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3-2 16:08:36 本章字数:34144黎阳监狱,夜。
监狱的高墙上持枪的哨兵在来回穿梭巡逻着。
第六监室内灯光熄去,鼾声此起彼伏。
马行辉睡在上铺,他的眼睛望着天花板,嘴上的烟头明灭不定。
睡在下铺的徐至松轻轻敲了敲床板,说:老马,睡吧,明天还要见你媳妇呢,养养精神,别让人家看出你那熊样。
马行辉嗯了一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监室的另一侧许光探起了身子向邻铺的的任重轻声喊:重哥,重哥……看着任重沉睡不醒,他又悄悄地躺了下去。
任重却缓缓地睁开眼睛。
黎阳监狱,清晨。
监狱大院内,四处都是出操的罪犯队列,口号声此起彼伏。
黎阳监狱,白天。
生产车间内,一台台机床轰鸣着。
杨亮带着一队罪犯走进车间。
他向列队等候指令的罪犯喊了声:各就各位,开始作业!罪犯分头向自己的机床前跑去,开始忙碌的作业。
徐至松走到不知该往哪儿去的任重面前:警官安排你先跟我学操作车床,请跟我来。
车床前,任重用手摸了摸车床的操作手柄,对徐至松:组长,我该怎么操作?徐至松淡淡地说:警官让我带你一个月。
任重:谢谢!他向徐至松躬身致谢,十分殷诚。
徐至松:你上工件,看**作。
任重答应一声俯身就搬脚下的工件,工件显得十分硕大,他运了几次劲工件都纹丝不动,他抬眼望徐至松。
徐至松看也不看他一眼:那本来是两个人搬的,现在你就得一个人搬,每一个新来的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在这儿已经搬了六年了。
任重没有说话俯身又去搬动工件。
一边的许光看任重搬不动,他把手中的活计停下来跑过来帮忙,他一边帮任重抬工件,一边说:刚来的时候都搬不动,习惯了就好啦。
徐至松看也不看他们两个,手中转动着手柄,眼睛盯着标尺,轻轻说了声:许光你躲开。
许光冲徐至松瞪起眼睛:不躲开又咋地?尤效和另外几个正操作机床的罪犯都停了作业围过来。
正在操作的马行辉望了一眼,碰上了徐至松的目光,随即像没看见什么转回头继续操作。
任重对走过来的尤效他们谦和地笑了笑,对许光:你走开。
许光忿忿不平地说:你……这时杨亮走过来问:怎么回事?徐至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站立着没有回答。
尤效等人也没有说话。
任重以立正姿势回答:报告杨警官,他们说我搬不动工件,我不信,他们正在看我搬呢。
杨亮让罪犯都各就各位,然后对马行辉:马行辉,立即到接见室接见。
马行辉答应一声,冲徐至松笑了一下,急匆匆跑出车间。
任重又弯下腰去,一咬牙工件缓缓离地,他的脸撇得通红一步步向工作台挪动,终于把工件放在了指定位置。
徐至松熟练地操作着机床,像是自言自语:我搬了六年了,无期搬成了十二年。
任重低头斟酌了片刻,缓缓地抬起头,直视徐至松:徐支队长,看来我注定该让你管着,以后还请多关照。
徐至松用双手紧着卡盘把工件卡死,一边集中精力看着飞速旋转的工件,一边说:以任大老板的性格,恐怕不会让我关照多久吧!任重脸色一寒,随即又露出谦和的笑容:往者已矣!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徐支队长发誓要铲除的我这颗社会毒瘤,现在已经被人铲除了,你徐支队长也应释怀了吧!车间内机床轰鸣,罪犯都在各自忙碌着。
远处巡视的杨亮把任重的举动收在眼里。
徐至松看上去对任重相当了解,他那少有表情的脸上露出复杂的笑容:铲除?大不了换个地方避风而己,如果真是铲除,你任老板该去哪儿你比我更清楚。
任重轻叹口气:看来你对我耿耿于怀呀,我任重是干了些坏事,赌博、敲诈、打打闹闹,可怎么也犯不到掉脑袋的份上,一个无期还不够你解气吗?徐至松把车床停下来,透过车间巨大的窗户向外望去,大地阳光灿烂。
