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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5 章 - 笑傲江湖—

2025-03-30 06:26:43

在日本人眼里,孙龙已经是众矢之的,随时都可能从暗处开枪将他射杀。

我佩服他单刀赴会的勇气,却不赞成他的冒险做法。

别为我担心,地球离了谁照样转,神枪会离了我孙龙,照样会把这杆‘抗日’的大旗高举下去。

听筒里传来的背景声音非常静谧,除了轻微的汽车引擎声,没有任何多余的声响。

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一个人过来的,最多只带着一名司机,否则四周一定会有别人的呼吸或者咳嗽声。

好吧,我等你。

再次看看那些角落里明目张胆地伸出来的枪口,我苦笑着走向寺门方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旦激战发生,我得先护着孙龙冲出去。

大人物还有借重我的地方,大概不会对我下毒手吧?从小院到寺门,延展距离六百多米,我并没有刻意观察,就已经发现了至少四十多处埋伏,几乎是十步一人,枪不离手,到处都是陌生冷峻的面孔,满脸杀气腾腾。

当我走到通灵之井的小天井里时,慢慢停步,站在池塘前面。

水面上依旧微波粼粼,可以确定波纹的形成是因为水底任何时候都有水花无声地泛上来,如同一个日夜翻滚不息的巨大泉眼。

千年之前,鉴真大师和他的十大弟子就是从这里鱼跃而下的吧?我沉默地坐在池边,把手伸进水里,感受着彻骨冰冷的井水。

太清澈太幽深的水,总会让人不禁产生眩晕的感觉,仿佛这是茫茫海上的一个巨大漩涡,不等人跃下去,它所产生的吸引力便把人深深地卷进去了。

鲛人双肺虽然厉害,但他们不是真正的鱼,不可能长时间生存在水中。

如果被漩涡卷住,撕扯向极深的幽暗水底,最终的结果肯定是尸骨无存,直到化为乌有。

目前的藤迦肯定也明白这个道理,她的师父和师兄们并非自愿永久地待在水下,而是被卷入了变化莫测的漩涡,一入水就失去了生命。

善泳者溺于水,即使是身具双肺的鲛人,又怎么可能对抗神奇的大自然的力量?天井里没有一个人,但我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暴露在狙击手的瞄准镜里,这种感受让我浑身汗毛倒竖,不寒而慄。

如果这就是海底神墓的入口,是不是将来有一天,我也会从这里跃下去?结果又会怎样,像鉴真大师他们一样,步殉道者的后尘吗?我下意识地摇摇头,自己才不会傻乎乎地蛮干,为了孙龙或者为了日本人奋不顾身,那是人生最大的失败。

据我所知,日本海军里顶级潜水员超过四千名,潜水技艺在环太平洋国家中首屈一指。

有他们在,我又何必越俎代庖?至于神枪会方面,潜水高手更是人才济济,多不胜数,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我来送死。

水面上映出我苦笑的脸,我挥动手臂,把那张悒郁不安的脸搅碎。

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一片枯黄的白桦树叶随风而来,翻滚着落入池水里,随着水波漂荡,打了十几个滚之后,漂到我的手边,却没有坠落到水下去。

循着树叶来的方向,我看到与天井一墙之隔的两棵枯黄的白桦树上,突兀地伸出两支枪管。

枪管后面,则是闪着幽蓝光芒的狙击瞄准镜,当然,镜子后面就是高度戒备的日本狙击手。

他们已经不屑于伪装自己,很明显不把神枪会的势力放在眼里,无论孙龙带多少人马上来,一律通杀无赦。

我扬起手,向那两个狙击手打了个招呼,做出友善的笑脸,以免两人在百分之百的紧张状态下误扣扳机。

垂直距离二十米的情况下,我这个一米七八高的男人在瞄准镜里的影像不亚于一头庞大的非洲象,想射不中都不可能。

这个天井,是进入枫割寺的必经之地,相信孙龙一踏进寺门后,每一秒钟都会暴露在几十支狙击镜头之下。

二战之后的六十年里,各国武器研究专家们,已经将狙击武器发展到绝对的一击必杀境界,即使是三流的武器生产工厂出品的劣等货,也能在三百米直线距离里,准确无误地击碎直径三厘米的玻璃酒杯,更何况此时分布在枫割寺里的都是日本特别警察里的顶尖高手。

我取出口袋里的电话,先向狙击手的方向挥动了一下,免得对方误会。

该打给谁?孙龙吗?没用的,他马上就会到达这里——给萧可冷?给王江南?给霍克?给张百森?电话在我掌心里连翻了几下,我才发现这种无法化解危机发生时,谁都无法依靠,只能靠自己,然后随机应变,见招拆招。

