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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9 章 - 日出计划(下)—

2025-03-30 06:26:43

看到这一段,我不禁嗤的冷笑了一声,土肥原贤二虽然号称中国通,但他对中国人的了解仍旧太肤浅了。

他应该好好领悟一下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这句中国古语,起码在二战时他身边看似软弱可欺的北平人之中,就潜藏着当时江北最著名的十帮八会九联盟的超过三百名的高手。

做为日军驻华最高情报长官,他也该知道,当时从东北三省到江苏南京这条主干线上,日军的中层以上军官被暗杀了多少。

这些,都是十帮八会九联盟的人做的,刺杀行动对日军的铁蹄南下设置了很大障碍。

如果不是十几路抗日联军因战术沟通、兵力调配上出现了难以置信的低级错误,很可能会让日本人永远止步于黄河以北,并且被围歼于华北平原几万平方公里的青纱帐里。

刚愎自用的日本人,总以为大和民族是亚洲最优良的人种,就像希特勒冥顽不灵地相信日耳曼族是天之骄子一样。

看起来,风林火山被皇室赋予了系千钧于一发的重任,期待凭这个‘日出’计划,反败为胜?历史毕竟是历史,现在翻看,多少奇谋良策、高手英雄,都已经成了烟消云散的炮灰,不再被人提起。

如果日本人天真到了以为日出计划能改变二战结果的话,东条英机的大局观简直愚蠢到了比肩希特勒的地步。

因为就在此前的一九四四年冬天,希特勒曾集结了最后的王牌兵力,发动了著名的阿登战役,企图反扑盟军西线,结果以损失十万人、损失飞机一千六百架、坦克七百辆的结局告终。

不知什么时候,关宝铃斜躺着睡熟了,铅笔和纸都滑落在地上。

我替她盖好被子,收拾起纸笔,对着大亨的画像楞了一会儿,他的眉骨部分,保持着锐利突出的线条,绝对具有领导人的气质。

梦中的关宝铃微蹙着眉,似乎心里悬着好大的疑问。

大亨从成名开始,便风流满天下,走到任何一个城市,都会随意留情,与当地的社交名媛、大家闺秀打得火热。

据说,他的私生子数目,超过中东地区任何一个自命风流的油王。

或者智慧凌驾于普通平民之上的人,对情欲的追求,也会与智慧成正比?这个引人发笑的念头只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把火盆弄得更旺了些之后,我回到电脑前,继续看日出计划的下文。

计划的核心内容,是风林火山利用天忍联盟令牌的力量,召集了当时分布于东京、大阪、名古屋一代的大量忍者,足有七百名之多,并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隐居多年的上忍,编排为四十一支敢死队。

他们的计划,是携带炸药包、手雷以及当时摧毁力巨大的美式阿祖卡火箭筒,悄无声息地潜泳到密苏里号舰艇上,一举占领受降船,以此为要挟,取得与盟军谈判的筹码。

毫无疑问,日军在亚洲战场处处受打击的同时,仍旧具有很强的反扑力量,只是天皇投降诏书一下,所有人失去了战斗信念而已。

至少,他们在东北亚战场上与苏联人的交手中,丝毫没有吃亏,所有的阿祖卡火箭筒,都是从苏联人手中缴获的。

攻击发动的时间,定于九月二日凌晨四点整,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个时段。

习惯了昼伏夜出的忍者,大部分都具有黑暗中视物的特殊本领,天越黑,他们越能进退自如。

诚如希特勒处心积虑的阿登反击战一样,这个日出计划表面看起来也非常完美,至少傲慢的美国人不会想到,已经长跪不起的日本降将,还敢有胆量展开自杀式袭击?密苏里号上,从高官到士兵,从舰长到下级水手,都被日本人进贡的清酒、海鲜、歌伎弄得醉意醺醺、心猿意马,似乎早就忘记了二战仍未彻底消散的狼烟。

