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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7 章 - 双龙会—

2025-03-30 06:26:43

孙龙的话,对于满腔爱国热血的年轻人来说,具有极强的蛊惑人心的力量,也包括我。

如果没有手术刀对孙龙本人的评价在先,或许我会毫不犹豫地加入为神枪会效命的队伍。

先有国,后有家,就像古人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铿锵誓言,每一个中国人都会为国家的兴盛强大而前赴后继。

最起码对我个人而言,如果有机会拿到日神之怒,绝不会交到大人物手上,任意助长这个弹丸小国的战争野心。

冥想堂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手里握着三杆小旗,向我站立的位置望了一眼,随即扬起一面绿色三角旗晃动了三次。

从她的举止动作可以明显辨认出,她就是曾在幽篁水郡里被藤迦打倒的那个人。

全球的旗语几乎都是通用的,等她第二次向我挥旗的时候,我迅速下塔,从宝塔一层的东北门走出去,一直到达距离干涸的小溪五步之外的地方。

黑衣人的脸依旧蒙着,只露出诡谲的双眼。

我想见谷野先生,请通禀一声。

我抱拳行礼,礼貌而客气。

黑衣人将手里的黑旗、红旗喀地交叉横在胸前,用力摇头。

她背后的灰色木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更没有丝毫灯光。

我又用日语重复了一遍,她仍在摇头,把黑旗、红旗喀喀喀喀连碰了四次。

既然主人不愿意见客,那你刚刚向我打旗语又是什么意思?我冷笑着问。

故弄玄虚的人必定心怀鬼胎,在我印象中,当年叱咤盗墓界的谷野神秀,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他在盗墓、考古方面的成就值得这一行的后辈们尊敬和学习,并且对于亚洲考古学者们研究宋元以来的蒙古历史进程有巨大的推动作用。

唉,你误会了。

交谈何必见面?我们要谈的是考古问题,又不是男欢女爱的感情,听声音就足够了,对不对?一个奇特的声音响起来,跟死在埃及沙漠里的谷野神芝一模一样。

黑衣人放下旗子,恭谨地垂手站在门边。

声音是从门内的黑暗中传来的,极其雄浑有力。

我向着门口抱拳:谷野先生,久仰您的大名。

那男人的声音低低地笑起来:怎么敢当?你们中国人的客套话真多,不过全都是口不应心的假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更改过。

中国是个具有五千年历史文明的礼仪之邦,对待朋友当然会谦虚客气,谷野先生看来是没有体会到被中国人当朋友的感觉,否则也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

我忍不住反唇相讥。

谷野沉默了几秒钟,才用故作宽容的口气接下去:风,第一次见面,好像我们不该浪费宝贵的时间。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如果能够帮你答疑解惑,我将不胜荣幸。

我现在距离敞开的门大概有二十多米,中间的障碍微不足道,可以轻松跨越过去。

只是我从不相信日本人,特别是一个把自己关在古怪的黑屋子里超过三年的人,他的答案或许都是些让人大走弯路的悖论。

黑衣人忽然扬起左臂,随着一阵噗噜噜的声音,有只灰色的鸽子从门里飞出来,落在她的小臂上,侧着脑袋,两只眼睛骨碌骨碌乱转地瞪着我。

风,你可以提问了。

任何问题,只要是我知道的。

谷野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仿佛就站在门后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提问的冲动。

哦?你不想问?或者不相信我。

他能看到我的动作,所以我判断他就在门边。

我想知道,回答我的问题需要什么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很明白这个道理。

呵呵呵呵,代价?那要看你问什么问题了。

就像世界上的珍稀珠宝一样,每一件有每一件的价值,绝不相同,但我可以预言你想问的事,都是最最难解的谜题,而且价值不菲。

门内人影一闪,我的身子急速向前弹了起来,毫无预兆地跃出去四米,脚尖向一丛暗绿色的灌木顶上一点,随即再次弹起,又跃出五米。

我想看到真实的谷野神秀,免得自己又要被什么人愚弄。

你要做什么?嘿嘿……我听到谷野的冷笑声,黑衣人噗啦、噗啦的连摇了两次旗子。

脚下的灌木丛陡然变成了二十几柄明晃晃的长刀,密密麻麻的,竟然找不到任何立足点。

黑衣人的红旗划出一道灿烂的红光,蓦的放大了十倍,呼的一声迎面向我掷了过来,气势惊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轻功提升到顶点,脚尖点在下面的刀刃上。