孙龙是华人世界里的顶尖角色,大人物则是直接代表了日本皇室,如果两方发生了直接冲突,除了以太平洋警察身份自居的美国总统,似乎再找不出什么有头有面的人物从中调停了。

我抚摸着光滑细致的键盘,想到了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号码,顺手拨了过去。

喂,是哪一位?对方用熟练的英语应答。

我长吸了一口气,谨慎地回答:是我,风。

哈哈、哈哈!对方接连两声干笑,马上换了热情无比的口吻:没想到你会打电话过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又长吸了一口气,因为我没想到电话一拨就通,而且是他亲自接电话。

电话那边是大人物,或许此刻就在隔着几排庭院的幽篁水郡前与我通话。

我只是想跟你知会一声,孙龙先生是来看我的,是我的客人,对任何人没有恶意,更没有惊扰阁下大驾的意思,可否给我一点面子?我尽量不让自己话音里露出示弱的感觉,既然孙龙敢单刀赴会,或许早就有了克敌制胜的法宝,我只尽力做自己该做的,如果大人物不愿通融,那也没有办法。

哈哈,让我考虑一下……孙龙先生对于大和民族的无聊偏见全球皆知,曾经在美国、欧洲的几家独立媒体上公开发表抨击日本、贬低我大和民族的谬论,措辞无比激烈。

风,我在这个位置上,如果不为日本人民出头,我们的政党很快就会被民众的愤怒口水淹没掉,你能理解吗?他绕了个***,把日本政府对孙龙的仇视,转换成日本一亿三千万民众的集体意愿。

我能理解,否则也就不会对着所有的狙击枪口无声苦笑了。

孙龙先生的做法,严重损害了日本民众的自尊,所以,大和民族不欢迎这种人踏上日本领土——我没时间兜***,直截了当地打断他的话:你想怎么做?如果敢开枪杀人的话,我将电告全球所有媒体,揭露这场赤裸裸的谋杀案。

在整个亚洲,日本已经树敌太多,难道还要得罪这个唯一的超级大国?其实我无须提醒他,孙龙在华人中的影响面有多大,他比我更清楚。

又一片树叶飘落,划过我身前时,我猛的伸手抓住它,在手里慢慢揉成碎末,洒落在池水里。

在亚洲,日本人真的已经举目无亲,所以才会远隔太平洋向美国示好,并且对美国驻日部队的某些有伤大雅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杀了孙龙,就是公开向全球华人挑衅,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胆量。

呵呵,风先生,你跟神枪会什么关系?何必插手这件事?他又笑了,老奸巨猾、胸有成竹的笑。

我调匀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因为,我是中国人。

他仍在笑,我先挂断电话,腾的站起来,浊气满胸。

汽车引擎声由远而近,来得非常迅猛,一分钟后,寺门前传来急促的刹车声。

我快步向外走,穿过静悄悄的寺门,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眼角余光瞟见寺门、围墙、墙后大树上、近处的一座鸽舍拐角,不断地有诡秘的人影晃动,并且有保险栓弹起的咔咔声。

鸿门宴的序曲已经拉开,就等着目标踏进圈套了。

台阶下停的是一辆黑色加长奔驰,外表一尘不染,车身不断反射着油亮的日光。

引擎盖上除了著名的方向盘车标,旁边还印着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灿烂夺目。

这辆车并没有配备防弹装甲,玻璃也仅仅是普通的钢化产品,不具备任何防弹功能,在狙击步枪的钢心穿甲弹面前,毫无遮挡能力。

我苦笑着挠挠头,孙龙这么轻率地前来,真是有点出人意料。

驾驶座旁边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白色皮衣、长发披肩的女孩子跳下来,砰的一声关门,然后向后走了几步,轻柔地拉开客位车门,伸手扶在门框上方。

她的腰很细,身材苗条,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可惜刚刚并没看到她的脸。

直觉上,她一定是个形像接近完美的女孩子,否则在高手如林的神枪会,孙龙也没必要单独挑她来做自己的司机。

这一瞬间,她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暗藏的狙击手视野里,即使皮衣下穿着最完美的防弹衣,也无法抵抗钢心子弹的无情穿射。

我快步走下台阶,孙龙的笑声已经轰响起来:风,我来迟了些,抱歉抱歉。

他从车里踏出来的时候,迅速给我造成了一种奇怪的错觉,似乎四面的寺门、院墙、建筑都忽然间矮了一截,枫割寺内外沉甸甸的压抑气氛也被他一脚踢散了许多。

一切,只因为他全身挟带着的那种澎湃激荡的杀气,仿佛一个武功天下无敌的绝顶高手,在无数次酣畅淋漓的杀戮积淀之后,举手投足间便带出一往无前的凛凛威风,让人陡然间惊骇莫名。

