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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2025-03-30 06:27:03

兽兽,羊找到了哦。

此刻,这个一向一脸痛苦的女子却露出了烂漫如花的微笑。

兽兽也面带笑意的看向她:是啊,小鸟,我们的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

我早知道高高他们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他们一定会找到羊的。

因为这是他们当年的——约定!小鸟轻轻抚摸了手上的绷带,呓语道:血之禁忌就快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了,啊,想到这里就好高兴。

她忍不住咯咯地大笑起来,身子也随之剧烈抖动,从绷带的接缝处开始慢慢流出一股股浓浓的鲜血来。

小鸟,兽兽伸起一个手指警告道:你现在身子还没有完全好,不要乱动。

小鸟温柔地看着他道:没有事的了,我想到以后的日子,我就忍不住的高兴,也就不觉得痛了,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了,不信,你看,呵呵,你看……她伸出葱葱两根玉指,朝手腕处稍稍用力一按,一大股浓热的鲜血喷射而出,染满了她的整个脸颊。

小鸟就在满脸的血迹中幸福地笑着:真的一点都不疼哦,兽兽。

兽兽望着她的神情,目光里的神采却渐渐黯淡了下去……天……命纵然最高,我亦决意一博……爱若不能颠覆命运……那么就让它舍弃所有的光环……直到……哇呀!!孤星寒一个响头敲过,张笛抬起泪汪汪的一对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孤星寒忍怒道:你找到了?这么眼泪鼻涕一大串的?张笛放声大哭:没有啊……但是……但是这个分手的故事好感人哦,为什么我遇不到这么痴情的女子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孤星寒再也无法抑止冲动,劈头就是一阵群殴式的猛打:我叫你找栋力文集里有关羊的线索,你居然给我看起爱情小说来了!你这个蠢瓜为什么每次都听不懂我的意思?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正打闹着,余传波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喊道:大事了!孤星寒忙放开张笛惊喜道:找到了?余传波沮丧地道:不是啊,外面水兰怒气冲冲地来了。

孤星寒啊了一声,呆了一会道:那……那你还不快迎出去?余传波失色道:那我就死定了,是你们决定不让她来的,你们自己找个人跟她去解释好了。

说完也不管孤星寒同意不同意,赶紧从后门溜走了。

孤星寒一下子着慌了,推着张笛哄道:你去跟她解释,随便讲个原因都行,我先出去方便一下。

说完也匆匆地跟着余传波出去了。

谁知道余传波正躲在门后探听动静,两个人撞了个满怀,余传波捂着鼻子道:天,你怎么出来了??嘘!孤星寒指着屋内:水兰进来了。

猫猫你这个王八蛋给我滚出来!!一声响彻云霄的踢门声传了过来。

余传波一脸哭丧地对着孤星寒,心想:我命不保矣。

里面听得张笛也开始大呼小叫:门啊,踢坏你是要赔的啊!水兰怒气冲冲地道:说,你们去羊那里为什么不叫上我?孤星寒正担忧张笛不知道如何回答时,张笛理直气壮地答道:为什么要叫上你?屋里沉默了一分钟,估计水兰跟孤星寒还有猫猫一样震惊。

余传波心里暗想:张笛的脑袋果然是比别人少一根筋的。

不久水兰又恢复了怒气:但是……为什么猫猫可以去,而我不可以去呢?我要你们解释这一点!!张笛的声音猛然比她还要提高了八个分贝:谁跟你说猫猫可以去的?他这个无耻的家伙,明明孤星寒派了任务给你们,但是你们没有一次完成的,完成不了还不算,还要死皮赖脸地跟在我们后面。

我对此已经忍了很久了!你们任务又不难,为什么每次都是我们这边完成了你们这边什么东西都找不到,我要你们解释这一点!!水兰不料他会这样反问,一时竟怔住了。

第一百章砰的一声,后门被打开了,孤星寒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从容平和的笑容:咳,是啊,我交给你们每次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呢,不过可能也不能怪你们,因为有时候事情发展的确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我们既然结成联盟,就必须要团结,你说是吗,水兰?所以啊,谁错谁对都没有所谓了,我不怪责你们,大家以后也不必为这些小是非争个不休了。

水兰微微一愣,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的确,我没有尽到力,是我的责任。

话说着,余传波也面带笑容地从后门里走出:是啊,所以我专门跑过去做了深刻的检讨了,孤星寒也答应原谅我们了,主要责任在我,水兰你别太自责了。

张笛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你……你们……水兰轻轻抿抿嘴唇:其实你们在羊的家查探的时候,我也没有闲着。

或许是运气好吧,我找到了羊写的一篇文章,或许对解谜有点用。

孤星寒忙问道:你哪里找到的?水兰道:我前后找了很多资料,但是都没有找到,后来无意中一想,他们都是在栋力上的人,而且发生的所有事都跟栋力有关,我就想到去栋力文集找了。

余传波惊呼道:不可能吧,我也详细看过一遍的了,根本没有羊写的文章。

水兰道:他写的文章隐藏在站长高高名字的链接里,我也是无意中点到才发现的,要用sysop密码才能进去,我去求了飞飞站长,他一听说是为了dodo的事问都不问就给了我。

飞飞站长真是好人呢,而且说起话来也很温和,幸亏有他鼓励我所以我才……孤星寒不耐烦地插口道:飞飞站长有多好我们以后再讨论,你快把找到的那篇文章给我看啊。

水兰忙来到一部电脑前,打开了栋力文集的页面,然后轻车熟路地点了链接,输了密码,只见屏幕一黑,出现了一个淡黄色的界面,以行楷字体写的文章赫然映入眼帘。

题目是约定乃禁忌之根本,下面写着一个硕大的单词edward,正是羊的id。

孤星寒的心一阵狂跳,果然,羊终究怕世人不了解,留下了这一篇关于对血之禁忌最直接的提示,来自于中古魔法最核心最高境界的法术——约定设定结界终于要露出它的神秘面目了。

文章的正文这样写道:若两者皆为灵异中人,则约定可成。

约定有三大要件,一为事由,二为条件,三为效力。

事由乃为何而设约定,条件乃约定发生效力的限制情景,效力为约定产生的结界排斥效果。

效力大小因设立者法力大小及付出代价大小而定。

三者既成,约定已立,二者灵力出现一连接点,以此连接点为中心点可设立结界,形成一个封闭空间,非符合约定条件不可进入,是为世人所称‘禁忌’。

禁忌虽为约束设立者行为而设,因其空间封闭性故亦能阻止外人进入,若设立禁忌为强行禁忌,则触碰者将为结界的封闭力量所迫害致死。

世人皆道禁忌只能阻人类进入,其实不然,禁忌效力若大,其范围及于万物,若为极致禁忌,则除设立者外,法力如我主者亦不能破。

孤星寒看到这里心中微微一颤:禁忌效力若大,其范围及于万物,羊说这句话不正是一个最大的暗示吗?及于万物,难道说……难道……我明白了!孤星寒心中猛然象有一块大石被炸裂,他呆呆地看着电脑:想不到血之禁忌的破解方法竟是这样的!!!羊,我终于明白你的苦心了!!第一百零一章张笛在后面看得不甚明了,应该说一句都看不懂,正要问人,在孤星寒背后背着的龙泉剑突然发出砰的象炸碎一般的声音,众人吓了一跳,孤星寒忙抽出宝剑,只见剑身上隐隐出现一条扭曲的红线,光泛游离。

余传波问道:这个是……抬眼却看见孤星寒脸色大变:栋力的内结界也已经破了。

余传波第一次听到有内结界的说法,忙问道:严重吗?孤星寒似乎是不忍告诉他,沉吟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内结界破裂的话……那么……电子科大就要彻底灭亡的了……余传波猛地坐起,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孤星寒,眼珠子就快要爆出来了,众人以为他要爆发了,谁知道他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上。

猫猫!张笛和水兰慌忙上前搀扶,孤星寒回过头去不忍再看,这时,剑身突然掠过一丝诡异的白光。

孤星寒一愣:这是…………那边猫猫已悠悠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惶然的张笛和水兰,不知怎么一花,竟幻化成dodo和小三两人,含笑着站在面前,如同生前一般,男儿有泪不轻弹,在dodo和小三葬礼上始终强压忧伤,在查探过程中始终坚强如铁的余传波终于痛哭失声。

张笛黯然神伤,他明白余传波一路以来的笑容都是装出来的,最情深的母校情节终于让他彻底崩溃,连同他对dodo他们最深的感情。

他也明白了当孤星寒知道中大的结界有可能破裂时,彻夜未眠疯狂地拉着他赶飞机的缘由,如果是自己,也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去拼命。

余传波的悲痛欲绝带动了水兰,想起了当年跟dodo牵手漫步湖边耳语的情景,水兰也开始泣不成声,见两人都哭了,张笛傻了,忙向孤星寒道:你过来劝劝啊。

孤星寒正留心观察剑面,半晌突然说了一句:其实栋力未必没得救。

只这一句话,余传波哭声顿消:怎么救?!!孤星寒凝重道:刚才我剑面红光乱扭,若是结界破裂,应该是静态才对,恐怕里面有什么异常,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估计要到学校里面看看才知道。

余传波唰的一声站起:我现在去买票,马上回成都。

且慢!孤星寒厉声喝止了他:现在你们那里很危险,不是跟你们说笑的,进去之后是生是死连我自己都没有把握!结界全部破裂,邪气聚集非同寻常,恐怕冤魂遍地,哀鬼四号也不夸张。

不是你们想出来就可以出来的!余传波哈哈一声大笑,正色对孤星寒道:我猫猫生是栋力的人,死是栋力的鬼,生死早已于我如无碍。

孤星寒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点点头道:我了解。

是啊,当初中大结界破裂的时候,自己不也是这么忧心如焚的吗?孤星寒回头看看水兰,水兰凄然一笑,一语不发,从dodo死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孤星寒沉重地也点点头。

刚才还欢声笑语的气氛瞬间变得如此沉痛和闷热,是孤星寒所料想未及的,原本以为调动大家的欢乐和轻松,谁知原来铺展在自己面前的一切不过全部都是假象。

孤星寒悲哀地闭上了眼睛,其实血之禁忌的阴影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大家的头上,死亡的压迫也从来没能从大家的心口移开,纵然他是道家第一弟子,也有了无能为力的时候。

孤星寒转向张笛,从兜里掏出一张机票递了过去,声音略有些低哑生涩:这是我的vip机票,什么时候都可以坐头等舱的……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我知道你早就想回广州了,是我拖你来的……现在该让你回去了。

张笛怔怔地看着孤星寒,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低低道:这是什么?是生死离别么?孤星寒将机票塞到张笛手里,往后退了一步,坚定地跟余传波和水兰站在一起道:是生是死我都注定要留在成都的,你走吧,你不是当中人,没必要卷入到里面来。

你骗我!张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孤星寒,你一直跟我说你有胜算的?孤星寒的心里猛跳一下,难道张笛已经瞧破了内幕其中最大的玄机??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互相对望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不想说话。

房间里闷得吓人,只有那有点故障的风扇发出不算大的枯燥的轮轴转动的声音。

好大一会儿,孤星寒的眼里慢慢涌出了两滴再也无法拉得住的泪珠,缓缓从脸颊流下,他想张口跟张笛说些什么,泪水已经流到嘴角,一股咸涩的味道无声地侵袭到嘴里。

那边张笛似乎明白了什么,捏紧那张机票,竟不再留恋地看孤星寒最后一眼,毅然决然转身朝门口的方向离去,衣衫袂袂和发梢飞扬的背后是孤星寒对广州和中大最后全部的情结。

余传波羡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孤星寒比自己幸福,他连和dodo这样诀别的机会都没有,甚至连让他知道自己复仇决心的机会都没有。

第一百零二章张笛的身影终于渐渐消失在敞开的门外,似乎也昭示着联盟的正式解体。

孤星寒木然地站在原地,眼里早已干枯,余传波怜悯地看着他道:其实如果你没有把握打赢血之禁忌的话,那么根本没必要留下来陪我们的,留下你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

孤星寒慢慢地摇了摇头:我不是张笛,我是道家的弟子,我从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教过我舍生取义的道理。

如果在妖魔面前,任何一个弟子都可以以日后复仇为借口逃脱的话,那天下苍生谁来挽救?说着,他把龙泉剑唰的插回剑鞘:我就是死,都要维护道家弟子的声誉!吊在龙泉剑上的坠子轻轻的摇晃着,彷佛预示着前方的栋力无限早已经是风雨飘摇的死地。

孤星寒他们还没有起身,已经有两个人先行回到了成都。

经历过羊的事件折磨,高高和phenix都感觉筋疲力尽了,尤其是phenix一直都在惴惴不安羊到底有没生气。

两人垂头丧气地走在路上,忽然,两人感觉身边飘来一阵清新的味道,那种熟悉的味道将近几年没有闻到过了,两人象电击般的抬头,不约而同失声叫道:羊?!!phenix惊惶失措地回顾四望:你来了吗?高高也惶然转身,无助的目光在周围拼命打量。

四面一切景物如常,没有任何微动。

难道真的只是错觉?phenix失望地收回企盼,他们无法看见,羊正正地站在他们的面前!六年的生死思念,浴血同战的兄弟情谊,足以让阳光的羊眼里多了一层分外的忧郁和伤感。

重生不久的羊的灵体还非常虚弱,无法跟凡世的人类交流,也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此刻的羊只能静静地留恋地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两位残留下来的战友兄弟,温柔地看着,不舍地看着,没有他们,恐怕自己也再没有站在这里的机会了吧?半晌,羊缓缓伸出一只手去,覆盖住phenix的额头,phenix全身象是被电激似的跳了一下,一种温暖的感觉从额头轻轻流入躯体中去,正是当年羊输入法力给他们的情形。

羊?!你真的来了?phenix确认羊就站在他们面前,狂喜之下痛哭流涕:你终于重生了!就在这时,他清楚地听到了长达六年之久没有听到的声音:约定的日子就快到了,把我的东西给他,我要复活了,大家开始行动吧。

象是无法突然适应决战的来临,phenix愣了一下,随即含泪跪了下去。

高高立即明白羊已发出再一次决战的召唤,也紧跟着跪了下去,就如同六年前一样,不同的是跪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

羊的脸上浮现出满足的笑容,他缓缓抬起双手,平举到胸前,仰头望着天,喃喃地道: 金色的眸子已经再次降临世上,神的使者在耻辱柱的铁钉下逃脱,魔与仇恨并非水与火的关系,借着贞女门的忠贞和神义,我谨虔诚地向神请求,赐予我等复仇的力量。

羊的额头上发出一阵夺目的金光,经由他的手掌分别传到高高和phenix的身上,不多久,金光渐渐弥散,羊微笑着看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人:六年之恨,终于可报。

记得我的话,我去了……灵体渐渐消散,phenix抬起头,已是满脸泪水,兄弟聚首的日子终于要到了么?成都郊外的一所三层公寓里,兽兽轻轻地抚摸着小鸟的脸颊道:我要开始行动了,我要准备收回我们的鬼版了。

这次危机非常,他再厉害我想也逃不过的了。

小鸟温柔地看着他,亲亲了他的嘴唇道:需要我帮忙吗?不,兽兽摇头道:你不能出手,你的身子已经够弱了,你就在这里等我的好消息吧。

等着我带着他的头颅来消除你的诅咒吧。

小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安:那如果你胜不了呢?兽兽凄然一笑:胜不了,就只有死而已。

毕竟死都比我们现在活着痛快。

小鸟痴痴地看着他,半晌眼中滴下泪来,兽兽似乎不忍再看见她这样,趋上前去两人忘情地拥吻在一起。

兽兽单手环绕着小鸟的腰,另外一只手则从地上掬起一才血,轻轻地抹在小鸟的绷带上,白色和红色鲜艳的对比,似乎正昭示了血之禁忌和死亡的关系。

他坐在树上也已经很久了,甚至要比下面的高高和phenix停留的时间还要久,羊……终究你还是不肯放过我……白皙的手腕低低地垂了下来,手上一串琥珀色的珠链不停地摩擦着粗糙的树皮:我已没有选择,如果真的有人妄想打乱我的计划,我也只有拼死迎战而已……六年后的我已经不一样了……第一百零三章开往成都的铁轨上飞速地奔驰着一列列车,车厢里对坐的三人脸色凝重得要比外面炽热的空气还要浓厚。

水兰朝四周围望望道:奇怪,怎么车厢里就只有我们三个人?余传波不以为意道:也许这个是要半路搭客的车厢吧,现在还没到第一个站呢。

他眼里现在只有栋力的安危。

水兰担心的道:可是我刚才去找开水的时候,走了三节车厢,发现全部都是没有人的。

孤星寒警觉道:水兰说得对,还是问一下的好。

现在是非常时期,小心为妙!比擞谑敲挥性偎祷埃恢背聊匠宋裨崩囱槠薄9滦呛浅宋裨蔽蘧虿桑市仕壑谢勾幸凰靠志澹欢啬贸銎钡溃骸安皇堑秸静叛槠钡穆穑俊背宋裨笨戳怂谎郏笊档溃骸暗搅苏疚颐遣挪幌氯ツ兀〉绞焙蚩醴旄忝窍氯ィ铱纱蛩蓝疾幌氯サ牧耍⒚滞蟹穑一挂晕挥米险馓思淼牧谐的兀屠戳四忝侨雎蚱钡模际裁词焙蛄耍忝钦娴牟慌滤溃咳コ啥嫉哪母龅胤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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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胰澳忝歉辖艋厝グ桑腋谐党に狄簧敉匪懔恕!?余传波一听到自己学校的名字,顿时双眼猛睁:你说什么?电子科大发生了什么事??!孤星寒忙在一边打圆场:他女朋友在那里。

乘务员立刻同情地望向他:那你还是节哀顺变吧,那里出现僵尸了。

僵尸?!!这次连孤星寒也吃了一惊。

乘务员一瞥嘴道:果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死了估计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可怜哟。

说着丢过来一沓报纸道:自个儿慢慢看去。

孤星寒忙一把抢过,余传波和水兰也马上凑前去看,只见报纸抬头便是白底黑字地打出了一副副令人震惊的大标题军方已经全面封锁电子科大,凌晨准备扫射、学校惊现僵尸,众科学家无从解释、僵尸人数激增三千,学生估计无一生还、导弹部队受命明晚进驻成都。

孤星寒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是在拍电影?水兰脸色大变,望向孤星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孤星寒忙细细观察报纸上那一张张模糊的相片,半晌犹豫地道:不可能是僵尸……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种鬼类,不过是人们空想出来的……我估计是那些人误认了。

水兰悟道:难道是吸血鬼?余传波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有可能,我还记得weish尸体的形状,里面一点血都没有,都是水和脓恶心死了,当时我就怀疑是吸血鬼。

更何况羊又是中古魔法协会的人……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是意思大家都很明白,中古魔法协会不正是为了抗争吸血鬼对人类的肆虐才成立的吗?孤星寒摇摇头道:也不可能,吸血鬼跟空想中的僵尸完全不同,不仅不会以这种双手平举的方式踉踉跄跄地走路,而且除非法力高强身份高贵者,也是昼伏夜出的。

不要说吸血鬼,就是其他非人类也不能轻易在白天出现。

现在校园里突然出现这么多在大太阳的底下的所谓僵尸,我猜里面可能大有古怪。

最坏的猜想就是因为学校结界的破裂,丧失了最后一层对血之禁忌的压制力量,然后血之禁忌的邪气渗透出来,碰触到人体之后产生了一种新的怪物。

水兰变色道:碰触到?孤星寒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安静的笑容:是的,我早就说过了,既然踏上了这列列车,就不用再想活着回去的事了。

余传波微微一笑:我早就没再想过生死的事了。

我已经无牵无挂,倒是对你无辜被卷进来,大恩不言谢,我猫猫下辈子再报。

无辜?孤星寒一阵长笑,从背后抽出了龙泉剑:我从进道家的门槛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等待着迎接这一天了。

说着他缓缓转动了龙泉剑,剑面立即反射出了红绿相间的诡异的闪光:看到了吗?红色的是冤气,绿色的是邪气,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冤气和邪气同时存在的场面,两者向来水火不容,有你没我,有我没你,今天居然凑到了一起,怪不得会出现这种惊世的场面。

水兰不解地道:那代表什么?孤星寒收起剑道:说明我们面对的是一个魔鬼。

第一百零四章车厢再度陷入了沉默中,孤星寒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肥胖的身躯,换了个跟两人相隔较远的位子,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一支笔。

他把纸平摊开来,咬着笔头皱着眉沉思了好大一会儿,才颤抖着双手在纸上写下了一行潦草的字:张笛兄弟: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么称呼你。

生死相交的兄弟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所以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我离去的时候你并不在我的身边,但这正是我的心意。

生死相交并不代硪欢ㄒ哺盎迫喾茨隳芑钕氯フ娴氖俏易畲蟮男脑浮R残恚厦魅缒阋丫峦噶宋业淖畲竺孛埽敲丛谧詈蟮氖笨涛乙膊挥迷傧蚰慊溲粤恕D悴孪氲妹挥写恚移涫凳恰?孤星寒的话并没有机会写下去,因为柔和的女音已经响起:成都站了,请到站的乘客准备下车。

水兰和余传波两人立即紧张起来,都站起来望着孤星寒。

孤星寒暗地里叹一口气,把那张纸收起来道:我们走吧。

大家小心点。

既然已经被封锁了的话,可能要半夜潜进去。

两人点点头,于是收拾行装下了火车。

一下火车,余传波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大跳,只见站台上密密麻麻都是带着大包大包行李的人群,拖家带口的,小孩都在声嘶力竭的哭,女人很多都披头散发的,老人在低声啜泣,人们的脸上都有那种惊惶不能自已的神情,火车一到他们就疯狂一样地涌了上去,有的人胸前金色的领带也被扯断了,然而没有人去顾这些小细节,冲上火车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这些人近乎失去理智般地哭着喊着挤着,站台早就乱成一团。

余传波心微微一颤,这个美丽的城市因为死亡的威胁最终沦为人们争相逃离的地狱。

孤星寒在背后叹道:有时候鬼并不可怕,人心的慌乱和互相猜忌,为了自己的生命宁愿残杀同类才更加可怕。

我们走吧。

水兰默默地扯了一下余传波的衣袖,唏嘘不已的余传波只得随着大部队走。

现在去找住的地方吗?想到有宿舍回不了余传波就一阵难过。

孤星寒望着到处满目苍痍的景象道:这种地方简直就是个死城,随便找个地方都可以住下了。

余传波环顾四周,只见到处人去楼空,那些逃难的人们丢下来的塑料袋和纸片散布了一地,一阵风吹来,立即跟着灰尘到处翻滚着,人的眼睛也不得不眯起来,房屋和地上都迷漫着一股难闻的臭气,也许是尸体腐烂发出的臭味,还有那些在墙上莫名其妙泛起的一大团一大团绿油油的青苔色,都让人有种呕吐的感觉。

广告牌上的美丽少女还在笑着,然而她嘴角边的一滩血迹彻底破坏了这个美丽的风景。

是的,已经是死城了……余传波黯然神伤,话未说完,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第二次落泪。

在得知师生朋友的死讯后,他简直不知道是怎么挨过来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还有更大的打击会接踵而来。

水兰见余传波伤心,不忍道:我们还是先去看看栋力那边的情形怎么样吧?说不定能潜进去,毕竟白天要比晚上好。

孤星寒板着脸道:未必,虽然我们能看得清鬼,但是军队也看得清我们了。

说完这些他自己也觉得好笑,随即马上想起张笛来,如果他还在,一定会说出更让人感到意外开心的句子吧?猫猫师兄,你怎么回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把三人都吓了一跳。

余传波赶紧转身,却见一个男生背着一个大大的麻布袋,神色慌张地跑了过来,脸上满是黑色的污垢,乍一看,还以为是战场里逃出来。

余传波见状忙欣喜地迎上去道:师弟,真的是你?你怎么还留在这里啊?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的啊?那男生道:我正是从校园里逃出来的。

现在我要去赶火车了,再不赶的话恐怕就逃不出去了。

师兄你也快走吧,学校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第一百零五章余传波一听,不但没有逃走,反而紧紧扯住男生的衣袖道:慢着,我有事离开了学校好些日子了,到底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我猫猫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男生见挣不脱,只好咳一声放下包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dodo师兄的事而劳心劳力。

