈驼子脸色大变: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这时候,两个人听到钱非凡在不远处喊着:老驼子,这里有悬崖。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巨响,他们进来的那扇大门一下关上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跑到钱非凡身边,眼前是一道深不见底的断崖,把宫殿的地面整齐地分成两个部分。

这道悬崖宽能有三丈还挂点零,人是肯定蹦不过去,黑黝黝的悬崖深处还嗖嗖的向上挂着阴森森的冷风。

这时,玄宫天棚的墓洞里发出的那鸟叫声越来越真切,三人甚至还能听见翅膀的扇动声音。

陈驼子回头看了一眼紧紧关闭的大门,脸上汗下来了:我们必须马上过这悬崖,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钱非凡咽了下口水:不至于吧。

驼子,别告诉我,你是害怕那只鸟?陈驼子点点头:那叫妙音鸟。

是传说中守护天墓的神物,据说这种鸟长得一副人脸,专以人血为生。

我们……他看了一眼崖对面不远处的一扇半开的墓门说:我们要逃生的唯一出路,就是过了这断崖,从对面的墓门出去。

钱非凡冷笑:要走你们走吧,我是不怕那只什么什么鸟,这里是一座难得的墓葬,我要好好勘查一番。

再说了,就算走,怎么走?这么宽的断崖,除非长翅膀飞过去。

陈驼子和李一铲同时抬头,在断崖上面,有一根细长的黑木杆横跨悬崖,两头分别插在断崖两岸的宫殿墙壁上。

哗啦一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那墓洞里急速地掉了出来,啪一声落在地上。

那尸体被摔的七分八裂,到处都是鲜血和烂肉。

那鸟叫声越来越尖锐,声音越来越近。

陈驼子对已经面无人色的钱非凡说:这下你相信了吧?钱非凡看着这黑木杆说:这竿子也太细了点。

也不知道结实不结实?李一铲攀上宫殿墙壁,来到那黑木杆跟前,用力地拉了拉。

那黑木杆颤了两颤,但没有任何变形。

李一铲向下面的陈驼子喊:师父,应该没什么问题。

钱非凡也攀上墙壁说:朋友,还是我先来吧。

这根杆子这么细,说不好什么时候就断了。

我一个臭盗墓贼今天做件好事,先给你们探探路。

李一铲看了一眼陈驼子,陈驼子点点头。

李一铲从墙上跳下来:那你自己小心点。

钱非凡直直地看着那杆子,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把住杆子,慢慢地蹬开双脚,整个人都挂在这杆子上。

黑杆子还真是结实,只是轻微地颤了颤。

钱非凡把双脚也挂在杆子上,整个人顺着杆子开始往前爬。

前边都非常顺利,都爬到悬崖上面的时候,钱非凡无意中向下看了一眼,黑黝黝的断崖,如一张大口一样随时要吞噬自己,给这小子吓得差点脱手掉下去。

他默默告诉自己,不看不看。

李一铲跟陈驼子说:师父,你也上杆吧。

陈驼子摇摇头:这杆子恐怕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

一铲,他严肃地看着李一铲,用手弹弹李一铲肩膀上的灰:你是第二个。

李一铲大声说着:不行,师父。

我来断后。

陈驼子脸色阴沉得厉害:不行。

我让你第二个,你就第二个,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两人正说着话呢,李一铲一眼看见那钱非凡爬到悬崖正上方不动了,就挂在杆子上来回摇摆。

李一铲喊着:你怎么了?此时的钱非凡直直地盯着黑木杆的一处,浑身是大汗淋漓。

他看见在杆子上有一个血手印。

【亦菲手机娱乐网 ww w.2009w.c om整理制作】钱非凡听到李一铲的喊声,连忙回应着:没……没事。

他看着这血手印,心跳得异常猛烈,以前这里必然有人来过。

他继续往前爬着,过了悬崖到了对岸,这颗心才放下。

他攀到墙壁上,朝对岸招手:你们快过来吧,没有危险。

李一铲看着陈驼子说:师父,你第二个吧。

我怕这杆子的力道再也承受不住第三个人。

陈驼子看着黑木杆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这杆子应该是出自一个木匠大师之手,他用的是‘一拍即合’的手法。

肯定没什么问题。

随即他沉声说道:一铲,你想违背师命吗?李一铲咬了咬下唇,攀上墙壁用手抓住那黑木杆:师父,那我就先过去了。

什么是一拍即合呢?这是中国古代木工艺的至高技艺之一。

中国古代的木工艺里使木料结合从来没有用钉子之类的辅助工具,都是使木料之间完美的衔接在一起。

最出色的是木料的接合采用榫,又称榫头。

就是把不同的木料,紧密地接合在一起,形成随心所欲的组合,大至宫殿,小到板凳,无不称心。

由于榫是弯的,所以接合之后,坚固耐用。

虽积年累月,但不会松散。

但用榫最困难的一个程序,就是最后那一击。

讲究一下就衔接上去,不作二次发力,俗称一拍即合。

李一铲晃晃悠悠地也爬到了悬崖正上方的时候,此时气力已经用尽。

他可不比钱非凡,钱非凡经常盗墓,一看就是练家子,应付困难的经验,心理素质以及身上的力气都非李一铲所能比的。

别看钱非凡能顺利地爬过杆子,可李一铲就有点够呛。

陈驼子看着自己徒弟,心急如焚。

李一铲此时正处在生死之间,没了力气一脱手,就掉入悬崖万劫不复。

李一铲深吸了一口气,咬着后槽牙继续往前爬着。

他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钱非凡,这一看不要紧,吓得遍体生寒。

那钱非凡正用匕首来回割着这根木杆。

钱非凡边割边对李一铲喊:朋友,对不起了。

你死了可别怨我,咱俩毕竟不是一路的人。

李一铲一咬牙,拼尽力气开始往对岸爬。

钱非凡手颤得厉害,他这是兵行险招,一旦这黑木杆割不断,让李一铲爬过来,自己肯定就交代了。

他满头是汗,拼命地割着。

那杆子毕竟是木制的,哪经得起利器这么割,一会儿工夫,杆子的根部就割开一大块,木渣子掉了一地。

李一铲拼了命地往前爬,眼看就要过了悬崖。

这时候,喀喀一阵怪响,那黑木杆的根部来回扭曲,啪的一声断开。

李一铲惨叫一声直直地落下悬崖。

陈驼子一闭眼,完了。

这时候,伴随着一阵翅膀扇动的响声,一声尖锐的鸟叫声从墓洞里传出划破了整座宫殿的死气。

钱非凡从墙上跳下来,满脸是汗但仍大笑着,跑到那墓门前穿门而过,消失在门后。

金大牙把手探进自己老爹的棺材里,从头摸到尾,金老太爷的尸体无影无踪像消失在空气中一样。

田苗花用手扶住棺材边,低头想着来龙去脉,但一点都抓不住重点,心烦意乱之极。

金大牙这个人还挺迷信,看来越有钱的人越信这个。

一个大活人外加一具尸体消失在全封闭的墓室里,还有什么比这件事更诡异的。

他感觉特别恶心和恐惧,墓室里的棺材在马灯的闪耀下,影子拉的极长,让人感觉特别压抑。

金大牙看着外面灯火通明,对田苗花说:姑娘,我们出去吧。

田苗花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丝丝的恐惧,女孩身体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金大牙看了看她,摇摇头,抓住那墓洞的边缘一使劲攀了出去。

外面的村民纷纷聚了过来:金老板,那盗墓贼抓住了吗?金大牙此时非常郁闷,不想太多的说什么,只是含含糊糊地说着:死在里面了。

村民们都纷纷劝解着:金老板,遇到这样的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我们大家伙,都有力出力,再给金老太爷重新翻修墓地。

金大牙一抱拳:谢谢各位老少爷们了。

对了,你们拉那个姑娘一把,她一个女孩恐怕爬不上来。

一些村民聚在墓洞上方朝里喊着:姑娘,快出来。

墓室里黑漆漆一片,什么声音都没有。

金大牙满脸狐疑,趴在洞口,把马灯伸了进去,墓室里目所能及之处看不到田苗花的任何踪影。

金大牙隐隐感觉要出事,他喊着:姑娘,里面危险,快点出来。

里面依然是寂静无声。

金大牙提着马灯,一翻身又跳进墓里,掌灯一看,墓室里空空荡荡,田苗花踪迹不见。

王明堂众人从墓洞跳了出来,眼前是一座空空荡荡的宫殿。

宫殿的墙面上渗透出柔和的白光,墙壁上古老壁画上全是瓢泼一样赭红色的血迹。

小胖子走到墙前,仔细看着,惊叫说:大哥,这些都是血啊。

王明堂举目四望,整座宫殿的墙壁上都泼洒着血迹,因为这血已经年头久远,所以微微发黄。

好像很久以前这个宫殿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屠杀。

王明堂闭上眼睛靠墙蹲在地上,脑子乱极了。

其他人都急切地看着他,他们知道王明堂是唯一有可能走出这个地狱的人。

王明堂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垮掉,现在一泄气,什么都完了。

这个时候,那尖锐的鸟叫声再次响起,那声音就是从他们刚才穿越的墓洞里发出的,越来越近。

王明堂睁开眼睛:走,必须马上走。

大家找找再有没有路了?众人在宫殿内分开寻找。

这座宫殿完全是封闭的,除了刚刚进来的墓洞,再也没有任何出口。

那鸟叫声越来越近,声音越来越刺耳。

小四把铁锨握在手里:操他娘的,不跑了。

大哥,不管这是什么东西,咱们跟它拼了。

王明堂冷笑着:拼了,十个你也不是对手。

你知道那叫声发自哪里吗?那是传说中的神物妙音鸟,专吸人血。

我估计这里的斑斑血迹,就是它吃人时候留下的。

所有人一听这话,都吓得浑身发抖,一起去看那墓洞。

墓洞里黑漆漆一片,一股强烈的腥臭,从那墓洞里渗出。

王明堂掏出罗盘仔细定位:兄弟们,这宫殿的东北角应该有个虚位,看看有没有通道?众人跑到东北角,那里是全封闭的墙壁,上面有着血迹斑斑还有条条的抓痕,很明显有人曾经在这个地方挣扎过。

王明堂抬起脚照着墙角就是一下,哗啦一声,墙皮脱落,果然露出一个狭窄的圆洞。

圆洞里黑黝黝一片,深不可测,也不知通向何处。

王明堂说:快爬,一个一个来。

众人排成一列,一个接着一个爬进这条通道。

那通道极为狭窄,只够一个人爬,人在里面转身都难。

最后只剩下王明堂和小胖子两人,王明堂一使眼色:胖子,你进。

小胖子笑笑:大哥,还是你来吧。

我胖,进去费劲,还是最后一个吧。

王明堂直直地看着他,点点头:好兄弟。

这时候,突然有一大团羽毛伴着浓浓的血雾从他们进来的墓洞里喷了出来,满天飞舞。

那鸟叫声越来越真切,腥臭气越来越浓烈。

王明堂看了一眼小胖子,然后径直钻进通道往前爬。

空间太过狭窄,格外的压抑。

王明堂连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都能听见,那呼吸异常的沉重,心跳异常的激烈。

他爬着爬着喊道:胖子,你进来了吗?小胖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传来:大哥,我进来了。

王明堂也听见那鸟叫声就在不远处。

他急忙喊着:胖子,抓紧爬。

王明堂爬着爬着,突然就感觉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脚。

他回头一看,身后不远的小胖子正抓住自己的脚,脸部因为恐惧而扭曲了,不住地颤抖:大哥,救……我。

王明堂往后退,用手向后摸索,一下抓住了小胖子的手:胖子,怎么了?小胖子已经没了人声:大哥,我被人抓住脚了。

王明堂沉声说:你别害怕,深吸一口气。

好的,就这样,借着我的手用力往前爬。

小胖子紧紧攥着王明堂的手,用尽气力往前爬。

王明堂也用尽全力拽着小胖子,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那边的力道是多么大了。

明显有一股强力拽着小胖子往后缩。

王明堂咬着槽牙,狠命地拽着小胖子:胖子,别泄气,咱哥俩一起用力。

王明堂看见前边正在爬行的伍子,喊着:伍子,快回来帮把手。

伍子勉强回过头看见王明堂在朝自己招手,他赶忙退了回去。

王明堂一把抓住他的脚,伍子顿时觉得有一股极强的力道在拉着自己。

他赶忙喊前边的人,前边的人退了过来,伍子一把抓住前边那位的脚,就这样一个抓一个。

第一个是小四,这小子已经从那通道里爬了出来,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座装饰华丽的墓室。

他一眼就看见了墓室中央放置的一口黑木彩绘棺材,给这小子乐的,终于找到玄宫了。

这时候,他就听见通道里有人喊:小四,搭把手。

小四把头伸进通道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洞里的几个人正在慢慢地往回缩,越来越远。

小四又钻了进去,紧紧地抓住离他最近的兄弟,把双脚卡在洞口,开始用力往外拽。

中间这些人拉成了一条直线,被扯的浑身生疼。

小胖子看了看前边的王明堂,幽幽地说:大哥,我不行了。

王明堂冷声说:别胡说八道。

快点用力。

小胖子眼看着这些兄弟被自己拖的慢慢离开通道,他笑了一下,长长地叹口气:大哥,有件事现在我可以说出来了,是我曾经在唐墓里帮助过我们的对手解开了你下的梅花五局。

王明堂紧紧抓住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了。

已经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小胖子苦笑着摇摇头:明堂大哥,帮我照顾老娘。

王明堂感觉口气不对,就这一愣神的时候,小胖子猛地扯开他的手,哗的一声就被那力道抽远了。

王明堂呆呆地看着小胖子越拉越远,转眼间被抽出了通道。

随即一声惨叫传来,然后一片寂静。

王明堂回过神来,告诉前边的人快爬。

那鸟叫声突然响起,尖锐异常,直冲通道。

前边的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那通道可不是皮囊制成的,全是带尖的石头,把这群小子划的是遍体鳞伤。

通道里惨叫声不断,再加上身后的尖锐鸟叫声,每个人的脑子都大了三圈,就知道卯了劲往前爬。

终于从通道里爬了出来,一个一个筋疲力尽。

王明堂最后一个出来,刚探出个身子,就感觉身后响声就到了。

他猛地一提气,身子一纵,从通道里飞了出来。

其他人都准备好了,一人拿了一把铁锨直直地看着那通道。

果然,从通道里探出一个黑色的身子来,那帮小子看都没看,挥动铁锨呜的一声就砸了下去,你给我撂这吧。

伴着一声惨叫,那黑衣人满身是血,上半截身子软软地瘫了下来。

有人把他给拽了出来,扔在地上。

众人围拢过来一看,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黑衣人正是钱非凡。

王明堂目瞪口呆,但随即沉声说:过去几个兄弟,再把守洞口。

几个人拿着铁锨重新来到通道口,紧紧地盯着,一刻不敢放松。

王明堂蹲在地上,紧紧抓住钱非凡的手:非凡,你怎么……样?钱非凡脸部血肉模糊,他哇地一声吐了口血:大……大哥,天墓里还……还有人。

王明堂手直颤抖,他想起钱非凡刚入伙的情景,那时候还是个意气勃发虎虎生气的小伙子。

当时的钱非凡还是个土匪。

杀了自己村里一个富豪恶霸,被逼上山落草。

山寨中有个江湖朋友认识王明堂,曾跟钱非凡说过,如果以后混不下去了,可以去找王明堂,保你吃香喝辣。

后来山寨被民国政府围剿,钱非凡死里逃生远走他乡,找到了王明堂要求入伙。

两个人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磨难。

王明堂脱下上衣,给撕成一条一条,仔细地给钱非凡包扎,忍着泪说:兄弟,没事了。

钱非凡不停地咳嗽,惨笑着说:大哥,没用的。

天……墓里还有人,一个是……驼子,一个……话音未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也不动了。

王明堂一闭眼浑身止不住地颤动。

转眼之间,自己就失去了两个好兄弟。

陈驼子往悬崖下看着,眼前只有密密实实的黑暗。

他蹲在崖边喊着:一铲,一铲,你还在不在?下面只有呼呼的风声,阴风寒的刺骨。

陈驼子感觉浑身无力,瘫倒在崖边。

陈驼子一生凶险,尽跟古墓机关打交道了。

他想到钱非凡割木杆的情景,长长地叹了口气,机关虽然危险,但这世界上最凶险的莫过于人心。

他不知道日后看见李富贵夫妇该怎么交代,李家一脉单传,唯一的希望就砸在自己手里。

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巨响,陈驼子看见有一个两人多高的怪物从那墓洞里直直地跳在地上。

这怪物满身都是绿色黏液,肩膀上扇动着两个硕大的翅膀,尖牙利齿全都露在嘴外,它的眼睛特别小,但极为有神全是逼人的杀气,正四处看着。

陈驼子一看,暗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他急中生智抓住那断木杆,一翻身跳进悬崖。

那黑木杆一头已断,但另一头还连在墙壁之上。

陈驼子紧紧抓住木杆,尽量把自己隐藏在断崖的阴影里。

那黑木杆承受了巨大的重力,嘎吱嘎吱响的特别厉害。

那怪物一步一步朝前走着,每走一步,身上都落在地上一大滩黏液。

一股刺鼻的腥味塞满了整个宫殿。

陈驼子听见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紧张的心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

脚步声就在自己的上面停住了,那怪物发出了一声极为尖锐响亮的鸟叫声,把陈驼子震的两臂发麻,几乎就握不住那杆子。

黑木杆嘎吱嘎吱越响越厉害,那怪物一把抓住杆子,猛地一较劲喀一声,黑木杆子被整个撅断。

杆子的一头在那黑暗莫测的悬崖里,这一头就握在那怪兽的手里。

陈驼子紧紧抓住那杆子,把身子贴在崖壁上,紧张地不停咽着口水。

这时候,他感觉到那杆子开始往上收缩。

他抬头一看,吓得遍体生寒,那怪物正一点一点地把杆子给拉了上来。

陈驼子上半身慢慢地从悬崖后露了出来,他这才看清楚眼前怪物的长相,它有一张类似人的脸,面部表情凶残无比。

浑身都是绿色黏液和红色的鲜血,十个手指指甲奇长,尖锐无比。

那怪物看见陈驼子,发出一声尖利的鸟叫。

陈驼子仰天长笑:我驼子一辈子出生入死,今天又看见了传说中的神物妙音鸟,值了,值了。

话音一落,他松开木杆跳进悬崖。

陈驼子急速下坠,去势极猛。

耳边阴风阵阵,吹的耳膜生疼。

他心里呵呵笑着,罢了,我生于墓,死于墓,也算是个天命。

正想着呢,突然衣服一紧,好像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子。

但陈驼子下势实在是太猛,这么一拉无济于事,陈驼子毕竟不是一般人,他反应极快,借助这突然的力道,双脚一蹬崖壁,两只手向上一抓,果然抓住了一只粗壮的男人手。

陈驼子把下坠之力全部运用到脚上,咯的一声,双脚踩碎了一块壁石,石头块子哗哗往下掉。

陈驼子双脚踩在崖壁上,双手紧紧抓住那人的手臂,身体就在悬崖上左右摇摆,真是生死一线。

陈驼子向上看去,那人正是李一铲。

崖壁上不知道被谁凿了个一人多高极为狭窄的洞,此时李一铲正把自己缩在这洞里,紧紧地抓住陈驼子。

陈驼子双脚一用力,蹭一下窜了起来,也把自己挤进这洞里。

这洞太窄了,两个人在这里也就勉勉强强。

陈驼子定下神来,看见李一铲又是高兴又是激动:他奶奶的,小混蛋。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李一铲嘿嘿笑着:师父,我这是福大命大造化大。

那杆子掉入悬崖的时候,我紧紧抓住它,挂在半空。

这个时候,无意间就看见了这个洞,就钻进来。

陈驼子长舒一口气:没想到,你还能救我一命。

李一铲嘻嘻笑着,随即叹口气说:师父,我们怎么出去?陈驼子抬头看看悬崖顶部,那只妙音鸟正在崖顶冷冷地向下看着,嘴角的黏液大团大团地往下掉。

那只妙音鸟陡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鸟叫,张开双翅呼的一声从悬崖上面直直地飞了下来。

陈驼子急忙嘱咐李一铲:快藏起来。

两个人紧紧贴着洞壁,大气都不敢喘。

这妙音鸟身上全是坚硬无比的鳞甲,在黑暗中还幽幽地闪耀着绿色的磷光。

妙音鸟在悬崖中不住的盘旋,一股股强烈的腥臭之气滚滚袭来。

李一铲偷眼往外看着,紧张地低声说:师父,我们应该怎么办?陈驼子沉声说:什么都别想,睡觉。

那只妙音鸟在悬崖半空盘旋了一阵,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直直地飞向崖底。

陈驼子扶住洞壁,探出头来向下看着。

妙音鸟在崖底不住的盘旋,借着它身上的磷光,陈驼子看见悬崖底下是一条血红色的河,河水中隐隐地有许多尸体沉浮。

那河水急速地向上弹着许多泡泡,尸体在水中慢慢地被融解,变成干尸。

陈驼子轻轻地对李一铲说:你看看那里是什么?李一铲顺着他的手势向崖底看去,一下子就看见一堆发着粼粼绿光的圆球在这血水中半沉半浮。

李一铲疑惑地问:师父,那是什么?陈驼子直直地看着那些圆球说:这些应该就是妙音鸟的蛋。

李一铲一听这话吓得张口结舌:师……师父,这么多的……蛋,那说明……陈驼子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不错。

如果咱们看见的这只妙音鸟是公的,那这天墓里必然还有一只母的。

守住通道的一个兄弟听见那鸟叫声越来越近,急忙说:大哥,那怪物可能要来了。

小四突然想起个事来,他对王明堂说:大哥。

我们不是还带着炸药吗?王明堂一拍大腿:对呀。

小四你去拿炸药把洞口给炸塌。

伍子急急地说:大哥,不行。

炸了这条通道,我们怎么出去?王明堂看看这间墓室说:这里不应该只有这一个出口。

小四,给我炸。

小四拿出炸药,称好分量,堆在洞口,点燃了引线。

引线嗤嗤响着,正在快速地燃烧。

那鸟叫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尖锐。

所有人都跑到那棺材后面,紧紧地盯着洞口。

引线越烧越短,终于烧到炸药处,只等轰隆一声闷响,通道上的石块纷纷下落,随着一片烟尘飞起,洞口被堵得结结实实。

那鸟叫声也慢慢地消失了,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都瘫倒在地上。

王明堂站起来,看着眼前的这口彩绘棺材,又围着绕了两圈: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至宝?害我失去了两个好兄弟。

这棺材乃黑木制成。

黑木可是非同小可的宝物,就算在可以找到这种罕见的黑木的蛮荒山区,也有一块黄金一段木之说。

这种黑木之所以名贵无比,不但是由于罕有──它确然十分罕有,在穷山恶水之间,贴着峭壁生长,生长的速度极慢,每一年,只长一指。

可以想想,制作这么一口棺材,得动用多少这种珍贵的黑木。

黑木如果光是稀有,那还没什么珍贵,可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避百毒,千年不腐。

这种黑木还有滴血致命之说。

它的毒性隐藏在木质之里,平时怎么碰它都没事,如果不小心把割开的伤口和这黑木接触,那人会立即中剧毒,瞬间致命。

此时这口棺材上画金乌、蟾蜍等彩绘图案,象征着日和月。

在图案的框架内,有着缥缈的黄绿、黑褐的绘流云纹。

王明堂问小四:你跟我时间最长,能不能看出这口棺材是哪个年代的?做盗墓这一行的,或多或少都有着古董鉴别能力。

众人围着看,每个人都咽着口水,想象着棺材里的至宝,但没有大哥发话,谁也不敢轻易去动。

小四看着这些图案说:大哥,应该是……唐朝的。

王明堂点点头:你小子还有点眼力。

大家看这儿。

他用手一指棺材上一处图案。

那是一些西藏喇嘛打扮的孩子正在吹着喇叭,抬着轿子往前走。

轿子上端坐着一个尖脸怪物,那怪物正张开双翅,几欲飞行。

王明堂说:这些西藏喇嘛叫伽陵频伽童子,是布达拉宫的圣童。

这怪物应该就是妙音鸟了。

真没想到传说中的神物还真的存在。

伍子农民出身,在入行之前就知道种地伺候粮食,几乎连西藏都没听说过。

他惊奇地问:大哥,你老是说妙音鸟,那到底什么是妙音鸟?王明堂盘膝坐在地上,指着棺材上的图案说:妙音鸟传说出自西藏雪山,能够发出绝妙的声音,而且长着一副人脸,是极乐世界的报时鸟。