大和民族的桀骜不驯,从这个设计周密的行动规划中,表露无遗。

天皇的投降诏书,无意中成了他们谋划进攻的绝佳幌子。

看到这里,犹如侦探小说到了峰回路转、谜底即将揭开的桥段,我的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到底计划出了什么纰漏?为什么没能破坏第二天的受降仪式呢?难道七百名忍者的攻击行动,还不足于瞬间掌控那艘武装并不算精锐的舰船吗?每次与美国人探讨二战史,他们总会傲慢之极地指出:是我们的原子弹,让日本人闻风丧胆、俯首称臣的,中国人、俄罗斯人的步兵效率,就像格陵兰冰盖上的北极熊,不懂得主动出击,只想原地不动等机会,哈哈……我甚至希望风林火山的计划能够成功,给素来不知天高地厚的美国人当头一棒,但历史早就铁板上钉钉子一样,既定的内容,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

杯子里的茶凉了,我起身去倒水,自言自语地感叹:怪不得古人说,人算不如天算。

德、日两国的孤注一掷,行动计划完美得无可挑剔,却仍然没有挽回败局,难道冥冥之中,会有明察善恶的神灵,在看不下去的最后时刻,果断地惩恶扬善,让希特勒、东条英机的好梦彻底破灭?突然间,我觉得自己手背上的汗毛根根倒竖起来,仿佛有某种强大的压迫力已经到了门外,并且带着充沛之极、无可匹敌的杀机。

嚓的一声,几乎没有丝毫耽搁,战术小刀已经弹入掌心,我的目光仍然盯着热气氤氲的那杯茶,耳朵却仔细聆听着门外、屋顶的动静。

或许我刚刚看资料时太专心了,并没意识到门外有了月色,不知是什么植物的影子打在门扇上,枯枝不停地来回摇荡着。

茶又一次渐渐凉了,我保持着凝立不动的姿势,随时都能发出致命的一击。

十几分钟过去之后,杀气渐渐退却,我浑身的汗毛也慢慢平复,只是后背、腋窝、颈下多了十几串冷冰冰的汗珠。

我开门走出去,飞身跃上房顶,只怕小来遭了对方毒手,脚还没有落在瓦面上,便开口叫着:小来,小来——小来应声闪了出来,冲锋枪悬在前胸,动作极为敏捷。

四周的屋顶一片寂静,雪已经化完,月光清冷地铺洒在远近高低的屋顶上,犹如一层早到的薄霜。

我感觉到有敌人来过,有什么发现吗?我一直向东望着,直觉中,能释放出这种澎湃杀机的,必定是来自于冥想堂。

没有敌人出现,我一直都盯得很紧——他应声回答,不过脸色突然一变,冲锋枪倏地抬了起来,指向我的左侧。

我听到风声,接着是小来的低声惊呼,因为有一个穿僧袍、披长发的人无声出现在瓦垄上,并且一照面便点中了小来的上半身麻穴、哑穴、聋穴,出手可谓疾如闪电。

以小来的反应速度,从举枪到扣动扳机,时差最长不超过零点三秒,但对方出手连封他五处穴道,却似乎只用了零点一秒,动作快慢悬殊之大,不必细问。

一缕灰色的头发落下来,随风飘落到我脚下,而这个人瘦削的影子也被月光拉得长长的,平铺在瓦面上。

我及时控制住自己掌心里即将弹射出去的小刀,因为我感觉到了她身上无时无刻不流露出来的高傲气息。

藤迦小姐?我有些诧异,她身上没有任何杀气,只有冷到极点的漠然,手掌缩在袖子里,若有所思地看着目瞪口呆的小来。

跟我走吧,我有话要告诉你。

她的嗓子变得极度沙哑,晦暗的面孔,掩映在披垂的灰白头发的暗影里。

不知僧袍太肥大还是她变瘦了,总之那件衣服一直在夜风里乱飘,,暴露出她的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