白衣女孩子给气势磅礴的孙龙映衬得越发纤细,沉静地关上车门,跟在孙龙后面。

孙龙穿的是最普通的中国产西装,头发略显凌乱,神色也有些疲倦。

他的眼睛望着我的同时,也看到了杀机四伏的狙击枪手们,鼻子里哼了一声,眼角一挑,毫不在意。

风,想死我了!你还好吗?他用力握着我的手,左手在我肩膀上拍打着。

近四十岁的人,却充满着二十岁年轻人才有的灿烂诚挚的笑容。

他现在的样子跟在法庭上完全不同,既不戴近视眼睛,更没打着严谨古板的领带,衬衣领口半敞着,露出喉结下面的一道醒目的伤疤。

我能感受到来自孙龙的澎湃热情,凡爱国者必定身体里时常热血沸腾、精力无穷无尽,他就是这种人的最典型代表。

这是小鹤,我的司机,兼任私家保镖、私人秘书。

他指着身后娇小的女孩子,满脸微笑。

小鹤躬身向我鞠躬:风先生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请多指教。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轻柔舒缓,神态不卑不亢,让我由衷地想到了一个人——唐门唐心,那个神奇地消失在埃及沙漠里的女孩子。

同样是白衣,唐心穿的是狐裘,而小鹤却是皮衣,两个人身体里蕴藏着的冷傲气质,极为神似。

只带一个人来,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单刀赴会的关二爷吧?我苦笑着眨眨眼睛,示意孙龙注意那些蠢蠢欲动的狙击手们。

没办法,在寺门前空旷的开阔地上,正是狙击手们表演一枪绝杀的最好练兵场。

对。

孙龙冷笑,轻松地吹了声口哨,伸手捋捋头发。

那么,至少你该坐辆防弹性能好一点的车来才对,最近国际上流行钢心狙击枪子弹,可以轻松穿透六层普通车用钢板,还是小心一点的好!风,你多虑了。

神枪会一直把东亚海岛看作自己的地盘,只是近几年忙着向欧美扩展,来不及清理卧榻两侧而已。

别说这些狙击手,就算日本人再增加十倍人手,我也能笑着进来,笑着离开,不伤半根汗毛。

他说话的时候,喜欢不停地用右手抚摸喉结下的伤疤。

我耸耸肩,没法再接他的话题。

风,能不能带我去‘亡灵之塔’上看看?老杜说‘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我想尝尝登塔远眺的滋味,看能不能把日本这个北方门户尽收眼底,尽揽怀中?他仰面一阵大笑,山风劲吹,又一次弄乱了他的头发。

小鹤只是冷静地听着,脸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她的手上带着纯白的鹿皮手套,始终交握着垂在身前,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

做为私家保镖,她的身子略显单薄了些。

再说穿着那么轻薄紧身的衣服,又能藏下什么武器?就我看来,就算在她身上藏下一柄左轮手枪都很困难。

这真是一次危险的尝试,三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置身于几百个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日本特别警察眼皮底下,其中一个还是他们矢志清除的目标。

穿过寺门,走入通灵之井小天井时,孙龙停下脚步,双手合什,向通灵之井虔诚地深鞠三躬。

我又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落叶,它们仍旧在停留在池边,随着水波轻轻荡漾着。

按照常识,白桦树落叶吸收水分的能力比较强,应该很快沉下去才对,如果一直漂浮着,只能说明水中的暗流走向一直是由下往上,具备超乎寻常的浮力。

水下的暗流,会扰乱潜水者的行动路线,而所有的暗流发起点都会在水源深处,假定这口井深度为二十米,那么水源得需要多大的喷射力才能在水面上形成翻滚的波纹呢?我敢肯定,通灵之井的深度绝对超过二百米,可以想像从井底喷射出水柱到达水面所需的推动力,基本是个天文数字,即使是最激烈的石油井喷也不过如此。

我马上取出电话,拨了萧可冷的号码,希望能告诉她这一点发现。

她还在寻福园别墅里,应该还没有处在特别警察们的监控之下,不过我马上发现,电话已经毫无通讯信号。

日本人发动了无线电干扰,看来,他们这一次是把你当成亚洲首席恐怖分子对待了!我向孙龙开玩笑,至少首席恐怖分子这个称号,目前还是由本拉登保有,任何人无法超越,孙龙充其量不过是日本人眼里的亚洲首席恐怖分子而已。