喀的一声,那柄刀从中折断,刀尖刺入我的皮鞋,从拇指、食指缝里直搠上来,而我借着这一点之力,身子再次拔起。

黑衣人大喝一声,好像是一句日文咒语,紧跟在红旗后面冲过来。

我的右掌反手搭在旗杆上,发力扭转,改变了它的冲击方向,倒转一百八十度,当作一杆长枪,迎击黑衣人。

嘿呀!黑衣人大叫一声,双手擎刀,迎面劈下,把旗杆一分为二,澎湃的刀意丝毫不减,直奔我的面门。

从藤迦击败她的那一次交手,我知道对方的薄弱环节是在胸口、小腹,所以旗杆刺出的同时,脚尖轻轻一抖,半截刀刃旋转着飞出去,几乎在她的长刀要劈中我的时候,刀刃已经嚓的一声没入她的左肋。

嗤——鲜血飞溅之下,她浑身的杀气都给瞬间放掉,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噗通一声跌落在灌木丛中。

更多的长刀、更浓烈的杀气随着一阵白色烟雾的升腾,迅速在我周围筑起了一道刀墙。

我看不到谷野,也看不到冥想堂的门口,仿佛迷茫混沌的天地之间,除了我之外,便只有无穷无尽的闪着寒光的刀锋。

风,别逼我动手,其实我们可以做很好的朋友、志同道合的战友。

关于‘鲛人双肺’,我能给你更多的资料——谷野的声音依旧响着,飘飘荡荡,找不到来处。

既然是朋友,为什么不能坦诚相见?我移动脚步时,才发现天空中也布满了刀刃,空气里充满了锋刃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还没到相见的时候,我的闭关参悟结束之前,不会见任何人,所以就连搜索‘月神之眼’那样的大事,都要别人代我去做。

风,相信我,将来有一天,咱们会并肩作战,共同探索‘海底神墓’的秘密,而且你心里要寻找的东西,也只有借助我的力量,才会功德圆满,心想事成。

我的奇门阵法还没有发动,请你退回去,好自为之吧。

黑衣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口哨,四周的刀墙立刻瞬间消散。

刚刚受到重创的黑衣人已经拔掉了插入左肋的刀刃,血一直在流,但她垂手站在门边的姿势却依旧恭恭敬敬,显然对冥想堂里的谷野神秀无比尊敬。

此时,我是站在一大片灌木丛中的,暗绿色的半枯灌木密密麻麻地围绕着冥想堂,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

门仍然大开着,十几米的距离却显得长江大河一般难以逾越。

谷野先生,我会再次回来的,你这些五行阵法,在中国人眼里算不了什么高明的学问。

我慢慢后退,放弃了进入那座房子的企图。

杀人易、破阵难,就算杀了黑衣人,也会给刚才的刀墙困住,弄得进退维谷。

要破这些奇门阵法,最简单的办法便是请张百森及邵家兄弟过来。

目前看来,我与谷野神秀之间,似乎并没有太直接的矛盾冲突。

风,据我所知,十年来,只有我懂得‘鲛人双肺’的练习方法,或许你会对此感兴趣吧?下个月圆之后,欢迎随时过来辩论切磋,再会。

黑衣人退回屋里,那扇灰色的门随即无声地关闭。

我看着那扇门,忍不住苦笑:鲛人双肺?难道我也需要修炼那种异能吗?第一次听到大哥杨天竟然变成鲛人的时候,我的确心情极度激动过,但现在已经冷静下来。

大哥的武功和智慧胜于普通人无数倍,如果他真的变成鲛人,那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所以无须别人大惊小怪。

再说,这种大事,不可能仅凭大人物一句话就当成真事。

冥想堂孤零零地建造在这里,突兀向天的样子,犹如另一座微缩了的亡灵之塔。

我转身向着西南方向,穿过一层塔门,视线被楼阁和院墙挡住,但我明白,视线无限延伸之后,就是漆黑一片的神头镇。

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是太渺小了,特别是苏伦一意孤行地要回到川藏边界去完成自己搜索阿房宫的行动,我身边几乎没有可以随意调用的人马。

我退出了冥想堂的防卫范围,对神秘的谷野神秀更是充满了疑惑。

回想谷野神芝曾经很肯定地说过自己永远不死的话,那种表情仿佛是虔诚的信徒在佛祖面前磕头盟誓一样,他说自己吞吃了亡灵之塔里的高僧舍利子,那么,人死之后,舍利子去了哪里?永远不死?谁能真正的永远不死?或许那只是子虚乌有的神话传说吧?秦始皇为求不死神药,派了十几批人马东渡大海,寻访海上仙山,结果徒劳无功,只在历史上流下无穷无尽的笑柄。

事实证明,越是相信自己不会死的人,死得越快,往往在须臾之间丧命。

我的思想忽然变得恍恍惚惚起来,浑身一阵阵发紧害冷,有受寒感冒的征兆,双腿也像灌了铅一样越来越沉重。

转过宝塔,孙龙与大人物仍在静静对峙着,隔着五米距离,像两名即将展开决战的绝世剑客。

小鹤站在塔前,神情冷漠,如同老僧入定一般。

我在冥想堂前耽搁了至少有半个小时,看来孙龙与大人物两个,就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不说话也不动手。