我慢慢地环顾四周,确定黑暗里没有潜伏的杀机之后,才微笑着问:去哪里?关宝铃在下面,我不想远离,特别是刚才曾经感受到莫名其妙的强大杀气之后。

小来虽然年轻、敏捷、勇敢,但武功这种东西,不是仅凭热情就能弥补与高手之间的差距的。

藏经阁,揭开你心里的疑团——你不愿意?她甩了甩头发,仰面望着已经渐渐残缺的月亮,嘴角抽动了一下。

小来喉咙里发出咯咯两声,望着藤迦的目光极度恐惧。

我出手在他双肩、两肋上轻轻点了几下,解开了他的穴道,听到他咝——的大声吸气,嘴也惊奇地猛然张开。

藤迦的脸变化很大,颧骨高凸、眼窝凹陷,两边眼角的皱纹多不胜数,并且整个面部的肌肤都干干巴巴的,像一只放久了的柠檬。

小来猛的打了个寒颤,手指不知不觉又扣在扳机上。

我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吩咐:你去廊下,仔细看护着关小姐。

小来收回自己惊骇万分的目光,用力揉了揉僵直的脸,点头答应。

藤迦凝视月亮的神态非常专注,像是已经忘记了我跟小来的存在,一瞬间的感觉,让我想起了中国古神话里的灵狐。

据说修行百年以上的狐,能够借吸取满月时的精华,来助长自己的道行。

风先生,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小来终于没能忍住好奇心,在我耳边低声问。

我瞪了他一眼:快去吧,少啰嗦——顿了顿,又跟着叮嘱了一句:如果有强敌闯入,千万别盲目硬冲,记得开枪报警,我会立刻回来。

可以走了吗?我嘴边的热气直喷出去,今晚的低温至少能达到零下十五摄氏度,干冷干冷的。

藤迦没回答,但身子骤然间便飘了出去,根本看不出足尖、膝盖的动作,一直掠向西北方向漆黑突兀的藏经阁。

第三部 风林火山— 第 10 章 - 藏经阁上的暗袭(上)—我跟在后面,只隔着五步距离,将自己的轻功发挥到极限,才没有被她远远拉下。

藤迦的变化很大,我能不断地看到她的头发被风吹落,有几缕还打在了我的脸上。

只有心智枯竭的人,才可能出现急遽的整绺脱发迹象。

月色里的枫割寺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没有一丝灯光。

随着寺里几位高僧的离世,僧侣们的士气一落千丈,这座北海道大名鼎鼎的佛寺,立刻陷入了绝望的低谷。

一直到了藏经阁那个院落的门前,我竟然没看到一名守夜的僧人,四处静悄悄的。

看来象僧早就忘记了我的吩咐,率领众僧高枕无忧地睡大觉去了。

门开了,藤迦无声地飘了进去。

青砖地反映着冷月幽光,左侧摆着四个直径两米多的圆形石桌,桌旁放置着鼓形石墩,极其笨重。

上一次来枫割寺时,我参观过这里,不过是在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并没有感受到古屋阴森森的气势。

藤迦停在石墩前,沙哑地长叹:我重生之后,曾照着师父昔日的喜好,按长安城外谈空寺的藏经阁重新布置过这里。

两地相隔千山万水,可惜师父的魂魄并没有得以脱胎转世,我一直没有等到他。

我对大陆山西长安县城的那座古寺也有印象,可惜建筑物都已经颓败,只有一部分古老的地基矗立着,昔日繁华已经成了徒有虚名的一处唐朝遗址。

当年,师父和十大弟子,就在这块地方,垒石为灶、汲泉做饭,日夜研究《碧落黄泉经》上的内容。

我熟悉此地的每一棵草、每一粒沙,并且牢记十大弟子每个人的音容笑貌。

如果他们已经重生,在冥冥尘世中,我会一眼认出他们,绝不会错。

二十步外,古老的藏经阁一片漆黑,偶尔有北风吹动破败的窗纸,发出噗噗簌簌的怪声。

日本的每座佛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藏经阁,或大或小,最少也有几百本书卷典籍供弟子们翻阅。