其实事情突变的时间也不算久,就在一个星期前,就有很多宿舍的同学反映说半夜听得到一种很奇怪的象啃骨头的声音,很清晰就好像发生在宿舍楼下,这种声音持续了将近三天,女同学们都怕得睡不着觉。

于是大家都起来游行抗议,校方迫于压力决定对此事进行查探,先是派了保安在各个听到声音的宿舍楼下巡视。

后来有一个保安据说发现了泥土有松动的痕迹,学校就请了施工队来挖掘。

喝!你道挖到什么了?足足二十具人骨,白花花的,连牙齿都没化很清楚。

那时人心就开始乱了。

学校也很慌张,请了公安局的来,却怎么也调查不出最近有什么失踪的人口。

发现人骨的第三天,最恐怖的事发生了,一个男生被发现全身僵硬地死在宿舍的床上,内脏被一掏而空,腹腔全被打开了。

宿舍地上全是血,可怕得要命。

学校顿时彻底大乱,命案发生后不到四个小时吧,有一个在老教课自习的班级四十三人全部化成了僵尸般的怪物,到处疯狂地见人就咬,更不可思议的只要被他咬到的人立刻也变成跟他一样的行状,最终象瘟疫一样在学校慢慢蔓延开来。

当死亡人数突破三十时,学校再也控制不住局势,学生们都纷纷外逃,也惊动了当局。

连军队都来了,但是没人敢进去,据说那些僵尸都是会变魔法一样突然出现的。

现在学校完全是一座废墟了,也被完全封锁了,里面只有那些吃人的僵尸了。

我说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孤星寒忙凑上来道:我说一句,那个死了的男生还有那些僵尸,是不是都是全身呈一种褐青的颜色,很深的那种?那男生惊诧地望向他道:神了?你怎么知道的?这些消息都没有透露出去的。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僵尸形成的原因了。

孤星寒心下大释,微笑退下不语。

余传波却仍不肯放手道:既然这是发生在几天前的事了,你为什么不马上逃走而要等到现在呢?学生应该事最早知道风声的啊。

那男生跺脚道:我没想到局势会那么严重,我是留下来守栋力服务器的。

栋力?余传波立即一阵紧张:你……你守……只有你守吗?那男生道:不,还有飞飞和卡卡两位站长跟我一起守着的。

余传波惊叫一声道:啊!那怎么没见他们逃出来啊?那男生怔了半晌,突然眉毛狠狠一抽:僵尸越来越多……我们根本就守不下去了,我叫两位站长逃他们不肯,说誓死也要跟栋力共存亡……我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呆下去。

最后僵尸终于冲了进来……我……我……说着说着他眼里突然淌下两粒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流到了下巴上:我是一直……一直……一直看着他们被……我才放弃希望的,我真的是已经没有什么希望我才……望着余传波震惊得已经僵住的脸庞,那男生抖动着嘴唇再也说不下去,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蓦地,余传波发出一声可怕的嚎叫,水兰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孤星寒已经大叫一声:猫猫冷静!可是余传波已经象头发疯的狮子一般冲上去猛地抓住那男生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了起来,拼命地摇晃,歇斯底里地大叫:你刚才跟我说什么!!你是不是人?!!你说是不是人!你为什么不拼命把他们赶出来?!!人都没有了,还守着栋力那个废物干什么?!!猫猫住手!孤星寒和水兰合力将余传波架了下来。

而余传波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双脚瘫软,声音也变得颓废无力:人重要还是栋力重要,你们连这个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得吗?都不懂得吗……到底哪个最重要……难道你们还不懂吗……猫猫,水兰忍住悲痛柔声地道:未必没得救的。

我们可以进去找他们的,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来了呢。

对了,这倒是个问题,孤星寒正色对那男生道:你确认他们已经死了吗?那男生痛苦地看着余传波道: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还有勇气跑出来……他们……他们被那些……撕开了肚子……我看不下去,我就逃了……说到最后,连他也痛哭失声。

第一百零六章孤星寒只好爱莫能助地怜悯地看向余传波,余传波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天空,半晌挣扎着走过去,郑重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小徽章,水兰见到那上面刻着四个小字栋力无限。

余传波用手细细抚摸了一会儿,长叹一声突然用力将那枚徽章狠狠丢了出去,徽章在一个角落里蹦了几下后消失不见踪影。

那男生禁不住叫了一声,余传波淡淡一笑:栋力,从此就灭亡了吧。

说完也不再看三人,转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水兰看看远处,又看看孤星寒道:我要不要去拣起来?孤星寒微微一笑,意有所指道:不用了,以后再做一个不是更好?我们走吧。

说着向那男生道:你也快逃吧,这里不就就要变成真正的死城了。

那男生嗫嚅道:那你们……孤星寒长笑道:僵尸多我们三个不多,少我们三个不少嘛。

也紧跟着余传波而去了。

果然,学校的门外聚集了大量密密麻麻的迷彩服,三人不得不在离学校还有300米的地方就停住了。

余传波无奈道:难道真的要晚上进去?水兰道该不会把整个学校围成一个圆圈吧?肯定有没被包围的地方,我们爬墙过去也好。

刚说完,发现有人在旁边怒目而视,原来是孤星寒,水兰看着他近日发福的大肚子,知道说错话了,只好闭口不言。

余传波凝望着校门良久,道:也未必进不去,还有一条秘密小路通向学校里面的,估计官方不知道。

水兰奇怪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余传波道:是栋力聚会的时候探到的。

说到这里,不禁一阵凄楚,当时冲在最前面的不就是自己和dodo吗?孤星寒一听说不用爬墙,欢欣鼓舞道:好好好,那就从那条路上去吧。

及到那条路,孤星寒终于知道什么叫后悔不迭了。

那条叫路的根本连路的影子都看不见,到处都是长得比他家那条狼狗还高的野草,天气本来就还有点热,钻进这些密不透风的草丛中,孤星寒已经全身都是汗,光有这些还不算,草里面的蚊子又小又毒,随便叮一下不仅奇痒无比,还立刻会肿起一个大包。

而且蚊子显然具有非常明显的歧视观点,坚决只叮他一个,而对余传波和水兰置之不理。

如果上天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孤星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爬墙。

幸好那条路并不长,大概走了不到十分钟就到头了。

里面学校风味的建筑已经显露了出来。

余传波重新回到学校心情有点激动:这里是废旧的施工场地,学校没太管,才留了这条路出来的。

顺着这条校道走半个小时,就是栋力服务器了。

说着拔脚就要走,孤星寒忙拉住他道:且慢,待我做点准备工作。

你们先面对面站好。

两人不解地照做,孤星寒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点燃了从两人周围缓缓绕过,念符咒道:符至灵生,天顶洞开。

结界!顿时在两人周围出现了一圈淡淡的光圈,孤星寒满意地道:我这种微弱的结界肯定跟羊设置的没得比,但是对于那些一般的僵尸毕竟还是可以挡的。

余传波道:那你呢?孤星寒道:我不用了,龙泉剑本身就有结界的。

恐怕你们的破了还没轮得到我破。

刚才你说这条道可以直通栋力服务器,那我们就赶紧过去吧。

希望栋力的数据没有被破坏。

那……水兰犹豫道:从左边的草丛中走,还是去右边建筑物那边掩护一下?孤星寒匪夷所思看向她道:为什么要走那里?不是有条那么大的柏油路吗?难道你们都不走校道走草丛的?水兰急道:不是这个道理,这里僵尸遍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一个,难道我们不用小心谨慎一点吗?这次连余传波也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了:你都会说那是僵尸了?我们走校道和走草丛有什么区别吗?你以为是打仗啊?水兰这才发觉不对,僵尸是没有意识的非人类,的确走哪里对它们没什么明显区别的防范作用,只好尴尬地干笑一声,不敢再提问。

第一百零七章于是,在这座死城里出现了这样一幅不可思议的景象:三个人在危机死亡遍地的校园里大摇大摆地走在空无一人的校道上,脸上洋溢着那种强装出来的笑容。

阳光懒懒地照射在他们的身上,透射出一丝暖意,彷佛周围的世界依旧和平而安详,而孤星寒分明嗅到了一丝腐臭的气息。

来了……他心里暗道,看看旁边的水兰和余传波都没有发觉。

三人又走了大概一百多米,腐臭的气息始终近在鼻畔,却没有看到有所谓的僵尸出现。

孤星寒暗暗奇怪: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僵尸还有隐形的功能不成?水兰打破三人之间的沉闷道:怎么……还没有东西出来的?她话音刚落,三人就感觉身后刮来一阵劲风。

孤星寒大叫一声:背后!水兰让开!水兰迅疾地转身,登时整个人吓呆在地上。

背后一个衣衫褴褛的僵尸正全速向她冲了过来,不,恰切地说并不是僵尸,那个怪物跑起来几乎跟人一样地快。

它的身上有很多伤口,一道道,象是被猛兽抓得遍体鳞伤,伤口呈深青色,而全身则是那种令人作呕的褐青色,还泛着一阵油漆般的光亮。

脸容则是青白色的,嘴唇如同浸泡了太久的福尔马林摇摇欲坠,里面的牙齿早就看不见白色的痕迹了,满是黄色和黑色的泥浆,顺着嘴角一直往下掉,瞳孔被明显地放大了,青色的眼珠子不会转动地死死定在那里。

水兰的脸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苍白,她甚至已经想不到去喊叫和跑开。

那个怪物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张大了嘴巴向着水兰的脸咬了过来。

水兰!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余传波一把将水兰抱起,来了个急速的九十度转身。

孤星寒的龙泉剑也刚好劈到,怪物发出一声可怕的嚎叫,剑刚好砍在它的肩膀上,立即一阵浓浓地青色的血象喷泉一样地喷了出来。

因为不知道是否有毒,余传波抱着水兰和孤星寒都忙不迭地往后面退。

余传波大叫道:它还没死,孤星寒快砍多一刀!转眼却见孤星寒凝视着那怪物脸有异色,轻轻地咦了一声道:是该多砍一刀了。

然而,孤星寒却没如余传波所预料的趁怪物忍痛挣扎之际砍在它的头上,反而朝它另外一个肩膀又砍了一刀。

余传波失望道:孤星寒你干什么?!这种东西杀了算了,你还用得着这样折磨吗?正说着,又是一股青血喷出,余传波只好又退后了几步。

孤星寒突然收剑入鞘,另外一只手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出来,怪物嗷的一声砰然倒在地上。

余传波放下惊魂未定的水兰跑过来道:什么药粉这么厉害?一下子就把它杀了。

孤星寒道:那是迷魂粉,我没杀它。

余传波不解道:你对这些非人类的东西也这么仁慈的吗?孤星寒蓦地微微一笑:非人类?我说过世界上没有僵尸这种东西的。

余传波道:那这个是什么?孤星寒道:既不是鬼也不是神,那么当然只剩下一种生物了——人!!人?!!连愣愣的水兰也禁不住叫了出来。

余传波道:怎么可能?明明是僵尸,你看它那行动,你看它连一点思想都没有……孤星寒冷冷地看着它说:没有错,正是由于行动和非人类大为迥异,不仅不惧阳光剧烈的阳气照射,行动也与常人的速度无异,所以我才一直怀疑他究竟是不是已经属于另外一个世界的东西?刚才我用龙泉剑一砍,我就看出端倪来了。

若是真的是彼岸世界的灵,龙泉剑稍有碰触,便会恢复本来面目因腐烂而化掉,可是刚才我连砍了两剑,不但没见有腐蚀的现象,反而还有象血的液体喷出来。

这些都跟人受伤的情景一模一样!我刚才一看伤口,肉色虽青,却完全符合剑的利刃所砍出来的缺口。

既然龙泉剑毫无反应,那么当然可以判定这些还是人,还没有死!孤星寒的结论一举推翻了校园的恐怖气氛,但是推理合情合理,余传波虽然觉得不妥,但是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来:那……那么他……他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不是僵尸的话,还能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他变成怪物的模样?第一百零八章孤星寒微笑点头道:我有理由可以解释。

余传波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曾经问我师弟是不是那些僵……那些怪物全身呈褐青色的,你没有见过怎么知道?难道你那时已经猜出了这些怪物形成的原因?水兰在旁边默默地道:这么白痴的幻局有什么看不出来?但凡是非人类,周围必有阴气,这些假僵尸们身上还有人类的气息。

不过,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有谁加了点什么东西在里面才对。

刚才演戏演得我好累,到底孤星寒是不是真的参透了血之禁忌的最终秘密?孤星寒对余传波道:你把他的身子翻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余传波听说是人,原本想用手扶,终嫌过脏而用脚底费力地把他踹了个转身。

只见那人背后的脖子上长着一个硕大的肉瘤,上面不瞒青黑色的毒疮,有些地方还留出那种粘稠的脓液,看了让人心生恶心,竟不想再看第二眼。

余传波快速转身道:这个是什么?!孤星寒用剑刺破那个毒瘤,那人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喊叫,一股腐蚀的声音传来:这个嘛,可以说是古老的尸毒的变异。

尸毒的变异?没有错,尸毒一般来说只有置人于死地的能力,并没有这样令人心智失常而作出疯子举动的功效,但是古书上记载,有那等因仇恨而欲败人名声的邪道,为了达到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就用有毒的尸油混入尸毒中,‘人若触之则智全失,肌色褐青,若亡者般,遇同类者噬,毒亦未只限于一人,倘旁者被噬,亦复如是’。

想不到古书上记载的失传方法在这里竟也会出现,看来幕后果然是高。

余传波好笑道:从来只听说过尸毒尸脓,尸油又是什么?这些带尸的都有毒,为什么又要加个形容词说是有毒的尸油?孤星寒也笑道:顾名思义,尸油是从尸体的自然脂肪中榨出的油,而有毒的尸油则是指从带毒的伤口处取出的尸油。

依据古书的记载,严格意义上的有毒的尸油是从被天竺神话中号称神之守护者的环带蛇咬伤而死的人身上取出的,要先把他的尸体放在太阳下曝晒三天,让伤口的脂肪处自然出油,然后提取出来就成了。

这里难的不仅是提取的技术,还要恰好的天气,尸体多放一天都不行,再说这环带蛇珍贵异常,一般难以见到,见到也未必咬人,所以几乎失传,想不到却在这里得见。

看来现在栋力果然高人聚集。

水兰心里冷笑一声:分析得倒很细致,可惜却走了大褶儿了,难道聪明如道家第一弟子都会看漏那些人嘴里已经变尖的獠牙吗?幸好孤星寒并没有再分析下去,说道:还是走吧,快点儿,快点到栋力服务器那里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做呢。

水兰精神一振,知道最后的决战终于到来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幕后操控者也将露出他的真实面目了,便也忙催道:嗯,对对对,这里太恐怖了,我们快走吧。

余传波没有异议,三人于是靠着孤星寒的迷魂粉一路安然无恙的来到了那栋教学楼。

只见大门紧闭,然而周围却围了密密麻麻起码有四圈的僵尸们,都象在争抢食物般拼命冲撞着门,若不是那种结实的铁闸门,早就给冲撞开了。

余传波大惊失色道:这个……孤星寒你确认你的粉能一下子迷昏全部吗?孤星寒简短的答道:不能。

同时迅速抽出剑,抓起一把迷魂粉朝剑尖一抹,朝东方大吼一声:师父,弟子并非有意残害生灵,实在是迫不得已。

猫猫水兰让开!一道耀眼的白光划过,那粉末见伤口即刻凝聚,一片惨叫声四起,到处是被砍得青血飞溅倒下的僵尸,孤星寒在自己身边架起一道结界阻挡毒血的侵入,就这样闭着眼睛大吼着狂砍乱砍,竟被他杀出了一条直通大门的血路。

余传波早看得惊骇不能自已,而水兰更是有想吐的感觉。

来到铁门前,孤星寒终于如释重负放下了剑,运功将结界逼出更广泛的范围,朝余传波和水兰大叫道:快过来啊,你们两个!两人迅疾跑到孤星寒的身边,孤星寒道:进去,然后把门锁上。

随即又砍了几名围上来的僵尸。

余传波颤抖着手用钥匙开了门,两人先探头探脑确认里面没有僵尸的时候忙不迭的跑了进去。

余传波随即在门口招呼道:快!快!里面没有,孤星寒快进来!孤星寒大叫一声,蓦地将剑放至腰间划了一个极其完美和漂亮的半圆弧形,方圆靠得近一点的僵尸无不纷纷倒下。

孤星寒趁此空隙,终于跑了进来。

第一百零九章余传波羡慕地道:哇,孤星寒,你刚才使的是什么招式?孤星寒得意地一笑道:我门的绝迹,终南山七十二式,专门为了使用七星龙泉剑而创出的。

水兰催促道:快点吧,我们快进去找服务器。

孤星寒正色道:慢着,根据那个师弟的描述,里面可是僵尸遍地,不可轻视。

外面也要有个人守着,万一这里的僵尸冲了进来,腹背受敌,我们就是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了。

你们都听我分派,水兰你在这里看着,我们两个男生进去,如果情况不妙的话,猫猫你就转身朝水兰这个方向逃,汇合之后不用管我自行先逃走,我先在这里抵挡一阵。

如果水兰遇到危险,就往我们这个方向跑,总之切记,不要单独逃跑,无论如何一定要先汇合。

水兰一愣道:可是我想进去……水兰!孤星寒郑重道:这里的任务更重,不是细心的人难以承担,你既然是女孩子,再适合不过了。

在这种时候,难道还要分什么彼此吗?水兰一怔,低头道:那好,我在这里看着,你们快点。

孤星寒朝余传波点点头,两人随即朝服务器的房间跑去。

水兰望着两人渐跑渐远的身影,冷笑一声:孤星寒,你毕竟是还对我存有疑心啊。

但是猫猫呢,你就认为他是必定妥当的人了么?没有了张笛,你根本做什么事都不放心,这样的你还怎么样能聚精会神对付即将出现的幕后凶手呢?你以为这里的僵尸一进来必定无我生还之地,却没想到如果我只有这等功力,我又何苦跟着你们到这种地方?说着,玉手一挥,一圈紫红色的光晕缓缓散开,随即消弭于无形。

孤星寒,孤星寒回头惊讶地望着停下脚步欲言又止的余传波:怎么了猫猫你?余传波呆呆地望着他道: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水兰吗?孤星寒微一沉吟道:也不是不相信,实在这次要做的事情危险万分,两个人就已经足够,多一个人都是多余。

余传波道:什么万分危险的事?孤星寒道:我想来想去,要知道血之禁忌的幕后凶手是谁,证据依然全部灭失,知情人亦一一死去,竟再无办法,因此只剩下最后一条最直接也最危险的线索——tina留下的那道提示。

余传波失声道:你想登陆栋力?不可能,栋力的服务器已经被破坏了,没有了正常的栋力,难道还能上去另外一个栋力吗?孤星寒道:谁说栋力的数据已经被破坏的了?血之禁忌是依靠栋力而存在的,因此它也会拼命保护栋力的存在。

既然血之禁忌还在肆虐着这个学校,那么就说明栋力一直都还存在着!!栋力的数据是这个校园里最不可能被破坏的东西!但是,余传波大叫道:你忘了吗?dodo和小三是怎么死的?他们何尝没有猜破tina的谜底?血之禁忌的秘密就是不能说出那个禁忌!凡碰触到的都会死的!孤星寒也大吼道:那么为什么不能让血之禁忌这条见鬼的约束失效呢?只要制住了这条,我们就有可能从死亡栋力上再活着回来!余传波彻底怔住了:让那条约束……失效?有可能吗?那可是连羊都没法破解的禁忌啊。

孤星寒道:羊知道如何破解,他也在那封信中提示了我们,我想,他是因为没有办法符合另外一个条件而不能破解的吧?而我们现在恰好符合了这两个苛刻的条件!余传波听得心潮汹涌,忙问道:那我们符合的那两个苛刻的条件是什么?孤星寒用手指指了指他,然后指了指自己,斩钉截铁道:我和你!你和我?!余传波张大着嘴看着一点也不象开玩笑的孤星寒,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孤星寒微微一笑:没有错,我和你,恰好能约束这个禁忌,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不可以。

水兰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僵尸挣扎着想进来的情景,忽然觉得脑后一阵微风掠过,急回头一看,只见两条黑影跃过。

水兰忙叫道:谁?!鬼鬼祟祟地想偷袭啊,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远方传来冷冷的哼的一声:应该是我先问你,为什么你会在这里?水兰心头一紧:高高?果然,高高和phenix的身影渐渐显现在空旷的大厅里。

水兰冷冷地朝他们打量一眼,突然发现phenix手里捧着一个东西,似乎是短而尖的物体,疑心道:phenix你手里拿的什么?高高道:这个问题你还没有资格问!回答我的话,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孤星寒和余传波呢?水兰哈哈大笑道:凭什么我没有资格问你问题而你有资格问我问题,不好意思,本小姐一律不知道。

高高额头上隐隐有黑筋冒出:狂妄,不要以为你是女人我便不敢下手。

水兰揶揄道:我可从来没敢这么认为,从你们对林盈盈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你们哪管是女人是男人,就算是人妖你们也照动手不误。

第一百一十章放肆!高高勃然大怒:你是什么人,居然敢这样跟我们说话?栋力的事轮不到你插嘴!phenix拉住了正要一跃而上的高高。

高高回头怒目道:不要拦我,phenix!是可忍,孰不可忍了!phenix冷冷道:不,我只是叫你尽快解决掉。

难得向来不喜欢惹事的phenix也公开支持对决了,他们兄弟光明正大的日子终于快到了。

高高斗志满满,左手一划,一弯弧圈已现,白光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水兰飞去:妖女受死吧!水兰笑道骸熬推灸阏庵止αο肴梦宜溃疵馐谴笮傲恕!鄙碜忧崆嵬笠辉荆桓隽榍傻淖恚吒咧痪跹矍耙换ǎ律榔︶莘鹑擞耙丫В茨勘叻置饔芯⒎绻卫矗Σ坏匕淹吠笱鋈ィ路系姆枷阆矗惶跞崛岬某窠蟠颖橇罕呋亓锕盟家灏愕男ι对兜卮矗骸罢嬉晕艺饷慈酰蚰惚亲踊够峁蔚惴绯隼疵矗俊备吒咭痪骸笆裁矗俊毙哪罡ψ澈蠛鋈淮粗刂匾换鳎行脑啵∷盒牧逊沃锤吒卟皇敲挥谐⒐撬故侨滩蛔〈蠼幸簧硖搴廖耷罢鞯鼐屯蟮梗敫霰巢恳丫柯槟尽?高高!phenix快速抢上,把快要倒地的高高抱住,对水兰怒道:你出阴着,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水兰冷哼一声道:什么阴着?本小姐的招术就是这样,要不是我刚才手下留情,他早就挂了。

你们十个加起来都不够我打,还不快退开去!高高挣扎着道:是我太轻敌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居然身怀法力。

水兰呵呵笑道:你没有想到的事多着呢,高大站长。

高高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你既然有法力,为何当初不救dodo?水兰一听到dodo两个字,脸色一沉:你还有脸提这件事,这件事分明因你们而起,我千里赶来,若是能救得了他,我又何苦……说到这里,眼圈蓦自红了。

phenix扶着高高道:我们在旁边先休息一下,我看看你的伤势。

休息一下?水兰眉毛倒竖:你们当我是透明的吗?我本来想着你们这两条狗那么可怜,放你们一马,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为了dodo,杀掉你们也不可惜。

phenix大怒道:你如果再出语伤人,我们绝对不会对你客气。

水兰淡淡地道:那你也来试试啊。

phenix犹豫地看看还半躺在地上的高高,终于把那个东西递给高高道:那我上去试试吧,嗯,你放心,我会小心一点的。

phenix挺起身道:开始吧。

水兰莞尔一笑:你倒挺爽快的。

我这边时间不够了,不好意思,没空陪你玩了,就让我一下解决掉你吧。

phenix暗自不动声色,双拳运劲,倏地划地为圈,一个回旋向水兰扫去,此招速度极快,四周早立起结界,眼见水兰避无可避,phenix心中终松了一口气。

不料脚扫到之处,却是一片空荡荡的,phenix一惊,抬头看时,前方哪有什么水兰,一个人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水兰到了哪里了?phenix忙四方观望,水兰却象人间蒸发一般毫无影迹可寻,连一丝气味都嗅不到。