这种鸟在唐朝时候由西藏僧人进贡给了当时的皇帝。

这个传说我一直觉得是扯淡,尽管很多天墓相关资料都提到了这种怪物,但我始终不认为是真的。

今天才算是见识了,尽管没亲眼看到那鸟,但相信它必然存在于这个天墓的某一处。

众人面无人色,一起紧张地看着那坍塌的通道。

小四颤巍巍地问:大哥,你说……这棺材里装的会不会是……这妙音鸟呢?王明堂脸色一沉:胡说八道。

那妙音鸟传说有两人多高,这棺材也就一人多长,哪能装得下?小四说:那说不定是只小妙音鸟。

王明堂一摆手:就算是小的,那也是死鸟。

我们费了这么多劲,今天肯定不会空手而归,这棺材是必开的。

他取过一把铁锨,插在棺材盖和棺材之间,嘱咐众人:你们都靠后,这黑木棺材我来开。

先告诉你们,这黑木是剧毒之物,大家都藏好了。

众人纷纷躲在墙角,蜷缩在一起,紧张地看着那口棺材。

王明堂照手心吐了一口吐沫,努力使紧张的情绪平稳下来,他抓住铁锨,双臂一较力:给我开呀。

棺材盖子嘎吱吱地被掀开了。

棺材盖掀开一半的时候,啪啪两声,从棺材里射出两支黑色利箭直直的射向空中,当的一声打在墓顶,落在地上。

王明堂暗叫好险,如果直接去开那盖子,必死无疑。

他再一用力,整个棺材盖子被掀翻在地,棺材给完全打开了。

众人围拢过去,一起向里看着。

棺材里躺着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盖着一席鹅黄色织着杂花棉被的尸体。

尸体的身上放着两本黑色封皮的穿线书。

王明堂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带在手上,慢慢地把手伸进棺材,紧张地不停咂着嘴唇。

他拿住那两本书给拿了出来,仔细看着。

这几本书封皮上的书名都是朱笔提的红色小楷,第一本书写着日记,第二本书写着墓诀。

王明堂把书放进自己随身的皮兜里,又把手伸进棺材里去翻弄尸体。

棉被之下的身体已是枯骨。

他去摘那尸体的面具,面具之下是一个干枯的头骨。

除此之外,棺材内什么都没有。

王明堂来来回回把棺材翻个底掉,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他暴怒:什么天墓?狗屁。

设计这个墓穴就是让我们来投死,操。

他随手把面具扔在地上,那面具还挺结实,在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

伍子看了一眼,惊叫出来:大哥,这面具后好像有图案。

王明堂走了过去,捡起面具,看见背面用黑墨画了一张大树的图案,这树一共八个杈。

画风劲直挺拔,那树是虎虎生威。

伍子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王明堂摇摇头。

他从皮兜里把两本书拿了出来,先翻开那本日记。

日记只有短短的几页,字迹鲜红,极为潦草。

他顺着字序开始读:余自元和六年,奉命迎接迦陵频伽圣鸟…。

众人围拢过来问:大哥,这都什么意思?王明堂没再说话,翻着日记,草草地从头看到尾,看的时候面部表情渐渐惊骇,捧着书的手颤抖得特别厉害,好几次那书都要脱手而出。

看到最后,他几乎滩坐在地上。

王明堂看了看众人,慢慢地说:这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这座天墓的设计师,叫做陈小孩。

伍子笑了:什么怪名?王明堂看了他一眼:你懂个屁。

这个陈小孩乃一代奇才,修建这座墓的时候才15岁。

这座墓本是给当时一个皇帝的叔叔修建的,这个老家伙估计就是这棺材里的死鬼,他当时镇守外疆,富可敌国呀。

在那一年,西藏僧人向唐朝进献了妙音鸟,这个老家伙看了以后特别喜爱,当时就立下遗嘱死后要在自己的墓穴里放妙音鸟作为护陵之物。

另外,对于自己的墓穴,他还有个怪要求。

小四好奇地问:什么怪要求?王明堂说:他想让自己的墓穴飞起来。

当时他派人找了许多当时的风水高手,但谁都没有办法,最后找到了陈小孩。

陈小孩琢磨出了这么一个天墓的设计图,墓穴外部用皮囊制成,在里充气,墓就可以浮在空中了。

小四说:大哥,你不是说这天墓动力的源泉是日光吗?王明堂摇摇头:我想错了,并不是这样的。

按照日记里的说法,让天墓飞起来的应该是皮囊里气体。

众人面面相觑,想起刚进天墓的时候,王明堂割开皮囊,有绿色气体渗出的情景。

小四追问:那是什么气体?王明堂脸色顿时惨白:尸气。

陈驼子看着崖底低声对李一铲说:你好生藏在这,我要下去看看。

李一铲看看师父,沉声说:要下,我和你一起下。

陈驼子点点头,从背囊里掏出一条长长的锁链,一头系在洞里的石头上,另一头扔下悬崖。

那锁链刚刚好落在血河之上。

陈驼子用手拽拽锁链,觉得结实了,他看了一眼李一铲嘱咐一声小心,随即腾空而起,顺着绳索嗖嗖地滑了下去。

李一铲目测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离崖底的距离,看的他心惊肉跳。

他一咬牙,也抓住绳索,跟在陈驼子后面滑了下去。

断崖中,腥风阵阵,吹的李一铲眼睛迷离,衣袍里灌满了狂风,人抖得厉害。

他向下看了看,只能模模糊糊看到陈驼子的一个头顶越来越小。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手紧紧地抓住绳索,脚踩住崖壁慢慢地向下滑着。

下着下着,他一脚踩空,幸亏双手抓的较紧,勉强使身体平衡下来,此时浑身都让汗给浸透了。

他向下喊着:师父,师父。

耳边只有阵阵的风声,那陈驼子已无踪影。

这时候,一声尖锐的鸟叫刺破风声,妙音鸟从崖底起飞,在半空盘旋。

李一铲把身子紧紧贴在崖壁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崖壁极为湿凉,而且还发出阵阵血腥之气。

现在的李一铲是上不去下不来,紧紧抓住绳索悬在半空。

那妙音鸟在天空盘旋了两圈之后,直飞崖顶。

李一铲长舒一口气,顺着绳索开始往下滑。

绳子太粗糙,一会工夫就把他的手磨的全是水泡。

此时的李一铲基本上已经没用痛感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滑到崖底。

也不知多长时间,李一铲终于踩到了实地。

他看见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块巨石,这巨石的一半已经没入血河之中。

这巨石上全是鲜红色的水痕,石头表面特别光滑,李一铲紧紧地抓住绳索努力不让自己滑倒。

他看见自己师父陈驼子蹲在这巨石的边缘,全神贯注地往水里看着。

李一铲喊着:师父救我。

陈驼子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叹口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他的身边:一铲呀,你体质实在太差,我们从天墓出去,为师一定要好好训练训练你。

他扶住李一铲的手说:跟我来,别怕。

李一铲脑筋蹦起多高来:师父,这石头太滑了。

我……怕站不住。

陈驼子扶住他:用脚后跟着地,注意平衡,我能做到你肯定也能做到。

李一铲按照陈驼子的方法,紧紧抓住师父的手,勉强走到那巨石的边缘。

血河之内有着很多尸体,半沉半浮,基本上都是干尸,被水浸的发胀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之上。

陈驼子用手抓住近旁的一具尸体给拽到巨石上,从头查看到尾,不禁说道:真是高人啊。

李一铲看的恶心:师父,什么高人?陈驼子说:这条血河非同小可。

不知被哪位邪术高人加入了什么材料,这条河能够分解尸体,吸收尸气。

气乃血帅,气行则血行。

人如果没气了……李一铲嘿嘿笑着:那就是死人了。

陈驼子浅浅一笑:如果尸体没了尸气,就成了一摊烂肉。

李一铲问:师父,这血河吸收尸气做什么?陈驼子一指不远处的鸟蛋:是为了养蛋。

众人围在王明堂身边:大哥,我们就这么空手而归?王明堂放下陈小孩的日记,捏着脑袋说:不空手而归,还能怎么样?伍子没有好气的嘟囔:要是开始的时候,我们拿了那些玉石玛瑙就好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了。

王明堂一瞪眼:你懂个屁。

日记里说,那些珍宝全部都让妙音鸟的唾液浸染过了。

那妙音鸟浑身是毒,你如果不想死可以回去拿。

伍子愤愤:我倒是想回去拿,可洞口都让小四给炸了,现在活活困在这墓里。

小四火了:他妈的,是我要炸的吗?王明堂一摆手:好了好了。

这里不止一个出口,炸了那条通道是为了防止妙音鸟的侵入。

小四闷声说:大哥,那我们就白忙活一场了?钱非凡和胖子就这么死了?王明堂眯着眼说:兄弟们当然不会白死,这里的至宝就是这本《墓诀》。

说着他举起手里发黄的穿线书:这《墓诀》里记载了地葬的确切位置和出入方法。

众人无语,脸上都有种被戏弄的表情。

伍子说:大哥,我有种强烈的感觉。

我们似乎掉进一个巨大的陷阱里了。

王明堂翻开《墓诀》,沉声说:是福是祸,自有天定。

我们现在首要问题是从这里出去,答案就在这书里。

随即他喃喃自语:可惜了,只有下册,不知道上册何在?众人坐在地上斜靠在墙上,看着这封闭的墓室,掀开的棺材,都感觉浑身发冷。

王明堂正在翻书,突然停下来说: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似乎房间暗了。

众人面面相觑。

他揉着脑袋说:我看着这书,感觉这字迹渐渐模糊。

小四说:大哥,你是不是太疲惫了?王明堂浅浅一笑:不是。

是这屋子的光线越来越暗。

此间墓室的光源和天墓内其他地方一样,都是从墙体内部散发出来那种柔柔的白光。

众人听了王明堂的话,都开始仔细观察墓室的墙体,果然那光线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变的黯淡。

王明堂沉声说:大家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这是因为墙体里储存的阳光消耗尽了的缘故。

按照日记上来说,天墓会每50年降落一次,降落之后将会先后两次向外打开墓门。

第一次打开墓门的时候,我们进了天墓;而第二次打开墓门,就是我们出天墓的时候。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真是高兴的好像如沐春风一样。

小四赶忙问:大哥,这墓门什么时候打开?王明堂一指墓墙:就是现在。

墙体的光线一淡,这墓门就要打开了。

伍子说:大哥,那我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王明堂长叹一声:问题是墓门咱们还不知道在哪。

王明堂仔细看着面具背面上的八杈树,陷入沉思,不停地在地上画来画去。

墓室里的光线越来越暗了,而且闷热非常。

有几个人把上身衣服脱了,光着膀子坐在地上。

汗臭、尸体的霉坏味道掺在一起熏的这群人脑子疼。

王明堂满脸的汗水顺着面颊往下淌,可是他丝毫没有察觉,依旧还在不停地思考验算着。

他拿起罗盘在墓室里转来转去,陡然醒悟,喃喃自语:八杈树原来如此。

这树杈的分支中包含了任何一种可能,这么说来,他用罗盘进行定位,这道生门应该在东面坎位。

说罢,他招呼兄弟们:大家到东面的墙上看看有什么古怪?大家都聚到墓室东墙,一起摸索,不知道谁碰了一处凸起的石块。

那面东墙居然嘎嘎一阵怪响,慢慢地从中间打开了。

众人高兴地互相喊着:终于可以脱离地狱了。

墓门况的一声,完全打开。

众人一起看向门外,不由得目瞪口呆,墓门之外有一个人。

墓门之外站着一个扎着两条小辫子极为可爱的红衣女孩,她本是双眼迷茫,一看到墓内的众人时,也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陈驼子看着血河里不远处的圆蛋对李一铲说:一铲,我要拿那个鸟蛋。

李一铲抬头看看悬崖,此时可见度非常低,头顶一片迷茫,只能偶尔听到妙音鸟那尖锐刺耳的叫声,似乎从冥冥之中传来。

他咽了下口水说:师父,太危险了吧。

陈驼子看看头顶:没事。

进天墓这辈子就这么一次了,我不想空手而归。

这妙音鸟乃是神物,也是国家的宝藏,拿回去交给国家做研究岂不是更好,难道还能眼看着绝种?你呆在这别动。

他来到崖壁前来了个壁虎上墙,双手紧紧攀住凸起的石头,猛然一提气,全身都贴在了上面。

双脚小心翼翼地踩着壁上的石块,一步一步艰难地往那鸟蛋的位置攀去。

陈驼子脚下就是泛着气泡满是死尸的血河,李一铲看的心惊胆寒,替师父捏了一把汗。

陈驼子挪到那蛋的上方,看见鸟蛋有两个拳头那么大,闪着诡异的绿色磷光,在血水里半沉半浮。

他慢慢地放低身子,用手去抓那蛋,但是手臂太短,实在是够不到。

他从怀里掏出捆尸索,把前头那皮套甩到蛋上,一下子就紧紧扣住。

这捆尸索本是缚尸所用,现在他给用这儿了。

陈驼子拽住捆尸索的一头,慢慢地把那蛋往自己的方向拉着。

蛋在血水里时沉时浮,而且血河之中还有那么的浮尸,所以那鸟蛋行走的并不顺利。

陈驼子一只手拽蛋,全身的重量全部都积压在另一只手上,时间不长,就觉得那只手力道渐消,十分吃力。

他咬住牙,继续拽蛋,那蛋慢慢地越漂越近,李一铲看的心惊肉跳:师父小心啊。

这个时候,突然上空一阵凄厉尖锐的鸟叫,那只巨大的妙音鸟瞬间从崖顶直冲而下。

悬崖之内顿时狂风大作,腥风四起。

陈驼子两只手实在是扣不住崖壁的石头了,指节之间都冒了血丝。

那鸟呼啸着直冲陈驼子而来,李一铲眼看形势不好,在妙音鸟经过自己时,他一下抓住了鸟爪。

妙音鸟暴怒,拖着李一铲飞到血河之上,猛然低头用尖锐的爪子狠抓他的双手。

李一铲吓得一激灵,双手一下松开,从半空中掉进血河之内。

他一落入血河,刹那间就感觉浑身奇痒,一口气没上来,一头没进血河之中。

李一铲从小在河边长大,水性还是有的。

他稳定了一下心神,猛然一踩水就要冒出水面,可谁知头上有个巨大的物体挡住了他。

李一铲在水下眯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头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浮过来一堆干尸。

他挣扎着要拨开尸体,可这个时候,又感觉到自己的脚踝不知被什么给牢牢地抓住,他拼尽全力都不能挣脱。

肚子里憋的那口气越来越不够用,眼前逐渐模糊。

陈驼子一看李一铲掉进血河里了,心就一哆嗦。

他脚踩浮尸,几下就跳到李一铲的身边,把手伸进水里一下把脖领子给抓住了:你给我上来。

哗啦水响,李一铲满身血污地被师父给提了出来。

陈驼子把他背在身上,几步跳回那巨石之上,来到崖壁边,抓住原先的绳索噌噌就开始往上攀。

妙音鸟叫着就冲他俩飞了过来,陈驼子吓得紧紧贴在崖壁上浑身哆嗦。

那鸟从他俩身边滑行而过,不住尖叫着盘旋。

陈驼子恍然大悟,原来妙音鸟的视力跟青蛙差不多,只能看见动的物体而看不见静的物体。

他低声问背上的李一铲:你没事吧?李一铲抱住他,气喘吁吁:师父,我痒。

陈驼子心就腾腾跳成一个了:坏了,别是中毒了吧。

他低声嘱咐李一铲:一铲,抱住我。

千万别动,咱们离开这里。

李一铲气息越来越弱,伏在师父的肩头慢慢地闭上眼睛。

陈驼子看妙音鸟没影了,提起真气,继续往上攀,一直攀到原先的那洞里。

他往上看着,崖顶太高崖壁太陡,再说李一铲此时身体发软浑身奇痒,真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往上爬了。

陈驼子一生中从来没遭此困境,他带着自己的徒弟给困在这上不上下不下的人工洞里了。

田苗花反应极快刚想闪身便走,谁知那王明堂更快,他跳出墓门一把拽住了女孩的腰带,把她带到怀里,用匕首别住了腰:别动。

众人陆续从墓门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是一条长长的的墓道,墓道两旁全是一道一道的墓门。

王明堂厉声说:小姑娘,你从什么地方来?田苗花轻喘着:废话,当然从外面来了。

王明堂眼睛一亮,墓门果然打开了,他用刀逼住田苗花:说,哪一个是你进来时候的墓门?田苗花冷笑了一下:你是什么人,我凭什么告诉你?王明堂冷冷地说:难道你要告诉那个驼子?其实他是听钱非凡临死前提到一个驼子,计上心头随口而说。

田苗花哪有他的经验丰富,被人一诈就立即惊叫起来:呀,你看见我陈叔叔了?他在哪?王明堂心里一阵冷笑,果然这墓中还有人,这个人姓陈还是个驼子。

他冷笑着说:那驼子就在我的手里。

你想见你的陈叔叔,除非领我们出去。

不然,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田苗花说:为什么让我相信你?我才不信陈叔叔那么大的本事会栽倒你的手里。

旁边的伍子说:大哥,你跟她废什么话,先奸后杀,咱们赶紧逃出这里才是。

陈驼子把绳索来回甩动,他紧紧地盯着上方不远处一个突起的石块,只要把绳索前端的铁爪扣在这石头上就行了。

可以先背着徒弟到达那石块上,然后想办法用绳索再往上爬。

他有把握用绳索套住石头,但没有把握这块石头是不是结实。

不管怎么样,这是唯一的出路。

陈驼子深吸一口气,猛然向上甩动绳索,那铁爪啪的一声还真就抓住了石块。

陈驼子背起李一铲,用手拽拽那绳子,感觉很结实了,他双脚一蹬地,陡然腾空。

他拽住绳子踩住崖壁,一步一步艰难地往上爬。

边爬边紧张地看着那石头,石块在重力之下,开始咯咯作响,一丝石屑顺着边缘直落而下掉入血河之中。

陈驼子脑门上就见了汗,他暗暗祷告着,可千万别出意外。

爬着爬着,他感觉背后陡然轻松了许多,猛然一回头吓了一跳,背上已经失去知觉的李一铲那两只手软软地松开,整个人开始向下滑落。

陈驼子手疾眼快,腾出右手一下抓住他。

此时陈驼子双脚踩住崖壁,迅速把绳子在左手上缠绕了几圈,然后用尽全力开始拉回吊在半空的李一铲。

绳子在强力之下嘎嘎乱响,那石头也开始大面积松动,石屑哗哗地下落。

陈驼子一手把绳子,一手拽李一铲,不一会就满头是汗,浑身颤抖。

悬崖中的风越来越猛烈了,妙音鸟的叫声又从崖底传来,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尖锐。

这时候,突然咯的一声巨响,陈驼子感觉到自己所在的崖壁开始朝前运动,对面的崖壁也正在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很明显这两个崖壁要重合了。

那妙音鸟呼的一声从崖底直飞而出。

陈驼子咬着牙坚持,他要等对面那崖壁移动到适当位置时,自己就可以双脚各踩一边,直接攀援而上。

只是不知道这两个崖壁重合的速度能有多快。

是不是自己还没爬上去呢,就合在一起了?陈驼子靠在崖壁上,咬紧牙关等待时机。

这时,他无意中看见下面的洞口里突然闪出一丝光亮。

光亮?难道这洞里另有玄机?对面的崖壁来势极快,马上就要到眼前了。

陈驼子看看崖顶,再看看下面的洞口。

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下,猛然张开眼,双脚踩住崖壁,抓住绳子慢慢地又攀了下去。

回到了那洞口,他把李一铲给扔进洞里,这才感觉到自己右手已经被勒成了紫红色,这时也顾不上疼了,他紧跟着也钻进洞中,刚钻进去,对面的崖壁也到了,咵的一声,眼前一片黑暗,两座崖壁紧紧地贴在一起,完全重合。

陈驼子看见洞的深处隐隐有光亮,他抬起腿对着洞壁猛然一击,那洞壁全是碎石堆积而成,一击之下,轰然倒塌,洞后居然露出一个空空荡荡的墓室来。

陈驼子背着李一铲跳进里面,墓室虽然是空的,但陈驼子却隐隐听见了忽忽的风声。

他非常疑惑,静下心来仔细听着那风声,是从一堵墓门后发出的。

他刚要去推那墓门,那门忽然自己就陡然翻转,随着烟尘飞腾,眼前一片光明,外面是一片树林,虫鸣鸟叫,一派生机。

陈驼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背着李一铲跳出墓外,把自己徒弟先藏在草丛中,随即重新又回到天墓里。

陈驼子感觉自己就这么走了,纯属白来一趟。

这个时候,那墓门居然开始慢慢地关闭。

陈驼子看着墓外的森林渐渐消失,一咬牙不再去看,准备再回墓里探险。

谁想这个时候,墓室里的一堵墙突然从中间裂开,一群人走了进来。

王明堂一看墓室里站着个灰褂短袍的驼子,脑子就一激灵,哎哟,真是冤家路窄。

他厉声道:什么人?陈驼子看见田苗花在这群人中间押着,再看为首的是黑衣大个,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朗声大笑:是盗墓的吧?小四把手里的铁锨抄起来:老大,给他灭了就完了。

伙计们,上。

众人拿起手里的工具步步进逼陈驼子。

陈驼子看了一眼即将关闭的墓门,随即一笑:好啊,我们一起死在墓里。

王明堂早就注意那正在关上的墓门,他掏出盒子枪沉声说:兄弟们,都走。

这驼子交给我了。

那帮人巴不得王明堂说这话呢,逃命要紧,一个个争先恐后往外跑。

小四抓着田苗花对王明堂说:大哥,这丫头怎么办?王明堂看了一眼:你快走吧。

我让这两个人一起活埋在这个墓里。

这道墓门关上之后可就得等五十年以后才能打开了。

墓室里就剩下王明堂,陈驼子和田苗花三人。

王明堂用枪把他俩逼到墙角,而自己则守住即将关闭的墓门:驼子,我的一个兄弟就是因为你而死,再说你还见到了我的样子,实在是没办法放你走。

就是这漂亮丫头可惜了,只能陪着你葬身于此。

陈驼子沉着脸:朋友,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

现在世道不好,做盗墓这一行我想你是有自己苦衷的。

放下屠刀可以立地成佛。

王明堂紧紧盯着他的双眼:驼子,少来这套。

你也是做这一行的吧?陈驼子一耸肩:不好意思。

我是个风水先生,虽然也跟阴宅墓穴打交道,可我坐的正行的端。

正说着呢,他猛然一眼看见王明堂怀里露出了一本书的一角,那书页已经又旧又黄,上面隐隐地写了个墓字。

他惊叫一声:墓诀?!居然让你拿着了。

王明堂把怀里的书往里塞了塞:驼子,原来你也在打它的主意。

嘿嘿……他偷眼去看马上就关闭的墓门,冷冷地笑了几声:两位,咱就别废话了,我也要出去了。

他看到陈驼子要有所动作,一下把盒子枪对准他:驼子,千万别动,我的枪法可是打小就练的。

田苗花此时紧紧抓住陈驼子的衣袖,女孩看看那慢慢就要关上的墓门,再看看王明堂手里的枪,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

陈驼子看着王明堂突然发问:朋友,那梅花五局是你下的吗?王明堂眼珠子瞪圆了:操。

原来那局是你做的,驼子,你他妈的还我弟弟手来。

说着,他把枪端齐了,对准陈驼子就要扣动扳机。

田苗花有一手绝活,可以百发百中打出飞蝗石。

陈驼子吸引了王明堂的注意,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田苗花的袖口里滑落了一块五彩斑斓的硬石,女孩一甩手,石块应声而出,去势极快,石头啪的一声打在王明堂的手腕上,力气虽不大,但使那枪管改变了方向,这时候,枪就开火了,噗一下打在墓壁上。