藤迦仰面向着旧楼的三层,陡然挥动袖子,射出一道尖锐之极的红光,直穿入一扇破窗中。

楼里突然亮起了跳跃的火光,那是靠近窗户的一支火把被点燃了,她这手隔空点火的功夫,显示了本身极其强劲的内力。

夜那么暗,那么静,突然亮起的火把,成了附近几百米范围内,最吸引视线的目标。

我们上去吧——她轻拍桌子,倏的跃了起来,像给无形的云团平托着一样,飘向窗口。

她今晚显示的武功、轻功完全超乎我的想像,并且说话时的语气更是古怪。

窗子是开着的,这间宽敞的大厅空空荡荡,并没有摆放任何书架。

她取下了那支火把,走向东窗,呼的一声推开窗子。

冥想堂的白色怪屋赫然在目,外墙上下披挂的枯藤,像是千年妖怪的乱发。

很荣幸,我等到了你,等到了‘海神铭牌’,并且也完成了师父的遗愿。

她幽幽叹息着,随手扯下头发上的红丝带,又带下一绺灰白的长发。

此刻,她跟沙漠里那个骄傲的日本公主形似乎有天壤之别,我总感觉,她像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化身为烛泪,生命也会随之消亡。

那上面,说的是什么?我低声问。

夜很长,只要她肯说,相信我有充足的时间得以聆听思索。

把手给我——她伸出右手,平放在腐朽过半的窗框上,枯瘦如柴,皮肤颜色跟那些灰发非常接近。

这不是我曾经认识的藤迦的手,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像六十岁的垂暮老妇人一样,拥有这么衰老的手掌?我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左手,合在她的手心里。

两个人此时相隔只有一步,我闻到了对方身上衰老的气息,忍不住一阵心惊胆寒。

江湖上曾有过很多未老先衰的例子,最出名的,应该是民国初期四川青城派的掌门人提鸦道长,为了研究前几代掌门传下来的暗器功夫,闭关千日,最后终于突破思想的禁锢,明白了武学秘笈上的真实含义,只可惜心力全部耗尽,出关没有三天,便虚脱而死。

我见过有人画下的提鸦道长出关后的像,瘦得像一具勉强能够行走的骷髅,头发脱落干净,天灵盖上覆盖着的肌肉层全部枯萎收缩,只剩一层薄皮。

如果知道参悟海神铭牌,会连累藤迦衰老至此,我宁愿没有把那牌子从玻璃盒子里带出来。

那是一幅画,你看到了吗?她的沙哑声音又响起来。

我觉得她冰冷的掌心里,正有一阵沸腾的热量喷涌出来,刹那间侵入了我的肌肤,跟我的血脉联通。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十几秒钟的纯粹空白,接着便出现了茫茫的星空。

第一眼,我看到了九颗火红色的星星,正在以令人万分惊骇的超快速度,迅速扑向一团庞大的模糊星云。

那不是流星,会是什么呢?红星钻入星云内部,力量之大,竟然搅散了宇宙尘埃的包围。

在它们前进的方向上,九颗亮星环绕着一颗发出炽热红光的大星,正随着星云气团的破裂而起了轻微的颤动。

更多的细碎星星闪闪放光,点缀其间,像是圣诞树上的迷你彩灯。

任何具有初级天文知识的人,都会明白,这种组合形式,正是太阳系的标准写照,九大行星环绕太阳,我们脚下的地球就在其中。

我不再提问,相信藤迦想说的事,不必问她也会言无不尽。

九颗红星进入行星的环形圈之后,似乎是遇到了某种阻滞,速度瞬间减慢,加入了九大行星环绕圈,与九大行星共同组成了一个十八颗星球环绕太阳的奇观,只是,它们完全拥挤在地球旁边,把本来体积就小的月球更映衬得微不足道。

刹那间,我想起了形容眼前奇景最贴切的一个远古神话——后羿射日。

中国神话故事中,太阳是玉帝之子,一共有十个,非常顽皮,不遵守每天只能出现一个太阳的规定,总是一起出现,将地面上的水源烤干,民不聊生。

后羿做为地上最神勇的射手,射杀了其中九个太阳,只留一个,让人间变得风调雨顺。

当九颗红星环绕地球,再加上太阳系本身就存在的太阳,岂不正是十个太阳,成了远古神话的再现?羿射九日,九颗太阳落地,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全部进入了地表以下,成了永远埋藏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