事情很严重吗?孙龙嗤的一声冷笑,径直走向月洞门,毫不在意日本人的魑魅魍魉伎俩。

五分钟后,我们进入了亡灵之塔的天井。

风,那塔上该没有日本人的爪牙吧?否则那可就太扫兴了!孙龙对宝塔很感兴趣,不知道是不是听了我跟关宝铃消失的故事所引起的。

塔上不会有狙击手,但环绕宝塔的天井院墙,却是最好的隐蔽地点,而且宝塔四周还有这么大的一片开阔地,正是狙击手们最喜欢的厮杀战场。

孙龙大步走向宝塔,像是一名急于登台表演的艺术家,迫不急待地要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下。

小鹤亦步亦趋,只有我落在了最后。

藤迦、谷野神秀、出现在幽篁水郡里的黑衣女人,三者之间必定有某种联系。

大人物与忍者组织之间,似乎也存在着某种神秘的约定——事情的焦点慢慢转移到谷野神秀身上来了,他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冥想堂里,到底在做什么?如果他图谋的焦点同样指向日神之怒的话,跟大人物是不是有所冲突呢?风——孙龙在招呼我,已经登上了第二层,从门洞里向我用力挥手。

再度走近亡灵之塔,在玻璃盒子里的记忆唰的跳了出来,我曾经从塔门里钻出去无数次,在一个充满水的盒子里游来游去。

现实中的亡灵之塔有七层,那个具有玻璃屋顶、玻璃地面的建筑物也是七层,难道它们之间有什么奇特的关联?我加快脚步,进入一层,沿楼梯向上。

宝塔里到处飘着纸钱焚烧的古怪味道,好多地方还放着佛门的降魔杵、斩妖诀、禁制咒,都是为了驱除与宝塔有关的邪气。

一直走到七层,才赶上孙龙与小鹤,他正伏在栏杆上,一直向西南方向遥望。

这是脱困之后第一次重新上塔,感觉非常复杂,苦辣酸甜兼而有之。

如果不是垂直隧道的顶上突然打开,此刻自己还不知道被困在哪里呢?白石栏杆依旧冰冷,我又记起了关宝铃,一个与我共过患难的女孩子,只可惜,马上就要分散天涯,匆匆擦肩而去。

风,你在想什么?孙龙回头,洞察一切的犀利目光射在我脸上。

他随意的外表穿着跟敏锐复杂的内心有天壤之别,或许正是要借这些貌不出众的衣服来掩盖自己的锋芒,就如江湖高手借破布的缠绕包裹掩饰神剑的不凡一样。

孙龙就是一柄故意遮掩起来的神剑,只是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而已。

在这一点上,他跟大人物有相似之处,都在韬光养晦,等待天时。

我在想,自己夹在这个漩涡之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困出去?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担心。

孙龙凝视着我的眼睛,目光炯炯犹如寒冬里的火炬,像是刻意要把我点燃一样。

我抬起下巴向正北面的幽篁水郡方向一点:大人物,就在那边。

环绕这座宝塔四周,不知有多少个枪口指着你的脑袋,你的命值多少钱,自己应该比我更清楚。

孙先生,说句老实话,我觉得你这次来,并非只是看看我这么简单,我想知道实情,如果方便的话。

一阵北风卷过来,吹得我眼睑一阵麻痛,并且猛灌进我嘴里,阴寒彻骨。

小鹤,你说一下对方的火力布置,好叫风先生放心。

孙龙浅笑着向小鹤下命令。

兵力配置为一级战斗组合,中等警戒状态,军方人员集合共六百五十人,其中不包括皇室专用保镖五十人、不包括海岸防卫队方面可以直接参与目标打击的六艘舰艇。

粗略估计,枫割寺内的枪械火力配备,可以直接对空中直升机、地面装甲运兵车进行毁灭性打击,从发起攻击到战斗结束,不会超过十一秒钟。

然后,弹药供给储备,足够击溃四个装甲突击连和两个美式空军进攻战斗编组。

小鹤不动声色地做着汇报,所说的这些资料,与我预计的相差无几。

如临大敌?对不对?孙龙冷笑,做了个手势,小鹤立刻取出一只比烟盒大不了多少的微型望远镜递给他。

孙龙从望远镜里观察正北面的情况,半分钟后,忽然开口:风,关于‘日神之怒’你知道了多少?我来见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它。

我记得他的日本沉没计划,那个疯狂到极点的狂人想法,就算当年的二战狂人希特勒都不一定能做这样大胆的设计。

如果计划得以实施,其毁灭规模要比一战、二战加起来都剧烈,几乎会重新改写亚洲和环太平洋地区的地理格局。

他又在摸着那道伤疤,放下望远镜沉思着。

孙先生,其实我们完全可以在寻福园里见面,而且我希望你能忘掉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 第 6 章 - 剑拔弩张,山雨欲来—憎恶某个国家可以,但要把他们的国土从亚洲大陆架上彻底切掉,这种想法绝对错误。