民国时候的盒子枪简陋之极,不能连发,打完一枪之后必然得拉枪栓才能放下一枪。

王明堂一看第一枪走火了,他手疾眼快把腰间的匕首拽了出来。

他快陈驼子更快,陈驼子一纵身跳到王明堂的跟前,伸拳便打。

王明堂一闪身,挥刀就刺,可就这一闪身,把墓门的出口让了出来。

陈驼子厉声喊着:苗花,快走。

田苗花来到墓门前,看到那重重的墓门马上就要关闭,此时只留下一条极窄的缝隙。

她想也没想,在墓里拣了一块大石头给卡在墓门与墓壁的交合处。

随着嘎嘎的巨响,墓门关闭之势变的极为缓慢。

田苗花看着正在和王明堂缠斗的陈驼子说:陈叔叔,快走。

陈驼子一个虚招晃过王明堂,一个箭步跑了过来,拉住田苗花闪出缝隙跳出天墓。

他一出天墓,听见清风吹动树叶,看到阳光闪烁,真是恍若隔世。

突然拉住他手的田苗花不动了,女孩颤巍巍地说:陈叔叔,我……陈驼子这才发现田苗花一半的身子在外,另一半身子还卡在缝隙里,女孩哭着说:陈叔叔,那个人在里面抓着我的手。

陈驼子拽住女孩就往外拉,王明堂还真就豁出去了,自己愣是不出来,就在天墓里紧紧拉住田苗花的手不松开,非要把女孩拉进来不可。

陈驼子用尽全力地往外使劲拉着,突然感觉肩膀上一疼,已经被人刺了一刀。

小四看到一招得手了,挥起利刃再次砍向陈驼子的手臂。

陈驼子巨疼之下手臂就是一软,就这一松,田苗花哎哟一声又被拉回墓内。

王明堂一看那女孩被拉了进来,右手朝着她的脖子重重砍了一下,田苗花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这时候卡住墓门的那石块在强力之下喀嚓一声裂得粉碎,墓门又开始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关闭。

王明堂深吸一口气,一个飞跃从那缝隙中腾空而出。

他刚一出墓,那墓门况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王明堂看着眼前一座大陵墓轰的一声,伴着巨响快速塌陷,满地的烟尘飞雾,那天墓随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众人在极度震惊中许久才回过神来,王明堂这才发现那驼子趁人不注意也已经消失的没有了踪影。

他一脸怒容,朝天怒吼着:驼子,我与你不共戴天。

陈驼子背着李一铲在树林中急速跑着。

李一铲昏迷不醒,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淌。

陈驼子嘴唇颤得厉害:一铲,你可千万不能死。

夜晚的树林,总是静的有些吓人,今天格外如此。

但仔细去听,微微弱弱的总还是有点声音。

人踩枯木枝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样的夜晚却有些刺耳。

半夜踩树枝的这两个人,一胖一瘦,胖的那个一脸悍相,眼角眉梢带着万重的煞气;瘦的那个尖嘴猴腮,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

两个人都穿着黑衣,背后背着大大的皮袋子。

两个人穿过树林来到一片坟岗。

此时正值深夜,山中的这处坟岗里到处都是歪歪斜斜的墓碑,大大小小的坟包,四处俱是杂草,风一吹犹如鬼哭狼嚎。

黑夜中,还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绿色鬼火,那是人的尸骨发出的磷光。

瘦子和胖子显然不是第一次偷入坟地了,对这种骇人的环境并不害怕。

两个人左转右转来到了一个坟前。

这个坟修的明显比其他坟要漂亮,大理石的墓碑,青砖的宝顶,一看就是有钱人。

两个人对视笑了一下,各自抄起铁锨和镐头开始刨坟。

时间不久,坟就被刨开一个大坑,里面露出了一口新棺材。

两个人提着马灯跳进坟墓,掀开棺材盖,里面是一具老太太的尸体,因为下葬的时间不长,尸体没有腐烂,老太太死的很安详,双手交叉在胸,身上挂满了珍宝项链。

胖子乐的嘴没撇耳朵后边去,让那瘦子撑开一个皮口袋,他在棺材里抓起一把项链珠宝就往那皮口袋里面装。

瘦子啪的一声朝那老太太的脸上吐了口痰:看你个操行。

都他妈是死人了,还那么享受。

来呀,起来呀,平时作威作福那个劲头都哪去了?胖子低声骂道:你跟个死人较什么劲?没出息的东西,你小心点,我听说死人如果接触了生人的气息可是会诈尸的。

话音刚落,树林里开始起风,吹的两个人是遍体生寒。

瘦子看着老太太的尸体发愣,胖子低声说:别他妈发呆了,装好了赶紧撤。

瘦子颤巍巍地说:我……我怎么感觉这老太太的眼皮在动。

胖子照他后脑勺就是一下:乌鸦嘴。

妈的,没让死鬼吓着,到让你给吓着了。

装好了没有,快撤。

两个人刚把棺材盖给盖好,就听见树林里人声嘈杂,不大一会,坟岗外匆匆走进一群人,这些人都是村民打扮,手里举着火把拿着农具,为首的那人一看此景脑筋蹦起多高来:操你奶奶的,挖我妈的坟,老少爷们把这两个小子皮给活扒了。

瘦子和胖子一看,我的妈呀,快跑。

这两小子恨不得这个时候长四条腿,掉头就往树林里跑。

村民们在后面又叫又骂穷追不舍。

胖子和瘦子慌不择路,一下跑到了一处断崖土坡上,后面村民眼看就到了。

胖子还真有点驴主意,知道自己被村民抓住没个好,他猛一吸气顺着那土坡就滑下去了。

瘦子一看,也没了办法跟着胖子一起往土坡下滑。

两个人也不知道滑了多长时间,身上的衣服几乎都磨烂了,全是血泡。

那胖子先到了坡底,坐在实地上以后就感觉浑身上下这个疼。

那瘦子也滑了下来,该着他倒霉,下落之势太猛,这小子没收住一下掉进不远的一个水塘里,转眼就没了顶。

胖子爬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脖领子,给拉了出来。

那瘦子在水里半沉半浮跟条死狗似的,咧开大嘴在那哭:哥哥……救命胖子又好气又好笑:你看你这点出息。

哈哈,好了,好了,没事了。

那瘦子哭着说:哥哥,我的脚……有人拽住了我的脚。

胖子笑着说:那不是人,是水草。

说着他拉住那瘦子,猛的一使劲给拽出水面。

胖子笑着去看瘦子的脚,脸色马上就变了,果然一个人手正紧紧地抓着瘦子的脚腕。

瘦子用尽全力往前爬,一具男尸拉着他的脚也一点点被拖出水面。

那死尸保存的特别好,肥嘟嘟的脸上居然还有弹性,身上披着玉石制成的衣服。

胖子摸着这玉衣,笑的这个开心:发了,发了,这回算是发了。

瘦子把那死尸的手给掰开,害怕地说:哥哥,我们还是走吧。

那胖子嘴角一撇:走?你他妈自己走吧。

说着,他开始给那死尸脱衣服,不大一会,这玉衣就让他给脱了下来,那胖子还说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金缕玉衣,整件衣服是用金丝把玉石穿起来制成的。

瘦子看着有些发绿的水塘,咽了下口水说:大哥,我听说古代有人养尸,很邪门的。

咱们还是快走为好。

胖子一拍脑袋:你还真提醒我了。

说着,他用手捏开死尸的嘴,那死尸嘴里含了一颗黑色发亮的珠子。

胖子伸手给掏了出来,用手指捏住,边看边嘿嘿笑着:还真就有定尸珠。

这次是真发了。

瘦子一听他说是定尸珠,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大哥,听说尸体要是没了定尸珠就会尸变。

胖子收起定尸珠说:尸变?屁吧。

全是他妈的屁话。

以后发财了吃香喝辣才是真的。

说着他站起身来,照着那尸体就是一脚:去你妈的。

那尸体被他一脚又踹进水塘里。

两个人站起身来,在夜色中匆匆而去。

这具男尸在水塘里慢慢地又浮了上来,一股一股绿色的尸气缓缓地从那尸体的嘴里冒了出来浸入水里。

黑山境外五十里地。

沙马角村。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井,井旁有个木桶,井绳等用具。

一双白嫩的俏手抓住那木桶给扔进井下,桶中灌满了井水,俏手开始转动井旁的轴架,她摇上木桶,井水清冽,摇摇晃晃中映衬着蓝蓝的天。

这桶水被提到一间木屋里,俏手的主人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她把刚刚打来的水倒进一个瓷壶里,然后作在火上。

淡蓝色的火苗不急不缓地烧着井水。

院子的前边是一家非常干净的小饭馆,其时正值中午,饭馆里坐满了南来北往的食客。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精瘦汉子,肩膀上搭着毛巾提着刚刚烧好的茶转到一个桌前,占着这张桌子的两个食客,一个年长一个年少。

年少的那个病恹恹的,脸上满是愁容;年长的那个面色沉重,还是个驼子。

店老板提着茶壶给两个客人倒满了茶水,他笑盈盈地说:两位朋友,这是我们村子自产的茶,名叫陵茶,香蕴十足,喝上一口保你十天不忘。

那驼子提起茶杯,往里看了看,再用鼻子一闻,随即感叹:好香的茶,好清的水。

店老板笑的嘴都合不拢。

陈驼子看了看对面的李一铲,轻轻叹口气:一铲啊,喝茶。

李一铲面无表情,眼神里直透出巨大的悲恸,他手里紧紧攥着田苗花送给他的随身玉佩。

李一铲颤着手拿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顿觉浑身舒畅,汗毛孔都向外散着甜甜的热气,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

陈驼子看见自己徒弟面色有所缓解,非常高兴,也喝了一口茶。

这茶一入嘴,他表情马上就僵住了。

站在旁边的店老板看见陈驼子面色有异,皱着眉头问:这位朋友,有什么不妥吗?陈驼子展开眉头,呵呵笑着:没什么,饮此美茶想起了一位故人,心里有点不太好受。

店老板笑了一下,转身就又去忙活了。

陈驼子看他走远,低声对李一铲说:一铲,看样子我们是找对地方了。

李一铲叹口气:师父,我到宁可自己用一死来换回苗花。

陈驼子拍了拍他的肩:师父知道你是个重情意的汉子。

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要好好活着给苗花报仇。

李一铲喝了口茶说:师父,你说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守陵村?陈驼子点点头:不错。

这茶怎么样?李一铲舔舔嘴唇:好茶。

陈驼子说:你知道这茶是用什么水泡的吗?李一铲想了想说:好像是井水。

陈驼子一笑:是用养尸水泡的。

李一铲听见这话,差点没吐出来。

陈驼子说:此处地形势凶水险,委宛顿息,气不融结,是个养尸的好去处。

养尸是中国死术中非常邪门的一种法术,利用山水之势屯住尸体的尸气,让它始终存于尸体内而不外露。

李一铲目瞪口呆:师父呀。

养尸做什么?陈驼子摸摸胡子说:据说尸气可以滋阴补阳,长生不老。

一铲,你在天墓里中的就是尸毒,非要百年以上的尸气才可以解开,看样子我们是来对了。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个村镇所处的山水之中必然隐藏着数百具被养的尸体。

李一铲看看手中的茶说:师父,你刚才说这茶中有尸气……陈驼子点点头:不错。

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尸气外露。

如果尸气浸入水中四处蔓延,被人食用后,饮用之人就会狂性大发。

宋朝时候,就有个大官吸了尸气之后,喜欢上了吃小孩。

尸气吸多的人跟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陈驼子沉声道:我们必须要赶在尸气大量蔓延前,找到养尸之所。

一是给你治病,另一方面还要制止更大的事故发生。

这时候,从店外走进一个胖子。

这胖子身着花色丝绸,浑身细皮嫩肉,全是油水的大肚子腆腆着,因为天热,手里摇着一把绘有山水彩墨的折扇。

店老板一看这胖子马上喜笑颜开,知道大主顾到了:程爷,今天来点什么?小店又来了上等的牛肉和猪肘子,都是你爱吃的。

那胖子坐到一张空桌前,摇着扇子说:先来一坛好酒,再来一斤牛肉,记住只要二分熟。

周围的客人纷纷侧目,二分熟的牛肉?这肉还能吃吗?估计上面都带着血丝。

陈驼子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个胖子,低声对李一铲说:这小子面堂发黑,脸部隐隐有绿气流转,已经毒行血脉之中。

看样子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尸源,要不然像他这样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后果难以设想。

李一铲问:师父,有线索了吗?陈驼子摇摇头:我们先去拜访一个老朋友,他是这一带最有实力的文物贩子,这里几乎所有的古董文物都由他带到外面的大城市进行交易。

李一铲张大了嘴:师父,你……居然认识这样的人?陈驼子笑着:行走江湖,三教九流的朋友总要认识一些。

关于这里的地理历史,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巴家内堂装饰的朴素淡雅,古香古色。

陈驼子坐在紫木椅子上喝着茶水,李一铲背着双手看着墙上的字画。

这时,竹帘一响,一个高高瘦瘦满脸胡子的汉子走了进来。

这个汉子满目的精光,手里拄着一根拐杖,是个瘸子。

陈驼子一看此人走了进来,站起来一抱拳:老伙计,身体还硬朗?那瘸子哈哈大笑,笑声豪爽之极:你个死驼子,还他妈没死呢。

陈驼子叫过李一铲:一铲啊,这是为师的好友,叫巴戟天。

他可是一个绝世的高人呢。

巴戟天握住李一铲的手,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小朋友,你好。

李一铲不卑不亢:见过巴老前辈。

巴戟天笑着:罢了,罢了,都坐吧。

驼子,无事不登三宝殿,需要我这个瘸子帮忙的,尽可以说。

陈驼子叹口气,就把在天墓里探险的遭遇跟巴戟天讲述了一遍,听得老巴目瞪口呆,随即感叹:他娘的,还真是惊险。

他的眼神里掩饰不住的神往,摸着自己腿说:他娘的,要不是这个破腿,我何尝不想四处探险快意人生啊。

他随即话锋一转,驼子,这么说,这位小朋友,中了尸毒?陈驼子点点头:是呀。

我知道这里有人养尸,所以前来看看,找到尸毒来救我的徒弟。

巴戟天用拐杖打着地说:不错,这里确实有人养尸。

此处名为沙马角村,其实是个守陵村。

据说西周的时候周王在此地分封了一个曾姓的诸侯,这姓曾的没过四十岁就见阎王爷了,他的儿子承接了他的封地,并在此地厚葬了老爹,并安排了近百人在此守陵。

他儿子估计是看自己老爹死的悲惨,所以征集天下邪术高人为自己延年益寿,有的人炼丹,有的人给他补阳,最厉害最邪门的就是给他养尸。

但这也是传说,此地从古到今,都没有人见过陵墓和养尸的地方,所以到底有没有这回事还不为可知。

陈驼子摸着胡子说:有没有大陵,我不知道。

但这里一定有人养尸。

巴戟天来了兴趣:驼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陈驼子刚要答话,这时候巴家门环响动,巴戟天站起身来:驼子,你们先在这呆会儿,我来了个主顾。

说完,他挑门帘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外屋,打开门把那人给迎了进来。

陈驼子端起茶杯刚要喝,听见外屋来的那人耳音很熟。

他来到门后,轻轻挑开门帘一角,看到来人一身黑色水绸,戴着圆形的水昌墨镜,手里正拿着一样东西给巴戟天看。

李一铲走过来向外看了看,轻声问:师父,那人是谁?陈驼子摸着自己胳膊说:这个人就是那天在天墓外,用匕首戳伤我的盗墓贼。

巴戟天把手里的白色面具递给陈驼子:这个就是刚才那人要托我转卖的东西。

陈驼子把面具拿在手里眯着眼仔细看着,面具上用淡墨描的眉眼嘴唇,鼻子就是用朱笔点了一个小点,虽然五观描绘的很简单,但总体感觉清秀淡雅,神韵十足。

陈驼子把面具翻转过来,看见后面的八杈树图案大惊失色:老巴,那人说没说这个面具的来历? 巴戟天笑了:老伙计,这点道上的规矩都忘了?做我们这一行,不能随意打听古董的来历。

陈驼子问:你认识这个人? 巴戟天摇摇头:我不认识,但知道道上有这么一号,是一个盗墓贼。

这些盗墓贼所得明器很少从我这转卖,他们都有自己的专线销赃。

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什么找到我的头上。

李一铲看到面具后面的八杈树图案也是非常骇然,这个图案在《墓诀》上就有。

巴戟天说:驼子,这个面具也不值什么钱,也不知这帮小贼是偷哪个死鬼的。

我给你看样好东西,这是前些日子才收上来的。

说着,他来到古董架子前拿过一个木盒子递给陈驼子。

陈驼子打开木盒,里面铺着厚厚的红色棉垫,棉垫上面放着一颗闪着亮光的黑色圆珠。

陈驼子给拿了出来用手指捏住仔细地看着:定尸珠。

老巴,这样的东西你也能收着?我可是好些年没看到了。

巴戟天洋洋得意:过段日子我要去趟京城。

这颗珠子卖给外国人,镇死他们。

李一铲嘟囔着说:国宝都让你卖出去了。

巴戟天哈哈大笑:小朋友你有所不知,这叫定尸珠,是至邪之物,谁拿谁倒霉。

这样的不祥之物当然要卖给洋毛子了。

陈驼子问:这定尸珠你是从哪收上来的?巴戟天犹豫一下:就在本地。

陈驼子看着他说:什么人来卖的?巴戟天转过身,拄着拐杖慢慢走着:驼子,不要破了规矩。

陈驼子沉声道:老巴,这里关系重大。

这颗珠子必然是从养尸那里得来的。

巴戟天用拐杖不停地敲着地,长叹一声:是个胖子。

身穿花色丝绸的胖子提着一个黑罐子急匆匆地走进村里。

夜晚的沙马角村凉风习习,许多小孩子在村路上跑来跑去,嬉笑打闹着。

一群老娘们聚在一起拿着针线活说说笑笑。

胖子看着村民,喉头紧张地上下颤动,手里的那黑罐子也在不停地抖动着,一看就是满怀心事。

他来到一间屋子前敲门:弟妹,我来了。

门应声打开,一个粗衣长裙的妇人探出头来:呦,是大哥呀,快进来。

胖子提着罐子走进屋内。

屋子里点着几根蜡烛,十分昏暗。

胖子问:弟妹,他的病怎么样了?那妇人叹了口气:他呀,还那个样子。

吃什么吐什么,瘦的没了人形。

胖子哦了一声,就要往里屋走。

那妇人叫住他:哥哥,你每次都给他吃的什么呀?你走之后,他的精神就好了很多。

胖子看着自己手里的黑罐子,支支吾吾地说:没什么。

你去做活吧。

他说完,一掀门帘走进里屋。

里屋只点了一盏油灯,灯火极为微弱,昏黄幽暗。

屋里充满着中药的刺鼻气味。

胖子捂着鼻子皱着眉走到床前,床上挂着厚厚地缦帘,里面不住地传来咳嗽声。

胖子掀开帘子往里看,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槁面色蜡黄的瘦子,这瘦子瘦的几乎都没了人形,颧骨高高的,眼窝深陷。

胖子坐在床边轻声说:老弟,我来了。

瘦子睁开眼睛,看见他手里的黑罐子,挣扎着坐起来:快……我要。

说着,他拿过那罐子,拔了塞子举起来就往嘴里倒。

大量的红色汁液流进他的嘴里,瘦子不大一会眼里就有了神。

他放下罐子说:哥哥,要是人血就好了。

胖子一听,寒毛倒竖:老弟,你可千万别有这个念头。

那瘦子一把抓住胖子的胳膊:大哥,我求求你了。

你给我找点人……肉或者人血来。

胖子甩开他的手:你想都别想。

瘦子残忍地笑:大哥,你不想办法我就自己来。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控制多久。

胖子直直地看着他,心里满是骇然。

瘦子的手皮包骨头如同干柴,他用这手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迹残忍地笑着:大哥,小弟就靠你了。

胖子从屋子里出来,心跳的异常激烈。

他知道那瘦子随时可能兽性大发,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真要出什么事,到时候就晚了。

上哪找人和血呢?他正琢磨呢,那妇人走了过来:大哥,他的情况怎么样?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妇人,看到她皮肤白皙,腰段婀娜,心想不知道她身上的血好不好喝。

刚想到这,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你他妈想什么呢。

这时候他陡然有了主意:弟妹,家里有没有铁锨镐头之类的工具?那妇人说:有的有的,在后院。

大哥,你要做什么?胖子说:你别问了。

快点带我去。

胖子这是想起了村外山上有一处乱葬岗,他拿了铁锨想去那里挖点死人尸骨回来先应付应付这个瘦子。

胖子提着马灯,拎着铁锨从小路出村直奔乱坟岗。

晚上可就起风了,胖子走在林间小道上琢磨着,这都是什么事呀??半夜三更挖尸体。

乱坟岗在山腰,白天的话就可以清晰地看见一个一个的土包子和墓碑,一些树枝枯草上飘着白色的纸带,显得非常凄凉。

胖子挨个墓碑看着,根据死者的生卒年来寻找新坟。

晚上的光线还淡,看了一会他的眼睛就有点发花,这时他走到一个坟前。

这个坟的墓碑由大理石做成,上面用阴文刻着红字。

墓碑下面摆放着一些鸡腿,点心,甚至还有瓶白酒。

这鸡腿用手一摸,还挺温,看样子刚刚有人来过。

胖子看着墓碑上死者的生卒年,哎哟,昨个才死的,就你了。

胖子四处看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先拾起那瓶酒,一口咬掉瓶塞自己先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身上暖了一些,他伸伸腰,开工。

这小子来到坟包跟前,咯察就是一铲子,就这样左一铲,右一铲开始挖了起来。

瘦子的老婆正在家忙活针线,就听见门被敲响。

她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隔壁的婶子带着自家的小孩子。

妇人摸摸小孩子的头说:虎子,你怎么来了?那个被唤作虎子的小孩奶声奶气地说:姨,听说叔叔病了,妈妈带我给叔叔带好吃的。

妇人看着隔壁大婶笑着说:老姐姐,看你太客气了。

大婶摸摸虎子的头:你进去看看叔叔,如果他在睡觉就别打扰了。

虎子哎了一声,撇开两条小腿走进内屋。

躺在床上的瘦子突然感觉到口里十分干渴,而且右手奇痒。

他颤巍巍地抬起右手在眼前看着,那右手自己抖动的异常厉害啪的一声,手部的血管突然爆裂,一股红而发绿的血顺着手背流淌下来,那瘦子把自己手凑在嘴边不住地吸食着:血,我要血。

这时候,门帘一挑,小虎子跑了进来:叔叔,叔叔,你没睡觉呀?巴戟天描述了一遍那个胖子的衣着长相,陈驼子心里有数了,他对李一铲说:这个胖子我们在那小饭庄的时候见过。

李一铲说:师父,既然知道了线索,那就事不宜迟快点去找他吧。

巴戟天用拐杖敲着地板说:这样,我领你们去见本村的村长。

他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哎,我现在你们透漏了客户的信息已经破了江湖规矩。

三人来到沙马角村的时候已经月亮高挂了,巴戟天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一会工夫,门给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那老头一眼就看见了巴戟天:老巴,有日子没来了,今天你嫂子可做了好饭,一起来喝两盅。

巴戟天一笑:不了,不了,今天有事,带了两个朋友来麻烦麻烦你。

村长一闪身:是朋友都往里进。

村长给三人让了座,自己点上了烟:不知道三位有什么事?陈驼子一抱拳:村长,我们想找一个人。

村长吧嗒吧嗒抽着烟问:找谁?陈驼子说:找一个胖子。

然后他把那胖子的体态给形容了一番,村长点点头:我知道,那胖子姓程,是我们村的村民,怎么他犯事了?我就说吗,这些日子以来,这小子突然暴富,穿上好衣戴上好表,天天喝酒吃肉。