《碧落黄泉经》上标明了它们坠落的位置,可惜每一颗红星相对于地表的垂直深度,都在不停地变化,足以说明,它们自身具有某种动力。

经书上文字的神秘与晦涩,根本无法想像,以师父的大智慧,也只是找到了扶桑岛上唯一的一颗红星坠落地点,就在我们的脚下。

‘海神铭牌’就是进入‘海底神墓’的地图,其实我一直很疑惑,经书上为什么把那个地方叫做‘墓’?难道里面埋藏着尸体,就像我们地球人的坟墓一样?你看到了吗?一个奇怪的立体罗列的阵势——我脑海中的图像骤然一转,出现了一座魔方一样的迷宫建筑。

六面体上的每一面,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扁平的入口。

建筑本身是焦黑色的,像是喷发过后沉寂了许多年的火山岩。

我的魂魄停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破解它,你看那条红线的走向,阵势由无数间四面开口的扁平房子构成,仅有一条正确的通道,其它路径都会把人引向岩浆穴、氯气层、海底漩涡、危险生物巢穴,全部都是死路。

没有人知道,这个巨大的纵横各三百六十一路的古怪建筑是什么人建造出来的。

师父说过,任何地球人的智慧都是有限的,并且从出生开始便已经界定了最高上限,无法突破。

他的一生,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日神之怒’并且毁灭它,免得遗祸人间——风很冷,无形的寒气已经把我们两个完全笼罩住了,我觉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逃得过寒气的侵袭。

这一刹那,我想起的是已经永久沉入地下的土裂汗金字塔。

第一次进入塔下的时候,我们遭遇到的,岂不也是一个四面联通的三百六十一个房间的古怪布局?只不过那是平面的,而藤迦展示给我看的,却是一个加倍复杂的正方体。

藤迦突然呀的叫了一声,惊讶地盯着我:这种时候,你还能任意控制自己的思想,从容地自我的幻像世界里退出去?她抬起自己的手掌,仔细审视着,满脸都是无穷无尽的悲哀。

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后退了两步,用力跺了跺脚,陈旧的木地板发出嗵嗵的空洞声音。

我以为,能用幻像暂时控制住你,直到把所有参悟的内容传达到你心里,但我发现你的思想深处有某种奇特的防卫层,竟然可以抗拒我的思想侵入——藤迦的灰发又飘了起来,突然让我有莫名的悲哀。

仔细想想,她的身体变化并没有脱离地球人生老病死的规律,只不过把该用四十年时间走完的路,几天之内便跳跃过去了而已。

第三部 风林火山— 第 10 章 - 藏经阁上的暗袭(下)—每一面具有三百六十一个入口的六面体,如果其内部结构全部划分为四向开口的房间,则房间总数将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我想知道,正确的通道尽头是什么?是‘日神之怒’吗?如何取得它?鉴真大师想用什么方法毁灭它?我只看到通道,‘海神铭牌’只不过是微缩了的六面体迷宫,按照我的行走路线,你就不会在迷宫里失去方向。

她显得很无奈,此前提到人类智力极限那句话时,她有同样的无奈表情。

我凝视着她纷飞的头发,被她的悲哀无奈所感染,也跟着长叹了一声。

看起来,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人是可以一切全知的,包括我以为能无所不知的藤迦,现在看起来,竟然只是通向海底神墓的一部梯子。

她伸手向窗框外的右下角摸索着,捏起一只淡褐色的蝉蜕,低声叹息:一千年,这就是我的栖身之处,一方小小的蝉蜕拘禁着我的灵魂。

这只完完整整的蝉蜕,似乎跟世界上任何蝉蜕都没什么两样,已经完全干透,只要在掌心里轻轻一搓,就会化成细碎的粉末。

我总觉得,心里有很多问题,需要她的解答,可惜恍惚之间,突然对她所知的答案产生了巨大的疑虑,生怕犯问道于盲的错误,将自己引入更为荒谬的探索路线。

关于海底神墓的传说,版本千千万万,就在最近一个月的探索行动中,我与关宝铃一起看到的、邵黑的遥感探测到的还有关宝铃昨晚亦真亦幻的怪梦,无不从侧面管中窥豹一样反映出了神墓的一角。

两扇门、大哥没写完的留言、齿轮、水晶中间的红色宝石——我想知道的,藤迦偏偏没有说出来,或者她对此一无所知,而只是穷毕生智慧,去探索立体迷宫的正确通道。

火把噼啪一声,有短暂的火星炸裂开来,映亮了四面空荡高耸的墙壁。

藤迦小姐,我想尽快拿到《碧落黄泉经》的译本,或者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大家的智慧聚沙成塔,能有更大的发现。