毕竟地球是一个整体,动用那么大的毁灭性力量,谁知道会引发什么样的连锁反应?风,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全球华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想像力是人类唯一的限制藩篱。

我不勉强你,但我需要把一件事说给你听,关于‘日神之怒’,并不是只有日本人在蠢蠢欲动地试图发掘它。

据最新的国际秘密资讯显示,美国人和印度人在两年前就有所行动了。

特别是印度方面,安插在北海道的特务人员密度超过了历史总和,创纪录地达到了三百人。

我摇摇头:孙先生,这些风云变幻的国际斗争,我不想听……孙先生,看东北方向,雾气!小鹤蓦的低声提醒。

我们过于专心谈话,谁都没注意冥想堂顶上骤然飘荡起来的白色水雾,短短数秒时间,水雾便凝结成了白色的飘带,随风摇荡着,飘忽不定。

冥想堂一如既往地沉寂着,与我第一次看到这座古怪的白房子时一模一样。

孙龙举起望远镜,只扫了一眼,便果断地下令:小鹤戒备,那是雾隐忍者的法术,跟军方无关!白色飘带绕冥想堂一周后,跃动着随风而来,慢慢伸展成五米宽的一团丝缕不绝的雾气,目标直接对准了我们站立的地方。

风,没有人逼你听、逼你做什么,就像我的‘日本沉没’计划只是试着邀请你而已。

做任何大事,都需要有志同道合的朋友鼎力相助。

如果不是管夫子对你的大力举荐,我绝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你发出邀请。

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淡淡地笑着:谢谢,能得到你的垂青,不胜荣幸。

雾隐忍者这一门派曾在中日甲午海战中大显身手,借助海上日出前、日落后的浓雾,重创过大清北洋水师的舰船,一战成名,受到当时日本天皇的大肆褒奖。

熟悉晚清历史的人,都会对这个以水战、诡战成名的门派有相当严重的忌惮。

小鹤的身体那么纤细,并且在此前我所了解的神枪会高手资料里,并没有这个女孩子的存在。

我知道管夫子,而且是如雷贯耳,但我好像从没跟对方见过面,他又怎么会大力举荐?北张南管、天下各半,这八个字说的便是张百森与管夫子。

一个精通特异功能,一个最擅长摸骨看相,都是中国百姓心目中的半神半仙一样的人物。

管夫子的家族渊源,能一直追溯到汉末三国的神算师管恪,对于摸骨术的研究已经登峰造极,二十岁之前便受到美国某科研机构的邀请,由香港迁居纽约,次年发表的一篇论人体骨骼结构与思想冲动如何关联的文章荣获了美国十大杰出理论发明大奖,拿到五千万美金的奖金。

接下来的二十年,他一直低调沉默,直到一九九七年孙龙接掌神枪会当家人的位子,他突然出现在孙龙身边,并且成为神枪会第一军师。

他姓管,但中文名字已经无人记起,冠以夫子两字,意思是代表在某些人心目中,他的地位之尊崇完全可以跟孔夫子、孟夫子相提并论。

想不到我这样的江湖无名小卒,还能被管夫子如此看重?我苦笑,不知该感到荣幸还是不幸。

晴天里的枫割寺看起来秩序竟然,所有的楼阁排列规规矩矩,只是突然之间没了生机,仿佛变成了一座诡异古怪的空寺。

为了你的到来,相信枫割寺上下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我向幽篁水郡方向眺望,想起大人物谦和的微笑后面隐藏着的野心勃勃,顿时一阵悚然。

或许下一秒钟,就会有人横尸塔上。

这就是江湖,每一秒钟都有人倒下,而更多的高手随即冒出头来,搅动江湖之水,波澜跌宕。

风,我知道来这里的危险性,就像在一九九九年我加入‘慰安妇索赔’律师团开始,身边到处充满了危险,很多激进团体已经放出风来,要取我孙龙的人头,但我不能不来,无论是为神枪会的名声、中国人的自尊、律师团的形像。

从美国到日本、从札幌机场到这座塔上,所面临的危险大小没有什么区别,我从来都没放在心上。

我所担心的,只是神枪会所有兄弟的信心,如果我顾及个人生死,始终龟缩在安全地带,却要兄弟们在一线厮杀奋斗——那早就违背了当年‘暗杀之王’王前辈创立神枪会的初衷了,对不对?他的手重重地按在围栏上,语气沉稳冷静。