陈驼子和李一铲对视一眼,心里有了底。

村长说:本村还有一个小子最近也发了家……陈驼子皱着眉想,这村长还真啰唆。

村长继续说:那小子,嘿嘿,可惜呀,无福享受。

家里刚刚有点起色,就得了怪病,终日卧床不起。

陈驼子哦,哦应付着:村长,能不能现在就带我们去找那个胖子?村长疑惑着看看他俩:虽说那张胖子突然发家是有些奇怪,但他毕竟是我们村民,我还是村长。

你们到底找他什么事? 巴戟天说:我说老村长,我的两个朋友怎么着,你也得给个面子。

我们找他肯定有大事,不然不能麻烦你老人家。

村长哈哈大笑:老巴,既然这么说了,那我没二话了,走,我领你们去那程胖子家。

在路上,李一铲低声问巴戟天:那村长怎么这么听你的? 巴戟天笑了:那老伙计曾经托我卖过古董,得了不少钱,所以一直很尊敬我。

村长领着这三个人在村子里走了不长时间,来到一间房子的大门前。

大门后是一个院子,黑糊糊的没有灯火。

村长指着门上的铁锁,耸耸肩膀:来得真不是时候,家里没人。

陈驼子走到门前,用手拽拽门上的锁,陡然有种不祥的感觉。

村长拍拍手:不好意思了几位,家里还有点事就不陪了。

陈驼子靠在门上,舒展了一下紧皱的眉头笑笑说:村长,真是麻烦你了。

村长一摆手:老巴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别客气。

这时候过来一个提着一桶水的村妇,她走到近前说:你们找程胖子呀?李一铲马上来了精神:大婶,你知道他在哪?村妇说:天刚擦黑的时候,我看见他往村东张瘦子家去了。

李一铲问村长:那个张瘦子是谁?村长说:就是我说的那个得了怪病的人。

巴戟天说:村长呀,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下,带我们去那个张瘦子家。

村长哈哈笑着:没问题,你们都跟我来吧。

虎子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瘦子,轻轻地问:叔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瘦子不住地舔着嘴唇直直地看着虎子那白皙嫩嫩的脖子说:虎子,今年多大了?虎子奶声奶气地回答:我九岁了。

瘦子感觉嗓子十分干渴,他眼里只有虎子的脖子。

他挣扎着在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

虎子凑到他的跟前,去扶他:叔叔,你小心点。

瘦子嘿嘿笑着:虎子,你可真懂事。

来,叔叔抱抱。

说着,他从被窝里伸出那一双干裂的如枯木一样的手,虎子小脸红扑扑的,也伸出双臂:叔叔抱。

瘦子直直地看着虎子的脖子,一股唾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一把抓住虎子的肩膀,颤着声音说:叔叔好好亲亲你。

说着,就把嘴凑了过来。

瘦子的嘴奇臭无比,虎子捂住自己的鼻子:叔叔,你的嘴好臭啊。

瘦子呼吸越发急促:叔叔,不臭。

叔叔喜欢虎子。

这时候门帘一挑,两个妇人说着话走了进来。

虎子妈一看那瘦子要抱自己儿子,几步过去一把把虎子抱在怀里:呦,大兄弟,能坐起来了?瘦子咬着嘴唇,极力控制着自己:能,能坐起来了。

瘦子的老婆知道虎子妈是什么意思,怕那瘦子的怪病传染给自己孩子。

她看着自己男人也来气,明知道自己有病还乱抱人家孩子。

虎子妈脸上明显不快,寒暄两句,就出门走了。

瘦子的老婆把母子俩送出门,回来就埋怨自己家汉子:你自己得病了不知道呀?瘦子用手捂住自己嘴不住地咳嗽,瘦子老婆长叹一声:好了好了,我扶你躺下吧。

说着,她坐在床边扶住那瘦子的胳膊。

那瘦子眼中突然精光四射,抓住自己老婆,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瘦子的老婆没想到自己男人能有这么大力气,她挣扎着:你干吗呀?瘦子把嘴凑到她的脖子旁,喃喃自语:老婆,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瘦子的老婆放弃挣扎,笑着用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你好傻啊。

我什么时候埋怨过你。

瘦子把自己的嘴凑到她的脖子上,用鼻子不住地嗅着:老婆,你好香啊。

瘦子的老婆感觉很痒,低声嘻嘻地笑着。

突然,她的眼睛一下睁大,浑身颤抖不已。

那瘦子已经咬开了她的喉咙,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鲜血。

妇人的血越流越多,喷的那瘦子满脸都是,血渐渐地把整个床都染红了。

瘦子抬起脸,满头满身都是血,他看着妇人的尸体笑了,感觉非常满足。

他身上有了气力,从床上坐了起来,不住地咋着嘴,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人的光彩。

陈驼子等几个人领到瘦子的家门口,村长用手拍着门:老张,开门。

我是村长。

里面鸦雀无声。

村长趴在门上侧耳仔细听了一会,对着陈驼子一耸肩:这家还是没人。

李一铲搓着头发烦躁地说:真倒霉,找谁谁都不在。

陈驼子心有不甘走到门前,重重地拍打了两下,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巴戟天拄着拐杖说:驼子,行了行了,别敲了,家里没有人,咱们明天再说吧。

说着,他和李一铲跟在村长身后往外走。

陈驼子叫住他们:先别走。

巴戟天一瘸一拐地又走了回来:我说你这个驼子,成天一惊一乍的。

又怎么了?陈驼子眯着眼睛说:我闻到了一股怪味。

很熟悉。

巴戟天提鼻子闻闻:什么味?陈驼子猛然发力,一脚把那木板门给踹开:是血腥的味道。

几个人跑进屋子,果然一股股强烈刺鼻的血腥气味充斥着整间屋子。

陈驼子来到内屋前,一掀帘子走了进去,其他几个人也随后跟上。

进了屋子里,众人极为惊骇。

满屋子的鲜血,一具干枯的女尸脸朝下趴在床上。

屋子里的后窗户大开,瘦子踪迹不见。

胖子左一铲右一铲,不一会就在坟包里挖出一个大坑,里面露出一口红木的棺材来。

他擦了擦头上的汗,甩了甩肿胀的手,扶住坑边纵身跳进坑内。

棺材上还有一些泥没清理掉,上面还钉着棺材钉,胖子用尽全力也没把这棺材盖掀开。

他拿过铁锨对准棺材盖子猛然一击,咯的一声,盖子被打的四分五裂。

胖子用手抹抹鼻子说:死鬼兄弟,你可别怨我,谁让你棺材盖这么紧的。

说着,他啪,啪敲击这棺材盖,不一会工夫就给打的破碎不堪。

棺材里露出一具老太太的尸体,这老太太上身穿着红底蓝色花纹的寿衣,下半身套了一件黑裙子。

看样子刚死不久,尸体面色惨白带着青色,身体肿胀不堪。

胖子一把拽住尸体,给背在自己身上,然后爬出了墓穴。

尸体身上传来一股刺鼻的臭气,胖子提鼻一闻,这味道怎么这么好闻?恍惚间,他一下就喜欢上了这种尸臭。

胖子立即被自己这种想法吓傻了,他赶快扔掉尸体,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夜晚的风越来越强烈,他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胖子皱着眉看着这具尸体,这么背回去,可有点太沉了。

这老太太看样子好像是生前落水,怎么死了以后身体肿胀的这么厉害?胖子看看手里的铁锨,一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老太太分尸得了,这样往回拿还方便点。

他抄起铁锨,照准尸体的胳膊就戳了下去:老太太,你可别冤我,您老人家一路走好。

噗的一声,老太太的整条右胳膊让他给齐刷刷的砍断。

胖子又抄起铁锨对准老太太的左胳膊就砍下去,铁锨刚立在空中,他突然感觉脑后强烈的疼痛,随之嗡的一声栽倒在地,晕死过去。

胖子身后站着两个身着黑褂的年轻小伙子。

其中一个手里抄着一个胳膊粗细的木头棒子,表情悲愤不已:操你妈的。

大哥,让我一刀宰了这小子,他挖咱娘的坟,还……说着他呜呜哭了起来:还毁了咱娘的尸,娘呀,孩儿不孝,没让您老人家入土为安。

说着,他看着胖子,咬牙切齿:大哥,我今天就废了这小子。

稍微年长的那个一把拉住他:弟,等会。

我先审审他。

这小子死是今天肯定要死的,但不能让他死的这么舒服。

说着,他走到胖子前,飞起一脚用力踹在这胖子的肋骨上。

那胖子沉沉地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那位年长的哥哥蹲在地上,把住胖子的腮帮子就开始扇他嘴巴:呀?是村里的程胖子。

好小子,我叫你装死。

那胖子不一会就被打的满嘴是血,那个哥哥说:程胖子,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挖我娘的坟?说,不说今天打死你。

胖子吐了一口血沫子,断断续续地说:我……,给我兄弟治病。

哥哥一皱眉:治病?治病挖我娘的坟毁她老人家的尸干什么?弟弟拿着匕首过来了:哥,崩跟他废话,一刀宰了就完事。

偷坟盗墓毁坏尸体抓住了也是个死罪,现在我就给他行刑。

那胖子突然笑了,满脸的血映衬着笑容,格外的诡异。

哥哥抄起蒲扇大的手,给了他一嘴巴:死到临头,还他妈的笑。

你可真有心。

弟弟宰了他。

弟弟蹲在地上,对准胖子的脖子就把匕首举起来了。

那胖子看着这匕首突然嘟哝了一句话:你娘……哥哥和弟弟对视一眼,弟弟沉声说:你刚才说什么?我娘怎么了?胖子闭着眼,又嘟囔一句:你……你娘,她……弟弟皱着眉,狐疑地把耳朵凑过去:说清楚了,我娘怎么了?突然那胖子一把搂住弟弟的脖子,张开大嘴就咬了下去。

弟弟惨叫一声,浑身抽搐。

哥哥汗都下来了,他捡起他弟弟的刀对准胖子的肩膀就是一刀。

胖子非但没松口,咬的更狠了,弟弟不断惨叫着,一会工夫脖子那里就血肉模糊,大量的鲜血满地都是,那泥土都染红了。

哥哥都傻在那了,吓得再也不知怎么办好了。

弟弟的身体渐渐不动了。

胖子满脸是血,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哥哥,眼里全是兽的目光。

哥哥吓得满头是汗,拿着刀举在胸前:你……你……胖子用手抹了把脸,一步一步地朝着他走来,那哥哥吓得掉头就往山下村里跑。

所有的村民都听见村头的钟声。

这个钟声只有在重大节日或者其他重大事件发生时,才会敲响,怎么今天晚上就响了呢?村民们狐疑着纷纷都聚在村头。

村长十分严肃地站在钟前,看人都差不多了,沉声说:各位村民,老少爷们。

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有个重要的事要通知。

大家都知道那个张瘦子吧,他现在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大家注意了,只要看见他,就给我拿下,如果他反抗,可以往死里打。

村民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陈驼子在下面就是一皱眉,把人打死了,这线索就断了。

他刚要跟村长说,人群里突然就炸了锅,只见一个黑褂汉子连滚带爬地闯入人群,来到村长跟前,上气不接下气:村长……不……好了。

村长一看认识,是本村的村民,也姓张。

他问:你怎么了?有鬼追你呀?那村民咧开大嘴就哭:村长呀,我还真见了鬼。

刚才我和我弟弟给我娘上坟,遇见咱们村的程胖子,他在我娘的坟前……他……陈驼子等几个人一听是程胖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他怎么了?那村民说:他……他挖了我娘的坟,还毁了她老人家的尸。

我弟弟去阻止他,可是让他给……给咬死了。

陈驼子一听,心里就是一翻个,完了,这胖子果然和那瘦子一样也毒气攻心狂性大发了。

村长领着村民们直奔坟岗子,到了那老太太的坟前,只看见满地的尸体残骸,鲜血人肉哪都是。

村民们看了恶心,都互相扶持着呕吐。

那胖子早就没影了。

村长掐着腰,发狠地说:三个人一组,马上搜山,抓住那胖子先给我痛揍一顿。

村民们都拿着家不什,什么铁锨锄头镐头,三个壮汉一组举着火把就开始搜山。

妇女孩子都跑回家,紧紧地把门窗插紧。

巴戟天等人在村长家等消息。

陈驼子不住地在地上走来走去,巴戟天看着眼晕:驼子,我说你就别转了。

这两个感染尸气的小子全都跑了,咱们现在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陈驼子走到他的跟前压低声音:老巴,现在尸气已经散播开了,我最怕的就是再有人感染,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中了尸毒之后,眼前会出现幻象,而后狂性大发,到时候我怕这里血流成河。

这时候,村长家的大门被敲响。

村长过去开门,一个村民急匆匆跑进来:那……那张瘦子给抓到了。

张瘦子是在村东的义庄里被发现的。

其时,义庄的看门人参加完村里的大会后回到义庄。

刚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原先放在棺材里的尸体全部都被扔在地上,隐隐地还听见角落里有人喀嚓喀嚓咬东西的声音。

看门人提了马灯小心翼翼地顺着声音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张瘦子正蹲在地上咬着一个尸体的手指。

张瘦子听见声音,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的看门人。

他吐掉嘴里的腐肉,一步一步朝那看门人走了过来。

看门人吓得几乎都不会走道了,连滚带爬地往门外跑。

张瘦子低吼了一声就追了过去。

看门人跑到门外,一转身把大门给关上,手忙脚乱地把锁给挂上了。

刚把门锁上,那大门就被激烈地撞响。

看门人撒脚如飞跑到村长家报信。

众人赶到义庄,陈驼子和村长等几个人合计之后简单地部署了一下,就让看门人开门。

看门人手颤得钥匙都拿不稳了。

村长笑骂着:你看你个熊样,我还以为咱们村属你胆最大。

现在才知道,也是个熊蛋一个。

看门人哭丧着脸:村长啊,你是没看着那景,太吓人了。

说着,他就把门给打开了,众人哗啦一声往里一闯,都惊呆了。

义庄里血腥无比,到处都是破碎的尸体残骸和棺材碎片。

众人提着铁锨镐头锄头等工具,捂着鼻子往里走。

看门人提着马灯在前,腿都不知道该怎么迈了。

他突然看到满身是血的张瘦子就站在不远处,脸朝着夜空的月亮,嘴里不断喷着绿气。

陈驼子一使眼色,众人蜂拥而上,七手八脚把这个瘦子捆住。

张瘦子被捆之后,眼神里冒出了一股兽的光彩,不断嘶叫着满地打滚。

村长看到他的样子紧张地心砰砰乱跳:他……他还是人吗?陈驼子沉声说:打盆水来。

有人打过一盆冷水,他劈头盖脸就给这瘦子泼了下去,瘦子打了个激灵,浑身颤抖不已。

村长蹲在他身边说:老张兄弟,你还认识我吗?瘦子恢复了一些神智:村长……我渴村长长叹一声:老张兄弟,你是不是中邪了?瘦子呼吸又开始急促起来。

陈驼子一看要坏事,现在这瘦子能恢复正常心智的时间是越来越少,如果他完全丧失了理智,那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陈驼子跟他说:这位兄弟,我是做风水堪舆的,对于一些邪术也有办法。

你现在已经中了很深的毒,我想知道你是怎么中毒的,这样才能救你。

瘦子大口喘着气:我……我好……难受。

说着,顺着嘴角开始淌绿色黏液。

陈驼子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说,快说,你是怎么中毒的?这样我才能救你。

瘦子惨笑一下:养……养尸,水……水……陈驼子急的满头是汗:水什么?瘦子浑身剧烈颤抖,嘴角的黏液越来越多:水……水塘。

陈驼子紧张到了极点:水塘在哪?瘦子断断续续地说:陵……陵山……后山。

沼……沼泽,很……很多……尸……尸体陈驼子皱着眉:什么后山?沼泽在哪?那瘦子张大了嘴,不断吐着绿色黏液,眼神里刹那间完全失去了人的光彩,他嚎叫了一声,不住地在地上翻腾挣扎。

陈驼子长叹一声:杀了他吧。

村长眼珠子瞪得像鹅蛋那么大:杀了他?陈驼子点点头:他现在完全丧失了人性。

不杀他后患无穷。

那瘦子嚎叫得异常惨烈,众人听的毛骨悚然。

村长朝各村民们点点头,众村民蜂拥而上,把那瘦子乱棍打死。

巴戟天说:驼子,我知道那个陵山。

村长狐疑地说:我在这住了那么多年,没听说过这里有什么陵山呀?巴戟天用手里的拐杖一指不远处黑糊糊的高山说:陵山就是眼前这座凤凰山。

凤凰山主峰居中,两峰如左辅右弼,三峰相连,形如坐西望东的太师椅,是个风水极佳的好地方。

传说那曾姓诸侯的老爹就葬在此处,所以又称陵山。

陈驼子皱着眉:你是怎么知道的?村长都不知道。

巴戟天一笑:前些年,我无意中得到过本地的一本地志名。

上面提到过这些。

李一铲知道师父的疑惑在哪了,他说:那这个瘦子怎么也知道凤凰山这么古老的历史呢?巴戟天一时语塞,感觉这也是个问题。

陈驼子一挥手:这个问题先放放。

事不宜迟,咱们快点赶奔凤凰山。

巴戟天说:驼子,现在天色已晚。

陵山那里危险莫测,还是明天白天再去吧。

第二天一大早,巴戟天,陈驼子和李一铲收拾妥当后开赴陵山。

陵山,表面看雄伟壮丽,可是走进去了才知道密林之中危险重重。

进入树林之中时,树高叶大阳光几乎很难透射下来,四周昏昏暗暗,让人气都喘不过来。

陵山的地形还异常复杂,枯木老藤碎叶走进来特别艰辛。

陈驼子算这三个人里体力最好的,都走的呼呼带喘,巴戟天一个瘸子更是累的满头大汗。

走进后山,三个人来到一片密林前,林子里隐隐透出淡淡的迷雾。

李一铲感觉身上粘粘的,他用手摸了一下头,一手的水。

巴戟天用拐杖指着密林深处说:那个瘦子说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个地方是陵山的禁区,里面水气特别大,据说沼泽遍地寸草不生,人一进去就出不来了。

陈驼子眯着眼看了看密林中唯一的一条小路说:老巴,你这个向导做得不错。

你的任务到这就算是完成了。

一铲,你跟我进去。

李一铲点点头,背上行囊就要跟着师父往里走。

巴戟天一把拉住他:驼子,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陈驼子一笑:老巴,没别的意思。

怕你这个瘸子,到里面给我碍手碍脚。

巴戟天一听这话,笑着叹了口气:罢了。

是呀,我在里面也帮不上什么忙。

这样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希望你们快点出来。

陈驼子一拱手,道了声告辞,就领着李一铲走进密林。

越往里走迷雾越大。

地上的泥土越来越软。

陈驼子把铁钎拿了出来,走一步刺一下地。

沼泽地一般都是上面硬下面软,刚踩上去的时候跟正常地面无异,但一旦踩实瞬间就会下陷,再想挣扎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两个人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阴森。

几乎是一丝的阳光都透不下来,周围环境昏昏暗暗,而且湿气特别大,让人呼吸困难。

树林里渗透出一种异样的压抑气氛,这里听不见鸟叫听不见风声,沉闷的如同一个大闷罐。

前边引路的陈驼子突然停了下来,李一铲轻声问:师父,怎么了?陈驼子一指这条林间小路的不远处:我想我们找对地方了。

这条小路上,横着许多裸体的尸体。

这些尸体皮肤发出惨样的白,浑身极为肿胀,一看便知是在水里泡的。

李一铲止不住的恶心,扶住大树不住的干呕。

陈驼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走吧。

两个人走进尸堆,满地的尸体几乎都没有下脚地方。

李一铲又恶心又恐惧,紧紧地拽住师父的袖子。

但心中还有一个大大的疑问,他问陈驼子:师父呀,你看这些尸体是什么年代的?陈驼子看了看说:不太清楚。

总而言之年头不会少了。

李一铲问:师父呀,这尸体为什么不腐烂呢?陈驼子笑了:古代有个专门处理尸体的职业,叫福伯。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证尸体不腐烂。

在这行里有这么一句俗语叫千百年湿千年不干不湿就半年。

意思是处理后的尸体不怕干燥和极为潮湿的环境,就怕不干不湿,那肯定腐烂得极快。

走着走着,李一铲无意中一脚踩在一具尸体上,被踩的尸体顺着皮肤往外冒绿水。

他再也控制不住了,蹲在地上哇哇大吐。

陈驼子笑着摇摇头,他手搭凉棚四处看着。

看见小路的尽头是一湾水塘,水塘里白花花的全是浮尸。

李一铲吐完了,脸色煞白,颤巍巍地问:师父呀,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陈驼子一指那水塘:这就到了。

李一铲一看水塘,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口:师父啊,你这是让我把苦胆都吐出来。

陈驼子拍拍手说:这才哪到哪,一会咱俩都要潜水进墓。

这片池塘大概一亩地见方,绿色的池水深不见底。

水里半沉半浮着不少泡的发胀的尸体。

陈驼子拽住靠着岸边的一具尸体给拖到岸上,捏住腮帮子把手伸进嘴巴里掏出了一颗黑色的定尸珠。

珠子一离开尸体,那尸体的嘴里开始向外冒着丝丝的绿色尸气。

陈驼子眯着眼看着池塘深处说:这水池下应该有个大墓。

李一铲看着这诡异莫名的池水咽了下口水:师父,这墓里肯定全是水了。

咱俩怎么进?陈驼子一笑:那倒未必。

这椁室里只要充满了气体,水就灌不进去了。

李一铲目瞪口呆:这……这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建的。

陈驼子点点头:绝对是风水和建筑领域的奇人。

这人用水封墓养气,就是为了能让下葬的死者尸气不散有朝一日能够还阳。

一铲呀,现在能解你身上毒的也只有这墓里的死者了。

所以,我们必须要下水进墓。

李一铲看着满塘的浮尸颤巍巍地问:师父,你不是说尸气能让人狂性大发吗?这水里全是尸气,我们会不会有危险?陈驼子一笑:这些尸体嘴里都含着定尸珠,尸气不会散出去的。

收拾好了吗?跟我下水。

两个人收拾利索,陈驼子猛吸一口气跃入水中。

李一铲咬了咬牙,紧跟在其后。

池水很温暖,两个人游的比较舒服。

可越往里游,身边的浮尸就越多。

陈驼子游得稍快,后面的李一铲不断地拨开身边的尸体紧跟在师父身后。

李一铲的身边漂过来一具女尸,那女尸留着长长的头发,此时全部在水中散开,头发密密麻麻如蜘蛛网一样就把李一铲的手给缠上了。

李一铲这个腻歪,从腰间拔出匕首砍着头发,他无意中一下拨动了那女尸的嘴,尸嘴张得大大的,一团一团绿气不断地散发出来。

李一铲猛然一惊,定尸珠哪去了?他赶忙抓住身边另一具尸体,一捏腮帮子,在嘴里还是没发现定尸珠。

他抬眼望去,这才发现这里几乎每具尸体都张着大大的嘴,吐着绿气。

李一铲脑袋嗡的一下大了好几圈,他仔细去看这里的池水格外的绿,如翡翠一般晶莹。

他头上就见了汗,一看自己师父此时已经游远,他猛一蹬腿就追了过去。

陈驼子游到水池中心不动了,踩着水等着李一铲。

李一铲游到了他的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师父,这里的尸体……陈驼子一挥手:水墓就在下面,跟我潜水进去。

说着,他猛一吸气,钻入水中。

李一铲虽然惴惴不安,但也潜入水里。

水中的可视度很低,绿色的池水中泛着很多细碎的渣子,估计都是尸体上泡下来的。

李一铲水性一般,他鼓着腮帮子努力憋着气,不一会脸成了紫茄子色。

又游了一会,他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情不自禁就要把嘴张开。

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住,这水可不干净,喝了就会中毒。

李一铲眼前开始渐渐发花,脑袋越来越沉。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墓室。

墓墙四周阴刻着古老的鹧红色花纹,由于水的折射,这些图案缥缈起伏,似真似幻。

李一铲来了精神,头也清醒了许多。

他突然想起个问题,这墓的墓门在哪?如果有门,那一开门,池水必然倒灌。

这可麻烦了。

他游到墓前,陈驼子用手指了指墓底给他看,然后一纵身游到墓的下面再也不见。

这水墓没有地基,半悬在水中,下面架在一些粗壮的木头上。

这些木头的下半截都深插在水底的淤泥之中,上面就支撑着这座墓。

李一铲扶住木头,双脚一蹬水,也游到了墓底。

在墓底的正中央有一处圆形的皮囊,颜色明显和周围的不一样。

李一铲看见陈驼子的两只脚露在皮囊之外,上半身已经进入墓里。

李一铲一惊,难道这墓门设计在这里,真是匪夷所思。

这皮囊可以随意开合,李一铲用手扶住边缘纵身穿过皮囊进入墓内。

这座椁室不大,四面墓墙是泥砖构成,缝隙中抹着厚厚地防水泥。

这间墓室的四个角各放一个长信宫灯,这灯的造型非常奇特,是一个铜制宫女手持油灯的造型,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灯中居然还燃烧着火焰。