小心背后!高高突然惊呼一声,phenix想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脖子上一个凉凉的物体搭在那里,背后传来咯咯的笑声:胜负已分了,我手只要一动,你的脖子就要被扭下来了。

现在你有什么遗言要留的呢?phenix!!高高挣扎着想爬起身,别动,水兰手指一指,高高膝盖一酸,又软了下去:求求你,不要杀他。

水兰哈哈大笑道:求我?哈哈哈,你用什么求我啊?高高咬了咬下嘴唇道:我求你……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水兰歪着头想了一下道:做什么都可以啊,那让我想一下,嗯,这样吧,你扮成一只狗叫两声给我听听,我看看象不象?高高一怔,phenix已大声叫道:不可以,高高,不可以!!我宁愿死,你千万不要这样做!高高木然地看了一下phenix,忽然道:好,我学,不过学完后你一定要放开他。

水兰迫不及待地道:好啊好啊,你快点快点。

phenix听得肝胆欲裂:高高!!!第一百一十一章正在此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欺人太甚了。

水兰大惊:什么人?高高和phenix却是瞬间大喜:羊?!水兰一听到这个字,来不及有任何反应,手已经下意识地挥出了一道光束,朝背后狂冲而去。

噗的一声,水兰已经回过头来,一个淡黄色的灵体好端端地立在那里,光束到了他周围,立即四散逃窜。

水兰咬着嘴唇道:是羊吗?你一个灵体居然出来跟我打,未免太自不量力了,我一招下去,你肯定魂飞魄散。

羊轻轻一笑道:不自量力的人是你才对,就算现在的我是灵体,你也根本打不过我。

水兰冷冷道:是么?早就听说羊的功力已经不是人的阶层了,就让我领教领教一下吧。

羊微笑道:你若愿意一试,那么就过来吧。

水兰生平最见不得人看不起她,心头怒火之下,运掌成刀,脚跟微一用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激射而去,动如脱兔,快捷无比,高高和phenix只看得道一道紫色的闪光一蹴而过,羊只站着不动,见那光已近,才不缓不急地伸出右手朝前一挡。

砰的一声,水兰的掌刀早已正正劈中羊的手心。

赢了!水兰心中暗喜,却不防羊的手心突然有股强大的吸力产生,如同突然制造出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水兰所发出的所有攻击力和冲力瞬间给吸收殆尽。

啊!!!水兰惊吓万分,以前自己从来没遇见过这种情形,正欲后退时,羊的手心已经紧紧把她吸住,再动不得一分一毫。

羊……水兰这时真可谓吓得魂飞魄散,却见羊敛笑沉声道:天外有天,你这么狂妄,哪里象是个灵异中人?我本来讨厌伤及同类,不过你太可恶,又这般欺辱我兄弟,如果不教训你一下,将来不知道怎么无法无天了。

说着喝了一声:去吧。

把手掌往前一推,水兰只觉一股大力袭来,就像一道气直奔心脏,猛然四肢五脏象快要膨胀得裂了开来般,痛入骨髓。

水兰大叫一声,整个人摔出去七八米远才面前停了下来,胸口象是有什么东西在嗜咬她的内脏一般,几番运功都压不下去,终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一仗真是羞辱万分,水兰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羊走向高高,举起手在他头上轻轻一过,高高的酸软感立即消除了。

恢复自由的phenix连忙跑上去扶起高高,朝羊道:都是我们太差劲了,逼得你要出来消耗灵力。

说着,神情已是不忍。

羊肃然道:别这么说,phenix,人外有人是世间常理,就算是我也有打不过的人,这有什么好值得内疚的。

水兰见众人都不理他,转身欲逃。

羊背后却象长了眼睛一样突然叫住了她:慢着,水兰!今天我不杀你,但是你须要修身养性,下次如果再让我碰见你这样胆大妄为,休怪我不客气。

看在dodo份上,你走吧。

水兰一抹眼泪,爬起来就朝外走去。

外面传来一片僵尸的哭号,估计是她将战败的怒气全部发泄在上面。

羊凝视着外面,半晌眉头稍稍一皱,目光一敛,微微摇了摇头。

外面正忙乱间,里面服务器的地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似乎还夹杂着哎唷的叫声。

高高三人悚然转身,羊忙催道:快起来,我们进里面去,去迟了就被他得手了。

说完羊即消失不见,二人赶忙急急往里面赶去。

栋力服务器室。

里面白烟袅袅,偌大空旷的大厅里面呛得人几乎缓不过气来,余传波跌倒在地上,感觉屁股火辣辣地痛,半天也没爬起来。

他只好用手围成喇叭状四处喊道:喂,孤星寒,你在哪里?你没事吧?远处一个人影隐隐若现,赫然便是大汗淋漓的孤星寒。

他向余传波急切地跑过来道:试验成功了,羊说的方法果然有用。

余传波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血之禁忌你破解了吗?孤星寒道:我能看到tina的谜底再活着回来这里你说破解了没有?余传波瞬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一双手紧紧抓住孤星寒的肩膀,脸部肌肉甚至有点抽搐:那……那凶手是谁?孤星寒的目光突然缓和了下来:一个我早已想到的人,一个你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一个隐藏得很好从来没有卷入事件中的人……一席话讲得余传波几乎快要发疯:你快说是谁!孤星寒的目光黯淡了下来:他现在就在这里,还是让他亲自揭开这个你绝对不相信的内幕吧。

他在哪里?在哪里??!!余传波的目光已经开始散乱。

孤星寒静静地指了指一个角落,余传波艰难地扭动着僵硬的脖子转头去看,顿时所有惊诧和讶异甚至于震吓的表情全部彻底凝固在脸上。

果然,孤星寒说得没有错,这个人……怎么有可能是凶手?!怎么可能是他?!!是他??!!第一百一十二章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白烟刚刚变薄,就在那袅袅朦朦中,祁云飞一袭白衣静静地斜靠在墙上,脸上带着一种淡淡的冷漠看着他们两个。

对于突然的被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吃惊,甚至连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他只是一直凝视着孤星寒和余传波两人脚下的地板,若有所思。

旁边一个残缺不全的尸体挂在椅子的靠背上,上面满是被撕裂的痕迹,是栋力的技术站长卡卡。

与栋力的两位站长在这么诡异的气氛中相见,是余传波这辈子最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大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凝固得连大家的呼吸都听不见。

良久良久,似乎过了足足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才看见祁云飞缓缓抬起头来,嘴角边出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浅笑。

然而正是这个浅笑,却让余传波彻底看清了现在的祁云飞和以前的飞飞站长完全的不同!!只需要轻轻地一转眼,一种无形的杀气和淡然飘然而出,笑容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温柔的味道,更多的是掺杂了一种让人说不出滋味的寒冷,虽然祁云飞一直都靠在墙角一动不动,虽然他和自己处于同一平地上,但是余传波始终感觉他站的地方要比自己这里高上很多很多,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对了,是羊,是自己当初看到羊的画像时也是这种感觉的。

余传波看着祁云飞,不知不觉已经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到了这种地步,他所有的疑问,要质问孤星寒的疑问,要为dodo血仇的疑问,全部都烟消云散了!能够跟羊对决并且把羊打得不得不以灵体作战的凶手自然最起码也要有可以跟羊相匹敌的气势。

他曾经以为羊会是他这辈子所见到的唯一一个神,可是他错了,眼前又出现了一位,不,应该说……有的——魔鬼!张笛的话语和神情突然在脑间转瞬而过,更将毛骨悚然的气氛推到极致。

祁云飞并没有看余传波,在他看来,余传波并不是首要对付的。

他只是凝视着孤星寒,笑容早已消逝,在稍微有失坚毅的线条勾勒下是一副安详沉静的脸庞。

孤星寒也挺着身子一言不发地对峙着他的凝视,半晌,祁云飞才慢吞吞地开口道:在所有应该发生的事发生之前,我想问你三件事。

孤星寒沉默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第一件事,你最早注意到我是什么时候?孤星寒道:从我们第一次见林盈盈开始,你为了表明你是友非敌,故意上前来抚摸我的剑身,以图消除我的疑心。

不错,你的法力高强,要龙泉剑碰到你不发生任何反应对你来说轻而易举。

不过你的这个举动却产生了一个很大的破绽,刚好我也在注意同类的事情,于是就恰好看到了。

祁云飞微一沉思,道:是了,我知道了,是我疏忽了,你肯定是看到了我的手指划在剑上却没有映出手指的影子。

有趣,我不知道龙泉剑还有这种功能。

那么,第二件事,你是如何冲破血之禁忌的束缚的?孤星寒突然一笑:这实在是个令我困扰的问题,我忙活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解决它,还好你的死对头羊给我们留下了最珍贵的提示。

祁云飞无所谓地微微一笑:羊?他自然知道怎么破解了。

难道他是直接告诉你怎么破解的吗?这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孤星寒道:或许羊并没有留提示给我们的意思,或许他只是无聊写写的东西,无论如何,我却从那里得到了巨大的启发。

他在上面写道‘世人皆道禁忌只能阻人类进入,其实不然,禁忌效力若大,其范围及于万物。

’及于万物,也就是说,禁忌的排斥作用对另外一个禁忌同样有效!因此血之禁忌的真正破解方法就是设立另外一个禁忌封印血之禁忌!!祁云飞看看余传波,再看看孤星寒道:因此你和他设下了一个新约定,约定你碰触死亡栋力却并不会死亡,对吗?但是似乎还是行不通,血之禁忌的两个设立者法力超乎你们两个的想象,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极致禁忌,就只凭你和猫猫设立的禁忌是绝对封印不了血之禁忌的。

孤星寒道:我所说的都是理论上的,没错,你那个问题我早就考虑过了,你大概也是因为这个问题所以放心地以为我们不会采用这个方法是吧?虽然我和猫猫设立的禁忌的确完全不能封印血之禁忌,但是因为禁忌的瞬间产生特性,使得它能够压制血之禁忌的效力一段时间。

再说了,我也没有进去死亡栋力,我不过是通过连接点获取tina游离在死亡栋力的气息获得的答案而已。

第一百一十三章祁云飞不禁鼓掌道:我的确料不到你们这么聪明,居然想出这种钻空子的办法。

最后一件事,也许算不得一个问题吧。

祁云飞突然直起腰来,引得孤星寒和余传波两人一阵紧张。

不料他只是舒展了一下身体,就在此时,用作背景的巨大幕布突然缓缓地向上升起,两人吃了一惊,只见幕布后面赫然是一把悬在半空飘飘荡荡的贵族椅,上面绒红色的锦缎被隔成一个个小方格,柔和稳重的造型和烁光闪耀的装饰物使得这椅子看起来要身价百倍。

我们栋力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余传波暗自想到,孤星寒却脸色一变,他认得这椅子的风格,中古世纪欧洲最流行的公爵座椅,难道这个是……没等两人继续想下去,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祁云飞走到椅子下方,他的身子突然凌空而起,没有任何倾斜,彷佛有什么东西托着他一样,直直地向上升起,不多久就到了椅子的高度。

祁云飞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从容地坐了下去,闲适地将双手放在两边的扶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孤星寒和余传波惊讶的眼神。

椅子的微微飘荡更给了坐在上面的他一种飘忽不定高深莫测的感觉。

说吧,祁云飞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语音却依旧这么柔和:你认为你们可以打得赢我吗?最后一个问题。

余传波震惊地指着祁云飞道:你……你……你果真……孤星寒却暗叫不妙,这个架势如果自己没有记错的话,是中古世纪的吸血鬼贵族们表明自己身份的一种礼节,跟中国的皇帝升座是一个意思,据说看镶在椅子上的夜明珠有多少颗就可以知道吸血鬼的门派世家,当下也不顾回答,先细细数了起来,一数之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椅子上居然足足有十颗夜明珠。

可是书上记载最高等级的吸血鬼也不过是七颗夜明珠,难道是这个祁云飞不懂规矩,乱修饰座椅?祁云飞见孤星寒不答话,继续问道:你表示沉默的意思是因为这个问题已经不必要谈了么?孤星寒缓缓地从背后抽出那把七星龙泉剑来,余传波从认识孤星寒开始起,再危难的情况也没见孤星寒的脸色如此沉重。

此刻孤星寒稍稍下顿,剑往前移,摆出了一个极其古怪的姿势道:我知道你的功力已跟羊是同一个层次,因此打不打得过已经不是我所能预测的范围内的事情,我只会倾尽全力赌上我道家第一弟子的声誉,维护这个世界本来的正义和和平,驱魔除怪!祁云飞无声地笑了一下:太好了,正合我意。

旁边呆站了那么久的余传波忽然醒悟了过来,发疯般地冲了上来拉开孤星寒喊道:等一下!!!飞飞……血之禁忌真的是由你操纵的吗??!祁云飞凝思半晌道:现在的确算是为我所用吧。

为什么?余传波的眼眶一下涌出泪水:dodo也是你杀的么?卡卡呢?我不相信,我始终都不相信,就算你真的是什么该死的血之禁忌的凶手,我也不相信你会对dodo和卡卡下此毒手。

在我们心中,你一直是个最温柔最好人的站长。

你知道的,dodo最敬佩的人就是你,我也……难道你是有什么苦衷吗?说到最后,余传波已经是泣不成声。

祁云飞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来,两人沉默着安静地对望着,良久良久,祁云飞象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一样,疲倦地闭上眼睛道:这没有什么好苦衷的,环境可以改变人而已。

况且我的确是吸血鬼的后代,也是你们人类必须要灭绝的种族。

我们生来便是死对头,这是命中注定。

吸血鬼的事实终于由当事人亲口确认了,余传波倒退两步,脸如死灰,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优秀的人会是人类的天敌?祁云飞冷笑一声道: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阻碍我跟孤星寒决战,真烦死了。

孤星寒一惊:猫猫小心!说话间,也没看见祁云飞有任何动作,还是安安稳稳地坐在上面,余传波却感觉迎面有一个利刃般的劲风刮来,一声惨叫整个人已从地上抛起,径直摔到了门口的地板上,一大口鲜血哇的一声喷在雪白的墙壁上。

余传波捂着胸口趴在地上,只觉一阵剧痛从胸口传来,一时竟爬不起来,只好趴在那里嘴角沁血地看着祁云飞道:你……你……头上却一阵昏眩,眼前开始有很多小星星出现。

这些星星不断地在他眼前变幻着组合方式,最终慢慢组成了一副再也熟悉不过的场景。

第一百一十四章大家不要闹了,开会了。

dodo,打烂桌子要陪的!!你上次的杰作我已经快倾家荡产了。

dodo终于停止了对余传波的狂殴,笑嘻嘻地道:那你开啊,我们听着呢。

话说回来,不过是开个会嘛,你们两个干吗一副死鱼脸的样子?的确,祁云飞和卡卡的脸色都比那暴雨天还要黑上几分。

卡卡哼了一声道:你们知道开会的内容以后肯定也是这个样子的。

余传波实在忍不住了,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祁云飞慢条斯理地道:是这样的,我们贴在外面的宣传栋力的大型条幅已经被城管确认影响市容,并且决定罚我们明天早上扫那条大街。

为了使对栋力的不良影响减低到最小幅度,我和卡卡商议了一下,决定只派一个人去扫,而且要在凌晨3点人不知鬼不觉的时辰扫完。

余波和dodo的脸色刹那变了:那……谁去呢?祁云飞打了一个呵欠道:肯定不可能是我和卡卡了,我们是站长嘛,随便去一个都会大毁栋力形象di~so,肯定是始作蛹者去了。

啊哈哈哈dodo忍不住狂笑起来:猫猫,都是你衰,选的好地方啊……不,祁云飞截断dodo的狂笑道:地方没有问题,问题在于在那幅宣传画上有一个几乎全裸的少女……嗯哪,大家都明白了吧?那就散会吧。

不要啊!!dodo泪流满面地扑了上去,死死地抱住祁云飞不让他走:不是我的错,是猫猫建议说加上这样一个人可以表现我们性感活泼的一面,飞飞,不要这样对我……祁云飞拼命挣扎道:你自己跟城管说去!放开我啊,非礼啊!猫猫你快来帮我一下啊!卡卡你不要走啊!转眼一看,所有站务都已经笑倒在地上不能动弹了……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阻碍我跟孤星寒决战,真烦死了。

冷漠如同冰霜的脸孔突然在笑声一闪而过,然后是dodo惨白的在棺材里的脸,灵堂上祁云飞焚香眼中的悲哀,胸口越来越痛了,余传波俯下头,按着胸口,死死地咬着嘴唇,阻止着那本来已经崩溃的眼泪以更快的速度滑落出来。

你……见祁云飞以化气成形的功力突然对余传波出手,孤星寒又惊又怒:祁云飞,有种来跟我决战,跟那些没有法力的人你好意思出手么?祁云飞道:有什么好意思没好意思的,只要是人类,都应该是我们吸血鬼灭绝的对象吧?废话少说,我没有那么多功夫跟你们这两个小兵耗,让我一招解决你们吧。

孤星寒仗剑冲上前去大吼道: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

看招吧!龙泉剑从地上迅捷地飞起,化成一道耀眼的白光朝祁云飞直接冲了过去,祁云飞右手一拍扶手,椅子一个往后拉高,避过了龙泉剑,孤星寒第二招已到,从他的袖口中飞出了无数的银光闪闪的小剑,四面八方一起向祁云飞飞来,霎时剑影重重,分不清究竟是幻影还是真实。

眼见银剑范围极大,祁云飞避无可避,孤星寒料定他会不得已跃下地来,于是赶紧趁此机会取了龙泉剑回来。

谁料祁云飞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只是叫了一声:不知天高地厚。

用袖子往前面一甩,那些银剑竟然纷纷失去冲势,哐啷啷地全部掉在了地上。

孤星寒的额头出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祁云飞的功力果然超乎想象的强,恐怕现在的羊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那么自己不是简直等于螳臂当车么?祁云飞并没有发动攻击,只是带点嘲笑的眼光看着孤星寒道:道家第一弟子能否使出点比较高级的招式?难道以我的功力还不足以让你舍弃这些小伎俩吗?孤星寒大怒道:不准你侮辱我们道家!我说过,战死我都不会后悔的!我今天来这里就是已经把生死置于度外的!我连家乡连母校都舍弃了,你根本没有资格说我!哦?祁云飞眼里精光一闪:那可真是大公无私了,不过不知道你这么辛苦来这里干什么?就只是为了跟我决战,领教一下什么是高阶层的功力吗?不!孤星寒一字一句正色道:你说的简直是笑话!你是人类的天敌,是依靠残害人类的生命生存的吸血鬼!你巧妙地利用伪装,欺骗了猫猫他们的感情,枉他们对你如此忠心和爱戴,不仅如此,你甚至还忍心对dodo和小三还有卡卡下手,操控他们禁闭在死亡栋力而断绝了他们投胎的机会。

朋友都因你而死,你还嫌不够,控制着血之禁忌发动了学校这一场几乎覆灭的大灾难,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那卑鄙邪恶的吸取人血维持生存的目的!够了,祁云飞!就算神也怕你,要成为你丑陋生命的一部分的血,我倒宁愿它全部流干在反抗的剑下!我不只是为了我们道家除魔的宗旨,也是为了dodo,为了小三,为了卡卡还有猫猫向你发动的复仇!不止是我,是羊,是高高他们,我们所有有善恶感的人类都会为了把你送回地狱不惜一切牺牲的!!祁云飞眉毛一挑道:够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听得都腻了。

我也并非看轻道家,不管我得功力如何,如果是孤星寒的话,应该行的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孤星寒闻言一惊,抬头看时,祁云飞竟然露出了完全不相称的温暖的笑容。

如果是孤星寒的话,应该行的吧?这句话听起来别有一种异样的味道,难道……难道……祁云飞也已经看破了自己的最大秘密和玄机?不可能!自己明明掩藏得很好的!张笛瞧破完全是意外,祁云飞跟自己接触不多,怎么有可能知道??但是祁云飞聪明绝顶,到底是哪里出了破绽呢?孤星寒心神大乱之间,祁云飞已经十指张开对接,然后顺势两手往左右两边一推,喝了声:结界!一道紫色的光圈瞬间从十指蹦出,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他的半圆形,并且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迅速向外扩张,远处的余传波受到冲击波的撞击,大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孤星寒变色道:结界杀人?结界扩张速度极快,孤星寒眼见无法外逃,情急之下也无法多想,大吼一声:我跟你拼了!终南山七十二式——龙出剑关!龙泉剑剑身发出了也逐渐扩散的光芒,可是跟巨大的结界光芒比起来几乎是微弱的光亮。

祁云飞单手支腮,脸上带着一种无法捉摸的笑意看着孤星寒最后的临死挣扎。

啊————!!!一声撕裂心肺的惨叫响彻整个面目全非的校园上空。

紫色的光芒暴起,瞬间充满了整栋楼。

坏了,高高脸色变色道:他又来这招?看来这下我们难以进去了。

phenix道:无论如何都要冲进去,要不然去迟了我们就完了。

哪怕摸索着也要去,凭着羊的灵性,一定可以带我们找到的。

二人顶着紫光的刺痛继续朝深处进发。

大厅里。

地上已经到处是血迹斑斑的痕迹,孤星寒肥胖的身躯躺在柱子的底下一动不动,柱子上方还有残留的鲜血不断地流到他的头发上,就在他身边的不远处,躺着已经断成两截的龙泉剑。

紫色的光圈已经把入口封闭,整个大厅完全被包围起来,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祁云飞把玩着扶手上的夜明珠,百无聊赖地看着地上这惨不忍睹的一幕,良久才道:其实不用两个人的力量也可以设置封闭结界,甚至可以杀人,我没想到羊这么笨,你们比他更笨,完全没有把握的仗你们偏偏喜欢一个接一个继续打,这在你们人类世界里似乎是属于比较称颂的前赴后继的美德吧?我总算成全了你的名声了,孤——星——寒!孤星寒的躯体微微动了一动,他努力想抬起头来,可惜眼睛和嘴巴里全部充满了血,完全分辨不清眼前的景象。

你不用想了,祁云飞道:我已经把这里全部封闭了,接触到的人都要死,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我比较喜欢看人慢慢的死去,你放心好了,绝对没有人可以打破我的结界的。

是么?如果我打破了你会如何?门外突然传来一人淡淡的语声。

祁云飞眼神一紧,门口已经不紧不慢地轻松走进一人,紫色的光圈似乎完全透明化了,他的身躯轻而易举地破坏了结界的阻拦,进入了这个封闭的空间内,站在正中央冷冷地盯着高高在上的祁云飞道:我早他妈的知道你不是人了,但没有想到你那么混帐!孤星寒听到那人的语声,全身猛烈一震,拼命回头看时,只见那人长身挺立,发梢飞扬,正是当日毅然决然转身离去,孤星寒以为已回到了广州的张笛!祁云飞有点不可置信道:你是哪个派的人?为什么能破我结界?张笛冷笑道:爷爷是木棉派的,至于破你结界我也不知道,就跟你不知道为什么你生下来是鬼我们生下来是人一样。

孤星寒抖动着满是血的嘴唇微弱地喊道:张笛……你这个……笨蛋……笨蛋……为什么不回……张笛痛苦地看了一眼满身是血的孤星寒,咬着嘴唇道:你才他妈的是笨蛋,孤星寒!我早告诉过你不要来了!你们没一个听我的话!祁云飞瞟瞟孤星寒道:你是来救他的么?那你趁此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吧,他中了我的结界,就算现在有华佗在此,也绝对挽回不了他的性命。

张笛全身狠狠地颤了一下,半晌才恢复镇静道:你的绝对我已经不信了,你刚才说过绝对没有人可以破得了你的结界的。

祁云飞淡淡一笑道:你是个异数,我的确没有估计到,是我的失误。

张笛道:看来我跟你的决战也无法避免了,不过我听说人界有规,鬼界有矩,是为规矩。

你们鬼界想必并非全是彻底没心没肺的类型。

你我做一个约定,你先给我时间过去看我朋友,处理完他的事情后我自会迎战。

约定?祁云飞不禁莞尔了:还要再来一个禁忌吗?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你已经是我囊中之物。