不,我希望你先明白立体迷宫里的正确路线,那才是最重要的——她抬起手,在自己太阳穴上轻轻敲了敲。

我笑了笑:其实我已经得到那路线图了,已经存在我的脑子里,只要看到它,就一定能顺利找到入口与出口,放心。

毫无疑问,刚刚看到魔方建筑的同时,我已经读取了藤迦脑子里的全部资料,犹如两部高速电脑之间的几个字节的资料拷贝一样,速度之快,根本可以忽略两者之间的传递过程,万分之一秒而已。

藤迦露出了极其明显的错愕表情:真的?我平静地微笑着:当然是真的,这种时候,我不想开玩笑浪费时间。

六面魔方建筑的立体透视图已经明确无误地放进我的思想中,随时可以调出来查看。

邵黑传给我的读心术还不算太灵,这次能够读取藤迦的思想,实属意外之喜。

藤迦走向屋子的东北角,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那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几块青砖倒塌下来,露出一只银灰色的把手。

译本就在这里,密码加上封印,两种防范措施,并且——她直起腰来,好像是要停下来喘口气,但灰色的墙壁上突然闪出几道刀光,刀刃呼啸着瞬间组成了一个寒光闪闪的刀阵,劈头盖脸地把她困住。

我们自从进了藏经阁这个天井,一直都在不停地交谈,并没有想到会有人提前埋伏在这里。

或者是我太兴奋了,被即将看到谜底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忽略了可能存在的危险。

藤迦的动作快得无法看清,似乎只是双袖一舞,便同时完成了躲闪、夺刀、反搠、脚踢的四个动作。

空气中充满了鲜血喷溅的嗤嗤声,四具瘦高的无头尸体摇晃着向前,扑倒在地,腔子里犹然喷血不止。

刀光血影带起的寒风吹向东窗,把搁在窗台上的蝉蜕直吹起来,我急忙伸手把它捉住。

藤迦丢下了染满鲜血的长刀,俯身抓住保险柜的把手,要把它从暗格里拖出来。

是伊贺派的忍者吧?我淡淡地问,把蝉蜕托在掌心里。

是,‘天忍联盟’派来的,也就是属于谷野神秀的人马。

我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并且我曾经允诺过要用经书上的内容,帮他获得‘月神之眼’。

现在一切落空,他终于忍不住蠢蠢欲动了。

保险柜被拖了出来,大概有一米见方,四四方方,闪着银灰色的光泽,上面的铭牌编号已经被磨去,不过看外观工艺,应该是日本的本土产品。

这上面带着一个来自佛教禅宗的死亡封印,我死了,封印才会自动解除。

风,我希望是由你来亲手打开它。

那些蕴含着无尽秘密的典籍,如果落在普通人手里,只会是一场灭顶灾难,你明白吗?按照保险柜的体积换算,它至少要有一百百公斤以上的重量,却能被她单手拖动,不能不说,藤迦的武功还没有得到完全的展示,深藏不露。

现在呢?难道不能打开它?我不想你有什么不测,咱们可以好好地继续合作下去?留藤迦在自己身边,她能起的作用将会代替十个王江南和霍克那样的神枪会高手。

况且她有皇室公主的身份,做任何事,都会有别人无法取代的特权。

她伸出袖子,轻轻擦拭着保险柜顶上的灰尘。

在跳跃的火焰照耀下,脸色一阴晴不定,但最明显的一点,她的胸口起伏不停,似乎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了。