墓室的正中央放了一口大号的棺椁。

椁是套在棺材外面起到保护作用的大棺材,所以又称棺外棺。

这口棺椁上面纹刻着和墓墙上一样的古老花纹,还标记着许多的符号。

阴暗的墓室中,这些花纹在灯火中时隐时现,诡异莫名。

李一铲来到长信灯前,好奇地看着:师父,这都多少年了,这火还在燃烧。

陈驼子皱着眉仔细地看了看:这长信宫灯是西汉时期的老古董了,到现在千年多了,怎么这火还能燃烧?这里必有古怪。

李一铲说:师父,我记得好像古代有长明灯这一说。

陈驼子摇摇头:传说秦始皇墓里就有长明灯,灯油使用的是人鱼膏,所以能够经久不息。

但这些都是扯淡,墓里有多少空气能让这些油灯烧那么长时间?更何况这墓还修在水下。

李一铲看了看墓室说:师父。

你说这里是不是应该有一条通向外面的出口,要不然拿来的这么充足的空气。

陈驼子仔细看着长信灯芯,极为缓慢地说:我知道这油灯为什么还能燃烧了。

李一铲依旧看不出所以然来:为什么呀师父?陈驼子沉声说:因为这里最近有人来过。

陈驼子仔细地查看棺椁上的符号和铭文,看得浑身发冷:一铲呀。

你知道这些符号都代表了什么意思吗?李一铲看着这些类似鬼画符的图案,摇了摇头。

陈驼子用手摸着这些符号说:这叫镇尸纹。

是为了守住死者的阴魂不散,这种邪术已经失传很久了,今天居然有幸在这里看见。

李一铲看的心惊肉跳,喃喃地说:镇尸纹?陈驼子说:不错。

人有三魂七魄,人死如灯吹烟灭,魂魄尽失。

最早的时候,人死之后,亲戚朋友就用一种叫尸纩的白纱布把脸蒙上,为的是封住魂魄希望死者永生。

后来有道家炼丹人用一种很古怪的符号涂抹在棺材上,也为的是封住死者的魂魄。

这种符号就是我们看见的镇尸纹。

他用手又拍了拍这棺椁说:一铲,帮我把这棺材打开。

看看下葬的死者在不在里面。

两个人合力去推那棺材盖子。

别说还挺沉的,两个人累的呼呼带喘,可算把椁盖给推开了。

这椁里还有棺,里面的棺材是黑漆为底红漆做色,上有流云下有大海,非常漂亮,李一铲几乎都看傻了。

陈驼子拍拍他:别看了,快点开盖子。

两个人一起去抬棺材盖,这盖子是木头材质的,看起来很大其实很轻。

不大一会就把那盖子掀在地上。

棺材里露出一具裸体男尸,这男尸和外面的浮尸不一样,虽然皮肤也十分惨白,但并不肿胀,用手摸一摸还有弹性,只有脸部有些变形,非常难看。

陈驼子用手捏住这尸的腮帮子,那尸嘴陡然张开露出了一口的又白又尖的獠牙。

在嘴的深处,有一块闪闪发亮的玉石。

陈驼子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嘴里,扣出这块玉石。

这是一只白玉蝉,雕刻的极为精致,两扇羽翼几乎透明。

李一铲拿过这块玉蝉赞叹不已:师父,好漂亮啊。

陈驼子松开那尸嘴擦了擦头上的汗说:这块玉叫镇尸玉,是为了防止尸变的。

李一铲摸索着玉石说:师父,如果取出这块玉,会发生什么事?陈驼子一笑:尸首立起。

话音刚落,那具男尸陡然坐了起来。

把两人吓了一跳。

那男尸目光空洞,双臂直直地指着前方,嘴里不断地往外吐着绿色的尸气。

长信灯里的灯火越烧越暗,这具尸体的脸上阴沉不定,恐怖之极。

李一铲仔细看着这具尸体觉得有些面熟,他猛然想了起来:师父,这不就是那个程胖子吗?陈驼子仔细一看,也是大吃了一惊。

那程胖子脸部此刻已经扭曲变形,一大眼还真没认出来。

李一铲围着棺材走了一圈,惊叫:师父,这……胖子怎么跑这来了?陈驼子用手去探程胖子的鼻吸,虽然极其微弱但依然还在。

他眯着眼说:这胖子估计快要小命不保。

说着,他拽出匕首在程胖子的左肋下划开一道口子。

一股绿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血液中还混杂了不少如蝌蚪状的小虫子,在血里四处乱游。

李一铲看的恶心:师父,这什么东西?陈驼子说:这叫尸虫。

是寄存在尸体里的一种怪虫。

人死之后,灌入此虫,这虫子就会在死人的腹脏内安眠。

这种虫子能够吸食各种腐化尸体的成分,可保尸体不腐。

死者就算百年之后,也和刚刚下葬时候一样。

李一铲问:那这种虫子如果进了活人的体内呢?比如这个程胖子。

陈驼子道:那这麻烦可大了。

这种虫子可以吸食活人的五脏六腑,再把气血传到死人的身上。

结果就是活人毙命,死人复活。

李一铲听得浑身发冷:说的这么邪乎,是真的吗?陈驼子摇摇头:都是传说。

不知道真假。

如果这个说法是正确的话,那这墓里下葬的死者就在……李一铲打了个响指:应该就在这程胖子的身下。

两个人一左一右把住这程胖子的胳膊就要把他掀翻在地,可用尽全力却丝毫不动。

李一铲发现在这程胖子的下半身,有一双瘦手紧紧地把住了他的双腿。

陈驼子擦擦头上的汗:他娘的,说着,他一挥手中的匕首,啪地把两只手给砍断。

这瘦手的指甲极长,深深地插入程胖子的大腿内。

两个人把胖子给掀翻在地,往棺材里去看。

令两人惊奇的是,里面居然躺着一具身着素纱禅衣的女尸。

这女尸尖下巴杏仁眼,虽然是多年老尸,但依然不失风采,可以想象该女子生前是多么的美丽。

陈驼子笑着说:看样子,老巴的地志名中的历史并不准确。

这里葬的不是那个曾诸侯的老爹,而是老婆。

这么漂亮的女人,看样子生前很受宠爱。

这件素纱禅衣已经有些发黄,但轻薄透明极为精美,上面的锦衣纹饰若隐若现。

衣服下面的女尸身体是凹凸有形,皮肤依然不失弹性和细腻。

李一铲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进去就要抚摸那女尸的脸,陈驼子一声大喝:一铲,你找死啊?李一铲吓地吐了一下舌头:师父,我看这女人太漂亮了,不由自主地就想摸摸她。

陈驼子一笑:你小子到也诚实。

你不想和那胖子一个下场吧,这女尸体内都是尸虫,弄不好就钻到你小子的体内了。

李一铲问:师父,难道这尸虫能够通过皮肤传递?陈驼子仔细观察这女尸的脸说:不好说。

还是小心为妙。

一铲,破你身上尸毒的解药就在这女尸的嘴里。

说着,他从随身皮囊里掏出两根筷子夹住那女尸的嘴,手上一用力,那女尸把嘴给张开了。

李一铲看见那女尸的嘴里绿莹莹地闪着光亮。

陈驼子看着李一铲说:你还发什么呆,现在就嘴对嘴把它口里的尸气吸出来。

李一铲看的恶心:师父,这……这什么东西?陈驼子说:这尸气和外面那些浮尸的尸气不一样。

人身上有气、血、精三种重要的成分,人死之后血和精都消亡了,只有气凝于骨而未消。

这浮尸的尸气就是养尸之人用邪术把尸体的气给逼住不散而形成的。

而这具女尸的尸气你知道是什么吗?嘿嘿,就是尸虫的粪便。

李一铲一听,又想吐:师父,你别恶心我行吗?你的意思是……我还要把这粪便给吃掉?陈驼子一瞪眼:废话,你还想不想解你身上的毒了?李一铲咽了下口水,看着这具女尸就浑身发冷。

他磨磨蹭蹭地走到那尸体跟前,看着女尸绿莹莹的嘴就一阵恶心:师父,这……陈驼子一把摁住他的头:你小子快点。

现在尸虫全部都爬到这女人的腹脏周围,一会又会爬回来涌入喉咙,到时候你想吸都吸不了。

李一铲无奈俯下身子,渐渐靠近那尸体。

尸嘴里散发出一阵阵腐烂的臭味,熏的他脑子疼。

他闭上眼睛,把嘴对了过去,死就死吧。

女尸的嘴唇非常柔软,李一铲亲上之后感觉还不错,便开始向自己嘴里吸食尸气。

他感觉到一股股浓浊的气体流入自己口中经过喉咙直入肚子里,一阵一阵的反胃,止不住要呕。

吸着吸着,李一铲就感觉这女尸突然把嘴给闭上了,牙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他连忙把眼睛睁开,发现陈驼子并不在身前。

他侧脸一看,发现那程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和陈驼子缠斗在一起。

李一铲用手把住这女尸的嘴就要给掰开,可是这尸嘴合的太紧,尸牙几乎把他嘴唇给咬出血了。

这时他无意中看到这女尸的腹部鼓起一个大包,这个包形状不断地改变,而且游移不定,慢慢地往喉咙移了过来。

李一铲脑子嗡了一下,这包里莫不是尸虫?这可坏了。

他用手去摸腰间的匕首,一摸没摸着,可能刚才潜水的时候掉在池子里了。

李一铲这汗就下来了。

他急忙喊陈驼子:师父,师父,救命。

陈驼子此刻已被那程胖子给逼住。

程胖子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人的光彩,不断地喷着尸气。

陈驼子想起自己以前读到过的关于尸虫的古老书籍,上面记载着当尸虫由五脏进入头部的时候会蚕食大脑,人就会狂性大发,做出禽兽不如的举动来,看样子这程胖子已经被尸虫吃的差不多了。

程胖子出拳踢脚虽无章法,但舞动起来不要命,而且出手如电。

招招都奔着陈驼子的要害去。

陈驼子被逼的满头是汗,一个不留神被程胖子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喉咙。

那程胖子力大无穷,一下就把陈驼子给举了起来,一直给抵在墓墙上。

陈驼子就感觉满眼喷花,金星乱冒。

一口气差点就没上来。

他勉强把匕首给拽了出来,就要去割程胖子的手指。

这时候,他听见李一铲喊救命的声音。

他打眼一看,吓得遍体生寒。

那女尸体内的尸虫包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喉咙处移动,而李一铲此时被尸嘴咬住已经动弹不得。

陈驼子把手里的匕首一下甩了过去,噗的一声插在离那女尸不远的棺材上。

李一铲用手摸索着,拔下匕首,插在那尸嘴里猛然一撬,喀嚓一声,尸嘴大开。

挣脱出来的李一铲就看见那尸虫从喉咙涌入尸嘴,刹那间全部都充满了。

他恶心地掉过头,这才看见自己师父被那程胖子卡在墙上,已经危在旦夕。

李一铲几步跑了过去,手起刀落,啪的一声就把那胖子的手臂砍断。

陈驼子一下从墙上滑了下来,拼命地咳嗽。

程胖子挥着断臂,红中带绿的血喷得到处都是。

陈驼子虽然被掐的这气一直都没喘顺,但仍赶忙拉住李一铲,两人躲在棺材背面。

李一铲紧张地几乎心都要停了:师父,你是怕……那尸虫?陈驼子揉着脖子说:是呀。

这小子现在成尸虫的寄主了。

李一铲偷偷把头探出去,看见程胖子此时趴在地上,浑身抽搐,一股一股的绿血顺着伤口不断流着。

他缩回头说:师父,那胖子现在恐怕已经死过去了。

陈驼子看一眼还心有余悸:等等再说。

李一铲问:师父,这胖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陈驼子靠在棺材胸口起伏得非常厉害,他不断大口喘着气说:是尸虫驱使他来到这里的。

我的假设是程胖子和张瘦子无意中遇到了这片养尸的池塘,然后那张瘦子感染了尸气之毒,而这个胖子更严重,体内钻入了尸虫。

是虫子就有寻窝回家的本能,这尸虫的窝就是这具女尸。

当尸虫钻入胖子的头部时,就能控制他的行为,驱使他回到这个墓里继续供尸虫蚕食。

李一铲恍然大悟,他咽了下口水说:这种邪术果然是邪的要命。

陈驼子说:这种养尸邪术和咱俩在天墓里遇到的那条尸河异曲同工,其中必然大有联系。

一铲,你把手给我。

李一铲狐疑着把左手递给自己师父,陈驼子用手搭在他的脉搏上仔细摸了一会:一铲,你身上的毒已解开,没有大碍。

我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

不过在走之前,先做一件事。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棺材上。

李一铲明白他的意思,这是要烧棺毁尸。

陈驼子掏出火石:这么邪的地方不能留着,我们碰不着也就这样了,既然碰见了就一定要替天行道。

一铲,你先走。

我来烧墓。

李一铲一摇头:我不走。

师父,要烧咱俩一起烧。

【亦菲手机娱乐网 ww w.2009w.c om整理制作】陈驼子看着他沉声说:一铲,你水性差,我怕烧墓之后火势控制不住,到时候你想走都走不了。

我自己好办,而你在就会使事情变得更麻烦。

听话,快走。

李一铲想想也是,自己在也是添乱。

他扒开地上的皮囊看了一眼师父,一头扎入水中。

李一铲踩着水很快就浮到了水面,刚把头探出来就吓了一大跳。

此时不但池塘的水面绿的骇人,而且空气中也是蒙蒙的绿雾一片。

几乎所有的尸体都张开大嘴,不断的吐着尸气。

李一铲拨开身前的尸体,往岸边划着。

时间不长,终于登岸。

他脚一踩到实地,心这才放在肚子里。

李一铲知道这绿雾就是尸气,有剧毒。

他躲在草丛中,把衣服撕下来一条,缠在自己鼻子上,异常紧张地看着水面。

水面非常平静,陈驼子始终没游出来。

李一铲等的焦急不堪,双手紧紧抓着地上的土,捏成一团。

等了也不知多长时间,他实在是等不及了,就准备重新下水进墓。

就在这个时候,水面突然发出 砰的一声巨响,水浪飞起多高来,满天的池水像下雨一样。

池塘里的浮尸身上开始着火,大火在水面上迅速蔓延着,一股腐臭袭来。

李一铲跪在池边满脸是泪,大声喊着:师父……师父只听见哗哗的水响,水面上露出一个脑袋来,陈驼子疲惫地从水里爬了出来,躺在岸边忽忽直喘。

李一铲扶起陈驼子哭着说:师父,你没事吧?陈驼子哈哈大笑:你小子怎么跟个娘们一样,我还没死呢。

他娘的,刚才在墓里我又遭到了那胖子的袭击,这条老命差点就葬在里面。

一铲,我们快走,这里到处都是尸气,太危险了。

两个人互相扶持顺着这条小路就往外跑。

没跑多远,李一铲突然感觉自己脚腕被抓住了,仔细一看地上的一具裸尸睁开了双眼,那只泡的发胀的胖手紧紧抓住自己。

更令他吃惊的是,周围的尸体都开始活动,慢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驼子沉声说:一铲,这是中了尸气看到的幻想,什么也别想,跟着师父跑。

李一铲挣脱了地上的尸体,玩命地跟在师父后面跑。

周围的尸体全部都站了起来,嘴里发着咳咳的响声,骨节嘎嘎作响,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朝着师徒二人围过来。

李一铲胆子再大,看见此时此景,腿也发软。

好几次差点绊倒,他紧紧地跟在陈驼子身后,跑着跑着,突然前边的陈驼子站住不动了。

李一铲扶住他的肩膀气喘吁吁:师父怎么了?陈驼子转过身紧紧盯着他:一铲,用你手里的匕首杀了我。

李一铲吓毛了:师父,你开什么玩笑?你是不是中毒太深了,我们出去就好了。

陈驼子摇摇头,表情淡然:一铲,在墓里的时候,我感染上了尸虫,此时……说着,他哇地吐了一口绿血,此时,它们已经爬到我的脖子了。

李一铲扶住他:师父,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先出去再说。

陈驼子一把抓住他,厉声道:一铲,我必须要死。

如果这尸虫爬进脑子,到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一铲,杀了我。

李一铲嘴颤地厉害。

陈驼子叹口气从怀里掏出《墓诀》递给他:一铲,这本书收好。

成龙成虫以后就靠你自己造化了。

你听着,我死了以后你要办两件事。

李一铲眼泪都下来了,他紧紧抓住师父的衣服:师父,你不会死的。

陈驼子长叹一声:我什么样我知道。

你一定要记住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群盗墓贼给苗花报仇,其他从犯可能生活所迫被逼走上这条道的,但那个主犯黑脸大个一定不能让他再危害人间。

另外这本《墓诀》的下册,很可能就在那群贼手里,你一定要拿回来,和上册合成一本。

第二件事就是……说着,他猛烈的咳嗽,眼里突然发出了绿光,一把抓住李一铲,对准他的脖子张嘴就咬。

李一铲惊叫一声,倒在地上用手紧紧撑住陈驼子的脖子:师父啊……陈驼子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松开李一铲坐在地上浑身颤抖:一铲……我时间不多了,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第二件事就是找到我们陈家……的祖坟。

刚说完又一纵身跳到李一铲身上,张嘴就咬。

李一铲哪有陈驼子劲大,用尽全力撑着他,但感到力道渐渐不支。

陈驼子猛然间出手如电,一下抓住了李一铲腰间的匕首,拽出来之后对着自己的前胸就是一刀。

李一铲惊叫一声,只见陈驼子胸口处血如喷泉,他仰天长笑,发出以笑代哭的笑声,笑里透着极度的悲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李一铲扶起自己师父,哭得特别伤心,拼命地摇着他的肩膀:师父啊。

这时候,那些尸人越聚越多,越走越近。

李一铲此刻脑子都被折磨的几近麻木,他擦了擦眼泪背起陈驼子的尸体往外跑,跑着跑着那尸体突然从他的背上滑了下去。

李一铲因为太过悲伤和紧张,跑出去很长一段才反应过来师父的尸体没了。

他再回头去找,只见不远处都是摇摇晃晃的尸人,师父的尸体淹没在尸群里再也不见。

他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往前跑,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临昏死前,他听见尸群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他闭上眼睛,师父,我来找你了。

屋子里柔烟缥缈,檀香四溢。

李一铲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不断呻吟着:师父……师父。

拐杖敲在地板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巴戟天一瘸一拐地走到床边,轻声地喊着:一铲,你醒醒。

李一铲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是巴戟天,一下没控制住哭了出来:巴叔,我师父死了。

巴戟天长叹一口气:我知道了。

当时发现你昏倒的时候,你一直迷迷糊糊地说话,师父死了,师父死了。

当时我心就一凉,知道驼子已经过去了。

李一铲挣扎着坐了起来,流着泪把探水墓遇尸虫的经过讲述一遍。

巴戟天听得是唏嘘不已。

李一铲抓住他的衣袖:巴叔,我师父临死前有两个遗愿,你一定要帮我。

巴戟天点点头:我和驼子是几十年的好朋友了,这个绝对没问题。

李一铲浑身颤抖,不愿意再回到记忆里。

他沉默了很长时间,慢慢地说:他第一个遗愿就是找到天墓里的那群盗墓贼。

巴戟天敲着拐杖说:这个问题不大,上次托我联系买主的那个小子这几天就来听信,他来了之后,我会安排人给他扣押起来,然后我们慢慢审他,主犯不会逍遥法外的。

李一铲摇摇头:巴叔,这样不行。

一旦这么做了,你在这一行里还怎么干?我不能拖你下水。

巴戟天吃惊地看着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心细如发而且这么仗义,还真是小看他了。

巴戟天说:这是驼子的遗愿,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没有二话。

李一铲惨笑一下:巴叔谢谢你。

你只要打探好消息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来办。

巴戟天狐疑地看着他:你想怎么做?李一铲沉声说:混入那个盗墓团伙做卧底,我一定要连根铲除这个祸害。

巴叔,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的主意已定。

现在最令我迷惑的是师父第二个遗愿,他让我找到陈家的祖坟。

巴叔,你知道不知道我师父的家世背景,他从来没和我说过。

巴戟天坐在床边,想起和陈驼子在一起的快乐往事,心里痛得厉害。

他叹口气说:你师父有本书叫《墓诀》,这个你知道吧?李一铲点点头:知道呀。

我师父已经把那本书传给我了。

巴戟天点点头:你要收好,这是他们陈家祖传的宝书。

我听你师父讲过,他们陈家的祖上是《墓诀》这本书作者杨骏松的徒弟。

杨骏松没有子嗣,所以死后把这书和一身风水堪舆的本领都传给了自己的徒弟。

李一铲问:那知道不知道杨骏松的徒弟叫什么名?巴戟天说:我听陈驼子说过,根据陈家家谱和碑文记载,他的这个祖上叫陈小孩。

据说是个奇才,也堪称一代宗师。

其水平不亚于师父杨骏松。

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能提供的信息也就这些了。

李一铲从怀里掏出《墓诀》,仔细摸索着喃喃自语:墓诀啊墓诀,你到底还藏了多少秘密。

其后几天,李一铲一直在巴家养伤。

在巴戟天细心调理下,身体日渐好转。

这天晚上,巴戟天兴冲冲来到李一铲跟前:一铲,那个盗墓贼头我打听清楚了。

李一铲一听也很兴奋:他是谁? 巴戟天说:这个人叫王明堂,家里哥俩,他还有个弟弟叫王尖山。

这王明堂的老爹就是个盗墓贼,他们一家子都靠这行吃饭。

那天来我这谈生意的叫吴小四,这个吴小四就好喝几杯,我给他灌醉之后,从这小子嘴里掏出了不少内幕。

过些天,他们可能要做个大买卖。

李一铲皱紧眉头:大买卖……黑夜中的丛林。

三个黑衣人提着马灯走在丛林中的土道上。

周围都是苍天大树,夜风习习,不时还能听见夜蛙咕咕的叫声。

吴小四晃着手里的马灯在空旷的树林里兴高采烈地喊着:阴人赶路,阳人回避喽。

王明堂笑着说:小四,别闹了。

一会真把不干净的东西给召来,到时候有你哭的。

伍子说:跟明堂大哥混饭吃就算是找对人了,我现在小日子过的比以前下田刨地的时候强多了。

不瞒大哥,我这个人还就爱这种刺激的生活,我现在一天不进个墓不搂着死尸睡觉浑身难受。

王明堂哈哈大笑:好小子,天生就是个盗墓人。

两位兄弟,今天……他面色变得非常严肃:今天这墓对咱们三个可是个大考验。

这也是为什么我没让其他的兄弟来,他们道行太浅。

伍子说:大哥,你不是说咱们今天去的是鬼王墓吗?王明堂看看四周嘿嘿笑着:不错,是鬼王墓。

你们知道这鬼王是什么人吗?我没敢告诉你俩,是怕你俩害怕尿裤子不敢来。

吴小四一拍胸脯:大哥,你这么说就太小看我和伍子兄弟了。

我们哥俩跟你南征北战出生入死多少回了,什么仗势没见过,什么死人没睡过。

王明堂哼哼冷笑了两声:这鬼王可不是一般的厉害。

传说中这鬼王掌管阴界,就喜欢吃小孩吸女人的阴精,邪乎的要命。

这片林子据说就是当年鬼王娶鬼亲的所在。

刚说到这,林子里起风了,刮得三人手里的马灯前后摇晃,发出难听的吱吱响声,林子里开始起雾了,黑夜中可见度越来越低。

伍子真就感觉后脖子发凉,他颤巍巍地问:大……大哥,什么叫鬼亲?王明堂嗓音越发低沉:鬼亲就是小鬼们把要供奉给鬼王享用的女人用轿子给抬来。

那也是这么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风一个劲地吹。

小鬼们把轿子放下就全撤了,这时候林子里就起了雾,在一片迷蒙之中,雾中有了若隐若现的光亮,那鬼王一步一步就走了过来。

王明堂还是个讲故事高手,他压抑着嗓音到也绘声绘色:这时候女孩基本上就吓地瘫在轿子里不能动弹了。

当然她也动不了,因为双脚已经被藏在地下的小鬼们抓得紧紧的。

鬼王走到了轿子前,一掀轿帘走进去就把那女孩抱在怀里。

伍子虽然听得害怕,但依然好奇:这鬼王长什么样子?王明堂嘿嘿鬼笑着:这鬼王可难看了,长的一副獠牙,全部都伸在嘴外。

两个眼睛特别小,满是凶光。

女孩一般看见鬼王时候差不多就吓死过去了。

这鬼王捏开女孩的嘴就开始吸食阴精,它吸呀吸呀,这女孩最后就被吸成一具枯尸。

吴小四吓得声音都沙哑了:大……大哥,是不是……鬼王来的时候,雾中都会有亮光。

王明堂哈哈大笑:你看你个熊样,这胆子就针眼大小,还跟我出来混?这些都是传说,那鬼王其时就是当时这里一个王爷,这王爷身有怪病,就喜欢吃死孩子肉,再有就是好色玩女人。