张笛伸出右手道:那么一言为定吧。

祁云飞也伸出右手,顿时又一道淡淡的光圈泛出。

一个新的禁忌结界形成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张笛这才放心地跑上去扶起已经成为一个血人的孤星寒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孤星寒挣扎着露出一点牙齿勉强答了一个字:疼。

只这一个字,张笛感觉心里有种被竹签猛然插过来回捅弄的疼痛,有硬硬的东西塞在喉咙里没法吐出,很难受很难受,他死命忍住道:我知道,你忍多一会行吗?我想办法带你去看医生。

孤星寒摇了摇头:没……用了……张笛含泪道:傻瓜,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医生?孤星寒用软弱无力的血手攥着张笛的衣角,用很认真很认真的神气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他……很强……逃……张笛用力地抱紧他,任他身体里渗出的鲜血渐渐浸染了自己洁净的衣衫,脸颊上的泪珠无声的滑落到下巴的最低点,再一滴滴地融进那粘稠的鲜血中:逃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傻?为什么要来?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够多了。

张笛的声音从来没有象现在那样柔和,只是在柔和之中多了一丝强掩心痛的颤抖。

孤星寒的脸上突然蹦现出一个扭曲的开心的笑容:原来……你真的……已经……知道了……啊,你……好……聪明,我其实……张笛哭着打断了他的艰难的说话:是的,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下去了。

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不……孤星寒倔强地昂起下巴:一定要……亲自说……就算你……知道……我……就这……件事……瞒着你……张笛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他自出生到现在,才知道原来忍住哭泣是要比死亡还要痛苦还要难以做到的事。

他忍住了哭声,却忍不住眼泪的决堤和身体一直没停止过的颤抖。

张笛抓住了孤星寒的手按在自己的心窝上,奢望着他能转危为安,更奢望着这个自己一直挂念的兄弟能帮他取出插在心脏上的那根又尖又利的竹签。

孤星寒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虽然眼睛里的大量充血使他已经看不清张笛那熟悉的容貌:我……不想……瞒你……任何事……的……所以……这次……一定要……我……亲自说……出……张笛哭道:你说,你说,我听着,我全部都听着。

其实……我……不是……什么……孤星寒……一滴大大的血泪从眼角悄悄流出,滴在张笛的手臂上:我……是……假冒的……我只见……过真的……孤星寒……一面……他好想……象……他一样……所以……一直……都……一直都攥着张笛衣角的那只手终于无力地垂了下来:我……只是……一个……神棍……骗人……说到这里,张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道:不,谁说的?你是孤星寒!你就是孤星寒!道家第一弟子,谁都不会反对的。

谢谢……我……一直……那么肥……从小……就被人笑……所以我……一直很……想试试做……大英雄大人物……的感觉……哪怕死了……说着说着,孤星寒突然一阵剧烈咳嗽,又咳出了一大口鲜血,张笛抚摸着他的额头哭道:所以我说你是傻瓜,为什么一定要做大英雄大人物?你看大英雄大人物有哪个活得开心了?平平凡凡活下去不是更好?就算是真的孤星寒又怎么样了?孤星寒艰难地笑笑道:这是……我的……信仰……但是……真孤星寒……没有你……这样的……好兄弟……张笛泣不成声道:但是他也不用象我这样受这种强烈的心痛。

既然是生死相交的兄弟,为什么不等我就要先走?为什么?孤星寒留恋地看着张笛的面容:因为……我希望……你好好……的……我要……走了……你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还有……要注意……高高和……phenix……张笛紧紧抱住孤星寒的头,哭道:不!不要走!!我说过带你去看医生的!我说过要两个人好好地回到广州的!我不准你走!最后……一件事……我的……真名叫……陈轩丰……不理会张笛的哭求,孤星寒气若游丝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肥胖的身躯一软,彻底瘫倒在张笛的怀里。

不!!!绝望的张笛拼命地追赶着他体温消失的速度,直到他全身冰凉。

不!!孤星寒!!!你回来!!!张笛胸口一阵巨痛,五脏蓦地炸裂开来,顿时伏在孤星寒的尸体上晕了过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祁云飞本来在一边就已经等得不耐烦,见张笛还晕了过去,更觉得忍无可忍,当下手指一挑,一条透明的丝线激射出去,弹在了张笛的额头上。

张笛悠悠醒来,望望孤星寒的尸体,象是不相信眼前的事实般怔了好半晌,才转过头来用无神的眼睛看着祁云飞。

祁云飞沉声道:现在我们设的禁忌已经破了,你做好迎战的准备了吗?张笛缓缓站起身道:孤星寒死后的灵魂是不是要被封禁到死亡栋力里面?祁云飞道:自然,碰触过血之禁忌的急匦氪粼谀抢铮朗啦坏寐只亍!闭诺鸭蚨痰氐溃骸澳美础!逼钤品摄等坏溃骸笆裁矗俊闭诺训溃骸肮滦呛牧榛辏乙厝ァ!逼钤品傻溃骸澳闳裟芮赖没乩次业比幻换八怠!闭诺训溃骸八档降拙褪且稣绞敲矗磕敲蠢窗伞!逼钤品梢∫⊥返溃骸安还兰颇忝徽飧龌崃耍蛭詹盼颐橇礁錾枇⒌慕峤缡窃谖疑枇⒌慕峤缰冢灸愕墓αΓ匀徊荒芨疑枇⒊鲆桓鐾看蟮慕峤绯隼础G孔陨枇⒔峤绲幕埃荒茉斐赡诓靠掌募费埂;痪浠八担蹦诮善屏眩患费沟目掌偷厥头懦隼矗突嵩斐删薮蟮目掌苹党寤鞑ɡ耍阋匀萌朔凵硭楣恰D憧矗遣憬峤绲耐獗诰鸵屏恕!肮荒遣愕墓馊σ丫嚼丛绞ス庠蟆?张笛的眼神里看不出一丝慌张,他只是随便打量了一下结界破裂的速度,就对祁云飞道:你又来绝对化的事了。

如果这次又不成功,你打算以后用什么词语?祁云飞道:不可能,两者设立结界,结界拥有的力量等于两者的平均点,除非你的功力高过我或者跟我一样,不过这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说着,大厅传来清脆的破裂声音,最后一层结界壁也彻底碎掉了。

大厅里面一片沉寂,死一般的沉寂,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说话。

万物都好像凝固了,没有任何变化,悄悄变化的只有祁云飞的脸色:怎么可能……没有冲击波……那也就是说,张笛的功力起码跟我的一样???张笛仰天大笑:哈哈哈哈,爷爷身上总是有奇迹发生。

祁云飞,你这次吃了狗运了!他转过头去不再理祁云飞,而俯身去抱孤星寒的尸体。

放下!祁云飞脸色一变,五指一张,一股强劲的气流光束喷出,张笛也蓦然回头伸掌相抵,那股强劲的气流光束被他的手掌抵挡,顿时四散飞溅开来,一时大厅里面满是星星点点破碎的光芒,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耀目而美丽,可惜,这是死亡的相抗。

一向平静如水的祁云飞终于无法避免的流露出了彻底的惊诧:我的招式……他居然能抵挡得住……而且那么从容和自然,难道说他的功力……张笛那倒竖的眉毛和烧红了的眼睛在光芒的破碎中显得更加炯炯有神,祁云飞的脑海里倏地闪过了一副副画面:在灵堂张笛捏住了他发出的透明丝线;拉dodo时又破坏了死亡栋力的结界,使得dodo的手得以跟他碰触;毫无防备可以赤手空拳进入羊的城堡……一瞬间,祁云飞已恍然大悟:怪不得他能跟我相抗,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啊……原来,原来命运的轮回毕竟还是没有改变,没有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这就是所谓的天命最高吗?正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哗啦的一声,恍然又是结界破裂的声音,一丝熟悉的味道飘来。

祁云飞脸色顿变:羊?手上攻势一缓,张笛大吼一声:拿命来!他那边竟也发出同样粗的一条光柱,如蛟龙出海般以汹涌奔腾的气势仰冲了上来,祁云飞一分心,没料到他这么快懂得控制灵力,肩头上挨了一下子,立时胸口一阵隐隐的痛传来。

是旧伤复发了,当下也来不及过去察看,忙伸左手两手一起挡住,心中暗道:这样下去不妙,里面有些事情没有料理,我如果在这里跟他虚耗,让他学会怎么进一步集中灵力攻击这里就得不偿失,得找个什么办法脱身出来看看那边才好。

想毕,朗声说道:我刚才的预言你已经破了,我现在放你一马,是我小瞧了你,但是你如果再来阻碍我,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张笛闻言收手,直盯盯地看着他道:只要孤星寒的灵魂一天没能逃离死亡栋力,我活一天都会来阻碍你的。

说完扛起孤星寒的尸体大步朝门外走去。

看着张笛消失的背影,祁云飞的眼神终于慢慢变得忧郁:张笛…………第一百一十八章就在祁云飞分心期间,两个人影迅速地蹿入大厅,在对决光芒的掩护下迅速地把余传波拖了出去。

醒醒,猫猫!!余传波被一阵剧烈的摇晃弄醒,他强忍着胸口的疼痛抬起头来一看,迷蒙的视线里赫然是高高和phenix关切的眼神。

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余传波吃了一惊:来杀我的么?来维护你们的血之禁忌的么?还是嫌dodo一个人孤单,叫了我去陪他?高高严肃地道:你别傻了,我们是和你一伙的。

一伙的?余传波想起dodo的惨死和林盈盈面前的两次对决,他觉得有点好笑,但是胸口的痛让他笑不出声音:我若跟你们是一伙的,我下辈子就没有做人的福分了。

高高含泪道:你以为我和phenix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为的是什么?你以为我眼睁睁地看着dodo惨死为的又是什么?你以为我们忍受着你们的误会和白眼又是为了什么?你是我亲手招进站务组,也是我一手拉上来的人,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我高高从始至终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吗?!余传波心一动,想起当初栋力创站艰难,几近夭折,是高高四处奔走筹集资金宣传栋力,把一个穆铁柱般的壮汉硬是累成躺在医院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想起当初自己报名参加站务组成员,校方干部以自己没有学生会背景为由拒收,又是高高冲那个人破口大骂:是你当站长还是我当站长?!这是学生的栋力,不是学生会的栋力!!;想起初进站务组,自己和dodo一帮人年少气盛,到处耍威风,惹来抗议弹劾一片,把个高高急得象哄小孩一样在内部版跪地哭求各位大爷,少到处走走吧,当饶我一命好吗。

往事如风,余传波也不禁心下凄然,声音也低了很多:那……那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这个!!!在旁边一言不发的phenix突然从身后捧出一样东西,那样东西猛然发出强烈之极的光亮,照得余传波睁不开眼来,依稀中觉得似乎是把戴着刀鞘形状古怪的匕首。

余传波眯着眼刚问了一句:这是什么?phenix已经正色道:余传波请接剑。

余传波大吃一惊道:我干吗要接这个东西?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都疯了!我们没疯!高高沉声道:你想必通过这么多天的探索,也知道了我们和羊的关系,也知道了六年前我们和祁云飞之间的惨战。

余传波不由自主地点点头,phenix神情虽然严肃,眼里却不禁掉下泪来:本来有决定胜算的我们,却被祁云飞以卑鄙的方法击破。

他避开最为强大的羊,专攻我们这些比较弱的兄弟。

就在祁云飞偷袭我的时候,羊再不忍心眼见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于是作出了他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他……他居然扑过我这边来,代我接了祁云飞的一击……高高接道:羊最终伤重而死,然而没有消灭这个大魔头毕竟是他最大的遗憾。

为了匡扶正义,为了不再有世人遭难,羊以牺牲自己六世轮回为人的代价指天发誓,六年后转世融合于轮回的灵媒介质身上,继续这未完的除魔大业!余传波骇然道:转世融合于轮回的灵媒介质身上,难道你是说那个人……高高和phenix异口同声道:这世的灵媒介质——就是你!!请你接剑!等一下,你们一定是疯了。

清醒过来的余传波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Phenix强行把剑塞到他的手里:这把乃贞女门的宝物——噬血龙剑,是中古魔法协会专门为破吸血鬼而制成的。

剑遇主人而发光,你不是羊的转世的话这把剑根本不会心甘情愿地听你驱使。

高高道:小子,你以为你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松地破了羊的结界进入羊的城堡?如果不是城堡认出你是主人,你早就被守护的鬼们撕裂了。

你不相信的话,拔出剑来试试!余传波赌气道:拔就拔,如果拔不出就麻烦你们不要疯疯癫癫地缠我了。

话未说完,剑已噌的一声出鞘,剑上刻着的古怪文字灼灼发光。

余传波吓得魂不附体,赶紧又插了回去:我……我还没用力……高高怒目道:你不要再逃避了!你不是一直希望为dodo报仇吗?你不是一直都想亲手解决凶手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了,你却退退缩缩,你不是我所认识的猫猫!phenix道:你有了这把剑,就可以唤起在你身体中沉睡的羊,你就可以拥有跟羊一样的法力,到时跟祁云飞正面对决将不会是梦想。

第一百一十九章为dodo复仇?余传波呆呆地看这那把剑,门口却传来细碎的轻轻的脚步声。

祁云飞?!高高和phenix同时吃了一惊,双双挡在了余传波的身前。

祁云飞苍白的脸缓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血迹。

高高紧张道:祁云飞……你不能对我们出手,至少现在不能,你别忘了血之禁忌的束缚。

祁云飞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安静地看着余传波,不,确切的说,是看着余传波的后方。

羊的容貌正清晰地显现在余传波的身后,反永疵挥型V构乃薜辛旰笾沼谠俣戎胤辏爰ざ母吒吆蚿henix不同,羊也只是没有太多表情地安静地望着自己的对手。

同样的气质飞扬,同样的气势天下,连出的却是一条生生不息的仇恨之线。

六年前,两个人也是这样在校园安静的对望,依稀的晚霞斜斜西下,给长廊里的每一条藤蔓都勾上了一道深红的影子。

有些东西可以一直持续不断地没有养分地开枝散叶下去,羊一直以来所受的教育都告诉他这不可能,可是当他遇到祁云飞的时候,他知道可能了。

良久良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祁云飞终于微微低下了头,而羊却微微抬高了下巴。

对了,孤星寒呢?他怎么样了?祁云飞,你把他怎么样了?余传波突然醒悟起来一件事,紧张地看着祁云飞。

祁云飞这才把目光从羊的身上收起,冷冷地看向余传波,从背后掏出一样东西,径直朝余传波的方向递了过去。

Phenix咬牙切齿道:你……你又来这招……无耻的家伙!一颗血淋淋的心脏带着些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跳动静静地躺在祁云飞白皙的手心,粘稠的血滴缓缓地从手指缝中流出,滴到地板上。

不——孤星寒!!余传波发出绝望的哭叫,他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般地退后了两步,断了线的泪珠潺潺而下。

祁云飞保持着那个递过去的姿势不动,只是略带嘲笑般看着无助的余传波,半晌才慢慢收回那只手来,把心脏举到口边,轻轻咬了一口,再细细地咀嚼着。

这一动作如五雷轰顶将余传波惊呆在当地,高高已气得浑身发抖:祁云飞……你……你挑衅……祁云飞道:我挑衅?这不是你们六年前跟我做的事情吗?我不知道是什么,所以我就学了过来了。

祁云飞,余传波突然从剑鞘里拔出那把剑,一阵耀眼的白光刺得祁云飞眯起了双眼:我,余传波,今天正式向你宣战!以dodo和孤星寒的名义!两滴大大的泪珠滑落在剑鞘上,那是余传波流出的最后的软弱。

一股前所未有的浓浓的杀气从余传波身上溢出,祁云飞有点讶然地看着变了一个人的余传波,一直以来那么谦和温顺的猫猫,一直以来总是以最好的心意揣摩别人的猫猫,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愤怒!仇恨之火终于彻底烧醒了余传波,也彻底断绝了他对于祁云飞的一切幻想。

有些敌对,真的已经是命中注定!猫猫,要决战不是现在,我们走!高高和phenix紧张地拉着余传波就往外撤,余传波不断地回过头来,烧红了的怒眼拼命地盯在祁云飞的身上。

祁云飞暗自攥紧了手里的心脏:来吧,我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六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甚至一切,我以吸血鬼的高贵名誉发誓,无论是神是魔,阻我路的只能终身与地狱相伴!余传波三人的身影终于看不见了,祁云飞终于颓然地垂下了手,那颗只咬了一小块的心脏无力地从手中坠落,在地上蹦了两下后,死气沉沉地躺着一动不动……一滴含在眼眶许久的泪珠无声地从卡卡眼角滑落……(第二部完)第三部 回之枷锁第一百二十章各位乘客,火车还有几分钟就要开动,请尽快上到火车上,请送客的人尽快下车,谢谢大家。

柔和的女生在喇叭中渐渐迷漫到整个车站的站台上,火车的汽笛呜的一声拉响了,顿时把那些四处奔跑的小贩们的叫声全部淹没了。

各位乘客,再一次提醒大家注意,开往广州的TK494次列车就要开动了,请尽快回到火车上,谢谢!回去吧,张笛从余传波手中小心翼翼接过那个盒子: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葬了他的。

说毕,微微一笑:说起来我还真有点对不起他,你知道的,这家伙向来坐不惯火车,但是我变卖家产也凑不到飞机票的钱,所以只好委屈他一点了。

余传波用手轻轻抚摸着盒子雕花的表面,嘴唇颤抖了半天,终于也勉强一笑:坐火车也好的,既然过成都是坐火车来,那么也坐火车回家去吧,道家不是最讲究有始有终吗?说着说着,眼里不知不觉又泛起了湿湿的感觉。

余传波知道不妙,连忙猛吸鼻子和深呼吸想逼回去,可是还是不管用,还是有两道清凉的感觉划过脸庞,忙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张笛含笑摇头,伸出手去轻轻拭掉余传波脸上的泪珠道:忍着点吧,那家伙不喜欢人哭的,笑着送他回去他才欢喜。

等他走了,你想怎么样都没人管你了。

我要走了,你不用送上车了。

余传波突然拉住张笛道:请等一下,你先捧着那个盒子好吗?张笛不解地道:干什么?余传波突然双膝跪地,朝骨灰盒恭恭敬敬地叩了一个响头。

他的这个怪异动作立刻引来了站台上众多惊奇的眼光。

张笛忙把余传波拉起来道:猫猫,你这是做什么?余传波道:他是因为我们而回去的,栋力的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完全可以不用卷入的,我代dodo他们给他行这个礼不算亏。

张笛道:猫猫别这样说,他是把你们当朋友,讲义气才留在这里的。

如果他老早跑回去了,就不是他自己了。

催乘客上车的广播再一次响起,张笛抱着那个盒子,拖着行李登上了车厢,余传波一直看着他找到自己的位置,仍然不舍得离开,只是站在窗外不停地微笑注视着。

张笛安顿好行李后,把盒子正正放在自己膝盖上后,示意窗外的余传波可以离去了。

欢迎各位乘客乘坐本次由成都开往广州的列车,现在火车准备开动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火车的汽笛又震天价的拉响了一次,下面粗大的链条也开始唧唧嘎嘎乱响一通。

张笛把两只手轻轻地覆盖在盒子上面道:姓孤的傻瓜,我们要回家咯。

两滴圆润的水珠砰的一声溅在盒子表面四散飞开。

张笛抬起头来,泪痕清楚地挂在脸上:我们要离开成都了,这所城市,你应该永远都不会再来了吧?窗外快速掠过的是余传波僵硬在脸上的笑容。

电线杆快速地倒退着,张笛眼前一花,一个肥胖的脸颊恍恍忽忽凑了前来,笑骂道:不准再叫我傻瓜,你才是傻瓜!大傻瓜!火车的影子渐渐消去,余传波站在站台上觉得全身就快要虚脱了一样,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在天之灵知道的话,一定也希望我们开心的。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余传波回头道:水兰?你怎么现在才来?他们刚好走了。

水兰一身素身打扮,看上去比以前不施脂粉更多一份清韵,她摇了摇头道:算了,我见了面恐怕会无端起是非,他们向来都怀疑我。

总之,没有人相信过我,高高他们见到我象见到杀父仇人一样。

余传波道:你别怪他们,他们不象我,他们在成都没有安全感。

至于高高他们,过于固执了,你不用理他们。

其他人我不知道,我是相信你的。

水兰凄然一笑道:但是猫猫你跟往昔不同了,你已经不是凡人了,你是羊的转世,是灵媒介质的轮回,所有复仇的希望都押在你的身上了。

余传波低下头道:转世也好,轮回也好,我都没有所谓,我只希望能打倒祁云飞,冲破血之禁忌,让dodo他们能开开心心地上路就可以了。

水兰道:对了,血之禁忌的秘密还没破呢。

余传波道:这个高高他们应该很清楚,我回去问一下吧。

说完,对着火车离去的方向落寞地叹了口气,水兰道:怎么了?你也想跟着回去吗?余传波道:不,其实我一直有个不近人情的想法,我希望张笛能留下来继续跟我们一起奋战,那个家伙有很强的能力,但是孤星寒的打击对他可能过于巨大了,四人联盟从此彻底解散了。

正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余传波忙拿出一看却吓了一跳,来电显示居然是孤星寒。

喂,猫猫吗?我是张笛。

我还以为天堂来的电话呢。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或者说,是一个故事吧?余传波古怪地看了看水兰道:什么故事,你说吧。

我也是四川人,我不知道你们那里有没有这样的民俗,老一辈的教我们说,因为走后的世界跟我们现实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走了的人是靠亲友和家的气味来辨认方向的。

因此如果是在异乡走了的人,走了以后会非常非常害怕,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走,于是会到处乱闯,成了孤魂野鬼。

这个时候无论有再紧急的事,都必须先送那个人回家,这样他才会放心地上路。

我想他现在也是一定很害怕很害怕这个陌生的城市的,因此我别无选择,必须先送他回去。

猫猫,虽然你是羊的转世,但是还是要千万保重。

等我吧,一定会回来的。

一定……跟你一起,算上他的份……电话挂断了,余传波放下手机,早已泪流满面:没有解散,四人联盟没有解散,从来就没有解散过。

水兰惊讶地看着他:猫猫?第一百二十一章送别水兰,余传波漫步在成都的街头上,由于军方控制得法,而校园里的僵尸也神秘般地逐渐消亡,因此当初逃离的人们又陆续回来了。

遭受了重创的城市又开始热闹起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重新回到了这个千年的古都。

看着渐渐复苏的城市气息,余传波感慨万千,也许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乱成一片,只要祁云飞不除,世界就永无宁日吧?他不禁在心里问道:羊,他那么强大,我们能打得赢吗?问完,立时就觉得身后仿佛有一双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这次一定没有问题的。

我的转世就是为了完成这次的除魔大业。

相信自己,猫猫。

高高和phenix在房间里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见余传波回来才齐齐松了口气。

高高忙迎上去道:羊,你总算……诶?余传波正色摆手道:我是猫猫,不是羊。

跟你们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叫我羊。

高高道:但是你的确是羊的转世啊,叫叫有什么不可以。

余传波道:转世是转世,我是我,两码的事。

照你的说法,人只要取一个名字就可以了,下辈子轮回的时候还可以继续用?phenix笑道:随他吧。

总之你们两个回来就好,怎么折腾了这么久啊,我还以为你们被拦截了。

余传波冷冷地道:你放心,血之禁忌一日不破,祁云飞一日不除,我是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拼了我的命也要救出dodo他们。

破除血之禁忌?phenix惊讶地看向高高:血之禁忌怎么可以破除呢?难道你没告诉他我们的使命就是维护血之禁忌的存在吗?你说什么?!余传波一下晕了,害人无数邪恶之极的血之禁忌居然是高高他们的守护对象?高高道: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phenix道:我们就是奉羊的命守护血之禁忌,等待决战的那一天的。

余传波惊讶道:但是你为什么要守护那个邪恶的东西?谁知道phenix更惊讶地看向他:邪恶的东西?谁说血之禁忌是邪恶的东西来着?但是,余传波争辩道:血之禁忌害死dodo他们,导致校园里都是僵尸乱跑,难道还不算是邪恶吗?高高笑道:我明白了,猫猫一定是把祁云飞的罪过都归到血之禁忌上面去了。