小鹤,孙先生有什么吩咐吗?我的太阳穴在隐隐作痛,害冷的感觉一阵阵加强,只能用力咬牙撑着,不让自己哆嗦成一团。

小鹤摇头,不多说一个字。

从侧面看着她,唐心的影子立刻跳上来,因为两个人的气质太相像了,几乎如出一辙。

满身是毒的唐心、痴心不改的老虎、古里古怪的宋九,还有同时失踪的埃及高手卢迦灿,记忆力正处于不停的回溯当中,沙漠里那些人和事一起浮上来。

我靠在塔身上,忍不住冷得呻吟起来,身上的衣服似乎变得纤薄如纸,根本挡不住一丝北风寒气。

一开始是肩膀在抖,接着双腿、双臂、浑身都颤抖起来,心口位置像是有一大团冰疙瘩沉甸甸地堵在那里,无法融化。

幸会!首先开口的是孙龙,他向前跨了一大步,伸出右手。

大人物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也伸出右手,虽然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握手动作,两个人却酝酿了那么久。

《朝日新闻》上关于‘二战慰安妇索赔’的报道,你都看了吧?有没有什么看法?孙龙若无其事地一路说下来,仿佛是面对一个多年不见的日本老朋友,全没有把大人物当成自己对立面上的敌人,开门见山,推心置腹。

这是日本人心里最怕碰触的痛,但大人物不动声色地笑着:看了,不过这件事我觉得有些麻烦,高等法院方面对证据的认定程度,似乎对中国人并不有利。

所以,你还是要做好败诉的准备,要知道,这是在日本,一个讲人情但更讲法制的国家。

他们的手持续握着,凭孙龙的武功,一招之内杀死大人物绰绰有余,当然,狙击手、射手们的子弹,他同样躲不过去。

我知道,也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直到打赢官司为止,希望到时候你仍然执掌日本皇室,共同为推动亚洲和平、弥补二战创伤而努力。

孙龙说的这些话,严谨稳妥,一丝不苟,正是高级律师的办事作风。

寒冷的感觉突然消失了,我只觉得仿佛有人从我身上揭去了一层塑料包装似的,一下子全身放松下来,完全正常。

我摸摸太阳穴,不再隐隐作痛,四肢活动自如,头也没有了眩晕感。

刚刚怎么回事呢?我不免挠头,心里惴惴不安。

突如其来的发烧害冷,总是预示着身体内部的某些病变,我可不想在找到大哥杨天之前再沾染什么怪病。

哈哈,我一定等你,不过前提是你拿到足够的证据,从日本国库里得到这笔赔偿。

只是不知道这日期会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永远定不下来?大人物的态度虽然谦和,但口气不小,几乎完全否定了慰安妇索赔的问题。

毫无疑问,他的决定,对日本高等法院的判决结果有直接影响。

我迅速调整情绪,走向他们。

只要大家不在枫割寺里扯开面子动手,一切都可以通融。

其实,我更担心大人物一旦被孙龙挟持,四面的枪手群龙无首,肯定会做出什么走火、误杀之类的事,场面失控,后果难以想像。

嗯,钱,不过是小问题,中国人要争的不是几百万几千万的战争赔款——听说你在皇室子弟中间广泛地推行中国文化教育,本身更是标准的中国通,想必明白这样的古训,‘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

这是中国人的最高思想境界,就算拿到了赔款,但钱堵不住中国人的嘴,也不能改变中国人的思想。

孙龙轻蔑地一笑,扭头向我打了个招呼。

大人物沉默地容忍了孙龙的轻蔑,他的涵养比日本报纸上争相传颂的更好。

小鹤也跟了上来,跟我一左一右站在孙龙两侧,至少能把这个角度的枪口挡住。

这是日本,是日本人的地盘,规矩由我们来定,孙先生,我劝你还是别费心机了。

你看,晴空大好,山高水阔,你的聪明智慧连华尔街上最优秀的猎头公司都垂涎不已——听我的劝告,不如趁着年轻去另外的领域发展,放弃眼下鸡肋一样的律师生涯,岂不明智?大人物换了一种热情的赞赏口气,他当然知道孙龙的真实身份,这些话只是劝他别跟日本政府为难。

他们的见面,或许放在官方的谈判桌上更合适,无论如何也不该在枫割寺这个奇怪的地方。

并且由孙龙这样的黑社会组织头目跳出来大谈爱国,也有点不合时宜。

孙龙一笑:对,我正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请你给个面子,让我在日本做完最后一笔生意,好不好?他指向亡灵之塔,不慌不忙地接下去:等我得到这座塔下压着的东西,马上就会离境,不必等贵国警察前来驱逐。