以她的武功,杀刚才那四个伏击的忍者,只是举手之劳,好像不至于有这种吃力的表现。

唉,这是用生命做注释的生死封印,一旦种下去,就没法——铮、铮铮连续三声响,就在她俯身去查看保险柜把手时,骤然响起来。

我熟悉那种声音——俄罗斯产强力扭簧弩箭,发射频率为‘慢、快快’,往往后发的箭先到,先发的只是幌子。

箭身带着极强的旋转力,近距离攻击时,可以在五米范围内,接连穿透四个成年人的身体,杀伤力极强。

三点寒光,从藤迦后背上闪现出来,余力不减,直奔我的胸口。

我侧身一闪,哧哧哧三声,这三支半尺长的弩箭竟然力道暴烈地射穿了我身边的墙壁,直飞向天井里。

外面,月光突然黯淡下来,仿佛是骤然飘过的乌云,遮蔽了枫割寺头顶的天空。

藤迦闷声不响地双掌一起一合,噗的一声,拍碎了一个人的脑袋,如同是铁锤砸在西瓜上一样。

我闻到了血腥味,不仅仅是敌人的,更有藤迦身上发出的,因为那弩箭就是从隐藏在保险柜后的忍者手中发出的,瞬间射穿了她的胸膛。

兔起鹘落的一轮变化,藤迦还没有直起身来,扭簧弩箭的动静已经响成一片,四面的墙壁和屋顶不断地中箭,铮铮声和噗噗声急促混杂着。

至少有十几个灰衣忍者,从同样灰色的墙壁背景里闪出来,臂弯里抱着的驽匣射击孔大张着,向藤迦连环发射。

我的第一反应是出手救她,然后越窗而走,先退出险境再说,但一阵阴森森的狂风从东窗里直扑进来,夹杂着一寒一热两种不同的澎湃掌力,左右交错成两团逆向旋转的漩涡,死死地把我缠在当中。

曾经感受到的那种巨大杀机又一次出现了,就在窗外五十步外的一处飞檐瓦垄上,有一个身高两米以上的魁梧巨人,双臂挽着一张与身体等高的巨弓,张如满月,搭着一支雪白色的羽箭,笔直地瞄向我。

这种攻击方式,似乎并不比狙击步枪的效果好,并且给我一种极度怪异的感觉,仿佛突然之间回到了冷兵器格斗的年代,弓箭成了操控战斗胜败的决定性武器。

要知道,自从西方人将威力巨大的火药枪带往全球各地后,弓箭便成了过时的鸡肋,不复昔日的辉煌,只能在古代电影里重现昔日的神采了。

我急速侧身滑步旋转,避开那两道汹涌的漩涡,立刻判断出,除了飞檐上的巨人,就在藏经阁的左近处,肯定还有一个武功极其强大的敌人,也就是发出劈空掌力的那个。

我的左手里仍旧捧着那只蝉蜕,它对于藤迦来说,或许是永久难以磨灭的记忆,值得一世保存,毕竟,她的灵魂曾囚禁在里面一千年。

藤迦倏地倒退回来,灰发上早就沾满了暗红的血浆,全身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是‘天忍联盟’的行动,我们撤——她的话没说完,弓弦已经骤然响起来,像是古琴上一个突兀之极的震荡高音,尾声袅袅不绝。

年久失修的窗框刹那间被箭风摧毁,无数木屑、窗纸砸在我肩膀上,更要命的是那长箭,威势不亚于二战时令德国坦克闻风丧胆的阿祖卡火箭弹,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气势。

我拖着藤迦的右臂,翻身扑向南窗,右手偷偷一弹,战术小刀急速飞了出去,目标直指那个射箭巨人的喉结。

长箭胜在气势,小刀却利于偷袭,并且如此危急的情况,我只能一击必杀,丝毫不会再抱有妇人之仁。

真没想到,白色长箭竟然是会中途变向的,并且对方也算准了我们会从原路撤退,呜的一声,射入东窗的箭尖啸着尾随而至。

以下三件事,几乎是同一时刻发生的,前后相差不到十分之一秒——我从南窗口里看到巨人已经第二次张弓搭箭,守株待兔一样瞄准了这扇窗子,只要我们一跃出去,就会变成被一箭双雕贯穿在一起的两只大雁;战术小刀的寒光闪现在对方的喉结上,像是划开了一个鼓胀的盛满血浆的塑胶袋子一样,蓬然爆裂,血花四溅;第一支箭射中了藤迦的后心,势不可挡地穿胸而过,雪亮的箭镞堪堪抵在我的左肋上,只要再贯入十厘米,我也将性命难保。

第三部《风林火山》完,请看第四部《超级武器》第四部 超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