没有人能杀得了我,江湖上,放言‘干掉孙龙、血洗神枪会’的高手超过三千个,但现在呢?他们都躺在无名公墓里,魂归天堂,被江湖永远地忘记了。

我有的是好兄弟,肯奋不顾身地替我挡子弹,而我,任何时候,也会为自己的兄弟挡子弹,用自己的命,换兄弟的命。

这些话,铿锵坚决,掷地有声,他曾在多个场合一字不差地重复过。

你也是我的兄弟,风。

如果今天必须有一个人要跳出来挡子弹,那会是我——他抬手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满眼都是望不到底的真诚。

对敌人铁血无情,对兄弟肝胆相照,这就是神枪会的宗旨。

在亚、欧、美三个洲,我们已经有六千万兄弟,是山口组人马的十倍、黑手党人马的二十倍。

在财力方面,拥有的各国货币、产业资源、有价证券超过五百亿美金。

另外,我们得到全球前二十名最具实力的华人富豪无偿的金钱支持,二十四小时内可以随意调用的流动资金近一千亿。

神枪会发展到今天,并非是为了某些人拉帮结派、牟取私利,或者做全球黑社会的龙头老大,而是要实实在在为华人社会做些有意义的工作,比如——我一下子接上去:比如‘日本沉没’计划?说实话,自始至终,我对他的计划就没表示过支持和信服。

孙龙皱眉笑了笑,用力抚摸着那条伤疤,并没反驳我,只是用一种悲凉之极的口气接着说下去:那个计划,可以不做,可以只放在我的档案柜里,做为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梦幻而存在,但现在,取不取‘日神之怒’,已经是利箭在弦,不得不实施的事。

否则,它一旦落入美国、印度、日本三方手里,都会成为地球人的末日。

印度从上世纪七十年代以来,便在全球军备竞赛里扮演了一个激进角色,除大规模提高本国的军火产量之外,更积极承办了十几届国际性的军备展、航空武器展,逐渐以大国自居。

我保持沉默,怀疑这些资讯的真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人物得到这些消息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任由印度间谍在自己领土里活动,一声令下,不就全部剿灭干净了?就像今天全力以赴摆设这场鸿门宴一样。

风,我不想说得太多,今天单独过来探望你,还有一层意思,是要让霍克、王十三以及神枪会日本分会的人马都知道,咱们是兄弟、我看中你、你是个人才——接下来,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把日本的神枪会人马交给你来管理。

先别急着推辞,这只是个临时决定,等拿到‘日神之怒’,你仍是自由之身,可以随时更改自己的去留。

我摇摇头:不必费心了。

如果当初决定加入某一方团队,我早就在沙漠里答应铁娜或者詹姆斯了,何须等到今天?这个回答,似乎早在他的意料之中,立刻扬起眉毛大笑:风,江湖上风雷激荡,固守成见绝对不够明智。

没人要勉强你,只是我希望你能跟小萧好好谈谈,认清目前的亚洲形势。

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就算拿到‘日神之怒’,也永远不会实施‘日本沉没’计划——考虑一下,别那么快做任何决定。

孙先生,杀还是不杀?小鹤低声问了一句。

孙龙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雾隐忍者自从创立以来,就从来没给中国人带来什么好处,相信以后也肯定不会,杀了——小鹤听完了孙龙说的最后一个字,突然向后倒退,身子冲进塔门里,双掌像两柄快刀,噗嗤一声插入灰白色的石壁里。

当啷,长刀落地的声音,被她刺中的,不仅仅是石壁,而且有一个隐身在石壁中的灰衣男人。

小鹤的手抽回来,那男人也缓缓跌出石壁,沿着台阶翻滚下去,地上只留下一柄灰色的长刀。

小鹤的身手,还在霍克之上。

神枪会里,这样的好手至少有三百名,但我还是希望你、苏伦、小萧等人全部加盟进来,毕竟我们要做的是为全球华人牟取权益的大事。

华人要靠自己,而不是靠联合国、靠美国人的施舍,你觉得呢?孙龙张开双臂,做了个天下人才,尽入我彀中的豪迈姿势,令我一下子想起了纵横三国时的枭雄曹操。

塔里接连响起十几声男人愤怒的低吼,伴随着长刀落地声、七星镖激射在石壁上的叮当声,等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小鹤已经沉默地回到了孙龙身边。

冥想堂上飘来的白色烟雾渐渐逼近,向站在第七层上的我们三人身上卷过来。

孙先生,都杀了?小鹤又问,舔了舔嘴唇,眼神越来越清冷。

都杀了!孙龙毫不犹豫,又举起望远镜向正北看着。

小鹤迎着烟雾走了过去,身子立刻被丝带一样的烟雾裹住,跟着便是缭绕四起的雪亮刀光,仿佛烟雾中藏着数不清的带刀杀手。

那是雾隐派的‘下忍’,跟大人物无关,有必要赶尽杀绝吗?我不忍心在枫割寺里大开杀戒,毕竟外围还有那么多狙击手在守株待兔,何必暴露小鹤的真实武功?下忍对于忍者门派来说,只是最低级的打手,杀一百或者一千,都于事无补。