咱们今天谈得很投机,想必你会很乐意给我这个面子?亡灵之塔岿然不动,如一个沉默无语、俯首天地间的巨人。

大人物随着孙龙的目光仰头望了一眼,幽默地挤挤眼睛:塔下?传说中‘亡灵之塔’下面镇压着海眼,你要什么?你要日本的海眼?除非你甘心加入日本国籍或者……他的身材只有一米七十,比孙龙整整矮一头,气势上首先被对方压制住了,所以想借这个动作缓和一下现场的气氛。

哼哼。

孙龙冷笑。

日本领土内的所有天空、海域、陆地、地下存在着的有价值物品,所有权都归国家所有。

外国公民不得在未经政府许可的情况下私自挟带出境,违反此规定者,物品一律没收充公,永不返还。

孙先生要带东西走,对不起,海关方面铁面无私,一律扣押,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好了。

任何人都知道大家的目标全部指向塔下的海底神墓和其中隐藏的日神之怒,既然宝石是在日本的国土之上,大人物的话完全有道理,因为几乎地球上每个主权国家的宪法都有类似的规定。

我要的东西,谁也收不走。

孙龙又在冷笑。

哈,你为什么不试试看?大人物这一次不再退让,针锋相对,沉着地抬手指向四周层层叠叠的楼阁。

这个手势也是一个暗号,四面突然之间冲出五支荷枪实弹的队伍,鱼贯杀入广场,枪口对准了孙龙、我、小鹤。

这一批人足足超过三百多个,同时,楼阁顶上无数灰衣人现身出来,怀抱长枪,蓄势待发。

六百多人的射手队伍,孙先生要走,只怕不太容易。

大人物并没有露出小人得志的猖狂神态,相反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冷冰冰的,不带一点感情色彩,这才是鸿门宴的本来面目,先前大人物的温和态度只是撕破面具前的伪装。

孙龙的手又在摸自己喉结下的伤疤,带着近乎残忍的冷笑:早该摆出这个阵势才对,否则,只是温言软语地说废话,不像是大人物的行事作风。

怎么?今天真的打算留我?他没带任何武器,我仅凭肉眼就能看得出。

以我们三个人赤手空拳的力量,要想杀退对方枪械在手的七百人,只能是天方夜谭。

孙先生闹得太厉害,太不给我国政府面子,这是全球有目共睹的事。

所以,最好能留你在本地休息一段日子,静养醒脑,怎么样?大人物正在缓缓后退,只要他能脱身,我们三个就注定要完蛋了。

小鹤的目光一直盯着大人物,但她身上同样也没带武器,那么紧削的衣服,什么都藏不下。

想走?怕了?孙龙冷嘲热讽地笑起来。

我急着插嘴,试图留住大人物:喂,先别让他们动手,有话好商量。

亡灵之塔下的秘密,还不知道要过多少日子才能曝露在阳光下。

为了八字还没有一撇的宝贝,两家失去理智地火拼,又有什么意思?大人物退到了两个怀抱冲锋枪的灰衣大汉后面,避开了可能遭到的孙龙、小鹤的反击。

我的面子不够大,特别是大人物既然敢有恃无恐地站出来,想必对孙龙的来意早就了如指掌,所以,他不必给任何人面子,以逸待劳,成功地将孙龙控制住。

两位听听在下的意见,好不好?我拚命保持冷静。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一切纷争的源头,都在‘日神之怒’的归属问题,不如在日本范围内广招高手,令更多对此感兴趣的人参与进来。

只有大家的集思广益,才会更迅速地找到那颗秘密的焦点,平息江湖上的斗争。

大家在这件事上的目标最为一致,请认真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把关于宝石的流言彻底斩绝,今后的江湖再没人持续提起,这件事也就慢慢淡忘了。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相信日神之怒到了谁的手上,带来的恐怕都是难以估量的灾难。

我不得不提醒各位,这是在日本人的领土上,不介意的话,最好能按照日本人的规矩来办事,可以吗?大人物早就控制了局面,引而不发,只是为了从孙龙嘴里套到更多的话。

没错,这是日本人的领土,但江湖上‘强者为王’的规矩,从来没有更改过。

所以,想要中国人按照日本人的规矩办事,至少你得拿出什么来证明自己——孙龙冷笑,面对几百个枪口,神色镇定自若。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 第 8 章 - 一百七十四颗超级炸弹,千军辟易—我不是神枪会的人,莫名其妙地卷在这里,心里的恼火可想而知。