血之禁忌只是一个工具,它本身根本不具有任何邪恶的能力啊,是正是邪要看操控者的境界而已。

现在就告诉你血之禁忌的真相吧。

余传波忙道:等一下,你忘了吗?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这个禁忌,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们难道都想送死吗?高高道:没错,这是为了控制血之禁忌真正的目的不要广泛流传而下的第二层约定。

余传波疑惑道:第二层约定?孤星寒从来都说只有一层约定的啊。

高高道:所谓的第二层约定,就是在禁忌的主要约定上面再附加一个新的约定,相当于一个附条件的约定。

但是因为那个新的约定同样拥有禁忌的禁锢作用,所以就称它为第二层约定。

就好比血之禁忌来说,它的功能和设立目的是第一层约定,而为了不使这个目的泄露出去,就可以用第二层约定来束缚它,规定如果说出这个秘密,同样要受到血之禁忌的制裁。

如果你觉得还不够,你可以不断地加新的约定来达到你的目的,不过一般只有法力高强的人才有能力设下多重约定。

余传波似懂非懂地道:那也就是说不仅违反了血之禁忌的设立目的人要死,违反了不得泄露目的规定的人也得死,就等于多加了一个限制条件是吗?那你们还敢跟我说?高高道:我们有设立者给予的禁忌例外,不会受到惩罚,你放心吧?余传波的眼睛猛地瞪大了:设立者给予的……莫非……phenix一脸笑意地看着他点头:没有错,六年前我们惨败之后,羊拼尽最后一口气与祁云飞设下了血之禁忌这个约定,封印这个封闭的空间。

血之禁忌的设立者是羊和祁云飞??余传波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那……那个封闭扭曲的空间又是谁设的?高高道:除了羊,谁还能达到这种境界?羊当时顾虑到了跟祁云飞决战很可能血屠校园,为了不让更多的无辜者牺牲,羊才设立了这个空间,跟外界隔绝,约好与祁云飞在这里一起决战。

没想到的是,那祁云飞功力居然出乎意料的强,我们的法力对碰使得空间里面的空气发生剧烈变化,最终导致空间扭曲。

而最后羊因为伤势过重根本无法消灭这个空间,于是只好跟祁云飞达成约定,设立禁忌暂时封印那里。

余传波道:那祁云飞为什么会答应呢?高高叹道:强强相争,他也好不了哪去,两败俱伤,如果结界外露,对他也没有好处。

余传波沉吟道:这样说来,血之禁忌的内容莫非就是……高高点头:没错,就是除非进入结界,设立者之间不能交战;除非设立者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结界;除非设立者同时同意毁掉结界,则血之禁忌不除。

我们称作三个除非。

余传波脸上露出会意的笑容:怪不得你们当时警告祁云飞不要出手时说不要忘了血之禁忌。

原来事实是这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余传波又道:既然羊的灵魂已经在我身体觉醒,那么为什么不直接跟祁云飞决战?phenix皱着眉道:虽然羊的灵魂已经觉醒,但是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去打简直等于送死。

而且更令我们担心的是,自从羊死了以后,我们两兄弟苟且偷生,祁云飞就威逼高高让位给他,然后趁机控制了那个封闭空间,最近我们发现他经常出入那个空间,恐怕在酝酿什么险恶的阴谋。

我想应该多打探一下,免得进去之后不知底里,给人暗算了,那就前功尽弃了。

余传波道:羊的法力完全复苏要多少天?phenix捻着手指算了算道:大概一个月吧。

好吧,余传波转身道:时间还长,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有事叫我。

高高紧张道:等一下,你去哪里?刚刚回来你怎么又要走?遇到什么事怎么办?余传波坦然道:会遇到什么事的?以羊的级别,除了祁云飞还能有谁对他怎么样?而且现在有了血之禁忌的束缚,他又不敢对我下手。

我在这里对着你们两个觉得气闷,还有,余传波对着高高真诚道:老大,我一直有句话想跟你说,就是你那张大脸太恐怖了,我对着常常吃不下饭去。

我现在去吃饭了。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门。

高高愣愣地看着乱晃的门,整个人呆在当地,一旁忍了很久的phenix终于噗哧一笑出声:原来猫猫也可以这么幽默的啊,跟羊有得一拼,果然不愧是转世。

高高转向phenix认真地道:那,我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据实回答,我这张脸真的对着很难让人吃得下去吗?phenix认真地想了一会道:嗯,我已经习惯了。

高高:…………水兰?我这样穿帅不帅?余传波一身格子衣兴奋地闯进水兰住的房间,水兰被他吓了一大跳:你……你怎么会又过来了?你难道不跟高高和phenix在一起吗?余传波道:我又不是他们生的儿子,干吗要老跟他们在一起啊?而且跟他们在一起好烦,总是喋喋不休地讲六年前怎么样怎么样,羊又是如何如何地帅,我耳朵都起茧了。

水兰抿嘴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比不过羊,你吃醋了。

呸!余传波道:我不跟死人吃醋。

水兰道:羊听到会生气的,快别这说。

余传波打了一个哈哈,舒服地靠在了沙发上:他不会听见的,我没拔那把剑出来,他的灵魂就会昏睡不醒。

但是,水兰若有所思地道:他不是转世的么?还会受什么剑的限制?余传波道:不是完全的转世啊,我跟他相差才几年,他肯定是依靠剑的力量来实现灵魂和肉体的融合的,只要我不拔出剑就什么事都没有。

水兰笑道:那你不爽死了?又没人监控你,又多了法力可以用。

余传波苦笑道:很爽吗?孤星寒也是有法术的吧?他现在应该回到家了吧。

谈到孤星寒,气氛顿时沉重了下去。

余传波望着天花板道:我是羊的转世,最清楚羊的法力的人除了他就是我,的确很高深,四肢象充满了用不尽的力气,一点不觉得一点劳累,祁云飞的水平估计不会比羊高到哪去吧,说不定比羊还低。

但是孤星寒是道家第一弟子啊,道家的法力我是见识过的,绝对不会比中古世纪魔法协会的差,更何况是终南名门。

所以我总隐隐觉得,孤星寒不是在正常争斗中死去的,是不是祁云飞设下了什么局封印了他的法力?或者说现在的死亡栋力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扭曲封闭的空间而已,那里面一定出现了什么东西。

水兰道:我的想法跟你有一点不同,猫猫,孤星寒和你是怀着高度的戒备进入大厅的,在这种警惕的状态下人的每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一有突发事件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及时反应。

所以即时祁云飞真的设下了什么局,孤星寒都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落得如此下场。

我更倾向于你的后一种解释。

你还记得dodo他们死的时候场景么?孤星寒后来推测,是因为他们看到了熟悉的人才有了那种怪异的表情。

如果我们的推理和逻辑一直都没有错的话,dodo他们一定是看到了祁云飞是凶手所以才来不及反应的。

她话没说完,余传波已经跳了起来:对,我想到了,孤星寒莫非也是看到了什么熟人所以惊诧莫名给祁云飞趁机偷袭了?第一百二十三章水兰微微一笑道:孤星寒不是栋力的人,他跟张笛孤身来到成都,估计是不会遇见什么熟人的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祁云飞在决战中开启了死亡栋力的结界,而孤星寒看到了大吃一惊,因为彻底的惊诧而暂时丧失了抵抗的能力,因此才会这么快地被杀。

等一下,余传波皱着眉道:好像不对,孤星寒就是进去死亡栋力找到祁云飞是凶手的,他再次见到死亡栋力他惊讶什么呢?水兰悠然道:所以我说更倾向于你的后一种说法——死亡栋力里面肯定有什么惊世骇俗的玄机存在,我总觉得,在血之禁忌的掩盖下,有一个令我们都震惊的内幕。

余传波怔怔地看着天花板,半晌突然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知道那个玄机和内幕呢?水兰粲然一笑道:肯定是打败祁云飞啦,你还是努力修整一下吧。

余传波若有所思道:六年前,羊亲自开启那个结界,对里面的情况再熟悉不过的他被祁云飞以卑鄙的方式击败,这次难保祁云飞不会再故技重施,毕竟如果提前掌握那个空间里面的情况更有胜算。

水兰惊讶道:什么羊开启的空间?余传波一想,笑了:对了, 我还没有跟你说过血之禁忌的事情呢。

高高已经全部都告诉我了。

便把血之禁忌的来龙去脉跟水兰解释了一番。

水兰听毕暗暗心惊:原来那个封闭的空间竟是这么回事。

这下麻烦了,好端端搅进一个羊来,我的计划该如何完成?正想着,余传波长叹一口气道:看来只有这个办法可以知道祁云飞在搞什么鬼了。

水兰一惊:猫猫你不是想……余传波从沙发里蹦了起来冷冷道:没错,我就是想进去看看。

水兰倒抽一口冷气:你疯了,羊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余传波道:我不拔剑,他根本就不会跟着我,怎么知道我去了哪里了?水兰道:死亡栋力里面危机重重,你不拔剑,根本没有什么法力,遇到祁云飞怎么办?余传波道:羊纵管不苏醒,我好歹是灵媒介质轮回,普通的鬼伤我不了。

祁云飞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居然敢进死亡栋力里面察看的,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说着,余传波转眼凝神看着水兰道:水兰,你愿意不愿意跟我一起去?水兰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向来是被怀疑……水兰!余传波突然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我以前也怀疑过你,我错了。

但是后来我一直都没有不把你当自己人看的。

因为我们四人联盟是一体的……说到这里,余传波也激动了: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为dodo和孤星寒报仇的事了,我敢肯定,祁云飞残害的人命绝对不止这两条,以后还会继续有人死。

我不想再看到有尸体再躺在地上的场面,懂吗?水兰。

猫猫……水兰怔怔地看着他,半晌终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跟你去,dodo死的那天我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命了,你等我准备一下,马上跟你去。

余传波放开水兰的手,看着她的身影匆匆消失在门外,蓦地,心中竟有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不大一会儿,水兰已经跑了回来笑道:可以了,我们出发吧。

不过我劝你最好带着那把剑去,免得到时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唤醒羊的灵魂总是有用的。

余传波抚摸着剑沉思了一会儿含笑道:好吧,我听你的。

说着插入腰间。

水兰突然想起一件事道:你知道怎么进死亡栋力吗?余传波摇摇头道:不清楚呢。

不过入口估计是在栋力服务器,我们还是去那边探索探索吧。

在此之前,我先跟张笛打个电话跟他说一下。

水兰笑道:怎么?还要向他汇报啊?余传波道:四人联盟一体,事先不通知他不合情理,纵然他不在这里,也该跟他说一声才是。

说着拨通了张笛的手机:张笛吗?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是不是要去死亡栋力里面看看?余传波惊讶地道:咦?你怎么知道?那边张笛干笑一声道:现在线索全部断了,该解的谜都解了,就剩祁云飞和死亡栋力两块大头了,我就知道你们迟早会想去里面看的。

去吧,我弄完该弄的事也赶过来跟你们汇合了。

余传波道:你现在在哪里啊?怎么周围这么吵?张笛的嘴角边浮现出一丝带点凄哀的笑容:我在车上,那个家伙就快回到他的家了。

先生,你的目的地到了,一共是76元。

的士司机畏缩地回过头来,怯怯地看着脸部表情有点诡异的张笛。

张笛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递了钱抱着罐子下了车。

只见那的士司机连零钱都没有找,立即一溜烟地开车狂奔而走,临走还抛下一句话:这人有病,居然来这种地方。

张笛望着的士的背影冷笑一声,举目四望,只见季节已进入深秋,到处是盘旋飞舞的落叶,铺满了地上厚厚的一层,把那些原本不算嫩绿的草尖也给覆盖了,偶尔有一丝绿色显露出来,却也残败陈旧。

树木都不是很茁壮的那种,幼细的躯干彷佛被什么啃了一样,歪歪扭扭的,有的甚至触目惊心地缠在断壁颓垣上面,腐烂的叶子上还沾着点点黄色的泥土。

在一棵稍微粗壮一点的树木下面,有一个已经被落叶掩埋了大部分的石碑。

张笛趋上前去,用手轻轻去掉那些累在上面的障碍,只见三个古朴的大字清晰地显现了出来:终南山。

第一百二十四章与此同时,余传波和水兰也已经开始行动了。

水兰本就有法力,余传波因为羊的融合也对僵尸不再惧怕了,两人很轻松地混入了校园。

满目苍痍的学校经过近一个月的蹂躏早就百废齐待,颓败的死气到处迷漫着。

就连那些原本生机勃勃的植物们也终于低下了它们顽强的头,变得枯黄一片了。

余传波从墙上跳下去的时候脚下触着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差点摔了个趔趄,爬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已经腐烂多天的发臭的僵尸尸体,脖子上有几道很深的抓痕,伤口已经满是那种还在不断冒出的浓泡,个别地方还钻出了不断蠕动的蛆,在尸体的伤口上放肆的钻着。

这难得一见的生物立时使得余传波的胃里开始有把午饭全部涌上来的冲动,他紧紧闭着嘴,后退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猫猫?水兰循声找了过来。

余传波忙把她拉到一边道:不要看,很恶心。

他这样说反而激起了水兰的好奇心:有多恶心?内脏全部被掏出来了么?余传波道:那样的话我也把自己的内脏给呕出来了。

有虫子,不要去,你看了会怕的。

谁知水兰竟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蛆,就这么一点小虫子都能把你一个大男生弄成这个样?余传波讶然道:你不怕??水兰笑道:dodo以前吃了东西经常不洗一放就几天,生虫的事经常有,见怪不怪了。

不是吧??!余传波脸色瞬间惨白,dodo……是这样的人?自己以前好像还偷吃过他宿舍里一碗有点变味的汤!!水兰看见余传波脸如金纸双眼无神准备继续干呕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你刚才呕吐的样子好像孕妇啊。

什么?余传波苦着脸立起腰来,水兰赶紧拍着手笑着逃开了。

余传波欲哭无泪地叫道:天啊,好水兰,你以前怎么不告诉我dodo生虫的事啊?!水兰笑道:我那时跟你熟么?正在这时,草丛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异动,两人立刻收了说笑之声。

水兰紧张地道:是谁?余传波赶过来道:估计不是人,你退开一点。

说完单手缓缓地画了一个奇值姆庞檬滞屏丝ァ2荽岳锩娣⒊鲆簧植赖牡统恋?叫声,一具青黑色的躯体倒了出来:求……两人吓了一跳,校园里全是丧失理智的僵尸这个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想不到这个僵尸居然还会说人话。

水兰颤抖着声音道:谁?刚才谁在说话?那具躯体痛苦地扭动着,有很多绿油油的血液从身体下面渗透出来:求……你们……余传波失色道:难道是僵尸成怪了?大势不妙,赶紧灭了它算了。

水兰突然抓住他的膀子惊叫起来:猫猫,你看他的眼睛!他恢复人性了!果然,那具僵尸已经慢慢地抬起头来,只见以前完全是绿色的眼珠子早已恢复了与人一般的颜色,湿润的眼眶里满是迫切之极的渴求和希望,一种对光明和幸福强烈的渴望,却又不得不在死亡边缘上挣扎的悲痛无奈,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有强忍身躯被撕裂的剧痛的恐惧,如许多复杂的感情却完美地融合在一对眼睛里面。

余传波也不禁骇然了,水兰柔声地道:你我们帮你什么?那个僵尸拼尽力气才半张开黑色的嘴唇,颤抖着挤出一个字:……杀……水兰不解道:杀什么?杀祁云飞吗?在一旁的余传波却有了动静,叹一口气道:我成全你。

说完随手抛了一个东西出去。

一柄制作精美的十字架小刀正正插在僵尸的脑门上,它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嚎叫,从刀上散发的法力迅速地腐蚀着已经不正常的脑袋,不多时,那躯体就倒下不动了,脖子上只剩下一个带着大窟窿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头颅。

水兰不敢相信地看向余传波:你……你疯了!人家求你帮助,你为什么要杀他啊!!冷静一点,水兰。

余传波把手搭在水兰的肩膀上,眼神里却掩藏不住那种无能为力的悲哀:你看看他吧,都成什么样子了。

他一直是在求我们杀他啊!对于他来说,死的幸福已经远远超过了生的痛苦,让他解脱吧,希望他能超度下辈子轮回有个好福气吧。

水兰这才看见那具躯体的胸口居然长了一个类似狼头的大肿瘤,眼睛鼻子嘴巴什么都齐备了,软软地耷拉在地上,那些血液正是由于这个肿瘤在地上拼命摩擦流出来的。

第一百二十五章水兰全身一个激灵:这太……太恐怖了,究竟是谁做的?是谁这么没有人性?余传波道: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对这些僵尸下手了。

会是谁呢?还有谁跟祁云飞敌对而暗中出手相助我们呢?张笛他们已经回去了,高高他们不敢擅自动手,剩下的人还有谁有法力的呢?水兰寻思道:会不会是祁云飞因为对你们束手无策所以拿这些他弄出来的僵尸泄愤?束手无策?余传波痛苦地闭上眼睛:他都已经把孤星寒送回家去了,还谈什么束手无策呢?水兰没想到勾起了余传波的伤心情绪,想要安慰什么却说不出,只好难过地看着他。

一滴大大的泪珠从余传波的眼角中慢慢地滚落,余传波忽然全身剧烈一抖。

水兰惊吓道:猫猫,你怎么了?余传波象是突然看到了什么惊诧的事一样,两眼空洞地平视前方,喃喃地道:他流泪了……水兰道:谁流泪了?余传波梦呓般地痴痴地道:我看到咔咔……流泪了……水兰惊疑道:咔咔,他不是死了吗?余传波低下头来皱着眉头拼命摇晃道:不……不行,我的头好痛,我不要再想了……水兰默然想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媒介质拥有的特殊功能之一时空重现吗?据说只要是轮回的灵媒介质在做死者最后一个动作的时候可以在脑海重现当日的场景甚至能跟死灵对话,不过为什么他使用这种正常能力会这么受不住呢?难道灵媒介质尚未成熟羊便强行占据了他的身体?而此时,在余传波的脑海里,正展现出一副浩大的连他也没有想到的场面……栋力服务器室里面静悄悄的,卡卡黯然神伤地打量着周围一台台机器,叹道:当初注册的时候豪情万丈说与栋力共存亡,想不到竟一语成谶。

我……他抬起头来,却看见祁云飞站在门口远眺,脸上神色木然。

飞飞,卡卡叫道:回来罢,你站在门口很危险的,那些……同学就要冲过来了。

祁云飞慢慢地走回来,看着卡卡道:反正都是要死的了,站在哪里已经没有什么紧要。

卡卡凄然一笑:说靡彩牵煞赡愫ε滤烂矗克馈岵换岷芡矗?死?祁云飞的目光望向远方,眼里充满了浓重的悲哀:如果真的可能的话,我真的很盼望死。

死亡就代表着终结,卡卡,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终结的幸福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见死亡边缘的美丽的。

卡卡以为祁云飞受到刺激,说话开始混乱起来,只好转换话题道:也许……我想也许不一定死的,如果我们哪个人活下去了,出去一定要重新振兴栋力。

祁云飞轻叹一口气,将双手放在卡卡肩上,微笑道:别痴人说梦了,没有可能生还的。

我们既然被命运选出来成为栋力的站长,那么就誓死守护栋力吧。

这是我们的使命。

卡卡含泪道:飞飞,传到你是第几代站长了?祁云飞屈指数了一下道:第六代好像。

卡卡突然一笑道:飞飞,你主持下的栋力很精彩,谢谢你丰富我最后的人生。

祁云飞也含笑道:也谢谢你一直支持我。

外面清晰地响起了大门被猛烈敲打的巨响,还夹杂着低沉的非人的吼声,卡卡的神色逐渐平静了下来。

两人无语地对望,不多时,门被轰然一声推倒了,走廊里想起了缓慢的拖地般的脚步声,一股腐臭的气味浓浓地袭来,卡卡突然向门口跑了过去。

祁云飞一惊:卡卡?卡卡回头笑道:我先走一步,我到现在还没有放弃让你生还的希望。

栋力振兴不能没有你,飞飞,但我就已经没有所谓了。

卡卡的笑容如此纯真而轻松,彷佛前面只是春光无限的田园,彷佛前面只是一群友善地笑着等他过来一起游玩的同学。

祁云飞不禁呆了,临死前最后的回眸一笑竟拥有如此惊心动魄的美丽,盖过了以往任何开心疯狂的时刻,难道死即最美那句话是真的?第一百二十六章妈妈……卡卡悚然回头:飞飞你说什么?却见祁云飞怔怔地站着,眼里依稀有泪花闪动,神色凄苦之极。

栋力最近遇到了多少危急的大事,卡卡从来只见祁云飞镇定自若地一一处理,在他眼里冷静如冰的飞飞竟然也会露出那种无措柔弱的表情。

卡卡停下了脚步道:你刚才叫妈妈,难道你……祁云飞没有听到这句话,他的眼前已渐渐模糊,模糊到一处他自六年之战后很少很少触及的灵魂核心:春天的季节正是万花竞开的时机,浓郁的各种不同的芳香混和在空气中,人吸进去了总觉得暖洋洋地想睡觉,风虽不大,却足以吹起那些细小轻质的花瓣,漫无目的地四处舞蹈,连同那些原本喜欢飘动的草屑,如果跟一大片花海连起来,就能连成天地一色仿若仙境的花界奇观。

只有3岁的祁云飞在花丛里命地拨弄着一个小皮球,想把它滚到天那端去。

飞飞,不可以玩太久哦,要睡觉了呢。

一个淡棕色长发的身影飘然而至,长长的睫毛也没能掩盖住眼里如水的温柔。

妈妈!祁云飞高兴地伸出小手扑了过去:这里好漂亮啊,我好想在这里玩多一会儿。

这里一定是最美的地方了,是不是啊,妈妈?飞飞……那女子若有所思地蹲下来将祁云飞幼小的躯体轻拥入怀:你要记住,世界上再美的东西对于我们来说都不过是一个幻象,死即最美,只有到达那个边缘你才算真正永世无忧和快乐了。

祁云飞眨巴着小眼睛道:没有一句听得懂耶,妈妈。

女子微微笑了,把祁云飞拥得更紧:你长大后会懂得的,因为我相信我们家的飞飞,一定会成为我们种族历史上最伟大最伟大的吸血鬼,一定会的……花影漫天飞过,将这母子相拥的情景彻底定格,定格成仅仅次于那个边缘的美丽……是的,我明白了,妈妈,我已经明白了……久违的湿热的感觉从眼睛深处涌起,祁云飞怔怔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那四季如冰没有血色的白皙,喉咙突然有种塞住闷得要命的感觉:可是,妈妈,你知道吗?那个边缘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遥远到我根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存在……彷佛就是天上的玉宇銮殿,永远地是那么可望而不可及……不————一声凄厉的喊叫让祁云飞的精神一跳,打断了他的回忆,他抬起头来,刚好对上已经被僵尸包围的卡卡。

肚皮已经被残忍地撕开,肋骨清晰可见,大量红色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到地板上,肠子已经流了一地,有不少僵尸正在拼命地抢着要吃到嘴。

然而恐怖的不是这个,卡卡还没有完全断气,他的一双眼睛正睁得前所未有的大,流露出的那种诧异和惊吓,是来自心底最大的震撼。

涌到祁云飞身边的僵尸无一例外发出惨叫,纷纷躲避着他,他那洁白的衬衫还是那么一尘不染,在整个大厅里面熙熙攘攘的令人恐惧的僵尸中特别显眼。

你……这是卡卡讲出的最后一个字,他还是没有断气,僵尸们还没有开始吃内脏,只是咬着他的四肢,也许是尘世间最惨绝人寰最不忍目睹的死前的痛苦,然而似乎卡卡一直没有在乎这一切,他在乎的只是那个笑着跟他说与他以死捍卫栋力笑着说只有来世才能给dodo他们报仇现在却在僵尸堆中始终岿然不动的祁云飞。

眼神逐渐由震惊过渡为彻底的愤怒,如同刀子般锋利的愤怒,毫不掩藏赤裸裸地射向还呆呆地站在那里的祁云飞。

正是这种愤怒终于使祁云飞的意识清醒过来,他缓缓地走上前去,跟那愤怒的眼神对望,嘴唇抖动着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颓然地合了起来,一个僵尸凑上去张大了口对着心脏就是猛地咬了下来。