老百姓都恨他,就编出这么一套话来埋汰他,这个世界哪有什么鬼王。

吴小四指着不远处密林中的薄雾,声音里都没人动静了:大……大哥,你看这雾里有光亮。

王明堂仔细去看,可不是吗,在雾中有几团光若隐若现。

他也有点发毛:兄弟们,别怕,跟我去看看。

吴小四和伍子不敢不听话,两人紧紧地跟在王明堂身后。

王明堂最不相信的就是这个世界上有鬼,他认为纯属扯淡。

多少次掀棺材背死尸,眼皮都不带眨的。

他也多次告诫自己的手下,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鬼。

如果相信有鬼,那盗墓这碗饭趁早别吃。

他不认为眼前的光亮和传说中的鬼王有什么关系,估计也就是死人骨头发出的磷光。

王明堂知道这种磷光太正常不过,但不明其理的人管它叫鬼火。

三人走进薄薄的迷雾之中,隐约间来到一个土墩前。

果然有几团绿色的光亮在黑暗中飞舞,时隐时现。

伍子笑骂一声:他娘的,吓死我老子了。

王明堂走上土墩,抓了一把土仔细嗅着:我们找到了。

这应该就是鬼王墓。

这个土墩的地理位置叫鬼星登穴,这死人的磷光就是鬼星。

这里横落偏斜之穴,穴后又有鬼星,泥土之下必有尸骨。

他拿出罗盘,仔细定位,然后在土墩的南侧插下一个铁钎作为标记:兄弟们,跟我在这挖。

三个人操起铁锨镐头照着铁钎划出的区域就开始卖力地挖,挖着挖着,就听见况一声巨响,那土墩刹那间塌方下陷。

这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全部都落入坑底。

这大坑黑糊糊一片,只能看见头顶上那一方明亮的星空。

幸好伍子的马灯还在,他从土里翻出已经灭火的灯,掏出打火石给点燃。

灯火一燃,这坑底马上就亮了。

三人这才看清楚,这坑下几乎是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空洞,只是在不远处正中央的位置有一个黑糊糊的高大人形。

伍子提着灯给那东西照亮,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黑色佛像,其中一半还嵌在土里。

吴小四一咧嘴:大哥,难道这黑佛就是鬼王?王明堂眼里全是兴奋的光:应该不错。

这处鬼星登穴极为罕见,山石草木非要搭配得极为巧妙才能产生这样的风水格局。

而且这种下葬手法叫鬼抱身,只有绝顶高手才能做出来的。

恐怕这里还另有机关。

说着,他慢慢接过伍子手里的马灯走到那佛像前,一到跟前他不由得惊叫一声:厉害呀。

吴小四和伍子走到跟前仔细去看,这黑佛下面不是实地,而是一块类似沼泽地的淤泥,这佛像就在其中半沉半浮。

伍子看的奇怪:它为什么不下沉,难道这淤泥下面是实地?说着,他蹲下身来,要把手探进去。

王明堂怒喝一声:你他娘的不要命了。

伍子吓得缩回了手。

王明堂说:这淤泥是给尸体防腐用的。

别看这佛像沉不下去,你小子要是碰到了,必然被抽入其中,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说着,他操起铁锨对准那黑佛猛然一击啪的一声,那佛开始裂纹破碎,轰然倒塌。

这佛祖一裂开,里面刹那间就飞腾出一大团白烟,王明堂手疾眼快拉着身边两个人跑到远处,就是这样那伍子还呛的直咳嗽:大哥,这什么东西?王明堂淡淡地说:石灰。

那黑佛祖是用炭做的。

炭粉防潮石灰防腐,这是中国古代传统的养尸方法。

果然,那烟尘过后,地上躺了一具通身都被石灰染成白色的尸体,那尸体赤裸身体趴在地上,周围散落着一些陪葬的金银珠宝。

伍子和吴小四跑到跟前,嘴都乐得撇到脑后了。

操起大口袋,就往里装这些珠宝。

王明堂走到跟前看看:你们知道这里什么最值钱吗?伍子捡起一块古钱,用牙咬咬:是这个?王明堂笑笑:是这具尸体。

能保养这么好的古尸卖给外国人肯定会得个好价钱。

吴小四抱住那古尸,猛然一拉:大哥,这尸体我背。

王明堂一皱眉,急叫着:快把尸体给我放下。

可惜他话说晚了,尸体一被掀开,三人就听见坑内有异声嘎嘎作响。

原来这裸尸的肚脐处居然还挂着一根铁锁,这铁锁深埋地下,谁也不知道那头连着什么。

但这个时候傻瓜都知道,肯定是触动机关了。

三个人就感觉地面变软,双脚开始下陷,整个地面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泥泡。

王明堂就是一激灵,坏了,中埋伏了。

他急忙喊:兄弟们,别挣扎。

越挣扎下陷得就越快,现在这里都变沼泽了。

说着,他从皮囊里掏出粗粗的麻绳,一头拴在自己腰上,另一头扔给离他最近的吴小四:小四,把绳子捆在自己腰上,然后再传给伍子。

咱们三个人连在一起。

吴小四这个时候已经处于半傻状态,王明堂怎么说他就赶紧怎么办。

三个人同拴在一根绳子上,王明堂深吸一口气,甩动钢爪铁锁,一下扔出坑外挂在树上。

他抓住绳索双手一使劲,整个人腾空而起,顺着绳索开始往上爬。

这有那么好爬吗?他身上还有两个大活人在那拴着呢。

王明堂也真够意思,一点都没有要放弃自己两个朋友的想法。

他盯着坑外的星空,咬紧牙关,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爬出这里。

爬着爬着,他身上栓的绳子就拉直了,力道猛然加强,王明堂一提气,继续往上爬。

吴小四此时已经陷到了腰间,他紧紧抓住手里的那根绳子,一点一点被向上爬的王明堂给拽了出来。

王明堂力气再大也是个人,他的双臂不但要承受自己和其他两个人的重量,而且还要和泥土下陷的强力做抗争,不大一会,他就精疲力竭,整个膀子颤得厉害。

伍子在坑下喊:大哥,你自己快走吧。

王明堂回过头借着月光看着坑下的两个人。

吴小四长叹一声:大哥,你自己走吧。

我们不能给你填累赘。

王明堂咬牙切齿:别胡说八道。

都给我振作精神。

吴小四笑了一下,开始动手解自己身上的绳子。

王明堂厉声喊道:小四,你要敢解绳子,我马上就跳下来。

咱们哥仨黄泉路上一起做伴。

这个时候,钢爪挂着的那棵树可有点吃不住劲了嘎吱嘎吱乱响。

王明堂并没注意到这个,依旧铆足了力气继续向上爬,眼看就到坑边了。

他这个乐呀,只要爬出坑外就好办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棵树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力道,啪的一声从中折断。

王明堂惨叫一声,开始飞速下落。

就在王明堂吃力不稳,开始下落的时候,突然坑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他。

王明堂激动地眼泪都出来了,他紧紧地抓住那只手,此时整个人都半悬在空中。

上面那人猛然一提,王明堂也是个练家子,借力打力舌尖一顶上牙膛,丹田一较混元力,大吼一声猛地窜到了坑外。

出了坑他这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个白白胖胖的年轻人。

这人长的一般,但眉目中掩饰不住的英气。

王明堂一抱拳:大恩先不言谢。

朋友能否帮我把坑下的两个兄弟给拉上来。

那人一笑:应该的。

救人救到底。

两个人抓住绳索一起合力把坑下的伍子和吴小四拉了出来。

这俩小子一出墓坑,惶若隔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明堂怒喝一声:快给恩人叩头。

两个小子这个时候都傻了,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一起跪下来给这人磕头:恩人在上,受小的一拜。

那人扶起两个人:这怎么话说的,都是道上的朋友。

王明堂上下打量着他:这位朋友,不知如何称呼?那人也一抱拳:姓李,李一铲。

王明堂淡淡地一笑:是别号吧?李一铲笑得很爽朗:不错。

这是我师父给起的。

从此以后不敢再改。

王明堂点点头:罢了啊,恩人没想到是个尊师重道的汉子。

但不知是否可以请恩公到家中一叙。

四个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丛林。

王明堂的老巢在城里的一座大宅院里。

四个人到了宅子里,盗墓团伙里其他人都围了过来:大哥,没事吧。

吴小四把背上的背囊扔在桌子上,只听见哗啦声响,一把珠宝全都散了出来。

众人眼中放光,一起笑着:果然是大哥,出手必然没错。

王明堂摆摆手示意都静下来,他说:这次夜盗鬼王墓,我们三人九死一生差点就葬在里面,多亏这位兄弟——李一铲,要不然我们必死无疑。

众人嬉闹的声音渐渐静了下来,都一起去看李一铲,眼里满是狐疑。

王明堂亲热地拍拍李一铲的肩:一铲兄……随即他的口气突然一沉:来人那,把这小子给我捆了。

几个兄弟大叫了一声,取过绳子过来就把那李一铲抹肩头拢二臂给绑上。

王明堂把他的左手摁在桌子上,让吴小四取过一把钢刀,对准了就要砍。

李一铲挣扎着说:我怎么了?我救你们还救出错来了?王明堂嘿嘿笑着:让你小子死个明白。

我们这次行动这么隐秘,你是怎么知道的?怎么就那么巧出现在那?想以此博得我的信任,你打错主意了。

李一铲厉声道:王明堂,我很早就知道你的名字,那时候就想结识你。

知道你是一个大英雄一个真汉子,专门接收我们这些被这世道逼得走投无路的穷人。

虽然盗墓,但盗的有情有义。

我也学过风水,就想找一个像你这样的汉子一起做点大事情,没想到你肚量如此狭小。

王明堂不怒反笑:说的好。

但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晚上的行动呢?李一铲说:纯粹巧合,那鬼王墓我也一直在找。

今晚是传说中鬼门关大开的日子,这鬼王墓的重要特征就是在这一天会有鬼星出现,所以我就找到了那里。

我来的时候正看到你面临险境,便冒死相救,真没想到堂堂的大英雄王明堂会对自己的恩人翻脸。

王明堂冷冷地说:这个世界上没有巧合,我也不相信巧合,有的只是事先的精心安排。

李一铲说:既然这样,你就砍了我的手,我绝无二话。

王明堂把刀举到空中,紧紧地盯着李一铲的左手。

这时候空气紧张地都能凝出水来,那么多人全部都鸦雀无声地看着他俩。

李一铲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他直直地瞅着自己左手,满头是汗,但嘴角依然挂着冷笑。

王明堂举着刀沉声说:你现在坦白了,还来得及。

我会放你走的。

李一铲冷冷地说:我没做对不起任何人的事。

王明堂,你要砍就砍,哪来这么多废话。

王明堂咋了下嘴唇:真是条汉子。

好,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他一咬牙,那刀刷的一声就砍了下来,啪的一声,顿时鲜血四溅。

李一铲左手的小拇指被生生砍断。

他惨叫一声,瘫倒在地,疼的浑身颤抖,血喷了一桌子都是。

三十七王明堂用手巾擦着手上的血,不大一会那手巾就染成了红色。

吴小四取过那柄钢刀:大哥,我宰了他。

王明堂把手巾甩在一边:放屁。

给他松绑。

此时的李一铲已经疼得满头是汗,脸色煞白,他喉咙不停地上下运动着,直直地看着桌子上那个断指。

几个人过来把李一铲绳子解开,此时的他虚弱之极。

王明堂沉声说:从今天起,李一铲就是我们中的一员了,对待他就像对我一样,必须要尊重。

大家都听到没有?小四,你马上带一铲兄弟到苏千手那里去包扎。

吴小四赶忙扶起满身是血的李一铲。

王明堂冲着他一抱拳:一铲兄弟,哥哥先给你赔理了。

等你伤好之后,我在城里最大的饭馆给你摆桌赔罪。

苏千手是城里赫赫有名的神医,尤其治疗外伤堪称一绝。

王明堂和他关系极好,盗墓中发生意外身体受损那是不能避免的,这些人一受伤必找苏千手,治疗得又快又好。

在苏千手的调养下,李一铲恢复得很快,但断指是无法接上了。

伤稍有好转,王明堂提着点心白酒等礼品亲自来向他赔罪。

李一铲看见王明堂神情暗伤:明堂大哥,我想咱们俩还是有缘无份。

王明堂眼珠子瞪圆了:一铲,你是不是还记恨我。

大不了,我这只手给你。

说着,他把左手放在桌子上,从腰间拔出匕首就要砍下去。

李一铲赶忙拦住他:算了算了。

我没那么小气。

只是,你这么不信任我,我想我们再合作也没什么意思。

王明堂坐在他的身边叹了口气:兄弟,我也不瞒你。

做我们这一行的相当于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的就是断头饭。

偷坟盗墓是又下贱又危险,在什么朝代都是死罪。

这些我不知道吗?但你说怎么办?就现在这个世道,今天这个大帅打仗,明天那个大帅北伐,老百姓饭都吃不上。

我别的不知道,就知道让我的兄弟吃上饭,不饿肚子。

那么多人靠着我,我不谨慎不行啊。

李一铲直直地看着他,默不作声。

王明堂问:一铲老弟,你以前是在哪吃饭的?李一铲悠悠地说:其实我也算半拉盗墓贼,以前跟着师父混口饭吃。

后来师父死了,我就要另谋生路。

王明堂来了兴趣:盗墓?但不知属于哪一派的?南派?北派?李一铲一时语塞,他哪知道盗墓还分什么派别。

他语气平淡地说:我师父是个风水先生,我盗墓是背着他老人家偷着干的。

王明堂哈哈大笑:其实也没什么,行行出状元。

我们凭的是真材实料,赚的是真金白银,没什么对不起谁的。

李一铲说:明堂大哥,你怎么又看出我不是奸细呢?王明堂一笑:我下刀的时候,你眼皮都不眨,只有心怀坦荡的人才能面临这样的险境而镇定自若。

好了,不说这个了。

等会我把你介绍给各个兄弟,都认认脸。

王明堂领着李一铲到聚会厅,分个介绍,什么吴小四、伍子、小山、狗子等,要么是农民出身,要不就是江湖草莽,个个匪气十足,张嘴闭嘴都是咱们跑江湖的。

李一铲暗暗感叹,王明堂还真有点尿,能把这些蒸不熟煮不烂的货都摆弄明白,真不是一般人。

介绍来介绍去,到了屋子里一个一直默不作声穿着黑衣瘦小干枯的汉子跟前。

李一铲冲那汉子一抱拳:这位朋友怎么称呼?那汉子眼神里都是放荡不羁和玩世不恭,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他甩着空荡荡的衣袖说:一铲兄,不好意思。

李一铲特别惊愕,看着那人的右衣袖。

王明堂叹口气:他是我亲兄弟叫王尖山,盗墓时候遭了同行的算计没了右手。

李一铲惊了一下:凶手找到了没有?王明堂点点头:是个驼子。

他娘的,别让他掉在我手里,要不然我活扒了他的皮。

王尖山毫不在乎地一笑,眼里闪着刺人的光芒,直直地盯着李一铲。

李一铲陡然间背后丝丝冒凉气,这小子估计也不是个善茬子。

王明堂把众人集合起来,说:我们下一个目标就是那地墓。

估计这也是咱们最后一票买卖,以后哥几个可以吃香喝辣的了。

众人摩拳擦掌,嬉闹欢呼着。

李一铲听陈驼子提过地墓,他小心翼翼地问:明堂大哥,我可听说这地墓不是闹着玩的,里面的布局复杂异常、危险重重,我不知道你有多大把握?王明堂这个人火气暴,特别怕人对他的盗墓能力进行质疑。

这也就是李一铲,换了旁人,他早就闷哼一声拂袖而去了。

王明堂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书籍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我就靠它。

李一铲狐疑地拿过这本书来看,一看书名,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书的封面用朱笔写着两个大大的楷字墓诀。

王明堂看出他的神色不对:一铲,你知道这本书?李一铲细细摸索着,心想还真是怪事,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这本书只此一本世代相传,怎么王明堂也有一本?他翻开这本《墓诀》说:怎么能没听说过。

这是风水界的奇书,传说是唐人杨骏松写的。

难怪明堂大哥这么厉害,原来有奇书护驾。

王明堂一笑:这书是我不久前从天墓中盗来的。

看了以后也不过如此,它的最大价值就是提供了整套地墓的线索。

李一铲想起天墓,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娘的娘我的姥姥,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王明堂也到过天墓。

难道那个钱非凡是和他一伙的?他皱紧眉头决定改变计划。

原先本打算混入这个盗墓团伙内部,然后通知巴戟天联系警局封住老巢一网打尽。

但现在他决定找到地墓之前暂时按兵不动,进入地墓是师父陈驼子一生的愿望,这地墓乃千年古墓,其中的凶险高过天墓数倍。

想着想着,他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

王明堂做事异常谨慎,在行动前,谁都不知道具体的行程和计划安排。

李一铲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形式随机应变了。

不知不觉,他在这里呆了将近两个月,渐渐融进了这个集体,所有人也都认可了他。

晚上没事的时候,众人就聚在一起吃喝玩乐。

李一铲发现他们最爱玩的一种赌博游戏叫猜花生,一个人把一把花生扔进碗里,然后迅速扣上,其他人来押单双数。

王尖山这小子几乎是把把赢,不但能看出单双数而且数量都判断的很准确,不管庄家手多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他从来不下重注,也就是陪着这帮兄弟玩。

王明堂风格不一样,一上来就输,但就赢最后一把,下了重注一次回本。

这小子赢钱之后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说:这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

什么都能输,就是心情不能输。

心情不输,什么都能回来。

李一铲在人堆里又嬉闹了一会,喝了些白酒摇摇晃晃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在一个盒子里取出一只小巧的蜂鸟,用针在蜂鸟背上刺上寻地墓,等消息六个字,然后推开窗户,把它放飞了。

用蜂鸟、蜜蜂或其他奇虫异鸟传递信息的方式比较独特,是利用其特殊的生活习性所完成的,古代许多巫师都会用动物甚至植物来传递消息。

这只蜂鸟飞速地在空中滑行,很快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蜂鸟扎破窗纸,飞入屋内,轻盈地落在桌子上。

巴戟天拿起这只鸟仔细看着,轻轻地摇摇头,在他看来这李一铲胆子太大,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

这群祸害早抓早了事,目前此地盗墓成风问题很让警局头疼。

王明堂的名字早就挂在黑榜上,因为民国当局办事拖拉,当官的一直不上心,所以让他一直逍遥法外。

在李一铲进入盗墓团伙卧底前,已经和巴戟天密谋策划了很长时间。

巴戟天在警局有熟人,所以他一谈整个计划,简直一拍即合。

警局巴不得有这么个机会能解决这个多年的难题。

巴戟天推开窗户,看着外面浩瀚的星空,喃喃自语:地墓。

三十八法门镇。

这天夜晚,百里长空乌云滚滚,雷声不断。

算这天已经连续下了十几天的瓢泼大雨,整天都是淅沥的雨声,满镇子都是充满了阴湿之气。

王明堂领着这些兄弟们困在客栈里足有半月有余,天一直阴沉沉的,就是没有放晴的时候。

众人此时也早就没有了耍钱逗乐的心思,一个个抱着腿,抽着土烟看着窗外的雨发愣。

吴小四拍拍李一铲的肩膀说:一铲,你学过风水,你说说这天什么时候能看见太阳?李一铲看着窗外说:最少也得二、三天吧。

王明堂吧嗒吧嗒抽着自己的袋烟说:差不多。

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吴小四眼睛发亮:是吗?王明堂把袋烟在凳子上敲着,弹出烟灰说:看你鬼迷心窍的样子。

天晴之后,我领你们去拜山,参拜一下佛祖。

大雨过后的法门镇,像水洗过一样,干净清澈。

小镇的每条巷子,每条街道都散发着清新的味道。

关张多少天的小买卖,摆摊的又开始出来活动了,镇子里渐渐有了人气。

王明堂众人分成三拨按不同的方向不同的时间出发,然后到镇外法门山半山腰的法门寺集合。

法门寺是一个荒寺,多少年没有人住了,寺里寺外长满了杂草。

院子里的青石板几乎都是残缺不全,一副破败之相。

李一铲看的不舒服,真是造孽,多年之前这里必然是佛家圣地,可以想象其间的繁华,怎么就能落败到这个地步。

众人在寺里走着,就感觉浑身阵阵发冷。

寺里大庙中都空荡荡的,根本看不见任何的佛龛和塑像,墙壁上挂满了蜘蛛网,黑暗的深处似乎还传来阵阵木鱼声和咳嗽声,这群人大部分都感觉诡异莫名。

王明堂领着众人来到寺后的一座残塔前,这座塔一共13层,歪歪斜斜,外面的漆因为年头久远破落不堪,李一铲想,这破塔能禁受十多天的暴雨袭击居然还不倒,也称得上是个奇迹了。

王明堂盯着这塔门说:墓诀里面记载,这地墓就藏在这座塔下。

我看这形式,肯定错不了。

大家先回去好好吃饭休息,今天晚上动手。

回来的时候,也是分开走的。

王明堂,王尖山和李一铲三个人是一组,慢悠悠地从山上下来,这王明堂是谈笑风生,肯定是以为这地墓手到擒来了。

李一铲心急如焚,他想尽快把蜂鸟放出,通知巴戟天。

王明堂看着他说:一铲兄弟,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李一铲说:大哥,其实……我有种不好的感觉,这法门寺荒了这么长时间必有原因。