孙先生,这种局面下,还要我证明什么?日本人的子弹,跟欧洲人、美国人的子弹没有什么不同,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正常人的血肉之躯射成蜂窝,你想试试?大人物处在铜墙铁壁一样的保护之中。

关二爷的单刀赴会,最终脱身时,是挟持了对方的主帅做人质。

现在,没有人质,我倒想看看孙龙有什么办法顺利脱困。

孙龙冷笑了一声,拨开离自己身体最近的一柄冲锋枪,向小鹤点了点头。

小鹤从贴身的口袋里取出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白纸,轻柔地展开,双手举过头顶。

你可以看看这个,相信就不会轻举妄动了!孙龙扬起下巴,倨傲地冷笑着。

这是一张简易的日本地图,手工绘制,清晰标明了日本的版图和最重要的十一个大城市,不过整张地图上,用纤细的黑笔打着很多细小的叉号,越是规模巨大的城市,周围叉号越多。

阳光明媚,视线良好,相信包括大人物在内的站在近旁的日本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张地图,所有稍微具备军事常识的人都知道,那些叉号代表什么。

我还是想费心再解释一下,那些是TNT烈性超级炸弹。

东京、大阪、横滨、神户……所有的被日本人称之为国家骄傲的国际化大都市下面,都埋藏着这种炸弹。

我把它们当作二零零六年的新年礼物送给你,敬请笑纳。

孙龙的话铿锵落地,空气突然凝固了一般,所有包围过来的武装人员都没了动静,连呼吸也悄悄摒住了,似乎面对的不是三个手无寸铁的中国人,而是一大堆随时都会引爆的超级炸弹。

我的背上又一次渗出了冷汗,这才是孙龙的杀手锏,只是来得太狠毒了。

啪、啪、啪——大人物轻轻鼓掌。

谢谢孙先生的新年礼物,中国人总是说‘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会准备一份巨大的回礼,改天送到孙先生山东老家去。

这里说的每一个关于礼物的字,都只会代表炸弹、毁灭性打击的意思。

神枪会的发源地在山东,孙氏家族的所有根基也在山东中部的泰山脚下。

不必费心了,二十四小时内,你的空中无线电信号封锁不解除,神枪会的敢死队就会引爆这些炸弹。

想想广岛之战吧,所有的房屋、良田、水域毁于一旦,无限期地进入死寂状态。

我不是美国人,只懂得耀武扬威地恐吓,况且对于日本这样的太平洋小国,我也没必要动用核打击的力量。

二十四小时,我一个人的命,就能换来日本的整体毁灭,不知道这个生意划不划算?孙龙伸手,小鹤立刻递上一部黑色的电话。

他看着电话的液晶显示屏,皱着眉冷笑: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希望立刻能看到通讯信号。

拉登的恐怖分子,只是自杀性袭击撞毁了美国的双子星摩天大楼,而孙龙的计划比拉登又要疯狂得多了,竟然要发动毁灭一个国家的行动。

这些炸弹的爆炸效果,即使比不上他的日本沉没计划,实际造成的危害,也等于直接将日本送入了一无所有、刀耕火种的蛮荒年代。

小鹤抬脚向前,枪手们不由自主地退向两边,仿佛她手里举着的也是一枚炸弹。

大人物神色凝重,接过了这张地图,小心地捧在手里。

我很少开玩笑,尤其是这样的大事。

孙龙没有抬头看大人物的表情,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一百七十四颗炸弹,请您查收。

小鹤弯腰鞠了一躬,又慢慢退回来。

风吹过,大人物手里的地图被刮得哗啦哗啦几声响,当他再次抬头时,脸色严肃得像是一张古老的铜版画。

你从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你死了,一切盛名繁华都成泡影,十几年后,没人记得孙龙是谁,何必拼上自己的性命跟我们日本人为敌?他想微笑,但嘴角牵动,只做出一副难看的苦相。

我的生命?从明清两代起算,孙氏宗族死于日本倭寇手里的不下万人;从神枪会成立之日起,会中兄弟连同他们的家属,死在二战时日本人手里的超过十四万人——至于死于日本入侵的中国人到底有多少,联合国方面已经有了详尽的统计数字。

我的命根本不重要,今天死在这里,明天、后天,神枪会将会有更具魄力的最新领导人出现,将这场战斗推进下去,直到——他挥动左手向南,遥指日本列岛的大片领土,随即手掌向下狠狠一劈,做了个一击必杀的姿势。

二战时期的惨痛历史,对很多年轻人来说都成了落在纸上的虚幻历史,第一次听孙龙如此慷慨陈词,我对他的观感渐渐起了变化:能有这种雄浑气势的江湖高手,会有手术刀判断出的那种私心杂念吗?一百七十四颗炸弹,我怀疑孙先生只是在虚声恫吓,呵呵,我们的海关安检部门从十年前开始便一直使用来自美国的TBT检测系统。