啊——一声惨叫,一只手突地挡在了心脏的前面,僵尸的牙齿稍微碰到了祁云飞的肌肤,立刻痛苦地嚎叫着倒了下去。

祁云飞伸开五指握住那个还在血液中急速跳动的心脏,全身泛起一阵奇异的白光。

卡卡的眼神不知怎的突然柔和起来,很快的那种转变,他愣愣地看着祁云飞凝重的脸庞,眼里依稀有光芒闪动,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牵动面部神经痉挛的笑容,然后,慢慢地,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祁云飞眼神黯淡下来,手稍稍一用力,将整个心脏连根扯了下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余传波看得肝胆欲裂,大叫一声:不!卡卡————猫猫??水兰惊惶地拉住抱着头在地上乱滚的余传波。

好痛!头好痛!不要,卡卡!余传波无意识地乱喊着,却不禁早已泪流满面。

头越发地痛了,痛到连眼前的水兰也由重影变得模糊无法辨认,恍然中有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来到自己的面前叫道:猫猫,认得我么?余传波猛地抬起头来,只见来人开腔破肚,腹腔中内脏全无,满脸是血,正紧紧盯着余传波。

卡卡?余传波出了一身冷汗,清醒了不少:你……你是来给我喊冤要我帮你报仇的吗? 浑身带血的卡卡冷冷的瞅着他冷冷的道:猫猫,住手!余传波一惊道:你说什么?!住手,猫猫,现在就住手!余传波冷汗涔涔的道:卡卡……我听不懂,你……你去轮回吧……卡卡猛地睁大眼睛,一股红色浓浓的液体从他的眼眸流过,他一把抓过余传波的右手大喊道:我叫你住手啊!然后张开了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朝余传波的手腕狠狠咬了过去。

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余传波大叫一声,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来,随即又倒下去满脸痛苦万分的表情到处翻滚,整个脸庞由惨白色变成如同金纸般的苍白色,嘴唇开始由白转青。

水兰早就慌了手脚,拼命想拉住余传波却没有任何成效。

说也奇怪,他们这样大吼大闹,校园里面居然静悄悄的,没有引出任何一个僵尸来给火上浇油的余传波添麻烦。

正当水兰惶然不知所措而将落泪时,余传波却自己突然好了起来。

他满身大汗地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彷佛刚刚从地狱里面逃出来一样,眼珠子凸出地瞪着前方,全身伴随着轻微的颤抖。

水兰喜极而泣:猫猫,你好了?你吓死我了。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啊?余传波彷佛不相信自己已经回到了人间一样,失神地环顾四周,半晌才惊魂初定看着水兰道:卡卡呢?他……他走了么?水兰道:从来就没有人在周围,只有我们两个。

你看到的一定是幻象。

不!余传波大叫一声:他还在!他……他……他就站在你的后面!水兰顿觉毛骨悚然,她深吸一口气慢慢道:好了,猫猫,你正常点,刚才你不过是……说到这里她突然闭上了嘴。

因为她看见余传波正以前所未有的恐惧直直地盯着后面,顿时她全身象掉进了冰窖一样,止不住的颤抖。

难道……难道卡卡真的站在后面?!但是为什么凭她的法力,她居然连一丝感觉也没有,哪怕一点轻微的怀疑都没有,卡卡他应该是无法力之人才对,还是说猫猫精神还没恢复正常?想到这里,水兰突然用双手握住余传波的双肩,慢慢地把他往左后方牵扯道:好了,不要胡说了……然后她全身猛然剧烈一震,脸色也如同余传波般惨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余传波睁得无比大的眼睛当中,借着太阳反射的光亮,水兰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却不断有血滴从半空中莫名其妙地出现然后落在地上。

浓厚的草丛阻止了血滴下清脆的声音,而周围的腐臭味也掩盖了这么一丝血腥味的气息。

也就是说,卡卡真的站在她的后面,但是,她看不见他!在那一刻,她彻底理解了余传波的恐惧!从余传波的眼睛当中,她还看到了另外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余传波的眼光分散的仰视前方,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目标,那也就是说,余传波跟她一样,只看到了悬空滴下的血,而无法看到卡卡!自出道以来,水兰从来没有试过象现在这样恐惧,恐惧到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

作为羊的转世和灵媒介质的轮回的余传波,作为特殊身份的她,即便是千年厉魂也不至于如此悄无声息,更何况这个刚死的卡卡。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是哪里的逻辑产生了矛盾!!水兰努力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到底刚才余传波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卡卡要来到他们的身边发出警告?照理说,余传波和自己都是在卡卡死后才到达栋力服务器的,没有理由卡卡会怨恨我们两个?等一下,怨恨?!怨恨我们?!水兰呆呆地看着余传波,猛然间已恍然大悟,原来事实真相竟是这样!怪不得自己也看不见卡卡,不要说余传波,就是羊亲自出来了,也绝对看不见他!因为卡卡,已经是一种任何人都不能看见的形态了!第一百二十八章想清了根结所在,水兰当即轻松了,她装作还是不知道卡卡在身后,温柔 地扳着余传波的肩膀道:卡卡是你的好兄弟,不会害你的,他来这里不 过是想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们应该理解卡卡的苦心,所以要更努力地去查探事情的真相,以便告慰冤死的dodo之灵。

这一招果然见效,后面的血滴慢慢减少了,哪怕卡卡说的的确是真相,但是在dodo的名义下,查探行动没有任何理由终止,更何况由dodo的女朋友水兰说出来,合情合理。

终于,最后一滴血滴狠狠地砸落在草地上之后再无声息。

余传波也逐渐从恐惧中回复过来:卡卡……卡卡走了。

水兰不动声色 道:你看不见他,怎么知道他走了?余传波道:因为我闻得到他的气息的。

刚答完发现不对劲:咦?你怎么知道我看不见他的?水兰自然不好说因为自己有法力都看不见更何况没有苏醒羊的灵魂的余传波,只好一下子切入正题:因为我猜想,不仅是你,卡卡是任何人都看不见的 吧。

余传波一愣道:为什么会这样?水兰道:因为卡卡根本早就不存在了,连同灵魂都已经烟消云灭了,没有任何的依附体,谁还能看见他呢?余传波争辩道:但是我一开始明明看得见他的,后来才…… 水兰打断道:你看到的不是卡卡,那是卡卡的执念所幻化出来的景象。

你看,今天这么大太阳,就算是厉鬼也不能轻易出来,更何况卡卡呢?他 既然坚执着要出来,那么在他的灵魂一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起,无论生死,都已经不存在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卡卡这个人,以后也不会有。

余传波怔道:那……那既然他连灵魂都没有了,如何会有什么执念呢?水兰低低的看着地面道:这是跟上天公平原理有关系的,卡卡他心里没有任何仇恨,但是却甘愿放弃轮回的机会,选择魂消魄散的方法来达到一 个非怨恨的目的。

这样所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而这些代价又绝非卡卡 所应该承受的,上天怜悯这些消失的魂灵,因此他们就获得了不须冤力就 可以使自己的执念到达找寻的人从而实现愿望的能力。

说到这里,水兰 也不由长吁一口气,刚才实在太危险了,自己差点想要对卡卡出手。

要知道,对这种执念下手,就等于违反天理,要遭天遣的。

水兰啊,余传波站起来,悠悠地道:我突然发现,你知道的可真 多。

水兰全身一震,不好,刚才一吓之后不由忘情了,竟滔滔不绝地把自己的想法对余传波全盘托出,这种分析以往都只有孤星寒有资格说,怪不得他会怀疑。

水兰勉强一笑道:是……是这样的,因为……余传波突然凝神笑了一下:你不用解释,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象你 这么聪明的人,一定看了很多书,知道了很多东西吧?我以前真的是太荒废了时光了。

水兰一愣,忙接道:是啊,……啊,不,也没看多少, 我乱说的,你当玩笑听听就好。

心中却疑窦重生,这猫猫是故意装傻还是在讽刺警告我不要出手搅乱事情。

余传波望着她笑道:dodo有你真好。

水兰一怔,竟彻底呆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终南山上道尊观前,两个小道士正跟试图闯进道门的张笛吵了个面红耳赤。

小道士的眉毛都竖了起来,说话的声音活象下面村子里卖大锣的:你这个疯子快点给我滚出去,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终南山是圣地,容不得你这样的俗人来践踏。

谁知张笛却更加勃然大怒:你奶奶的,你以为这样的烂房子我很喜欢来吗??我是俗人,你们就连人都不如!连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的,算什么名家大派?两个小道士气得直眉瞪眼,正想对骂回去,道观里走出一个人喝道: 发生什么事?清修之地,你们这样大吵大闹,不想活了是吗?!两个小 道士忙施礼道:三师兄,有个疯子死要闯进来,我们跟他说道理,他不听,还是他先吵起来的。

那个被称作三师兄的人狐疑地看了看张笛,喝道:你的,是来干什么的?张笛昂首答道:我的,八路干活的。

噗嗤一个小道士没忍住笑了出来。

那人脸红地瞪了一样小道士,才狠狠对张笛道:我是问你来终南山干什么的?吵架啊?张笛冷然道: 你还没资格跟我吵,我要见你们掌门,快点让他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好大的口气!那人冷笑道:我们掌门几年前已经不理世事了, 也发誓不再接见任何外人,不再出山门了,你要想见到他那就在这里跪一辈子, 看看能不能感动他吧?张笛道:你又不是掌门,怎么知道要不要见我? 等你做上了掌门,我再跪不迟。

张笛伶牙俐嘴,那人怎么说得过他?呆了 半晌,那人却恼羞成怒起来:你竟然敢辱骂终南山门人,吃我一招,若 挡得住就让你过去!说完一掌拍了过去。

那两个小道士见他手掌中隐隐 有光芒泛出,知道他用了道术,忙一起叫道:师兄不可!可是已经来 不及了,那人得手掌已拍到半空,却灵巧地转了个弯,原本要拍向张笛的 肩头此时却向他怀中的盒子拍去。

原来那人见张笛老是捧着那个盒子以为 是什么珍宝,起了觊觎之心,不料此举却引得张笛怒从心来,当即也狠狠 地举起手掌迎了过去。

那两个小道士见张笛居然这么不知死活去接掌,早禁不住连声惊呼。

但是 他们的惊呼声发出不久,就立刻又多了一个人加入。

那人正是三师兄,他 见张笛决意一拼,心下已经害怕,手微微有点退缩,张笛的手重重地跟他 相碰,自己手指里暗夹的木符所散发的光芒居然倒转过来攻击自己的手掌, 一阵刺痛传来,疼得那人龇牙咧嘴。

电光火石之间,局势立刻明朗,那人 倒退两三步退入门内,另外一手抚着手掌惊悸的看着张笛。

张笛来不及收 掌,一股强劲的劲力仍然直奔而去,冲到了道观之内。

张笛手中劲力发出的同时,道观内的掌门室里突然传来惊讶的一声咦, 外面侍立的几个中年道士忙询问道:掌门,怎么了?室里踌躇半晌道: 门外是不是有个人来了要见我?那几个中年道士面面相觑,掌门天天 闭关静修,今天怎么突然破天荒问起门口的事了。

最后还是一个中年道士答道:刚才门口是有点吵,打扰掌门静修了,我过去说一下他们。

掌 门室里传来一声长长的气:不用了,你去叫那个人进来吧。

此言一 出,大家脸色皆变了:这个不太好吧?掌门不是发誓不再理世事,不再 见外人的吗?如果轻易违誓,恐上天怪罪,还是请掌门三思。

掌门室的 门突然缓缓无声的开启了:你们不知道,这是我命中该遭的一次造化, 这个人不是外人,这件事我也不得不管。

我算到他也的确是快来了。

天机 不可泄漏,你们不要多问,只带他来便是了。

众人不敢再违抗,两个当 即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那人见张笛轻易破了他的道术,又惊又怒道:你……你原来早有门派? 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算什么好汉?张笛茫然不知他所言,眼见局势又要 进一步激化。

门内传来一人的声音:还不住手!两个中年道士从道观 内步出门外,那人忙不迭鞠躬道:两位师叔,我正在教训一个妄图闯…… 一个中年道士挥手打断了他的说话,细细地打量了张笛一眼,摇了摇头 道:是你要见掌门么?进来吧,掌门同意见你了。

什么?!张笛 大喜,另外三人却大惊,那三师兄结结巴巴道:为……为什么……掌门 从来都没问过事了,怎么今天……中年道士横睨了他一眼:掌门的事 我们插不得手,只带他进去就是了。

张笛如释重负地大跨步就往道观内 走,一边扯开了嗓子叫道:掌门,掌门,你在哪里啊?中年道士慌忙 叫道:我带你去,我带你去,你就别开口说话了。

掌门室虽然在内院,却有一条通幽小径很方便到达。

不多时,张笛便站在 了掌门室门口。

只见剩下的中年道士仍然肃穆地站在两边,掌门室房门已 大开,只是里面香雾围绕,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张笛不由站住了道:这 是掌门室么?不是你们故意把我弄进来坑我的吧。

那两个中年道士厌恶 地瞧了张笛一眼,恭恭敬敬地朝掌门室行礼道:弟子已经将此人带来了。

说着在张笛背后一推:进去罢,不用那么多话。

张笛只觉一股大力 传来,不由自主地踉跄着进入了掌门室。

大门随也立即关闭了。

张笛只 觉里面阴森黑暗,到处灰蒙蒙地看不清任何物体,同时浓重的檀香味熏得 人有种想呕吐得感觉,顿时冷汗迭出:这……这是掌门室么?我怎么觉 得到了鬼门关?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张笛才勉强可以辨认前面依稀坐着一人,仗着胆子 慢慢前进,越往前白雾越淡,人物越清。

张笛寻思道:我明白了,原来这 烟雾是故意放出来熏昏进来的人,让他觉得这个门有多么缥缈多么象神 仙,终南山一代名门也喜欢玩这些神棍的玩意么?世风日下啊。

正想着, 那人的面目已经清晰可见,年龄居然才不过二十多岁,头戴星月清冠,身 着丝绦系浅青色细麻宽袖道袍,弯眉朗目,有一种与其年龄并不相称的成 熟,坚毅中偏又带着一股清秀之气,神态庄严华贵,稳重沉着,比起羊来 竟又有一种令人灿然心动的特殊量度,一双眼睛也紧紧盯着张笛不放,似乎微含笑意。

不知怎的,张笛有点惧怕这种眼神,让他的心底发毛的感觉, 赶紧笨拙地施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你……你是谁?那人微微一笑: 贫道——孤星寒。

第一百三十章张笛身躯轻轻一颤,整个人象被雷劈中了一样一动不动,眼里充满无法书写的惊诧,向来有话便说从不口吃的他终于尝到了结巴的滋味,从内心猛冲上来的震撼让他根本无法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也无法组织些什么语言,他用一只手指着孤星寒道:你……你……你会是孤星寒?孤星寒未曾闭关之前广游名川,见了多少大世面,遇到过多少种人,从来还没有人会指着他的鼻子怀疑他的身份,饶是他聪明机颖,也愣住了:你认为我不配孤星寒这个名?张笛才发现自己表达意思错误,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是说,我真的没有想到世界上真的会有孤星寒这个人,我一直以为是他骗我的,一直以为那不过是他心中的幻象……说着,张笛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翘,但是相反地,眼泪却象断线的珠簌簌而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现了自己最痛苦最软弱的一面。

孤星寒默然了,他看着微笑着流着泪的张笛捧着那个盒子,缓缓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他吧?虽然魂魄似乎被封印在什么地方,但是却始终有一股浓浓的眷恋之气围绕在你身边,不肯散去。

你是来求我救他的魂魄出来的么?张笛摇了摇头:不,那是我们之间的恩怨。

就算要救他出来,也必定是我亲自去。

人死得已经够多了,不想再卷入其他的无辜者。

孤星寒不禁莞尔:道家宗义本就是降妖伏魔,拼死方为正道,还谈什么卷入不卷入,无辜不无辜呢?罢了,这件事命中注定自有破他的人,我也并不打算多事。

你既然坚执自己去救他,那来见我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这个,张笛递上那个盒子道:请你为他超度,越盛大越公开的仪式越好,一定要在终南山上,其他地方都不行。

孤星寒微微一愕,接过那个盒子道:就只是为这个简单的事么?为什么非要我亲自超度?我早就已经不做这些小事了。

张笛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孤星寒道:成都血光,生灵难逃。

张笛道:但是我们两个在广州,如果一切都是正常的,那么我们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孤星寒道:那……那你们为什么跑到成都去?张笛含泪道:因为这个傻瓜,小时候一直被人嘲笑,所以很想试试被万人景仰的滋味。

他只见过你的背影一次,从此艳羡得不得了,也从此开始自己潜心钻研道家的法术,学着怎么去降服冤魂,甚至还傻傻地私自铸了一把剑,叫七星龙泉剑,然后一直就冒充着你的身份到处去帮助人家。

你知道的,他只有那么几个三脚猫的玩意,根本对付不了成都那些邪恶的黑暗,可是他执意要去,他说,为道家而死他无怨无悔。

他沉迷得太深了!他已经深陷入你的幻象而无法自拔,甚至到最后要面对死亡,他都没有醒悟过来!他死了!是为了你而死的,孤星寒!他到最后牺牲了生命也不过是为你的名气锦上添花而已,而他自己就从来什么都没有得到过。

那个傻瓜,他要改变的是自己,而不是要活在你的光芒之下。

就为了这个,为了他短暂的生命全部都是为了你的名誉而战,为了你们终南的名誉而死,只有你有为他超度的资格,也只有终南山有举办这种仪式的资格。

孤星寒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离奇的事情,看着悲哀不能自抑的张笛,他自己倒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踌躇半晌,脸有难色道:非是我不肯超度,只是这个……魂魄不在,如何超度?超度书是要送达冥界的,魂魄都不在那里,你叫我说什么好?没有关系,张笛平静地道:你就写魂魄他日自当送去,其他的事我会自己搞定的。

孤星寒一言九鼎,我信得过。

这件事就拜托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一下,孤星寒忙叫住张笛道:我有一句话问你。

张笛回头道:什么?孤星寒道:你,打得过他们吗?张笛冷冷道:打不过,就死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孤星寒的嘴角边突然浮上一丝莫测的笑:死?你说你的这位朋友至死都无法领悟改变的真谛,那么你呢?作为一眼看穿他致命弱点的你,又领悟了吗?张笛心突然一阵战栗:你……你说什么?孤星寒慢悠悠地道:如果死亡可以改变一些东西,那么也是值得的。

你心痛的并不是他的离去,而是因为他的迷惘。

如果连你都重蹈覆辙的话,那么你指责他不懂得改变又有什么资格和意义?还不明白吗?同样迷惘想要改变却改变不了的还有你自己!第一百三十一章张笛怔怔地站着,千言万语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孤星寒又道:我原本不理世事了的,但是你和我的相见却是我命中的劫难,我师父与人有约,必须要扶你一把,因此稍作点悟,不过是不想看着你白白送命而已。

我知道,张笛脸上出现了释然的笑容:除了我自己,我从来没佩服过任何一个人。

很自大是吧?但是今天你……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赞美的话你应该都听多了吧,我只想说,你跟一般的神棍真的很不一样。

孤星寒:啊灰谎恰鞘歉呒渡窆髀穑俊闭诺哑诉暌簧α顺隼矗骸澳悄闼邓担阍趺囱镂遥俊惫滦呛檬种噶酥缸约荷砗螅患竺嬲肫氲牧凶乓慌爬闹漳献嫦壬裎弧!澳训馈闭诺巡唤坏溃骸澳恪梦摇惫滦呛⑽⒌懔说阃罚棺员丈涎劬Σ辉偎祷啊?p>说起来,到底卡卡这么大费周章地将你找来到底是想告诉你什么?余传波摇摇头道:说不出,鬼是不是都有什么禁忌不能说话,我只记得他叫我们不要向祈云飞动手,我问他为什么,他不肯答,只是朝我咬了过来,吓死我了,想不到卡卡也有那么狰狞的一面。

余传波回忆起来至今心有余悸。

水兰愣道:叫我们不要向祈云飞动手?难道他也是祈云飞那一伙的?恐怕真相不是这样……余传波低低地看着脚下的草地:也许……也许是祈云飞有苦衷……水兰惊疑道:你疯了,居然替仇人说话?他能有什么苦衷?他连孤星寒都杀了!还有dodo……水兰说不下去了。

余传波微微一笑:不是的,我还记得那天我作为羊的转世第一次跟他敌对地见面,他拿出一个心脏给我看说是孤星寒的,还在我面前咬了一口。

后来因为孤星寒的死伤心欲绝,没有再仔细想个明白。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卡卡找我一方面也是为了解开这心脏的真相。

水兰道:什么心脏的真相?余传波苦笑道:我们四个人在一起那么久了,你也应该了解张笛的脾气。

如果孤星寒的心脏被祈云飞夺走了还如此羞辱,他绝对不会全身而退的,也根本没有脸面火化孤星寒的遗体还护送他回去。

那个心脏不是孤星寒的,而是卡卡的!他吃的……是卡卡的心脏!水兰倒真的没有想过这点:但是……但是这个并不能说明问题啊,就算他咬的不是孤星寒的心脏,可是依然掩盖不了他杀死孤星寒和害死卡卡的事实啊!余传波深邃的眼光望向远方: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么?既然他没有采用那么残暴的方法对待死去的孤星寒,为什么还要拼命向我和高高他们作出这种假相,增加我们对他的仇恨呢?好像是……好像是故意做给我们看拼命要我们相信他对付人类是如何残忍似的。

吸血鬼也是由人类转变而来的,万变不离其宗,这种行为并不符合人类的心理学活动。

唯一的解释只能有一个,那就是祈云飞一定藏着些我们还不知道的内幕。

从孤星寒死的那天开始,我的直觉就告诉我,血之禁忌的秘密绝对不止羊和高高说得那么简单。

这里面似乎还牵扯了一段二十多年前的恩怨。

余传波向来很少发表如此精辟的长篇大论,这种角色以前都是由孤星寒承担的,以至于水兰都听呆了,半晌才回醒过来,不服气的继续争辩道:就算他有苦衷,可是卡卡是知道的,如果祈云飞出手相救,他就不会死的,而且祈云飞最后还把他的心脏给扯了下来,可是如你所说,卡卡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笑容,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余传波轻轻叹了一口气:并非不可思议,卡卡会笑,那是因为————他读懂了祈云飞的心意啊!水兰怔道:什么心意?余传波却不再回答,站起身来道:走吧,到机房去,在这里讨论到天黑也是没有结果的,不要浪费了时间,还是实地调查来得实在。

水兰望着余传波的背影呆住了,以前的猫猫从来没有这种举止,彷佛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彷佛是孤星寒在他的身上的重生,不,应该说是升华,是血之禁忌让大家都前所未有的成熟起来了吗?对了,余传波突然回过头来,阴霾的表情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灿烂的笑容:水兰你听说过这样一个说法没有?我小时候常听老一辈的人说,如果一个人死了以后没有心脏,那么他将永远不被冥界所承认,永远不能轮回。

水兰的瞳孔猛地睁大了,全身有一股激流冲遍血脉:死了以后没有心脏的话……不被冥界承认……不能轮回……永生永世……不能投胎,祈云飞咬了卡卡的心脏。

水兰忽然觉得上身有种麻麻的感觉,所有的神经彷佛都生锈了般在钝重地跳动,脑袋不由轻微颤了一下,怪不得余传波说是因为卡卡读懂了祈云飞的心意,这样看来难道……难道祈云飞的心意是……远方传来余传波热切的呼声:快到了,水兰快来啊!第一百三十二章漫天绽放的花团锦簇让香气弥漫了整个天空,深深的陶醉和温和的风混合在一起,藤蔓上那不起眼的小花的瓣儿也骄傲地微微颤抖着,恰如那似水般的宛转生姿。

人们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所有的大庭院,女人们都穿上了家里面最华贵的晚礼服,男人们彬彬有礼地穿过钻石和首饰碰撞的间隙,摆出一副友善的笑容的面孔互相敬酒,于是在这一切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场景里面,在这一场却是俗世人们最爱的场景里面,小孩成了最快乐的一群。