王明堂点点头:说的不错。

这事我调查过。

周围的老百姓都在传这寺里闹鬼,有不干净的东西,据说当年这寺里的和尚不知怎么得罪了朝廷,让朝廷派人灭了全寺。

至此之后,这寺里就冤魂不散。

谁来谁死,整个就是一凶宅。

尤其说那座塔,塔下直通十八层地狱,稍有不慎就会把鬼怪招惹出来。

我看呀,纯粹他妈的扯淡,我估计是造地墓的人故意放出这样荒谬的故事来掩盖人耳目。

李一铲和王尖山一听此话,都哈哈大笑。

三人走进镇子,在街口有个长须的瞎子在摆了许多竹签铜钱的桌子后摇着铃当喊:卜卦算命,看看你的天运看看你的人运,算算你能不能发财,算算你能不能吃饱饭。

算不准,砸我摊子。

王明堂福至心灵,他冲着两人一笑:我想算算。

李一铲惦记着发信息的事,忙说:算了吧,大哥,这些都是江湖骗子。

你我都行走多年,还能上他们的当?王明堂看着那算命的瞎子,怔怔地说:我今天总感觉不太对劲,算算也没什么吃亏的。

他径直走到那瞎子跟前:这位老先生,你给我算算。

瞎子放下铃当,微微一笑:这位朋友请坐。

不知道这位朋友要看什么,是财运还是情运?王明堂递给他手:你先给我看看我是做什么的。

大爷我大洋有的是,看准了肯定赏你。

那瞎子握住他的手,问:你属什么的?王明堂说:龙。

瞎子仔细摸着他的手,再也没有说话。

王明堂一皱眉:有什么说什么。

瞎子说:这位朋友不是做活人生意的。

王明堂眉毛一挑:什么意思?瞎子摸着胡须说:你是四辰人。

这种人生于阴时,从小就阴气不散。

长大之后要么当兽医给猫狗猪等看病,要么就守义庄看护陵园。

这位朋友手指粗大,手上老茧颇多。

应该是经常干体力活,你应该是个看陵园守坟墓的。

王明堂暗叫一声,真他娘的厉害。

李一铲和王尖山也听愣了。

王明堂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洋拍在那瞎子的跟前:拿着换点茶喝。

谁知,那瞎子把钱又推倒那王明堂的跟前:不好意思,这钱我不能收。

王明堂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那瞎子说:我们这行有规矩,死人的钱不收。

王明堂依然神色不动,只是语气里变得异常冰冷:你这是什么意思?李一铲过去砰一把抓住那瞎子的脖领子:你小子再胡说,我砸了你的摊。

王明堂厉声道:一铲,放开他,让他说。

瞎子不慌不忙,神色十分淡然:这位朋友,今日是青龙临身,临身必有灾。

王明堂冷笑着说:那你看我什么时候死呢?瞎子说:今年死。

王明堂问:今年几月死?说:今年今月死。

问:今年今月几日死?瞎子摸着胡须说:今年今月明日死。

王明堂等三人都给震住了,李一铲就觉得口干舌燥,脸上阴晴不定。

王明堂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今年今月明日几时死?瞎子拍拍桌子: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气氛压抑地能拧出水来。

李一铲皱着眉头对王明堂说:大哥,你别听这些江湖术士胡说八道。

算命?他怎么不给自己算算什么时候死。

瞎子接话了:我有三不算。

一不给小孩算,二不给同行算,第三就是不给自己算。

李一铲怒目圆睁:你还有理了?大哥,算命本就没什么道理,无非靠的是望闻问推,脑瓜激灵一些而已。

咱们走吧。

王明堂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三人刚走出几步,那瞎子突然说:算命也不是没有道理。

几个人一起转过身看他。

那瞎子淡淡地笑着:风吹草动蝉先觉,暗送无常死不知。

这位朋友,给你个忠告,小心身边人。

李一铲脸色顿时惨白,努力控制着情绪,生怕让王明堂看出破绽来。

王明堂看都没看他,只是沉声对着那瞎子说:我的兄弟我心里有数,用不着先生你来指点。

说完背着手大步流星走了。

回到客栈,李一铲那心跳得异常厉害。

不管王明堂信不信那算命的话,这件事必然已经在他的心里长草落根了。

自己不但要对付那莫测的地墓,还要对付已经有了防范的王明堂。

李一铲看着自己手里的蜂鸟,推开窗户一张手,那蜂鸟展翅疾飞,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天空中。

李一铲感觉身上没了力气,躺在床上昏昏地睡了过去。

另一个房间里,王明堂把一把黑色盒子枪交给王尖山:尖山,今天晚上盗地墓,你就别下了。

王尖山闷哼一声:自从我断手之后,你还让我去过哪?王明堂叹口气:我本就不应该把你拉入这一行。

尖山,你听着,这把枪你拿着,今天就藏在法门寺里。

我们下墓之后,你就在外面守着。

到时候只要不是我第一个出来,那就说明肯定有了变数。

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王尖山握着枪说:大哥,既然有危险,我看还是撤消行动计划吧。

王明堂摇摇头:决定下来的就要干。

算命的话不能相信但也不要全盘否定。

再说我已经差不多知道那个‘身边人’是谁了。

王尖山眼里放光:你说的是?王明堂张开手心,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蜂鸟,早已死了多时。

他冷冷地笑着:我会在进入地墓后杀了他。

法门镇天黑的很快,而且夜晚极度的阴冷,大街小巷几乎就看不见人了。

众人带好工具分头奔赴法门寺。

夜风下的法门寺显得更加落败和肃杀,高大的宝塔像一只巨大的黑色怪兽。

众人齐聚在塔前,心情都开始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

王明堂一指那塔门:兄弟们,一起把门给敲开。

那塔门上挂了一把生满铁锈的大锁,一般的利器在这里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吴小四把火药给捆在锁上,扯了引线点上火。

众人躲到远处,只听见轰隆一声闷响,塔门轰然倒塌。

众人摩拳擦掌,背着工具往塔里走。

李一铲发现王尖山没来,他狐疑地问旁边的小山:我怎么没看见王尖山?小山说:这你就不知道了。

王尖山自断手之后就不再参与我们盗墓的活动了。

明堂大哥对他这个兄弟简直是太疼爱了。

李一铲勉强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他四下看着,寺中没有一丝的灯光,黑乎乎的一片。

走进塔里,迎面就是一股腐烂潮湿的气息。

塔里的地上全是水,又阴又冷。

王明堂掌上一盏马灯放在地上,然后用铁钎敲打着。

地面是青石铺成,敲击上去发出梆梆的清脆响声。

他冲着众人点点头,过来几个人拿着镐头就开始敲击这块石板,啪啪一声声沉闷的响声传出多远。

王明堂马上叫停,这么样可不行,一会别把人给招来。

他把几层麻袋给铺在地上,然后示意继续打。

几个人你一下我一下,打了不多时,只听见哗啦一声,地面上塌陷出一个黑洞来。

洞里往外呼呼冒着冷风,王明堂挑着马灯探进去照了照,这一照不要紧,众人满眼都是金晃晃的,从地面到地下延伸着十多级的台阶,幽幽地通向黑暗的深处。

每级台阶上都铺满了金钱,令人眼花缭乱的金银珠宝、丝棉织物,所有人都喉头阵阵发响,几乎都呆了。

吴小四舔着嘴唇说:大哥,就这些台阶上的东西也够咱们哥们吃一辈子了。

王明堂这才回过神来:快把塔门给封上。

过来几个人把炸开的塔门给扶起来,重新给顶在门框上。

王明堂提着马灯说:我第一个走,其他人都跟我下墓。

众人看着台阶上金银珠宝,一个个兴奋地眼里放光,依次下了地墓。

三十九台阶一共十九级,每一级都铺满了金银珠宝。

金币在众人的脚下嘎嘎作响。

王明堂提着马灯走在最前面,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走在后面的人可视度太低,只能看见离自己最近的人,王明堂那点灯火早已经融化在楼梯深处茫茫的黑暗中。

越往里走,阴风就越大,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飘荡在这地下古墓中。

台阶之下,逐渐有了光亮,大家这才看清楚,眼前是一座空旷的地宫。

地宫并不大,头顶是拱形天棚,纹着一些红黄相间的图案条纹,一丝丝极微弱的光亮隐隐从天棚上渗透而出,很明显这天棚并不厚实,外面的月光都能射下来。

地宫前边不远处是墓门,一左一右两面的墓壁上都刻着展翅飞翔的双头凤凰,这凤凰一首一尾有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头,红色的身躯黄色花纹的翅膀,色彩艳丽到诡异之极,让人极度生寒。

众人看到这层地宫里别说明器了,连个鸟都没有,都决定一起进墓门到下一层地宫去看看。

王明堂还担心这地宫这墓门有什么机关,但是一切都平静如水,他一笑,这里也只不过是平平常常的普通墓室而已。

推开墓门,进入第二层地宫,这里的布景和第一层一模一样。

拱形的天棚、墓壁上阴刻的凤凰、空空荡荡的墓室、通往第三层地宫的墓门。

吴小四笑着说:这个地墓的主人很明显是个落魄的王爷,倒驴不倒架,没钱购置明器,就把地宫修的一间连一间。

众人正要往下一层走,王明堂突然说话:都等会,我有话要说。

众人停住了,看着这位大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王明堂手里的马灯忽忽燃烧着,他的脸在灯下忽明忽暗,狰狞之极。

王明堂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你们都看看这个。

李一铲凑上前一看,顿时血液都要凝固了。

王明堂手心里赫然一只小巧的蜂鸟。

这只蜂鸟蜷缩着翅膀,紧闭双眼已经死了多时。

王明堂看着众人说:咱们这里边出了个奸细。

他悄悄利用这只鸟来通风报信,把我们的行踪全部都暴露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的脸在灯下阴晴不定。

王明堂拿过一个铁锨:大家说,我们怎么对付这个奸细?吴小四说:乱棍打死。

我他娘的最痛恨这种人了,我非要卸掉他一只腿不可。

众人都跟着喊口号,非要抓住这个人不可。

王明堂阴沉着脸把所有人都打量了一圈,这些人心里都毛了。

王明堂用眼睛照了一圈之后,突然嘿嘿笑着:一铲。

李一铲心里就一哆嗦,完了,但他面上还故作镇定:大哥。

众人齐刷刷地看着他,都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工具。

王明堂看着他,慢慢走到他的跟前:一铲兄弟和我今天遇到了一个会算命的瞎子,那瞎子告诉我,我身边有一个奸细。

果然不错,还真有一个,小山。

最后两字像炸雷一样,小山吓得脸色煞白,他实在没想到这矛头能指向自己:大哥……王明堂紧紧地盯着他:小山,你可知这蜂鸟我是在哪找到的?小山磕磕巴巴地说:不……不知道。

王明堂嘿嘿冷笑:在你的房里。

我真没想到,你小子吃里扒外。

小山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大……哥,你这不对。

这蜂鸟在谁房里,谁就是奸细?王明堂嘴一撇:我让你死的明白。

说着,他又掏出一根银针:这银针是你的吧?是不是用来在蜂鸟身上刻字的?我已经仔细验过这只蜂鸟,身上的文字就是用银针刻出来的。

李一铲惊讶之极,蜂鸟怎么跑到他房里来了?小山无语,沉默了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大哥,你要杀就杀吧。

王明堂看他欲言又止:小山,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

小山盘腿坐在地上说:大哥,我真不是那奸细。

你好自为之吧。

王明堂看了一眼李一铲:一铲兄弟。

李一铲这时候脑子真有点不够用了。

他回过神愣愣地看着他。

王明堂把手里的铁锨递给他:这是咱们的老规矩了。

凡是出现叛徒都要由新人来执行家法。

一铲,拍死他。

李一铲一听这话,眼珠子立马瞪圆了,他回过头看着小山,脸上汗就下来了。

王明堂阴沉地看着他:一铲,拍死他。

所有人都看着李一铲。

小四说了:李一铲,你不会这么怂吧?难道你跟小山是一伙的?王明堂眼里冷的都结了冰,直直地看着李一铲。

李一铲手里的铁锨几乎都要握出水来了。

手心全是汗。

他心里长叹一声,不能看着一个无辜的人替自己去死。

他慢慢地对王明堂说:明堂大哥,我……所有人都看着他,李一铲提起铁锨挥了两下,终是不忍下手。

突然,他觉得胳膊上一紧,铁锨带着一股劲风拍向小山的脑后。

小山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头上的血喷出多远来,整个人在血中抽搐,后脑血肉模糊。

李一铲惊得呆了,回过身来,王明堂松开他的胳膊,头冲着他点了两下。

王明堂冷冷地看着小山在地上逐渐死去,他蹲在尸体旁边翻过身子,看见小山死的时候瞪大了双眼,死不瞑目。

王明堂摇摇头,用手轻轻地把他的眼合上。

这个时候他偶然发现小山的胳膊上似乎有一些蝌蚪若隐若现,他撕开尸体的袖子,发现在小山的胳膊上纹着青龙和菊花的图案。

青龙盘踞,菊花鲜艳,诡异莫名。

王明堂吃惊不小,李一铲更是惊讶,他不由得惊叫一声:高棉邪降族!王明堂点点头:不错。

他娘的,没想到这小山真的这么古怪,难怪他会使用蜂鸟传信这种邪术。

李一铲曾听师傅讲过,高棉邪降族属于东南亚一个降头分支,纯粹是一邪教,杀人祭祀屠村坏事干绝。

这肯定是他们看见中国国内动荡想混进来分一杯羹呀。

王明堂朝小山的尸体吐了口痰:活该。

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他心里舒畅了不少,提起马灯,一挥手示意大家往第三层地宫里走。

他推开墓门对众人说:按照布局,这第三层地宫便是主宫了。

这种墓穴布局在唐朝时特别盛行,名叫三阳开泰。

厚重的墓门嘎嘎地推开了,地墓主宫完成呈现在众人面前,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巨大的汉白玉灵帐,半透明的帐丝上挂着无数白色的汉玉,不知从哪射出的光线从这样的帐丝中透出来,有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帐后隐隐的露出一个巨大的灵床。

床上铺着纯金罗金团花的棉被,被上放着一个箱子。

主宫中并没有棺木和明器。

王明堂直直地看着那箱子大笑:他奶奶的,地墓中的至宝终于让我找到了。

众人跟着他鱼贯而入。

王明堂掀开灵帐,走到床前捧着这箱子看着,喉头阵阵发紧。

这个箱子是檀木做成,幽幽地发出香味,四周金银包角,精美珍贵之极。

王明堂哈哈大笑: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传说中的八重金函,是八个一个比一个小一圈的方形箱子套在一起形成的。

知道最里面装的是什么至宝吗?其他人摇头。

王明堂一笑: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就要打开它。

四十王明堂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里面露出一个金色的小箱子。

他把那小箱子给拿了出来,舔舔嘴唇打开了盖子,里面又露出一个金色的小箱子。

他把那箱子给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之后,里面又露出了一个小箱子。

众人一下笑了,王明堂也禁不住笑了:他娘的,八重宝函果然不假,一个套一个,一个共套八个。

他拆来拆去,就剩下最后一个小箱子。

王明堂活动活动手指,看看众人,心里真是紧张极了。

他盗了那么多年墓,经手的明器古董不计其数,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紧张,这八重宝函似乎有魔力一样,把人的胃口吊的高高的。

王明堂看看其他人嘿嘿笑着:大家猜猜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有的说是金银珠宝,有的说是古董。

吴小四笑着说:我猜里面是骨灰。

其他人笑着起哄说他是乌鸦嘴。

王明堂心情特别好,他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慢慢地打开了最后一重箱子。

箱子一开,里面露出一个小巧的金塔。

这塔也就一掌多高,四面有门,塔身中放着一个蓝色绒垫,垫上空空如也,但上面还有着明显的压痕。

王明堂愣住了,他拿出金塔仔细看着,这压痕呈半圆形,看样子原来在绒垫上供奉的宝物甚是小巧,而且下半截呈圆形。

吴小四直直地看着:大哥,那个东西呢?王明堂放下金塔,吐了一口气:我怎么知道?难道在我们之前有人进来了?不可能啊,这八重宝函的封印还是好好的。

李一铲说:大哥,是不是下葬的时候,被人下了手脚,把那宝物直接给拿走了?王明堂咋了下嘴唇:罢了,罢了。

这些东西也够咱们哥们吃一阵了。

虽然没看见那至宝,但我们也没亏。

此地不宜久留,撤。

他把那八重宝函重新封好,抱在怀里,带着众人走出了主宫。

推开墓门又回到了第二层地宫,其他人都没有王明堂那样把什么至宝放在心里,大家觉得台阶上那些珠宝就够了,众人说说笑笑地穿过第二层地宫来到了第一层。

走着走着,李一铲突然停住了,他喊住前边的王明堂:大哥,我刚才突然有个发现。

王明堂狐疑地转过身走到他身边:你发现什么了?李一铲挠着头说:刚才经过第二层地宫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众人面面相觑,伍子皱着眉说:吞吞吐吐的,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李一铲咽了下口水说:经过那地宫时,我发现小山的尸体没了。

众人大哗,王明堂陡然间就感觉浑身发冷,寒毛孔都冒着凉气。

吴小四笑的那个难看劲就甭提了:一铲兄弟,咱不带开这种玩笑的。

王明堂走到墓门前,一脚给踹开。

所有人都望向第二层地宫,小山的尸体还趴在原地,一汪血液几乎都快凝固了。

王明堂长舒一口气,他看着李一铲:你开什么玩笑。

伍子说:一铲兄弟,在这种鬼地方开这种鬼玩笑,是要吓死人的。

李一铲震惊地嘴都合不拢:这……这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看见这……尸体没了。

王明堂说:不管看见什么了,咱们赶紧撤,出去了再说。

大家心里都长了草,急急地穿过第一层地宫。

一推开墓门,他们发现眼前并不是原先的那条通往地面的楼梯,而是又是一座地宫。

这座地宫的布局和第一,第二层一模一样,只不过地上多了具尸体,那尸体正是小山。

四十一王明堂回过头看了看通往第二层地宫的墓门,他放下八重宝函,跑到那道墓门前,一脚踹开,那墓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巨大的汉白玉灵帐,帐后是一个巨大的灵床。

王明堂脑袋就是一阵眩晕,这里果然诡异,难道自己真的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所有人都傻了眼,大家聚在一起,看着一前一后两道墓门,气氛极为压抑。

李一铲清清嗓子说:看样子,这里的地宫似乎都被重新布局过。

王明堂点点头:谁还有什么别的想法?吴小四挠挠头:其实,我觉得这个问题不难解决。

一共就三间相连的地宫,再怎么重组都组不出花来,无非就是123,321。

我们只要分头朝两个相反的方向走,肯定有人能走出去。

王明堂点头:其他人还有什么主意没有?伍子顿了顿说:我有个笨方法,我们把带来的绳索穿成一条,在这些地宫里从头拉到尾,我还就不信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王明堂说:这主意不错。

大家赶快穿绳子。

所有人都七手八脚地拿出绳子穿在一起,可是那长度还够不上一个地宫的。

王明堂长叹一声:这是命数啊。

你们往东走,我自己往西走。

他想起那个算命的话,如果自己是必死的,那就不能让其他人跟着自己送死。

王明堂说罢,摇摇晃晃地推开东面墓门走进了主宫。

墓门况的一声关上了。

李一铲看着发愣的众人说:大家别傻站着了,赶紧撤吧。

所有人无不脸色煞白,推开西面的墓门走了进去。

原本在这层地宫地上的小山尸体居然没了,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喉头阵阵发紧。

墓壁上那展翅的凤凰冷冷地看着这些盗墓人。

李一铲皱着眉头:一共就三间地宫。

其中一间的布景还是与其他两间明显不同的主宫。

剩下的两间地宫里,第二间还有小山的尸体。

那这里只可能是一个地方了。

吴小四脑子转得快,他结结巴巴地说:难道又回到了我们刚才呆的那第一间地宫?伍子满头是汗:我们转来转去的,难道就在一间地宫里?李一铲突然想起什么,他大叫一声:不对。

众人都看他。

李一铲说:有个细节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明堂大哥是空手进的主宫。

也就是说……吴小四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把那八重宝函放在了刚才我们呆的那第一间地宫里。

李一铲一指眼前空空如也的地宫:大家都看看,这里哪有什么八重宝函?伍子呸了一声:你的结论更可怕。

难道又多出了第四间地宫?我真是晕了,多来多去的,我们一辈子也出不去。

李一铲在地宫里慢慢来回踱步:大家注意到一个怪现象没有。

这些地宫里一具尸体也没有。

如果我们走不出去,那其他盗墓人肯定也出不去。

出不去会怎么样?转来转去的就肯定会饿死在这里。

但我没发现一具尸骸。

吴小四皱着眉头说:或许这里压根就没人来过,地墓这么隐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知道的。

李一铲说:这地墓的确切位置,是在《墓诀》中记载的。

那么出地墓的方法是不是也记载在《墓诀》里呢?这书只被明堂大哥一个人读过,会不会他已经……吴小四脸色很难看:李一铲,你放狗屁。

我相信明堂大哥不会一个人跑出去而不顾我们这些兄弟的。

李一铲说:你别急呀。

我也没说什么。

有个叫狗子的新人,冷冷地说:我不觉的李一铲说的是屁话。

谁不是见钱眼开?吴小四和王明堂感情最为深厚,他跳了过来给了狗子一巴掌:你他妈的放屁。

狗子也火了:吴小四。

以前王明堂在的时候,我还敬你,现在他不在了,你他娘的就什么也不是了。

敢打我?他跳了过来,给了吴小四一个冲天炮,打的吴小四满嘴窜血。

吴小四也火了,拔出匕首就要干仗。

众人上去,赶快给他俩拉开。

吴小四吐了口血,指着狗子说:今天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其他人都纷纷劝解:都是兄弟,何必呢?吴小四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抱拳:众位,我顺原路回去找明堂大哥。

愿意的就跟着来。

呆了一会,他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犹豫,动都没动。

他惨惨地一笑:罢了。

罢了。

说着,他推开东面的墓门走了进去。

大家看着那道厚厚的门哐的一声关上了,都互相默默地看着。

狗子抹了把脸,心里多少也有点不安。

这个时候,突然从门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众人推开门跑了进去,看见吴小四被一根绳子掉在半空中,他四肢乱蹬,不住地挣扎。

众人无不惊骇,伍子拿出匕首瞄准那根从拱顶上垂下来的绳子就甩了过去,当的一声和那跟绳子磨出了火花。

伍子惊叫一声:这……绳子原来是钢制的。

因为吴小四被吊得太高,这些人都够不到他的脚,眼看着他慢慢地被吊死。

吴小四渐渐地不挣扎了,满嘴都是血沫子,低垂着头再也不动。

在场的所有人都捂着嘴呆呆地看着眼前死去的兄弟,绳索突然啪的一声自己断开,吴小四的尸体从天而落,掉在地上摔得血肉模糊。

四十二众人看着落在地上的尸体,都有种强烈恶心的感觉。

大家都是道上混的,说出去也是有名有号的汉子,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一种莫名的恐怖笼罩在身边。

墓里愈发的昏暗,墓壁上凤凰似乎浮起来一样,颜色也愈浓烈,看上去特别恶心。

李一铲镇定地说:大家都别慌。

我们还要找出口出去。

伍子惨笑一下:现在好了,我们不但身陷迷宫,而且还出现了机关陷阱。

李一铲抬头看看天棚上断裂的钢索说:这里出现了机关,而且应该不止一个。

大家都小心一点吧。

众人面面相觑,气氛压抑之极。

大家一起默默地推开西面的墓门,走了进去,只能听天由命吧。

大家穿过地宫,还没走上一半,突然一个外号叫罗汉的大胡子站住不动了,语气了满是惊惶:我……我的脚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大家一起去看他,罗汉的脚下紧紧地扣着一个钢索,使他动弹不得。

李一铲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掏出匕首开始割这个钢索,但这锁足足有二指宽,匕首一会就卷了刃。

他看了看其他人大吼一声:都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呀。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起拽出匕首围了过来。

罗汉吓得抖若筛糠,伍子突然闻到有股子骚味,抬头一看罗汉这小子裤子尿湿了。

伍子说:你看你个出息。

罗汉嗓子里都没有人动静了:我……是不是一辈子就困在这了?伍子嘿嘿笑着:也不是呀,把你脚砍断,不就出来了。

罗汉鼻涕眼泪都下来了:我还有个老娘啊,我断只脚怎么照顾她老人家?李一铲狠狠地瞪了一眼伍子:罗汉,你没事的。

放心吧。

这时候他看见那条钢索碎开了一个条纹,李一铲拿出一根细长的铜筷子插在钢索的条纹里,一用力嘎吱嘎吱条纹的裂痕越来越大,有门。

李一铲笑着对罗汉说:好了,好了,没事了。

这钢索应该能打开。

这钢索裂纹越来越大,罗汉的脚也有了活动空间。

他已经把李一铲当自己爹了:一铲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救的。

李一铲咬着牙,用力去扳那钢索。

这个时候,突然地宫里嘎巴一声,众人都愣住了,互相看着,大家都知道这是机关触动的声音。

这时候从两边墓壁里闪出一排尖刀到来,刀尖冲外,光芒四射,随时都能发射出来。

那排尖刀的高度齐腰,如果发射出来,那罗汉是必死无疑,躲都没法躲。

李一铲手颤得厉害,他拼命地撬着那钢索。

罗汉直在那干号:救……救命啊。

啪的一声,所有的尖刀同时飞射而出,伍子喊了一声:都趴下。

所有的人都贴在地面上,只有罗汉因为整个脚被固定动弹不得,飞刀去势极快,耳轮中就听见噗,噗几声,一股血喷了出来,溅得李一铲满脸都是红色,罗汉满嘴喷血,眼神一涣散,身体从中间断裂,上半截身子掉在地上,而那下半截身子还保持站立姿势,肚子里那点零碎满地都是。