恐怖分子根本无法挟带大量炸药入关,除非是像基地组织一样,采取极端的自杀式袭击,否则……大人物开始驳斥,但很明显底气不足。

他是皇室的执政者,不是专业的反恐部队长官,自然在专业领域不是孙龙的对手。

那好,你下令撤除无线电信号干扰,我做个小小的试验给你看。

孙龙把手里的电话高高地抛起来,又洒脱地接住。

我简直成了局外人,但自己知道,一旦发生爆炸案,受牵连伤害的只能是无辜大众,数以万计的平民百姓又将成为两强相争的牺牲品。

此时此刻,只有双方各退一步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我逐渐明白了,孙龙这次孤军深入单刀赴会,为的就是向大人物示威,以此做为慰安妇索赔案件的保障。

高手做事,真实意图暴露在外面的只是冰山一角,绝不会被普通人猜透。

这个阳光普照的北海道的中午,枫割寺里只剩下无言的肃杀,几百名枪手可以在一秒钟内射杀孙龙和小鹤,但却无法化解一百七十四颗炸弹带来的厚重阴霾。

试验?好吧,让我见识见识神枪会的火力——大人物打了个手势,满脸流汗的鹰刀应声闪了出来。

告诉外围人员,一切恢复正常状态,随时保持警戒。

大人物简短地吩咐了两句。

鹰刀后撤几步,取出信号枪,向天开了一枪,一颗绿色信号弹嗖的射了出去,跃升到三十多米的高空,啪的炸开,散成几十朵翠绿色的小花,冉冉坠落。

孙龙又看了一眼电话屏幕,微微一笑:嗯,你们的办事效率还可以,已经有通讯信号了。

他迅速拨了一个号码,大声吩咐:五分钟后,炸断鬼信高速公路九号桥右侧复线,如果没有另外的行动安排,十一个小时后全面展开引爆计划。

鬼新高速公路是札幌通往木碗舟山的必经之路,九号桥则是两座单行道公路桥。

大人物大笑起来:什么?炸掉那里?你知道不知道,这次我们截断木碗舟山与外界联系的警戒卡就设在九号桥头位置,至少有六十人在现场把守——接着吩咐鹰刀:告诉封锁九号桥的人,迅速搜索一切可疑车辆,检查桥下可能藏匿炸药的地方,务必保证九号桥安然无恙。

我低声插嘴:孙先生,能不能暂缓行动,大家冷静下来谈?高手过招,何必拉些无辜的人从中垫背?日本人还是低估了神枪会的实力,孙龙明知道九号桥有日本警察严密把守,偏选这个地点做为试验区,示威的用意一目了然。

孙龙摇摇头,委婉地拒绝了我:这是神枪会的事,如果不能在北海道立足,我会带所有的兄弟退出日本地盘,所以,我务必要令他们低头臣服。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也许双方都不在乎一座桥的价值、不在乎六十个人的生死,但我不想再继续夹在他们中间了。

四分钟之后,鹰刀的电话响起来,他接听电话后迅速跑过来向大人物报告:九号桥一切正常,从昨天到现在,防守人员已经检查过四次,毫无发现,请您放心。

我忍不住大声怒吼起来:这样的搜索报告根本无用,大家要全力搜索跟九号桥有关的所有地点,包括左侧复线、包括远程武器打击……如果把孙龙说的试验只当成炸弹袭击就太愚蠢了,而且我不会相信孙龙能够源源本本地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任由日本人加强防范。

古人说,兵不厌诈。

如果一切真刀真枪地肉搏蛮干,那么人跟动物还有什么区别?对,风说得很对,不过现在时间到了,你们已经没时间重新布置——五六、五七、五八、五九、六十,开始吧!随着孙龙的计时,木碗舟山正南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我们站在坚固的山体上都感受到了震动,可见爆炸力之强。

爆炸声接连响了十几声,位置各不相同。

大人物的脸色倏地一变,气急败坏地吼叫着:快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鹰刀的报告真的令人沮丧:九号桥安然无恙,八号桥、七号桥右侧复线全部炸毁,目前军警正在疏导交通,封锁事发现场,等待援军到达。

还好没人死亡,只有十几人轻伤,场面已经被控制住。

大人物长吁了一口气,把那张地图在掌心里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地上。

这次试验很成功,还要不要再来一次?孙龙扬了扬电话,似乎将地图上标注的那些大城市的命运,全部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大人物的脸已经变成铁青色,懊恼地挥着手,愤怒地低声叫着:滚开,快点滚开!枪手们迅速散去,他的四周又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个。