童言无忌的庇护,还有大人们必须作出的宽容的目光,使他们可以在文明里面肆无忌惮地作出一切事情出来。

我们来玩丢手绢好不好?稚嫩的建议立刻引起同样稚嫩的欢迎,几乎是那个年代最不厌其烦的游戏。

嘭的一声皮球落在地上弹起好高,俊秀的小脸划了一丝兴奋的汗迹:我也来我也来,我先来丢好不好?一个棕色头发的小孩似乎是小孩们的头儿,原本嘻笑的他突然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那个俊秀的小孩,学着大人的口吻严肃地道:祈云飞,你是不能跟我们一起玩的。

小祈云飞不禁愣了:为什么?我保证我不作弊的,我也会玩丢手绢的游戏的哦,不用你们教我的,我妈妈教过我的。

不,不是那个原因。

那个小孩的眼色里满是和他年龄不相称的凝重和敌意:妈妈说过的,不能跟你玩,你不是人,你是连猪狗都不如的东西,你没有资格跟我们一起玩。

而我们跟你一起玩也会降低自己的身份的。

你和你妈妈只配跟我们家的狗玩。

羞辱的泪水夺眶而出,小祈云飞捡起地上的皮球奋力掷了过去:不准说我妈妈的坏话!想打架?好啊!那男孩大叫一声:大家一起上去打狗啊。

拳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落在还经不起任何摧残的幼嫩肌肤上,小祈云飞把嘴唇咬出了血,可是他成功地忍住了没叫,只是一点点的,慢慢的,一点点的抱着头蹲了下来…………直到看到远处有一个长发飘摇的人影焦急地冲了过来,小祈云飞才最终忍不住哭出声音!妈妈!!祈云飞满头大汗地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大口地喘着气:妈妈?!他环顾四周,只见宿舍里面的物品依然,是做梦?祈云飞的神色平静下来,可是呼吸还是很急促,怎么回事?怎么最近老是在梦里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是妈妈托梦要告诉我一些事情吗?祈云飞下了床,轻轻推开窗户,一股清新的风吹了进来,让人清醒了不少。

祈云飞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手,皱了皱眉头,最近老是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难道是那个要复苏了吗?真是个不好的兆头,看来那个计划要加紧执行了。

祈云飞托起胸口那个吊坠,打开盖望着里面一个美丽的女子微笑道:妈妈,你放心,你的飞飞总算能不负你所望,我们所盼望的幸福就快要来到了。

这次,我不会让悲剧再重演,一定不会!祈云飞抬起头,随风舞动的碎发柔柔地搭在他的前额上,沉静的目光里回复了平静,刚才的喜怒哀乐只不过是一瞬间的幻象而已,自己现在要做的,还是必须冷酷,一直冷酷到底为止,一直冷酷到该醒的醒来为止。

然而,祈云飞做梦都没有想到,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两个人影已经悄悄地潜入了血之禁忌的核心地带————栋力服务器机房。

大厅里面显然已经经过细致的打扫,丝毫看不出来当日惨战的痕迹,一台台机器有序地排列着,代表网络正常的灯一闪一亮地眨着,栋力无悔果然还在正常地运行中,孤星寒的分析说得对,栋力无悔是维系血之禁忌的命根子,所以只要血之禁忌不除,栋力无悔也就永远不会灭亡。

余传波站在自己当日倒下的地方,感慨万千,当年四人定下生死联盟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以为自己会先死,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毫无保留地寄托在道家第一弟子身上,不料最后重新踏上这块地板的却偏偏只少了那个最不应该死的人。

水兰也在一边怔怔地站着,眼里微微有晶莹剃透的东西闪动,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动人的往事,不时还悄悄回过头来看了余传波一眼。

余传波知道祈云飞必在旁边某一个地方守着,因此这里不能久呆,朝水兰点点头,轻车熟路地朝总服务器走了过去。

自己上一次来到这架机器旁,正是dodo来拿磁盘之际,卡卡也在场,是他们三个人最后一次聚会了吧?余传波无言地打开显示器,栋力无限上面的上站人数显示为0,余传波对着那个0发呆了好一会儿,直接输入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帐号:SYSOP。

水兰一惊:你怎么是用系统帐号?余传波道:这个帐号权力最大,也许就藏在一个我们这些站务看不见的地方。

水兰道:但是你怎么会有这个帐号的?dodo身为帐号管理员也不能动用的,这可是站长专用的啊。

余传波道:你不要忘了,高高也曾经是站长。

他在这个系统帐号上做了手脚,锁死了密码,所以能登陆的不仅只有祈云飞而已。

第一百三十三章余传波顺利地登陆上了bbs,里面的文章依然停留在学校动乱之前,祈云飞没有做任何修改。

余传波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来到了鬼版。

鬼版的文章也不例外,没有新的文章。

余传波敲打键盘的手稍微停了停,进了精华区。

水兰奇怪道:你干什么呢?余传波道:找死亡栋力啊。

水兰道:死亡栋力在鬼版上面的吗?余传波道:你不要忘了,除了高高他们原本知情的以外,第一个发现死亡栋力存在的人是谁?水兰道:dodo啊,还有小三。

余传波叹道:果然忘了啊,也许是因为第一个发现死亡栋力的人没有及时跟我们传递有效的警告,自身的死亡也因为远在他方并没有引起我们足够多的警惕……余传波还没有说完,水兰已经猛然想起一人,大汗涔涔道:tina?!!余传波道:没错,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到底tina是如何发现死亡栋力存在的,但是她第一个发现死亡栋力却是不争的事实。

Tina曾经跟我说过,她在栋力只看鬼版,其他版都不去看的,那么信息已经很明显了,一定是血之禁忌在鬼版的结界上面出了什么问题,出现了什么漏洞,也许是祈云飞故意弄的,让tina发现了,也招致了这次的灭顶之灾。

想进去死亡栋力的话我们只能走跟tina一模一样的路!水兰道:那么,tina……还在人世吗?余传波的手停了下来,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屏幕,半晌吞咽下一口口水,目光低垂下来道:有时,我在想,tina的生死也许会是这次事件里的最大的一个谜,也许拼尽我的生命,也许血之禁忌消灭了,都不会有人知道。

水兰道:会不会象dodo他们一样……被关到死亡栋力里面生死不如?余传波凄然道:我不知道,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祈祷他们都能成佛吧。

余传波来到tinadannis的个人文集里面细细搜索了一遍,并没有收获。

水兰在一边看着道:没用的,这些都是以前就已经收进来的,真正跟死亡栋力有联系的可能就只有那句话而已,不过也已经被dodo和孤星寒彻底破解了。

没有更多的线索留下来了,我现在真的很惘然,我们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方向了。

那句话?余传波一愣,dodo那欢快的笑颜恍惚在眼前晃动:tina只在上面留下一句话,今天天气很晴朗;孤星寒依靠在树干下悲伤的面容:说完那句话后,tina也就永远地走了吧,最初的导火索呢……等等,余传波心里一动,孤星寒说什么来着?说了那句话后,tina也就永远地走了吧?那也就是说,tina死亡的时间其实是跟死亡栋力出现的时间一样的?!!水兰见余传波呆呆地看着屏幕不说话,额头上却有大滴大滴的冷汗沁出来,吓了一跳,忙摇着余传波的肩膀道:猫猫你怎么了?余传波突然跳了起来叫道:我明白打开死亡栋力结界的方法了!!水兰惊喜万分道:是什么?余传波道:是孤星寒的一句话给了我启发,他跟我说过tina的事情,他说,tina说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自己也不知所踪,把其中的时间因素抽出来,就是tina是在失踪以前说这句话的,对吗?水兰点头道:对啊。

余传波道:换句话说,也就是说tina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还留在这个人世的。

水兰有点莫名其妙了:是啊,但这能说明什么吗?余传波缓缓地道:还不明白吗?如果tina真的想留给我们警告的话,她是不会拼尽生命在我们看不到的死亡栋力留下那句莫名其妙的话的,况且,死亡栋力是不能发文的,只不过是一个虚有的空间而已。

水兰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说,tina那句话本来是要出现在正常的栋力上面的!!但是偏偏却出现了不能发文的死亡栋力上面!!余传波道:没有错!这是最大的异常,孤星寒生前没有注意到,而我们也没有注意到。

而血之禁忌的缺口,恰恰就在这里。

水兰全身早已寒浸浸的,强自忍着问道:什么缺口?余传波道:孤星寒曾经看破过血之禁忌的存在形态,那不是一个真实的空间,那不过是真实空间的一个倒影而已,利用倒影的扭曲使人造成多出一个封闭空间的假相。

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这个世界投过去的倒影而已。

而血之禁忌恰恰又是通过栋力无悔连接起来的……余传波还没说完,水兰已经惊叫道:我明白了!!tina在死亡栋力上的那句话是她在真实栋力留下来的倒影,但是……但是不对啊,其他的文章并没有留下倒影,而tina在真实栋力上的那句话也没见到。

这……这到底是……第一百三十四章既然是倒影,那么肯定这里存在着一种类似镜子一样能够反射的东西。

我们假设就是一面镜子吧,当初血之禁忌设立的时候是栋力的开创期,上面没有很多文章,而认为这些文章碍眼和阻止决斗的羊和祈云飞自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抹去吧?因此,在羊和祈云飞那个时代的死亡栋力应该是没有任何文章存在的。

因为他们倒影过去了之后就封闭了那面镜子,避免镜子再从真实栋力里倒映一些新的东西进来,影响血之禁忌的效力。

然后几年以后,一个女生或许是好奇或许纯粹是撞上的,开启了那面镜子,死亡栋力的倒影功能于是再度开启,将她那篇文章映射过来。

水兰失声道:那句话难道就是……余传波道:所以打开死亡禁忌的方法其实非常简单,只是需要说出那句话而已……他快速来到管理面板改掉了tinadannis的密码,然后用tina的帐号上到鬼版,余传波的手不由颤抖了一下,他看了看水兰,她的脸色也跟他一样死白,余传波最终决然敲下了那句令无数人震悚至今的话语:今天天气很晴朗。

一股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余传波和水兰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一种细微的痛感丝丝浸入骨髓,浓浓的寒意瞬间包围了全身,余传波全身血液倒流,呼吸几乎无法继续,他忙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深呼吸,他看不见水兰,他想叫她,但是喉咙里象是有一块棉花塞着一样,只有粗粗的呼吸的气息而感觉不到声带的震动。

难道这样打开血之禁忌也不行?难道说自己这样做也等于触犯了血之禁忌,它正在以杀死dodo他们的方法杀死自己?不,水兰?!余传波心中一乱,眼神已逐渐迷离,他拼命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手伸向腰间的短剑,口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羊……头部一阵晕眩袭来,余传波终于昏了过去,剑已微微出鞘,温暖的白光激射出来,将余传波团团包住。

就在这时,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就以余传波所用电脑为界限,在那端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栋力服务器室,地上躺着两个分毫不差的余传波和水兰,而这段现实中的两个人的躯体却正以极快的速度散成点点微弱的光芒散去,只留下对面的两个躯体还在毫无知觉地躺在地上。

然后,那端的景象慢慢地模糊和淡化,直至最后完全消失。

一直以来被血之禁忌控制着的血之栋力终于容纳了新的活体!黑暗。

周围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头好痛,好想爬起来,但是为什么好像自己没有躯体似的?还没有醒来啊?太阳已经升起很高了。

一个飘渺的女声忽而传来,余传波吓了一跳道:谁?谁在说话??那女声再次响起:这样的你很不乖呢。

快点起来,你要上课了。

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吗?余传波毛骨悚然道:你……你到底是谁?到底是人是鬼?说到鬼字,他才想起腰间的短剑,赶紧伸手去摸时,腰间却是空无一物,手上却感觉糊糊的。

是血?自己腰间竟满是那鲜红的热流在到处涌动!余传波骇然道:这……这到底是……那女声突然变得尖锐无比: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啊————!!用你的一辈子,用你的所有轮回转世,也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承诺!!!用尽你所有做人的机会……声音尖锐得要刺穿耳膜,余传波恐惧地大叫一声:不要!猛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光芒伴同刺痛逼得余传波不得不眯起眼睛。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了外面的光度,余传波才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水兰软绵绵地趴在椅上的躯体。

水兰?!余传波忙挣扎着上前探她的鼻息,发觉她只是晕了过去,才松了一口气,猛然坐回到身后离自己最近的一张椅子上。

是虚惊一场么?逃过了血之禁忌的惩罚了么?不对,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余传波忽然全身猛烈一颤,站起身来四处打量,明明自己晕倒之前是坐在动力服务器室的一台电脑前的,但是为什么这里却到处只有排列得乱七八糟的桌子和椅子,没有任何电脑,甚至连电灯也没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余传波惊觉不对劲,猛地推开门冲了出去,却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外面蓦然显现的是宏伟高大的一栋栋高楼,还有绵延不绝壮观无比的万亩绿草地,映衬着那些再也熟悉不过的建筑和标志,还有那个金光闪闪的徽章。

这里是……余传波一下子跌倒在地上:…………第二教学大楼!!!第一百三十五章猫猫,猫猫!!水兰散乱着头发冲了出来,看见余传波呆呆地坐在地上,眼光涣散地望着远方,才吸了一口气,道:我……我以为你出事……眼光往外一瞟,语气一变,惊惶地叫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余传波惘然地看着前方:这里是我们学校的第二教学大楼。

水兰冲到阳台边失声道:不可能!我们明明在栋力服务器室的,怎么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教室里怎么会这么乱七八糟的?还有,既然这里是你们最繁盛的教学区,为什么附近一个人都没有?为什么?!余传波的眼里掠过一丝不安的色彩,水兰惊惧地捂着嘴道:难道这里是……余传波缓缓地站了起来,望着前方黯然开口道:死亡栋力,当然一个人都没有……任何一个人都没有。

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那个禁忌。

死亡栋力是为死灵和准死灵准备的,它无法容纳任何活体的存在。

违反血之禁忌泄漏内容的人,就会永世被封印在死亡栋力,与奈何绝缘,和轮回相抗。

dodo的笑容和孤星寒安详的神气伴随着他们的话语在水兰的脑海中如雷电般闪过,虽然极快但已清晰异常,顿时她整个人都快瘫软了下去,带着哭声道:难道我们已经……已经不是……水兰,余传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水兰的身后,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胸有成竹镇定自若的神情,但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沉稳至极: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出口的,无门之所,便四处可通。

高高他们出得来,孤星寒出得来,那我们也可以出得来。

我们抱着必死的信念进来,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不是吗?不过,我还是想出去,想让你出去,因为,我想你水兰好好地活着,活在那个现实的世界。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外面的阳光是那么温暖和灿烂的。

水兰的泪珠凝结在眼眶的一角,她抬起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情看着余传波道:是为了死去的dodo所以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我吗?余传波微微笑了一下:也许以前是的。

水兰轻轻一颤,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余传波道:走吧,反正留在这里也是没用,我们到处去找找看看吧。

说完便朝楼梯走去。

水兰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余传波的背影,泪珠簌簌而下:猫猫,只怕我没有这个福分…………不愧是两大高手合力营造出的倒映空间,大楼里面的景物丝丝入微居然都跟现实的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连门上的裂缝也历历如新,水泥浆粗粗地抹上墙壁,跟墙体裂开了一个好大的裂缝,余传波用手稍微碰触了一下,就立刻掉下很多灰来。

果然,这是六年前刚刚整修过一次的二教的真实情景再现,残酷的事实再一次提醒他们,这里绝对不是现实的世界,而回不去那个世界就只有永久地步向死亡。

猫猫,水兰轻轻推开一扇虚掩的门道:如果这里是六年前真实情景的再现,那为什么这里所有的桌椅都是乱七八糟倒在一起的?难道你们当初装修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余传波点点头道:我也觉得很反常,就算装修也是不可能弄得这样一团糟的,而且接连几个教室里的桌椅倒的方向都是完全一致。

这可以说是巧合,也可以说是……他突然停住不说了,眼光定定地盯向其中一张倒下的桌子。

什么?水兰顺着他眼光望去。

余传波指着桌子的边缘道:水兰你看那里。

水兰低下腰细细一瞧,原来那桌子边缘原本满布尘灰,现在上面居然多了几道干净的地方,象是被什么匆匆抹过一样。

水兰直起腰来道:好像是用什么布条……余传波神情凝重道:是手指,是手指的印子!这里的桌椅在羊和祈云飞决战的时代不是这样的,是最近有人故意将它们推倒的。

故意推倒的?水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凌乱的一幕,从十楼到一楼,每间教室他们都详细的查看过,每间教室几乎都没有还站立着的桌椅,要推倒这些数以百计的桌椅,需要多少体力和精力。

但是什么人这么无聊呢?会是祈云飞吗?显然不可能是。

水兰不解地望着余传波道:但是为什么这个人要这样做呢?余传波道:不清楚,也许是出于对这个死亡栋力彻骨的仇恨,或者是想回到现实的世界的愿望太过迫切。

等一下,水兰颤抖着声音问道:这里是死亡栋力,是不可能有人进来的!也就是说,推倒这些桌椅的,是死灵!是死亡栋力里面郁结的成百上千个无法转世的怨灵!猫猫,我们根本不可能出去的,就算能找到出口我们也会先死在这里的怨气当中的!第一百三十六章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余传波悚然回头大喝道:是谁?背后静悄悄地毫无反应。

水兰紧张道:会不会是什么死灵?余传波喝道:别自己吓唬自己,就算有死灵也不怕的,我带着羊的短剑呢。

水兰的嘴角边浮上一丝苦笑:羊真的会出来吗?你说什么?余传波惶然间见水兰正直盯盯地望着自己的腰间,也忙跟着看去,却不由大吃一惊,腰间的短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露出了半截,但是跟之前在现实世界中光芒万丈完全不同,剑身如同浸泡过石灰一般白蒙蒙一片被罩上了一层薄膜,连一丝光泽都反映不出。

这也就是说,在这个号称羊与祈云飞共同开辟的死亡栋力里面,羊却丧失了真正的力量!余传波失声叫道:怎么可能?约定不可能会背叛主人的啊!!一直以来强自镇定,一直以来把羊当作最大依靠的余传波终于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了失措的表情。

水兰看着羊,只觉得喉咙发涩:我早就说了的,祈云飞的实力已经不是当年可比的了,当年他既然能击败羊,那么今天更加强大的他根本不把羊当作对手的。

他一定是擅自改了约定了。

余传波两眼发黑,原本以为依靠羊的法力能为dodo和孤星寒得雪冤仇,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改变结局。

难道命运真的是注定的么?哎唷余传波突然瘫了下来,水兰大吃一惊,忙上前搀扶:猫猫你也不用惊吓成这个样子吧?话未及说完,她自己也觉浑身酸软,禁不住也叫了一声重重地坐在余传波的旁边。

余传波苦笑道:你知道我不是吓的了吧?水兰道:怎么会这样?突然全身无力,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

余传波道:不清楚,我猜是这个封闭的空间怎么都会对人的身体还有一点影响的吧?毕竟不是人呆的地方。

水兰焦急地道:那怎么办?余传波正要答话,眼角无意中却瞄到远方的地方有白衣一角正轻轻飘扬,余传波吃了一惊,忙抬头看时,顿时整个人呆在当地,极度的惊诧使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旁边水兰惊恐的尖叫使他逐步地恢复神智。

在远方的走廊上,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静静地漂浮在那里看着他们,虽然说脚没有着地,但是却比站在地上还稳当,没有一丝晃动,乍一看去没仔细分辨还以为她是站着的。

那女子留着刚刚蔓过肩膀的长发,一条没有任何花纹没有任何修饰再简单不过的白色连衣裙,长长的袖子将手完全盖住了,只是从隐隐约约中还看得到一点点轮廓。

周围没有风,但是奇怪的,那女子的长发和裙边却非常自由和散漫地向四周舞开,五官很清瘦,却冷漠没有一丝表情,彷佛只是在打量一堆石头。

余传波舌头打结道:你……你……你究竟是谁?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稍稍把头低了下来,似乎是为了更好地看清他们,然后突然就转身缓慢地离去。

好奇战胜了恐惧,余传波挣扎着爬起来喊道:等一下,你到底是谁?能不能告诉我们出去的方法?都曾经是栋力的人,我们不要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互相放弃好不好?那女子没有任何停顿,置若罔闻地继续前进,长长的裙摆在空气中诡异地飞舞着,就如同是一座冰雕的女像披上了长裙,从始到终没有一点神色,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眨过一下。

余传波感到了窒息般的恐怖,他不是第一次见识死灵,weish带给了他多少夜晚的噩梦,在孤星寒的带领下也见识过其他灵体,但有没有死灵象这个女子一样能够如此保持完美的纹丝不动?没有,一个都没有!!或许她并不是死灵,而是另外一种诡谲的异灵?!!余传波现在反而后悔自己刚才的挣扎问话,他毛骨悚然地拼命直往后退,同时在心底不断地祈祷那女子快点消失。

幸好,楼梯就在前方不远处,而该女子似乎没有直接飘下楼的能力,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余传波才终于松了一口气,看向旁边惊魂未定的水兰,两人都是大汗淋漓神色委顿。

正要互相安慰放松时,空气瞬间又开始凝固起来。

因为两人分明听见从女子消失的地方传来清晰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是那个女子回来了么?可她明明是漂浮着的啊。

死灵都是不能站在地上走路的吧?那么会是谁呢?两人对望一眼,均脸色大变,答案似乎只有一个,这个结界目前唯一的操控者————祈云飞!!余传波和水兰暗暗叫苦,刚刚逃过一劫,谁知更大的危难还在后头,两人拼命地想要起身逃跑,无奈全身就是提不起一点力气,象软绵绵的棉花一样,这次真的要将宿命终结在死亡栋力了么?第一百三十七章余传波转过身快速地抓起水兰的一只手,语气急促地道:水兰,在死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却见水兰的瞳孔蓦地睁大,脸上写满了那种惊诧不信的神情,嘴唇颤动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不该是看到祈云飞出现时的表情!余传波情知有异,也赶紧回头一看,果然,连自己也完完全全愣住了。

最不该出现的人竟然就这样真真实实地站到了自己面前!几乎是咫尺之间,让人无法怀疑这奇迹是梦。

你……余传波吃吃地道:为什么你也在这里…………哼站着的那人用一声熟悉的冷哼声回答了他们。

而余传波和水兰也最终异口同声得以惊呼出声:张笛!!!来人正是为护送孤星寒骨灰先行南下的张笛。

余传波道:你……你不是去了广州么?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你也被……血……变成亡灵了吗?张笛忍不住嗤的一声道:亡灵你个头,我还不是被你们害的!本来我以为你们够聪明,进去了可以出得来,结果居然把我也拉进去了。

好了,现在三个人一起等死吧。

余传波奇怪道:不可能!我们进来不过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你远在千里之外的广州,就算你知道消息最快速度赶过来,也不可能我们前脚刚进,你后脚就到了,更何况我们这次行动任何人都不知晓。

张笛脸现异色:一天不到?前脚刚进??低头竟沉默不语。

余传波见张笛脸色不对,疑心大起:难道面前的这个人不过是幻象?不是真正的张笛?张笛突然把手一拍道: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还悠哉游哉一点都不慌着出去。

水兰吓了一跳道:什么原来是这样?你还没解释你为什么这么快来到这里呢?张笛回头道:我快么?能够最快知晓你们行踪的人只有关心羊的高高和phenix那两个笨蛋,他们见了我不打架已经算很友好的了。

我在广州呆了整整一个月,老是没接到你的电话,结果回来就见到你们的灵柩。

灵柩?余传波和水兰同时失声。

张笛自顾自说下去道:我当时比你们还吓坏了,我还以为是高高他们杀了你,于是就疯狂地冲上去抓住高高问,谁知道他们两个比我还象疯子似的哭着喊着问我是不是出主意叫你们去闯血之栋力的,我当即就明白了,肯定是你们两个笨瓜还困在里面,于是我就进来了,顺便告诉你们如果再不快点出去,你们就真的要挂了。

等一下,余传波急道:你刚才说得不对,我们进来最多就一天的时间,哪里有一个月?肯定是你糊涂记错了。

张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你没有错,的确在这里只有一天的时间,但是我也没有错,在那个世界的确过了一个月,错的只是这个空间。

水兰道:什么意思?张笛道:这是一个扭曲的世界,不仅扭曲了空间,也扭曲了时间,使得这里的时间长度远远短于现实的世界,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天就等于外面的一个月。