如果不能干掉主使他们的首脑,这场战斗永远都结束不了。

是吗?可是——做大事,永远不能有妇人之仁。

风,据三年来搜集到的日本江湖势力动向的情报,二战后销声匿迹的‘天忍联盟’重新开始活动,有人用‘天照大神令’传谕各派忍者俯首听命,肯定要有巨大的诡秘行动,连日本政府都惊动了。

或许我们只能通过不停的杀戮,让这个执掌‘天照大神令’的神秘人物现身。

孙龙不把大人物放在眼里,却对天忍联盟的新主人感到忧心忡忡。

烟雾越聚越多,越堆越高,两三分钟内便把小鹤淹没掉了。

放心,小鹤应付得了。

你可能无法想像到她的武功与异能——啪的一声响,烟雾陡然四散炸开,像是国庆日的璀璨焰火一般,从塔顶徐徐落下。

小鹤退了回来,手里握着一把白色象牙柄的短刀。

烟雾落地之后,突然变为十几个满身血污、四肢全断的灰衣人。

十几分种之内,小鹤已经杀了超过二十人,不知道四周埋伏的狙击手们怎么想。

雾隐忍者来自冥想堂,是不是跟谷野神秀有关呢?回想起在幽篁水郡时,黑衣人对藤迦说过的话,要她一切都向谷野报告——谷野隐居在冥想堂里,三年不出门,肯定有所图谋。

每个人参悟进入‘海底神墓’的目的,都是为了攫取‘日神之怒’,必定他也不会例外。

小鹤等短刀上滴落了最后一个朱红色的血珠,缓缓地把刀插进贴身的刀鞘里。

风,有人来了。

孙龙向正北回旋的长廊一指,把望远镜向我递过来。

我摆手拒绝,不必用望远镜,我已经看清了那个中年男人的样子,冷静镇定、步履沉着,正是两度在幽篁水郡前跟我谈话的大人物。

他只是孤身一人,身边没有第二个人影。

小鹤将耳朵贴在塔身的石壁上,一边仔细地谛听,一边迅速报告:孙先生,狙击手的布置阵势发生了变化,至少有二百多人从正北向这边赶来,我感受到了浓烈澎湃的杀气。

她脸上,不带丝毫的紧张恐惧,只是眼角眉梢更多了一层淡淡的嘲笑。

大人物有所行动,身边的保镖肯定会全力以赴地跟进,日本人埋伏的主战场立刻演变为亡灵之塔所在的这个天井。

这种情况,不必伏地听声,也能清楚地预料到。

我沿着护栏踱步向北,外观古怪的冥想堂清晰地展现在视野里,包括那白房子外围的层层防护阵式。

外表看,那只是一座白房子,但我可以想像,如果谷野真的有调动所有忍者的力量,那么,他盘踞在枫割寺这里,地位将不可动摇,不容小看。

冥想堂静悄悄的,白色烟雾被小鹤击退之后,再没有其它动静出现,仿佛变成了一座死屋。

风,你有没有看过中国的钱塘潮?孙龙跟了过来,伏在护栏上,十指交叉紧握,冷冽的目光,也在望着冥想堂。

看过。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

日本人的埋伏,就像即将来临的钱塘潮水一样,蓄势待发,一旦发作,便如万马奔腾不可收拾。

在这种庞大的攻击力量前面,如果不能做傲立潮头的弄潮高手,转眼间就会被碾碎、吞没,成为历史的渣滓。

在亚洲这块版图上,与日本人斗,是件极度危险的事——我一直都很清楚他们的杀伤力。

北风不断地吹来,把孙龙的低沉叙述截断了好几次。

风里有枯草的苦涩味,也有白桦树、日本松的原木香气,其实换个思路考虑,如果没有对日神之怒的觊觎争夺,没有特别警察剑拔弩张的猎杀陷阱——这本来可以是个风和日丽的冬日。