罗汉的上半截身子就倒在李一铲的身旁,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众人都围拢过来,一个个皱着眉,眼前此景真是惨不忍睹。

李一铲坐在地上,直直地看着墓壁上的凤凰,心跳的特别厉害。

伍子叹口气:现在走的走,死的死,不知道谁是下一个。

这时候,李一铲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墙边仔细摸索着,其他人围了过来:一铲兄弟,你看什么那?有消息能解开这机关?李一铲摸着墓壁上凤凰的翅膀说:大家看看这是什么图案。

狗子凑上前仔细看着:好像这翅膀里藏着一棵树,对,越看越像树。

李一铲点点头:不错,是树。

八个枝杈,这是八杈树。

伍子猛然回想起在天墓里找到那个白色面具,上面也是纹着八杈树。

他张口结舌:这……这……。

李一铲打了个响指:我觉得这地墓和天墓大有联系,很可能就是一人所设计。

伍子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该死的还是会死。

李一铲说:咱们现在五个人,加上死了的罗汉、吴小四、不知去向的王明堂一共是八个人。

我们在主宫拿出的那宝贝,叫八重宝函,现在又看见了八杈树,都带八字怎么会这么巧?伍子烦躁地说:我现在就想出去,他奶奶的,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再也不干这个行当了。

妈的,不是人干的。

李一铲趁机说:不错。

我说各位啊,这盗墓本来就是断子绝孙的勾当,而且又这么危险,我要是出去的话肯定就洗手不干了。

狗子靠在墓壁上掏出一根土烟叼在嘴上,然后把火柴在鞋上一划,把烟对上火抽了起来。

烟火渺渺,在空中飘散开来。

那烟飘到墓壁上,熏黄了一片。

李一铲看着那凤凰眼的颜色似乎发生了变化,他用手轻轻地触摸那眼睛,突然哗啦一声,地上开了一个大坑,速度极快地又关上了。

狗子正抽烟呢,冷不丁看见身边两个兄弟陡然消失,掉入大坑中,吓得他我操一声,烟烫了嘴。

转瞬之间,五个人剩下三个。

李一铲、伍子、狗子吓得面无人色,那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淌。

下一个会是谁?狗子把烟掐灭,怒声道:李一铲,你看你干的好事。

李一铲看着墓壁上的凤凰喃喃自语:哪里不对劲呢?伍子也火了:李一铲,你别在那瞎摸。

李一铲擦擦头上的汗:我知道了。

这个凤凰图案因为一首一尾都是脑袋,而且中心对称,所以我们都没有发现这个问题,现在的这只凤凰已经完全翻转过来了,头是尾,尾是头。

这就意味着,机关不是在头而是在尾。

刚才我摸了头的机关,结果是祸,这么说,尾巴的机关应该是福。

伍子挠挠头:什么狗屁逻辑?如果你猜错了呢?我们是不是都得陪着你死?李一铲烦躁地说:那你说怎么办?在这无穷无尽的地墓里走来走去?我肯定是要冒险的,你悉听尊便,可以离开。

狗子摆摆手:李一铲,你弄吧。

死也没那么可怕,只要痛快点,总比在这鬼地方受折磨强。

李一铲看看伍子,伍子坐在地上有气无力:你弄吧。

他来到墓壁前,深吸了一口气,把手轻轻地放在凤凰尾处,手心里全是汗。

他回过头看着伍子和狗子,两个人咬着牙冲着他点头。

李一铲闭上眼睛,用手在凤尾处一拍,只听见嘎嘎作响,那墓壁居然上升了。

三个人对视一眼,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墓壁轰隆隆地升到了顶。

在三人的眼前露出一个不大的墓室,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在角落里放置了一面坐地式铜镜。

四十三三个人谁也不敢走进一步。

如果那墓壁突然下落封住墓室,当时候想出也出不去了。

但这里又是眼前唯一能掌控的线索。

李一铲清清嗓子:我进去看看吧。

那两人沉默半晌,伍子说:一铲兄弟,你自己小心点。

李一铲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跨进墓室里。

这间墓室是用红色墓砖砌成,颜色暧昧火红,映的李一铲脸色也是红红的,整个人就像在融化在火里一样。

他看了看那悬着的墓壁,又看了看墓室外的两个人,心跳得特别厉害。

自从认识陈驼子起,自己就多次深陷死地,虽屡屡脱生,但也疲惫不堪。

他默默祈祷着,如果能活着出了地墓,一定回家本本分分地跟着爹和娘生活。

他咽了下口水,慢慢走到那铜镜前。

铜镜里映出了他那满是血迹憔悴不堪的面容,他用手擦了擦脸上的血,镜子里的他也做出一样的动作。

这面铜镜一望之下非常古老,不但样式古雅,而且上面雕满了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李一铲心里就是一动,好像在《墓诀》里看到过关于这面铜镜的记载,真是后悔没好好钻研这书。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铜镜,指尖滑过之处非常冰冷。

这时候,铜镜里的图像产生了一股股波纹,里面的自己突然不见了。

李一铲惊讶极了,他目不转睛看着铜镜。

墓室外的伍子和狗子看着李一铲站在那不动了,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等的这俩小子是心急如焚。

狗子喊着:李一铲,你看见什么了?要不要帮忙?李一铲背对着两人,还是一动不动,整个墓室越来越红艳,一人一镜愈发的诡异。

狗子嚷着:他奶奶的,死就死吧,我也来了。

他一个箭步跨进墓室,慢慢走进李一铲。

还没到跟前呢,突然李一铲转过身,给他吓了一跳。

李一铲此时满头大汗,面色惨白,整个嘴唇哆嗦得如筛糠一般,可见他刚才经历多大的恐惧。

狗子抓住他的肩膀喊着:一铲,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李一铲眼里已经没了光彩,狗子还真不客气,挥动大手啪给了他一个嘴巴,然后愤愤地走向那铜镜。

这一嘴巴彻底给他打醒,身上一个激灵,看见狗子正走向那铜镜,李一铲一把拉住他的衣袖:狗子,你别看。

狗子厉声问:你到底看见什么了?李一铲嘴里干渴得厉害,只是说着:狗子你别看。

狗子甩开他,来到铜镜前。

铜镜里的自己正在直直望着外面,狗子轻轻地用手触摸了一下那镜子,镜子里的图像陡然产生了波纹,里面的自己不见了。

巴戟天和警局的老朋友正在窗边饮茶。

他眉头紧缩,明显的有心事。

警局老友问:老巴,是不是担心一铲?巴戟天看看窗外的天,点点头:我们之间传递信息的蜂鸟并没有出现,我担心这孩子有危险。

老友喝了口茶:老巴,如果这次能破获这个盗墓团伙,你们大功一件。

巴戟天苦笑:我到宁可要李一铲平安回来。

驼子已经死了,他唯一的后人再这么去了,我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老友的在天之灵。

正说着话呢,窗外伴随着嗡嗡的响声,一只小巧的蜂鸟飞了进来,落在桌子上。

巴戟天喜出望外,他拿起那只鸟,仔细看着。

只见鸟背上刻着几个小字:法门寺 地墓。

铜镜里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此时脸部血肉模糊,五官根本就看不清,浑身的衣服撕扯成一条一条,身上全是鲜血,肉皮都翻翻着。

那个人正跪在地上,使劲地撕着自己嘴,大股大股红中带绿的血冒了出来。

狗子看得目瞪口呆,浑身不住地发抖。

这个人不停嚎着什么,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一望便知非常痛苦。

李一铲走到狗子的跟前,叹了口气:你都看见了?狗子惨笑一下:这个人是我?李一铲点点头:从衣服上来看,确实是你。

狗子抓住他的衣领,声嘶力竭地喊道:这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你又看见什么了?李一铲苦笑一下:我比你惨,我掉在刀坑里。

狗子嘿嘿冷笑着:开玩笑。

他妈的,我的命我自己说的算。

说着,他一脚踢翻铜镜架子,那镜子咯的一声落了地,顺着墓室的地面滚了出去,一直滚到伍子的脚边翻倒在地。

伍子皱着眉,拿起这铜镜去看。

狗子和李一铲同时喊道:千万别看。

伍子看着他俩,疑惑地低下头,用手去触摸那镜面,随着一阵波动,镜子里映衬的图像开始变化。

四十四李一铲和狗子从墓室里出来走到伍子的身边,伍子放下铜镜淡淡一笑:你们信这镜子吗?我是不相信。

这里全是假的。

狗子急忙问:你看见什么?伍子直直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奇怪的神色,然后摇摇头:没看见什么。

李一铲看着这铜镜说:我记得《墓诀》里有关于这种铜镜的记载,这面铜镜好像是上古之物,可以让人看见以后发生的事,但我觉得是扯淡。

估计这铜镜可能内藏什么东西,可以迷乱我们的心智。

总而言之,这是个不祥之物。

伍子,还是把这东西放回去吧,我们不应该再去碰了。

伍子沉默了半晌,慢慢地说:如果不是扯淡呢?如果……是真的呢?李一铲皱着眉:不应该吧。

狗子冷笑:你自己也不能肯定。

如果是真的呢?说着,他有些歇斯底里了,他大声叫着:如果是真的,是不是我就会撕烂衣服,血肉模糊受折磨而死?李一铲急急地说:狗子,这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我会掉入刀阵,我也会死。

这些都是扯淡,我根本就不相信。

狗子嚎叫着:少他妈来这一套。

这个地方让我头疼,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说着,他跪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伍子说:狗子你也别哭了,如果我们看到的是真的,那我也要死了。

咱们一个都跑不了。

李一铲转过头问他:伍子,你……你看到了什么?伍子摇摇头:算了,比你们都惨。

说着他走到狗子的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狗子,别难过了。

狗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伍子哥,你信不信这一切都会真的发生?伍子笑了一下,扬起手里的铜镜,猛然照着狗子的后脑就是重重一拍:不好意思,我信。

狗子猝不及防,被打地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后脑马上就被鲜血染红了。

伍子骑在他的身上,拎起手里铜镜照着狗子的后脑猛拍。

李一铲被这突来的变故吓呆了,他反应极快,跑过去一把抓住伍子的手:伍子,你他娘的疯了?伍子脸部五官都扭曲了:李一铲,你给我滚一边去。

你知道我看见什么吗?我看见我会死在这小子手里,我要先下手为强。

李一铲一听这话,吓得就是一激灵,他紧紧把住伍子的手:伍子,你别信那个,这镜子是邪物,它能迷乱我们心智,让我们自相残杀。

伍子挥着铜镜,厉声道:李一铲你要再不滚,我连你一起干死。

我要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死在这。

李一铲看见狗子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后脑血肉模糊,红红白白的一片,他恶心地直想吐。

这时候,他突然看见这铜镜在撞击敲打中,裂开了一个纹,一股黑色如墨汁一样的液体从裂纹里留了出来。

他叫了一声:伍子小心。

伍子也看到这黑水,他手一哆嗦把铜镜扔在狗子的身上。

那黑色的液汁慢慢地流了出来,渐渐地渗透进狗子的身上,整件衣服很快就被染黑了。

李一铲和伍子惊骇地看着,遍体生凉。

时间不长,狗子的手指突然动了一下,随即整个手开始轻微活动。

伍子和李一铲对视了一眼,伍子感觉喉头发紧:他……他不会活了吧?李一铲也吓毛了:狗子或许根本就没死。

咳咳的声音从狗子的嘴里发了出来,他居然慢慢地用手撑地坐了起来。

狗子满是鲜血的脸上全是凄惨痛苦之极的表情,慢慢地朝两个人爬了过来:救……救救我,我好疼啊。

伍子这时候已经吓疯了,他捡起一把铁锨来回挥动着,都没有人声了:你……你别过来。

狗子突然开始自己抓自己:好疼啊,我好疼。

不一刻,浑身的衣服全给扯烂了,身上满是抓痕,鲜血直流。

狗子抓完身上,紧接着开始抓自己的脸:我疼。

我好疼。

疼……疼……脸上被抓得血肉模糊。

李一铲和伍子看的都傻了。

狗子开始撕扯自己的嘴,大股大股红中带绿的鲜血从嘴角流出,他不停地干号着,犹如一只残兽。

伍子看着李一铲,无力地说:都实现了,是不是下一个就是我了?狗子撕扯了一会,躺在地上不动了,血像小河一样蜿蜒流淌。

红色的墓室、鲜艳的凤凰图案、碎烂的尸体、满地的鲜血、无穷无尽的地宫,这些东西折磨的李一铲和伍子都快要崩溃了。

伍子蹲在地上呜呜哭着,李一铲也靠在墓壁上,没有力气动了。

他在镜子里看见自己掉进去的刀坑里足足有百把尖刀,还看见一只手把自己推了下去。

这只手是谁的?他在抬起头来,立即被眼前发生的一切惊呆了。

狗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压在伍子的身上,张开大嘴,一副利牙正插在伍子的脖子上,伍子四肢抽搐。

李一铲拿起铁锨,几步跑到跟前,抬手就是一下,把狗子的脑袋打得粉碎,血像泉水一样喷的到处都是。

他扶起伍子,伍子已经被咬地奄奄一息:一铲,都……都实现了,谁都跑不了。

李一铲颓然放下伍子的尸体,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四十五整座地宫静的有些怕人。

空空旷旷,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一铲看着一地的死尸,想到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这种等候死亡的煎熬让他有些抓狂。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一铲迷迷糊糊地站了起来,推开墓门径直往前走着,一个地宫接着一个地宫。

墓壁上的凤凰,那样的冷那样的诡异,时间就像静止了一样。

墓门嘎吱一声推开了,李一铲看到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这里有着巨大的灵帐,一张大大的灵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他认出来了,这里是主宫,床上那人正是王明堂。

王明堂正在闭目休息,听见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李一铲走进来,他一翻身坐了起来:一铲,怎么,就……你自己?李一铲哭丧着脸:大……大哥,所有人都……都死了。

王明堂大惊失色,他走过去一把抓住李一铲的肩膀:怎么回事?李一铲看见王明堂,真的有了看见主心骨的感觉。

王明堂这个人是大高个,遇到困难能沉得住气,颇有家长风范。

李一铲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陈驼子的影子,他长叹了一口气,把经历的一切都跟王明堂说了。

王明堂听后沉闷半晌,他叹口气说:都说地墓凶险莫测,我还不信。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真是可惜了兄弟们。

李一铲问他:大哥,墓诀里有没有关于怎么出地墓的记载?王明堂点点头:有,但是我不懂。

原文就提了一句话:地狱门前进一步,死门即会变生门。

这座地墓也是陈小孩设计的,据说是为了封存佛家至宝舍利子……李一铲听到陈小孩的名字,心头一震,暗想原来地墓是师傅的先人所造,看来这些故事都来自那另外半部《墓诀》了。

当下不敢多想,凝神再听王明堂道,舍利子就放在八重宝函最后一层的宝塔里,但是不知什么缘故已经失踪。

这个地墓完全是按照八卦图的布局,共有八个出路,其中就包括了生死二门。

看这情形,咱们分手的时候,你们走进是的死门,你现在能活着回来已然非常幸运了。

李一铲眼睛放光:大哥,那这里就是生门了?王明堂摇摇头:当我琢磨出生死门的道理,再想回去找你们时,这里的格局又发生变化了,你们已经不见了。

这里所有的地宫都有两个墓门,分别是生与死,是生是死取决于自己的选择。

而这个主宫只有你进来时候的那一道墓门,所以这里应该就是地墓的终点了。

李一铲颓然地说:那我们是不是永远也不出去了?王明堂摇摇头: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除非能解开这句话,地狱门前进一步,死门即会变生门。

一铲,现在只剩下咱俩了。

李一铲紧紧握着他的手,完全是真情流露:明堂大哥,你能不能听兄弟一句话?王明堂点点头:你说吧。

李一铲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会:明堂大哥,如果我们能出这墓,以后你能不能别干这一行了?王明堂微微一笑:为什么说这个?李一铲完全是真情流露:大哥,盗墓这行太过凶险,每天都在刀头滚血。

现在兄弟们都死了,这就是报应。

王明堂挣开他的手,慢慢地踱着步:一铲,你还记得那算命瞎子说的什么吗?李一铲点点头:我当然还记得。

王明堂看着他说:他说我会看不见明天的太阳,还让我担心身边人。

现在我的身边人都死光了,就剩你了。

你说他指的是不是你呢?李一铲脑子嗡了一下:大哥,你……王明堂一笑:跟你开个玩笑。

好吧,我做这一行也做够了。

出去之后,就洗手不干。

一铲,你知道这里为什么看不见其他盗墓人的尸体吗?我是不相信就咱们一伙人来过这里的。

原来这整座地墓的地面都隐藏着翻板,尸体全部都落入地下了。

李一铲疑惑地问:那这翻板机关怎么被触动呢?就在他话音未落之时,只听见喀嚓一声巨响,主宫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王明堂正握着灵床的床柱:一铲,我刚刚发现,原来这里还有机关。

说着,他猛然再次转动那根床柱,哗啦一声,地面上翻开了一个大坑,里面露出了无数的尖刀,每把刀都精光流转,锐利无比。

李一铲吓得浑身是汗,突然他打了一个激灵,刀坑,自己会掉入这刀坑里。

这里只有自己和王明堂,那只推自己落坑的手肯定是王明堂的。

他正愣着呢,王明堂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一铲,你说句老实话,那个算命瞎子说的‘身边人’是不是你?李一铲紧张地喉咙上下乱窜,头上见了汗:大哥,不是我。

王明堂直直地看着他,突然脚底下一个扫堂腿,把李一铲干扫倒在地,随即一用力就把他掀入刀坑。

李一铲心中一凉,闭目等死。

谁知下坠之势一滞,脖领子被王明堂给抓住,身子悬在半空。

王明堂沉声说:李一铲,你老实说,你知不知道《墓诀》的事?当初我给你看这本书的时候,你的表情就非常惊讶。

这《墓诀》一书乃是历代风水陈氏家族祖传之物,对外秘而不宣,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在这里想了好久,看你一个人活着进来,这才揭开了疑点。

你是不是把其他人都杀了?李一铲眼前只有明晃晃的尖刀,头上的汗顺着面颊滴了下去,从空而降,滴在刀尖上,霎时冷光流转。

他颤着声音说:大哥,你就为了这件事杀我?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墓诀》,因为我的师父跟陈家的一个后人是至交。

王明堂厉声道:你师父是谁?李一铲咽了下口水:王百里。

王明堂愣了,这王百里就是自己的老爹。

他厉声说:你别胡说八道。

李一铲就感觉自己的衣领嘎嘎开始断裂,他尽量不动保持平衡,压抑住颤抖的嗓音说:要不我哪来的风水盗墓本领,我怎么知道你会在鬼王墓出现?这些都是你爹的安排,他不让我暴露行踪。

王明堂激动地胸口上下起伏,自从老爹那个雨夜不辞而别之后,这就成了他心口永久的痛。

他也来不及细想,慢慢地把李一铲给拉了上来。

李一铲暗暗地长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卧底前在巴戟天那里把王明堂的身世都打听清楚了,真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啊。

他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在撒谎,拉上去以后王明堂和自己一对情况,发现漏洞百出的话,自己还是难逃一死。

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刚被王明堂拉上坑边,脖领子就撕啦一声断开,李一铲暗叫了一声,好险好险。

王明堂把他拽起来: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一铲猛然朝他一扑,给扑倒在地。

王明堂脑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被李一铲给推下刀坑。

他手疾眼快,两只手紧紧地把住坑边,才勉强挂在空中。

王明堂怒吼一声:李一铲,那个叛徒果然是你。

【亦菲手机娱乐网 ww w.2009w.c om整理制作】李一铲嘴颤地厉害:你本来就不相信我。

如果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

王明堂哈哈大笑:杀人?你有胆量杀人吗?李一铲把脚抬了起来,对准了王明堂的手。

王明堂看形势不好,急忙说:李一铲,你到底想干什么?李一铲大叫着:你……你砸了我家的祖坟,你害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和师父。

你这个臭盗墓贼,我要你一命赔一命。

王明堂神色不定:你的女人?你的师父?不错。

我的女人被你关在天墓里,我的师父陈驼子也是因你而死。

王明堂哈哈大笑:原来你是那个驼子的徒弟。

随即他脸色一变,口气非常严厉:那我弟弟呢,那我的那帮兄弟呢?就不是因你而死?李一铲回想起狗子,吴小四等死相,腿一软坐在地上。

他到现在还想着自己拍向小山的那一铁锨,鲜红的血瞬间就四处崩溅。

他感觉特别恶心,喃喃自语着:我……我不能……再杀人了。

王明堂看他发愣,手上一使劲又爬了上来,抓住李一铲,用力一甩给扔下刀坑。

他看着飞速下落的李一铲,冷笑着:知道吗,你和我最大的区别就是你不杀人,但我可以。

四十六李一铲眼看着王明堂越离越远,随即眼前一黑,他一闭眼,完了。

随即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并没有什么尖刀。

四周漆黑一片,李一铲什么也看不见,用手在地上乱摸,地面光滑冰凉。

好像是,镜子。

李一铲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是不是这地面都是光滑的镜面?这么说来,那无数把尖刀应该是在……主宫的天棚上。

他突然明白了,这刀坑看上去是死门其实就是生门。

因为地面太过光滑,他好几次都站立不稳。

李一铲趴在地面上,看见不远处隐隐地有了光亮,他艰难地朝着那光亮爬去。

宝塔对面的寺院台阶上,王尖山握着枪把自己蜷缩在一起,今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

冰凉如水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哥哥和其他兄弟们怎么还没出来?这个时候,他看见塔旁那口枯井有响动,身上就是一激灵。

他忙把自己藏起来,紧紧地盯着井口。

一会儿,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借着月光他看见这不是自己哥哥王明堂,而是李一铲。

王尖山皱紧眉头,哥哥的话还响在自己耳边:只要不是我第一个出来,那就说明肯定有了变数。

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王尖山慢慢把枪举了起来,对准了李一铲。

李一铲还不知道危险已经袭来,当他呼吸到墓外的第一口空气的时候,感觉通身舒服。

他攀住井壁,一纵身翻了出来。

此时已经没了气力,靠在井边呼呼地喘着气。

王尖山平时和李一铲关系还算不错,在扣动扳机的时候还有些犹豫。

他想了想,决定看看再说,说不定其他人就在后边。

谁知道,等了半晌,那枯井再无第二个人出来,再看李一铲浑身血迹斑斑,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王尖山重新把枪对准李一铲,手指扣在扳机上,慢慢摁了下去。

啪一声枪响,李一铲愣了一愣,随即感到肩头火辣辣的疼,翻身栽倒在地。

王尖山看到得手了,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李一铲跟前。

李一铲嘴唇干得厉害,他看见来人,断断续续地说着:尖山……王尖山用枪指着他的头:李一铲,怎么就你一个人跑出来了?他们呢?我哥哥呢?李一铲抓住他的脚背:尖山,其他人都死在里面了。

王尖山眼珠都直了:那我哥哥呢?李一铲咳嗽了几声:尖山,你哥哥困在墓里,还……还没出来。

王尖山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子:那你小子怎么自己出来了?李一铲已经被折腾的有气无力了:我……尖山,说来话长……王尖山冷冷地说:我哥哥说我们中间藏了一个奸细,这个人是不是你?李一铲看王尖山性急败坏,生怕一时冲动手枪走火。

他颤抖着说:尖山,你要相信我。

墓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你的想象,我会从头到尾告诉你的。

王尖山脑子都热了:少他妈来这一套,我就知道你跑出来了,而我哥哥和那帮兄弟都死在了里面。

你去死吧说着他亮着黑色的枪口对准了李一铲的脑袋。

李一铲浑身是汗,颤抖着说:尖山……你冷静点。

王尖山摇摇头,慢慢扣动了扳机。

啪的一声枪响,李一铲看见王尖山的脑袋上瞬间开了一朵红色的花,然后迅速凋零,这朵血花化成无数的血点漫天飞舞。

王尖山一下跪在地上,嘴里往外渗血,枪从手里掉在地上,整个人都绵软了下去,瘫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时候一大队警员从寺里跑了过来,李一铲一眼就看见了巴戟天,脑袋一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