屋檐上的伏击者们也消失了,这是一次非常失败的合围军事行动。

孙先生,你赢了,不知道什么代价才能让你交出藏匿炸弹的详细图表?大人物取出一块灰色的手帕,擦着额头上亮晶晶的汗珠。

如果这十一个城市遭到炸弹袭击,将是日本人二十一世纪最不可磨灭的噩梦,对大和民族的致命摧毁将百倍于广岛、长崎的原子弹事件。

孙龙把电话交到小鹤手里,放缓了语气:我什么都不要,只是要求跟日本政府平等对话,解决‘慰安妇索赔’这个案件,希望你能督促高等法院方面,尽快拟定开庭日期,给出公正合理的审判结果。

我一早就说过,钱并不重要,中国人要的只是公理和公道。

大人物的倨傲和嚣张全部消失,连连点头:我会尽快过问此事,暂且失陪一下。

他向我看了最后的深深一眼,转身向天井外走,脚步竟然变得蹒跚起来,从背影看,至少老了十岁。

我想经过这件事,他至少能弄明白一点,那就是神枪会不可能像山口组那样的纯粹黑社会组织一样,任由白道力量逮捕狙杀,可以预想到,它将成为日本政府最主要的敌人。

空旷的天井里,只剩下我们三个。

望着大人物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面,孙龙傲然冷笑:中国人再不会像二战时期那样任人宰割,风水轮流转,日本人也该为以前的嚣张狂傲付出代价了。

我总觉得,大人物临走前那一眼,意味深长。

小鹤看了看腕表,低声请示:孙先生,可以回去了吗?寻福园别墅那边的会里兄弟肯定个个担心您的安危。

孙龙拍拍袖子,仿佛要把这一战带来的尘土和晦气拍散,向寺门方向一指:好,走!单刀赴会,以孙龙的完胜而告终,他虽然没有关二爷的胭脂赤兔马、青龙偃月刀,但却掌握了战斗的一切先机,不动声色之间就让大人物束手无策地臣服。

我们并排着走出天井,绕过长廊,走向寺门,道路两旁的狙击手们隐藏得严严实实,再不敢有恃无恐地暴露出来了。

风,我了解你的潜质,并且相信你能找到‘日神之怒’。

答应我,就算不交给神枪会,也不能随随便便送给某个人,就像在埃及时处理‘月神之眼’一样。

虽然那是一颗失去了神光的宝石,但地球人又怎么知道它不会重现光明?或者在失去光芒后,仍具备巨大的神秘力量?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自己多保重,有问题随时打电话给我。

走到通灵之井的池塘边,孙龙停下脚步,探头向水中凝视着。

那些话,可以说是一个江湖前辈对后辈的告诫,我们的年龄相差十几岁,但他闯荡江湖的时间是我的十倍。

我知道,大亨很快便派人来接关小姐,我也就回寻福园去。

不出意外的话,大亨的人黄昏之前就会到达,一想到这件事,我心里马上火烧火燎般难受。

池水荡漾,映出孙龙踌躇满志的脸。

能够跟主掌日本皇室的大人物对峙并且成功地羞辱了对方,在近千人的合围下扬长而去,无形之中提升了神枪会在日本人心目中的地位,达到了可以跟政府平起平坐的高度。

大获全胜之下,他难免有些大意,所以当四个披着灰袍的老僧神出鬼没般杀出来时,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四名老僧都用灰布蒙着脸,只露出精光闪烁的双眼,手里的长刀闪闪放光,一声不响地向着孙龙下手。

神壁大师,停手!停手!从他们的步法变换里,我一眼便看得出那是神壁大师、象、狮、虎四个人,也就是枫割寺里一代高僧中仅存的四位。

孙龙的背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池水,无处可退。

小鹤陡然发出一声长啸,俯身前突,速度快到极点。

在塔顶击毙来袭的雾隐忍者一仗,她虽然杀了几个人,但却并没显示出自己的真实武功。

这一次,面对枫割寺四大高僧,她体内的战斗潜力已经全部逼迫出来,第一次出手便洞穿了狮、虎两人的胸膛。

血飞溅在石板地上,伴随着两人的凄厉吼叫声,在渐渐西斜的阳光里谱成一曲绝望的挽歌。

我还来不及出手相助,小鹤以刚刚夺到的两柄长刀,与神壁大师、象僧交手三十几招,空气中只听到叮叮叮叮的刀锋激烈交击声。

她的身法快到了如鬼魅、如阴风的境界,直到此时,狮僧、虎僧的身子才无奈地摇晃着扑倒在地,流下的血汇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处小小的血泊。

神壁大师,不要动手,不要动手——我仍然想阻止激战双方。

孙龙身子一转,挡住了我的去路:风,随他们去吧,人在江湖,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满地鲜血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滩污水一般,丝毫不会引起注意。