嗯。

我木然地应答。

视线一转,从洗髓堂、藏经阁、幽篁水郡那边的楼阁顶上,正有无数条灰色的与屋瓦几乎混为一体的人影急速向这边围拢。

杀气如同黎明的晨雾一般,悄悄地弥散着,等到察觉,已经铺天盖地地充满了枫割寺里每一寸空间。

我肩上,扛着‘神枪会’的牌子,走到哪里,都不能给当年的‘暗杀之王’丢脸。

那么多兄弟在看着我,包括为了替中国人出头而长眠地下的兄弟,他们流下的每一滴血都对得起‘神枪会’三个字。

会里兄弟信奉的组织神器,是当年岳王爷遗留下来的錾金枪,时刻记住精忠报国、大汉天下这八个字——风,你不是会里的兄弟,似乎很难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我希望你记住,神枪会的存在,并不是要跟黑手党、山口组争夺江湖统治权,而是要为国家民族而战……孙龙的情绪一直保持绝对的冷静,这些神枪会的宏旨我早就听手术刀讲过,但手术刀最后的结语却加了这样不同寻常的字句——中国历史上,以‘报国、为民、均贫富、等贵贱’做为行动纲领的政党、社团数不胜数,但到了最后怎么样?还不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孙龙不是个简单人物,神枪会也不是一个冲动蛮干的黑社会组织,与黑手党、山口组等等有明显区别,所以,你千万记住,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要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而不是受别人的鼓动蛊惑。

手术刀收到过孙龙不下十次书面邀请,要他加入神枪会,为华人世界出力,但都被他拒绝了。

我也不会接受孙龙的邀请,因为自己的使命不是为某个江湖社团拼死出力,而是寻找大哥杨天。

风,我最后一次邀请你,其实,我最担心的并不是你的拒绝,而是怕你被日本人误导拉拢,成为中国人的叛逆者。

孙龙的声音更冷,不带一丝人情味。

我不会,也没心情受任何人驱使。

我忽然明白,孙龙此来,不是来看望我,而是来做说客,想凭苦口婆心的谆谆教诲来打动我。

孙先生,你的意思我懂。

我是中国人,并且有自己的终极追求目标,在北海道也只是匆匆过客,不会成为日本人的帮凶。

至于传说中的‘日神之怒’,能不能得到只是世间的机缘巧合,你看好我,并不代表我能做到。

我的能力怎么样自己清楚,似乎没到上天入地、呼风唤雨的地步,你太多虑了。

我的意思,就算我拿到日神之怒,也并不一定会卖给、交给某一方。

那就好!神枪会有另一条诛杀宗旨——‘凡对日本人卖国求荣、认贼作父者,无论地位高低贵贱,必三千六百刀凌迟处死。

一旦查实,虽远必诛’。

我们是朋友,希望一辈子都是朋友,而不要变成誓不两立的敌人。

孙龙用力在围栏上拍了一掌,脸上已经毫无笑意。

他不是在威胁我,但我却明白,自己处处力求低调,还是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这个政治斗争的漩涡中来。

大人物已经走到距宝塔二十步的地方,仰面向上望着。

孙龙叫了一声:小鹤,咱们下去。

倏地跃出围栏,平展双臂,像一只俊逸洒脱的仙鹤般冉冉下坠。

我知道他的轻功,似乎还没达到可以从近三十米高度一跃而下的绝顶水平,忍不住心里一惊。

小鹤右手里忽然射出一道黑色的绳索,绳索头上拴着两个拳头大的紫色铜铃,迎风发出哗楞哗楞的清脆响声。

绳索急追上孙龙下坠的身子,在他右臂上迅速缠了两圈。

孙龙借绳索扯动的力量调整身体,到达距离地面五米高度时,凌空翻了个跟头,潇洒落地,恰好站在大人物面前。

天井非常空旷,方圆二十步之内毫无障碍遮掩,相信孙龙的身子已经同时暴露在一百多名狙击手的瞄准镜里,只要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他的身子就会被各种开花弹射成一团烂棉絮,任何人都挽救不了。

更何况,埋伏在天井四面的训练有素的射手们根本不必动用狙击步枪,三十米范围内,就算普通的突击步枪都可以弹无虚发地射中目标——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放下的心又呼的提了上来。

小鹤走进塔门,缓缓下楼。

她的武功深不可测,并且行事方法老练稳妥,绝不自作主张,或许这才是孙龙带她孤军深入的原因。

我知道,就算自己跟着下楼,站在孙龙与大人物之间,也根本无济于事。

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可以退一步海阔天空的私人恩怨,而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巨大冲突,凭一个人甚至一代人的力量,绝对无法化解。

当矛盾、恩怨积累到无限巨大的程度之后,或许只有‘日神之怒’那样的超级武器才能在瞬间毁灭世界的同时,将人类的矛盾也间接毁灭吧?我苦笑,熟读二战历史后,对很多残忍到匪夷所思的屠城事件有了很深的了解。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攻城掠地的战斗,而是一个民族对另一个民族毁灭性的摧残。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