5黎阳监狱,白天。
监狱接见室,一个个用玻璃墙隔开的小房间里,罪犯和亲属正在隔着隔着玻璃用电话交谈。
接见室后的一条走廊内韩式正来回走动着巡视。
马行辉坐在挂着七号标牌的接见室焦急地望着罪犯亲属入口处。
只见他猛然间站了起来,手指紧紧地抓住铁丝网,他满头白发的妈妈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过来。
马行辉待她们拿起电话,问小女孩:你是丫丫?我是爸爸,你叫爸爸呀!丫丫睁着大眼睛望着马行辉,然后又转回头看奶奶,牙齿咬着嘴唇。
奶奶指着马行辉告诉她:丫丫,你不是每天想爸爸吗?那就是爸爸,快点叫爸爸。
丫丫怯生生地叫:爸爸。
马行辉痛苦地应了一声,眼中溢满了泪水:现在长这么大了,爸走时你才一岁……他哽噎难言,揉了揉眼睛换上笑脸:丫丫,告诉爸爸,妈妈疼你吗?唉,你妈妈怎么没来呢?丫丫看了一眼奶奶,在***示意下说:妈妈在地里干活……爸爸,我想你。
马行辉眼中含泪:爸爸也想你……他说不下去,突然站起身拉开门跑到走廊里拉着韩式说:监区长,你能让我女儿进来一下吗?我七年没见过没见过她了,我……我想抱抱她。
看着语不成声的马行辉,韩式点点头。
不一刻,韩式把丫丫领到了马行辉身边,把他们父女又送回七号接见室。
丫丫坐在马行辉的怀里,把手中的一支鸡腿送到他的嘴边:爸爸,你吃。
马行辉把鸡腿放在丫丫嘴边:丫丫吃。
丫丫看了一眼玻璃墙外的奶奶,摇摇头又把鸡腿送到爸爸嘴边。
马行辉抺了把眼泪骗丫丫:丫丫,爸爸在这儿养鸡呢,每天都吃鸡腿都吃烦了,不想吃,丫丫吃啊。
丫丫相信了爸爸的话,拿起鸡腿大大地咬了一口。
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儿马行辉问:丫丫,这是你妈养的鸡是吧?妈妈给不给你吃鸡呀?丫丫听说到妈妈,一口鸡肉噎在了嘴里,张嘴想哭又不敢哭,只是睁大眼睛望着马行辉。
马行辉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用力摇着丫丫问:你妈怎么了?你妈是不是病了?丫丫你快告诉爸爸呀!丫丫终于哭出了声:妈妈死了,爸爸你快回家吧,丫丫想你……马行辉如雷轰顶,一下子怔在了那儿。
他睁着眼睛望着不可知的地方汹涌的泪水流了下来,滴在了丫丫的脸上。
丫丫用小手擦爸爸脸上的泪:爸爸别哭……妈妈死了,丫丫长大了来看你……玻璃墙外马行辉的妈妈看着他们痛哭,嘴唇剧烈地颤抖,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几名警官向老人的身边跑去……黎阳监狱,白天。
接见室通往监区的路上,马行辉木头式的一步步挪向监区,他身后跟着韩式。
当走到装着铁栅栏的监区门口时,马行辉惨嚎一声一头撞上了铁栅栏。
韩式冲上去拦腰抱住了他。
马行辉疯了式的一边挣扎一边喊叫:放开我,你***放开我!他挣脱了韩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又回头撞上铁栅栏。
韩式被打得退了一步又扑上去死死地抱住他,把他按倒在地。
栅栏的门打开,里面跑出几名警官,上去帮韩式按住马行辉。
监舍楼的窗户里探出一颗颗罪犯的光脑袋。
他们在观望着。
韩式用力按住马行辉,他鼻孔里的血流到了马行辉脸上,使马行辉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怖。
韩式的胳膊肘顶住马行辉的脖子,喘着气大声吼:马行辉,你是个男人吗?你老婆死了你还有老娘,还有丫丫!想死想装孬种是吗?马行辉大喊:你他妈放开我!温道明等几个赶来的警官把马行辉制住,韩式缓过手来擦了一把鼻血,对温道明:把他押到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