我长叹了一声:孙先生,他们四个是枫割寺仅存的老僧,对于本寺的前途发展有重大意义。

要想揭示‘海底神墓’的秘密,少不得还要依靠他们,赶尽杀绝对咱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场激斗,肯定也会落在狙击手们眼中,传入大人物的耳朵里,我并不以为继续向日本人示威有什么必要性,多杀生只会激起寺僧们同仇敌忾的愤怒。

风,你看地上的血。

孙龙无可奈何地一笑,指着那滩血泊。

血渐渐凝固,但颜色却由鲜红色渐渐变成紫黑色,并且有股淡淡的腥气缓缓在空气中散播开来,很显然血中带毒。

小鹤凶性大发,连自己都无法控制,只有当一切杀戮结束时,她才可能停手。

她身体里流淌的是毒血,每次出手杀伤敌人,中招的同时也会中毒,所以,并非我有心大开杀戒,暂且随她去吧!象僧痛苦的嗥叫声骤然响起,踉跄着后退,胸前的僧袍被十字交叉斩开两条口子,皮肉外翻,鲜血奔流。

几乎就在同时,神壁大师手里的长刀与小鹤左手的刀重重地撞在一起,喀的一声同时从中断裂。

小鹤的另一柄刀闪电般倒卷上来,嚓、嚓两声,神壁大师的右臂飞了起来,在空中又断为两截,落向天井墙外。

小鹤没有丝毫停留,一刀横削,斩向神壁大师的脖颈。

停手吧——我再也压抑不住,倏地蹿了出去,单手擒拿小鹤右肘。

无论神壁大师因为何种理由袭击孙龙,似乎都罪不致死,如果就这样在小鹤手下丧命,江湖上也就真的没有什么道义公理可讲了。

小鹤嗖的转身,长发一甩,如同一条纷乱的长鞭卷过来,横扫我的面门。

风,别碰她!孙龙的提醒来得晚了半秒钟,我的五指已经扣中小鹤的右肘麻穴,指尖发力,她再也握不住长刀,当啷一声落地。

我感到手指的指肚上突然一麻,接着又痒又痛,分心之下,竟然没躲得开她的长发一扫,鼻梁上被狠狠地划了一下,火辣辣地痛。

孙龙长长地打了一声呼哨,小鹤也仰头长啸着呼应,高昂的斗志终于沉静下来,缓缓垂下头,退到孙龙身后。

她的武功或许并没高到无可比拟的程度,但令人感到心惊胆寒的是她在举刀杀戮时流露出来的野兽一样的疯狂。

那一刻,她不是外表沉静冷漠的小女孩,而是一头饥饿的猎豹、陷阱里的孤狼甚至像一头不顾一切的非洲狮。

当然,最让人忌惮的还是她浑身的剧毒。

我接触过她肘部的右手五指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麻痒的感觉似乎一直能钻到骨缝里,又像是十几只看不见的蚂蚁在不停地疯狂噬咬着。

风,照照你的脸。

孙龙摇头苦笑,指着池水。

水面上映出来的我的脸异常古怪,鼻梁上有一团墨一样的黑晕正在急速向四面扩散,只是没有任何感觉,既不痛也不痒。

我早该提醒你的,不要跟小鹤动手,这种情形,就算马上涂药疗伤,也得超过二十天以上的时间才能痊愈。

小鹤从暴怒的杀戮到沉静的垂手侍立,前后不到半分钟时间,跟人的印象却是天壤之别。

她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瓶,旋开盖子走过来:风先生,这些药水对你的伤势会很有效,抱歉。

我的生命是孙先生给的,如果有人敢冒犯他,我会不惜一切代价。

药水带着荷花清香,小鹤倒了几滴在指尖上,帮我涂在鼻梁受伤的地方,伤口立刻感到一阵淡淡的凉意。

她的手指非常轻柔,带着极淡的甜香,跟那些荷花香气混合着,充满了我的鼻腔。

风先生,再次……抱歉。

她温柔地低声说,捉住我的手掌,再次将药水涂在五根指肚上。

隔得这么近,她的温柔和香气,让我一遍遍想起了唐心。

在埃及沙漠探险的后半段,几乎每天都在应接不暇的惊心动魄中度过,偶尔想到身披狐裘、傲然不群的唐心,总会为她的失踪而惋惜,并且一直相信,她肯定活着,或者只是找了块安安静静的地方,闭关清修,参悟《碧落黄泉经》的秘密。

有老虎陪她,还有宋九,想必一切都会好吧?我蓦的长叹,嘴里呵出的热气拂动小鹤腮边的头发,纷纷飘飞起来。

卷三《通灵之井》第一部尖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