你们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身体在快速地坏死。

高高和phenix为了保住你们的躯体,用法力冰冻住,不过我看估计也保不了多久了,我们在这里三天出不去,就算你们的灵魂回去了,也会没有躯体依附而最终魂消魄散的。

水兰凄然道:我们早料到会死的了,又不是不想出去,但是根本没法出去啊!这里是完美的结界啊!不!张笛怒然回头: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结界,就算强大如祈云飞这种人,也必然有缺陷的。

缺陷就是这个结界的出口!这么早就放弃生存的希望,还谈什么复仇,什么解开谜底呢?!你们不要忘了,我们身上背负着几条血淋淋的人命!!张笛的话激起了余传波和水兰几乎快熄灭的求生的欲望。

水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道:张笛说得对,我们不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余传波也挣扎着起来道:你这个家伙……一天,不,一个月不见,怎么变了这么多一样?张笛的眼神忽然黯然失色:我在广州经历的是另一场苦难,原来的张笛已经无法回来了,跟随着孤星寒永远地走了。

余传波以为他说的是被孤星寒的父母责难的事,不好再提。

水兰突然想起来问道:对了, 猫猫,刚才张笛出现的时候你说要跟我说一句话的,是什么?啊!余传波怔了半晌才道:我有说过要跟你说一句话吗?我真不记得了。

水兰愣道:不记得了?一分钟前的事而已啊。

余传波干笑道:我真不记得了,可能是被吓忘了,等我记起来再说吧。

水兰狐疑的望着他:真的?余传波连忙鸡捣蒜地点头。

水兰转向张笛问道:你觉得他真的记不得了吗?余传波万分紧张地看着张笛。

张笛想了一会儿道:我不是猫猫,他真的假的我还真猜不出来,不过我知道,说到这里,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余传波一眼:男人有些话是必须到一定时候才记得起来的。

余传波怔怔地站着,眼神却蓦然明亮起来。

水兰继续问道:什么话?张笛道:不是说了吗?要到一定时候。

要不然就不是男人了。

水兰又急又气,狠狠瞪了张笛一眼道:不跟你们这帮臭男人在一起了。

说完一瘸一拐地往楼梯走去。

张笛在后面忍不住哈哈大笑。

第一百三十八章张笛……站在张笛身后的余传波突然开口了。

张笛回过头来看着他,余传波道:以前听孤星寒说你很聪明,一直都不信的,但是现在,我信了。

也许有你的加入会是最大的胜算,也会是祈云飞转败的关键吧?张笛道:孤……那个家伙跟你说我很聪明?不可能的,他一直都自命不凡,就算说我聪明也是在他的衬托下。

余传波道:不,他是用很羡慕的口气说起的,要不是我也不会留意。

孤星寒他很羡慕你的聪明,不过他太好强,一直不肯表露出来而已。

很羡慕?这几个字使张笛的心狠狠地被抽了一下,他勉强一笑道:聪不聪明我不清楚,但是猫猫你有没有试过这种滋味?把所有东西都看得很透却始终无能为力那种感觉,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倒希望可以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人。

余传波关切地看着他道:我听你话中有话,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能不能告诉我?张笛微微摇摇头道:很多东西永远都不能告诉其他的人。

他的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副怎么也抹不去的景象,其实……我不是……什么……孤星寒,然后是那个渐渐没了热度和气息的笑容,再慢慢地模糊。

张笛回来头来对着迷惑的余传波展颜一笑道:不过没所谓了,最起码我现在知道我必须承受些什么,我知道我能撑得住。

你们这些臭男人,还真打算不下来啊?水兰气喘吁吁又爬上来了。

张笛道:你不是说不想跟我们一起的吧?又爬上来干什么?水兰红了脸,半晌才讷讷道:我不想遇见那个女人而已。

女人?什么女人?余传波道:这里除了我们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灵体,是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人。

她就是刚才消失在楼梯那里的,我们问过她,但是她没有理我们,我估计是丧失说话能力了。

张笛道:我刚就是从楼梯那一层一层爬上来的,没见到有什么女人。

水兰道:都说了她是灵体,她可能穿墙走了,你当然看不到了。

张笛道:哪个进来的不是灵体啊?人能进来这里吗?还有,这里是用意念幻化的结界,不要说灵体,就算是身体也是穿不了墙的。

余传波诧异道:不会吧?真的有女人,我们真看见了,不骗你。

张笛从怀中掏出一株古怪的植物,朝四周围挥了一下,没有任何变化。

水兰道:那个是什么东西?张笛道:这个是灵气草,专门拿来测有没有其他灵气的。

你们可以死心了,它一点变化都没有,肯定是你们眼花,要不就把我看成女人了。

余传波笑道:呸!不可能,这个什么草哪里来的,我从来没见过。

张笛道:你没见过的多着呢,终南山的名草,好难才能偷出来的。

余传波道:那你怎么会有?偷的?张笛顿了一下才道:孤星寒既然是终南第一弟子,难道连一根草都拥有不起吗?我顺手拿过来而已。

余传波道:既然没有其他的灵体,会不会是那个女人既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死灵?张笛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有道理!但是——————有这种东西的吗??怎么回事?他们不可能出不来的啊!!phenix焦急地在灵柩边走来走去:照理说,是羊的结界,怎么会有出不去的道理?高高道:或许是祈云飞做了什么手脚?phenix道:约定不可单方更改,就算他神通广大,做了什么修改也不能阻止他们出来的啊。

约定是不能背叛主人的啊!怎么办?好容易羊出来了,现在又被带进去了,想问一下都不成。

我恨死猫猫了!!不如我们直接去找祈云飞拼命算了!高高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向来沉稳的,怎么比我还沉不住气了?phenix叹了口气道:不知道为什么,一涉及到羊的事情,我总是很容易失去理智。

高高抱着膝盖,定定地望着天空,半晌,道:是吗?你不是说再在这里呆上三天,我们的躯体就会腐烂吗?那你还这么慢吞吞地走的??水兰几乎想扛起一个桌子砸过去。

张笛无奈地直起身来道:我也知道啊,但是要找这个结界的缺陷啊,你以为我神仙下凡,一路跑过去就能发现哪里不对啊?余传波笑道:算了,慢慢来吧,张笛正在研究那个手掌印呢。

水兰道:哼,反正你也跟我们差不多,到时一起做游魂吧。

哎?张笛正色道:我可跟你们差很多,我知道我进来也可能十天半月回不去,所以我托终南山的道道们给我用高级的法术保住身体,你们轮回了,我还可以做人呢。

余传波哭笑不得拉开咬牙切齿的水兰道:张笛,你快点看吧,研究出什么来了?张笛道:看出来了,这个手掌印手指纤细柔弱,推倒这些桌子啊椅子啊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所以指关节有点弯曲,但是那些指印上面也蒙了一层很细很细的几乎察觉不到的灰。

这里的空气几乎没有什么灰尘,所以照这样推算看来,这个人推倒桌子的时间应该不是在近几天,可能近几个月都有可能。

余传波道:是不是那些被血之禁忌封印的人做的?张笛摇头道:似乎不象,血之禁忌害死好多人了吧,包括那些僵尸,哪个人不怨气满天,但是这里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灵气,而且推倒所有桌椅的也只有一个人,所以我想,你们所说的那个奇怪的女人可能是存在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余传波紧张道:你不是说除了我们几个以外,你感觉不到任何灵气的存在吗?那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张笛紧闭着嘴唇,半晌才道:民间由于对鬼神近乎恐惧的崇拜,所以用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崇拜和抵制他们,甚至于毁灭,所以产生了很多诡谲奇异的特殊灵体,至今还不被我们知晓也是正常的。

无论如何,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就知道了。

水兰忍不住道:那我们就去找她吧。

张笛道:也好。

三人转身就走。

谁知这时,水兰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漩涡。

漩涡里面传来一个女人冷冷的笑声。

水兰吃了一惊,大叫一声就往相反的方向逃去,说时迟,那时快,从漩涡里面飞速地伸出一只惨无血色的白手,指甲上还带着点点霉绿的斑点,一把抓住了水兰就往漩涡里拖去。

事情突然生变,张笛和余传波都吓呆了。

水兰拼命地抓住旁边的桌角,嘴里已经说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单词,只懂得惊恐地大叫:啊!————桌子上面留下了很多深深的带着血痕的抓痕,其他被带到的桌椅也纷纷倒下。

余传波终于醒悟过来,大吼一声:放开水兰!!猛扑上去,却被一阵更强烈的光波弹开。

猫猫!水兰最终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谢谢你照顾我,请你们继续…………努力……光圈渐渐将她半个身子已经吞没。

水兰颓然低下了无力的头,泪水滴滴滑落在地板上。

坚强如水兰者也放弃了努力。

陡然遭此变故,经历了一连串生死别离后,余传波的神经再也经不起这么一次巨大的打击,他狂喊一声:不要!把水兰还给我!!再次向光圈狠狠地扑去。

不出意料,他也再次被狠狠地抛了出去。

光圈里面那个女人冷冷的声音道:除非你拿你的命来换。

余传波趴在地上强忍痛苦道:何苦呢,都是祈云飞的受害者,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为什么要变得跟他一样残杀人命?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吗?那女人一阵尖锐的笑声过后才道:离开这里?你太天真了,不久之后你就会变成我这样了。

少说废话,这个女人的魂体我要了!余传波道:不,你等等,我答应你,我用我自己换她。

猫猫!震惊的水兰再次抬起头来,泪眼模糊的她只能看清余传波坚毅的眼神,告诉她一切不是开玩笑。

光圈里那女人奇怪地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放开水兰,光圈却渐渐扩大了。

余传波着急地继续问道:我说用我换她,你刚才答应了的,做鬼也要讲信用才行啊。

快点放开她,来抓我啊!猫猫……两行清泪源源不绝地从眼角流下,水兰怔怔地看着余传波:水兰值得你这么做吗?余传波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在这危机关头水兰为何还有此闲心问这个奇怪的问题,顿了一会才本能答道:值得啊。

第一百四十章水兰的嘴角边突然浮现出一丝凄美的微笑,她闭上眼睛,再次低下了发丝蓬乱的头颅。

对不起……这是余传波听清楚的她的最后三个字。

你说什么?余传波呆住了。

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跟水兰继续对话了,因为光圈里迅速吞没了水兰的整个身躯,无踪无影地消失在这诡异的空间中。

水兰?余传波的思想已经无法跟上目前情势的发展,他突然想起刚才一直被忽略的张笛,忙回头去看,却意外发现张笛正呆呆地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地盯着倒下的桌面,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诧异。

但是余传波已经没有心思问张笛到底在想什么了,他一把揪住张笛的衣领道:水兰不见了啊!!她跟我说对不起,对不起啊!对不起是什么意思啊?!张笛被他一揪,才从遐想中回醒过来,没弄清眼前情况的他望着几近疯狂的余传波傻傻地问了一句:啊?余传波一怔,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日孤星寒死后,张笛也是如这般疯狂地抱着孤星寒的遗体不肯松手,一边哭喊着:他还没有死!他还会活过来的!你们等多一下好吗?余传波黯然放开了手,似乎自己现在才明白张笛当时的心情,道:如果当天死的人是我,那我们估计都要比现在幸福得多。

张笛似乎丝毫不担心水兰的事,微微笑道:她又没被怎么样,你怕什么?我们找到缺陷,找到结界,就可以救出她了。

余传波道:可是她已经被抓走了,是谁干的,她会被怎么样处置我们都预料不到。

我真怕她有什么不测。

张笛道:不会的,这里是祈云飞的结界,一切都要遵循他制订的潜规则玩这场游戏,违反的照样会被结界杀死。

余传波精神一振:真的吗?那我们快去找吧。

说完就往门外跑去。

张笛忙叫道:喂,等等我啊。

正想转身离去,突然又奇怪地停了下来,转身怔怔地看着桌面上那些细小的划痕,眼神突然被揪紧,心中默道:真的是你吗?远处传来余传波的焦急的呼唤声,张笛无奈地掉头而去。

远处,水兰倚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失落的表情一览无遗:对不起,猫猫,你们两个是绝对无法冲破这强大的结界的。

我不想跟你们一起死,我还有没有完成的心愿,所以我只能再一次背叛你们。

永别了,猫猫!懵懂不知的余传波和张笛还在急速地向前奔跑着,迫不及待想要找出缺口。

其实真正的缺口就是……水兰轻轻地将左手一扬,一个淡淡的光圈显现:自己再制造一个镜子,然后再将自己反射出去。

张笛,你自诩聪明绝顶,为什么连这个简单的办法也想不到?我先去了,你们就静静地等待为这里多添两具枯骨吧。

光圈迅速将水兰吞没,晕眩的七彩中只见水兰疲累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心有些抽痛,一种从未有过的憋闷和淤塞的感觉从心口传来,几乎逼得她有点喘不过气。

远处的张笛突然回过头来,凝视着水兰消失的方向,半晌,嘴角边浮起一丝神秘的微笑。

张笛?余传波跑回来不解的问他,张笛回过头灿烂的一笑:水兰一定会回来的,然后四人联盟再次并肩战斗。

我们走吧。

余传波道:但是,血之栋力映射了整个校园,而我们根本不知道缺陷在哪里,怎么找?张笛斜睨着他道:你不是羊的转世么?连自己设的结界也破不了?余传波叹口气道:别提了,要是能放他出来我就不至于这么悲惨了,我怀疑羊在这个结界被封印了。

张笛道:能够在自己的结界中被封印,那就一定是祈云飞擅自修改了约定的内容。

所以我们不妨先找到那个约定放在哪里,再讨论下一步的方向。

余传波奇怪道:但是约定是两人的契约,单方可以修改的吗?张笛道:按照常理说是不可以的。

但是一连串怪诞的事情已经让我不相信常理了。

我宁愿相信祈云飞是一个不是用常理就能战胜的对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在创造甚至是祈求奇迹的出现。

余传波默然道:那好吧,我们去找约定,约定会放在什么地方呢?张笛道:如果我是羊,我就会放在栋力服务器室,结界最中心的地带。

余传波道:好,那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正说着,脑后飘来一阵奇怪的微风。

两人同时快速回头,只见一角白衣隐没在科技大楼的后面。

余传波指着那里叫道:那个女人!!张笛简短地答了一句:追!两人随即拔腿追去。

待两人追到科技大楼背后,却不见了那白衣的影子。

余传波道:果然是个女鬼。

可是为什么这里只有她一个可以到处飘荡呢?张笛道:不对,祈云飞为这里设下了近乎严苛的规则,就算是鬼也不可能这么随意飘动的,这个女人有蹊跷!余传波抬头望向天空道:或许有其他的魂灵而我们没有…………啊!!!——张笛吓了一跳:做什么??余传波面部抽筋,指着上面近乎狂叫道:那个女人!!第一百四十一章张笛马上抬头望去,果然一副恐惧的景象在楼上展开。

一个毫无血色的女人往下俯着头,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大半边脸,瞳孔里是两个大大的绿色的眸子,诡异地盯着地面上的两人。

张笛整个人象是被抽走了筋一样,全身一阵痉挛,呆呆地凝视着那个女人不动。

余传波拼命扯他:快跑,张笛!她要杀我们了!张笛甩开他的手,反而向前迎了一步,眼神里流露出一种久逢的悲哀,喃喃道:原来真的是你………………tina……tina??余传波也呆了:你说那个人是tina?!怎么会?她不是……那个女人突然又有了动静,转过身似乎要离去。

站住,tina,我是张笛!张笛大吼一声,不顾一切往上冲去。

等等我啊,张笛。

余传波也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似乎丝毫没有听到张笛的呼唤,那怀疑是tina的女子依旧以很快地速度飘动着。

张笛一咬牙,使出跑1000米的速度,抄阳台唰的一声跳在了那女子的前面,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

那女子也终于不得不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张笛……余传波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惊异地看着这奇怪对望的两人。

tina,张笛眼里没有太多的惊喜,反而充满了悲痛:孤星寒死了……他以为你先死的,没想到最先死的人却是他。

余传波怔怔地看着,难道眼前这如白玉雕塑般的女子真的就是那个第一个揭穿血之禁忌秘密的tina??那女子没有丝毫的动作,只是冷漠地望着悲痛的张笛,似乎孤星寒的死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得什么。

难道她也是如dodo一样,被什么红线缠住了手脚动弹不得?张笛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悄悄掏出一面磨得发亮的铜镜,转到适合的角度,配合眼角余光一瞧,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控制?是她自己无意识化?张笛有点摸不着头脑了,照理说,再低级的鬼魂都是有自己意识的。

难道真的如同猫猫所说,tina已经变成了一个世人都没有见过的变种的灵体?张笛的脸上沁出薄薄一层汗珠,回想起日本臭名昭著的变种异灵鬼娃娃花子,尽管有法术傍身,可是张笛还是觉得有点不寒而栗。

余传波也看出有点不对劲,用眼神询问张笛该怎么办。

张笛使劲吞下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枯的喉咙,道:tina,还记得吗?我和你还有孤星寒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在中大那块大大的草地上,你说过,人世间不可能没有鬼的存在,你的使命就是告诉人们真实的鬼界,让人界和鬼界可以互相尊重,化解仇恨。

你还说过……张笛,你疯了?余传波顾不得避讳,不可思议道:她已经完全不认得我们了,你还有心情跟她讲这些?再留在这里我们会没命的。

张笛已经汗湿衣襟,道:不,tina既然没有意识,那么她就不会攻击任何人。

我现在在帮她回忆往事,只要能让她记起生前最美丽的时刻,她就有可能恢复过来的。

余传波几乎要哭了出来:但是,就你跟孤星寒和她见面的事,你认为tina会把它当作生前最美丽的时刻吗??张笛吼道:我也是在赌博!我不是她保姆,我就知道她的这么一点事情,但是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她一定知道出去的办法!这时,tina却突然有了动静。

她稍稍动了一下身子,随后又开始挪动步伐,竟不躲不避径直朝张笛所在的正前方继续飘了过来。

余传波紧张地大喊:让开,张笛!她来真的了!张笛蓦地从背后掏出一道金符,咬牙道:她不会攻击人的!tina,对不起了,你给我先留下来!道宗成气,破!余传波一怔,那道金符已经化为一道金光激射而出,直奔tina的心脏而去。

张笛一上来便是杀着,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余传波的脑筋已经不够用了。

可是没想到,不够他脑筋用的事接下来还发生了一件。

眼见金光已经射到了tina的胸口,张笛明显开始松气,这时,余传波只觉眼前一阵强光掠过,不由自主地偏过头去闪避,一道金光从他的脸颊边擦身而过,半边脸顿时火辣辣地痛。

回头看时,张笛整个人象个木桩一样愣在地上,那道强烈的金光居然从tina的胸口出安然无恙地透射而过,就好像只是击中空气一样。

张笛闪开!余传波震惊之中仍然不忘喊上这么一句。

张笛终于清醒过来忙不迭向旁边跌开,然后眼睁睁地看着tina飘动着翩翩的白色的衣裙,安详地从他眼前经过。

怎么会这样?张笛喃喃地重复道。

第一百四十二章余传波跑过来搀扶张笛:你没事吧?法术失败一两次也没有什么,又不是神,孤星寒也失败过的呢。

张笛无奈地看他一眼溃骸澳歉黾一镉锌赡苁О埽?但是我的法术是决不可能失败和失效的。

余传波不解道:为什么呢?难道你的法力比孤星寒的还要高吗?张笛一时语塞,难道要告诉猫猫他的才是终南山正宗的独门道术,只要发出百无虚发的吗?余传波追问道:说啊,为什么啊?张笛道:这样都不懂吗?因为……因为孤星寒他天赋太高了啊,太高而法力没有达到非常高的境界的话,就比较难控制,经常会出现异常现象。

但是我不同,我只是个蠢人,所以发个简单的法术是决不可能失败的。

哦……余传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也就是说,tina的确是有蹊跷了。

是很大的蹊跷。

当日孤星寒推断tina的诡异死法的时候,我亲眼也见到了厕所里那冲天的怨气。

tina一定死得很委屈很不甘愿,她的死法跟所有被血之禁忌和祈云飞杀死的人不同,究竟她在血之栋力这里遇到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法术会对她一点用都没有?余传波道:想也没用了,我们快点去栋力服务器室,看看约定究竟被改了什么?张笛点头,两人迅速地向栋力服务器室的地方跑了过去。

在幻境里跑步似乎要比现实世界轻松很多,当张笛和余传波来到大门紧闭的栋力服务器室的时候连呼吸都没有急促多少。

余传波一边推开门一边对张笛笑道:我真想看看六年前的栋力无限,高高时代开始前的是个什么样子。

张笛笑道:还不是几部破电脑。

然而打开门后,两个人都大吃了一惊,如果说课室里面是一片乱七八糟的话,那么这里就惨不忍睹。

没有一个完整的电脑和桌椅,很多散碎的木屑粘在墙上,到处是被劈得不成形状的物体,甚至还有很多烧焦了的液体类物体抹在地上,呈现出一股沉沉的黑色,更夸张的是,还有半边桌子象是凌空飞过来似的,牢牢地嵌在墙的顶部。

正中央是一个被很多破碎布料搭住的大椅子,旁边的地上似乎还有一滩已经干枯了的黑色的血迹。

余传波哑然道:我没想到tina有这么厉害……不,张笛打断道:这是六年前羊跟祈云飞决战后的场景!余传波蓦然醒悟,的确,这里不可能是tina一人所为。

这里分明是经历过一场惨烈异常大战后才能留下来的场景。

当年如同天神一般不可战胜的羊就是在这里结束他的生命的吗?余传波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腰间的短剑:祈云飞将这里保存得这么好,是将打败羊作为一辈子的光辉来纪念的吗?张笛答道:不,他虽然能改变潜规则,却无法改变这约定设下的结界。

当年是羊和他共同造成这种场景的,要收拾的话也必须他们两个人一起收拾才能做到。

余传波道:所有大楼里面的桌椅都被tina推翻了,为什么这里她却没有来过?张笛道:两个可能的原因,一个是祈云飞为了保护给他做过手脚的约定而限制所有人来这里破坏,第二个原因可能因为这里是血之栋力的中心地级ㄗ晕业谋;ちα可В?自动保护这里不受侵犯。

对了,余传波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约定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张笛朝着正中央摆放的椅子上方看去,一个柔和的光圈包围着一张飘浮的纸张静静地伫立在上面,光亮并不刺眼,是那种淡黄色带点浅蓝色的光圈,一种类似中古世纪教堂流行窗花的颜色,很是圣洁和高贵的感觉,彷佛在昭示着它作为这里至高无上控制者的地位。

余传波惊呼道:啊,这么高啊?我知道了,肯定是祈云飞和羊两个人都会轻功,所以才那么轻易地可以飘上去放着。

但我们怎么办呢?就算找个梯子,也没有可能爬到这么高的啊。

张笛凝视了一下,道:飘上去很难吗?说着,已凌空而起轻松地把手探入光圈拿了那张纸出来。

余传波目瞪口呆道:怎么可能?孤星寒都飘不起来,难道你比他还厉害??张笛道:废话,他那种体形,就算有凌波微步他也未必飞得起来。

况且我们现在是灵体,要飘起来应该很容易吧。

快来看看约定上面写什么吧。

约定用的纸不是一般的纸,竟是现在已经基本绝迹的羊皮纸。

张笛皱了皱眉道:羊好残忍,自己同类的皮都剥。

又看下去,这下连余传波也拉长了脸道:不是吧??纸上清秀的字迹与当日他们在羊的城堡找到的那张纸上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约定是羊执笔的。

羊不知道是家族文化如此,还是老受中古世纪的影响,向来都爱用文言文来写,这可苦了张笛和余传波两人,当日有孤星寒在免费当翻译还没有问题,可是一旦轮到他们自己来看,就发现这张约定找到其实等于没有找到。

张笛问余传波道:你文言文多少分?余传波想了想道:还算不错,有63分,及格了。

张笛忍不住骂道:靠!比我还低也说不错,我都有65分。

算了,我来看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今日乃命运轮回之战,吾与祈家生死之战不得不行。

但凡战事纷起,百姓必遭乱难,如若为伏魔而涂炭苍生,非我圣女门之宗义。

祈家罪孽深重,纵堕奈何不得轮回亦属应当。

今祈家最后一子祈云飞为其母冥福,希望以孝动天,遂与吾达成协议,以栋力无限bbs为原点设立约定,共创结界,为双方大战之地……余传波不解地望向张笛道:怎么不念了?张笛放下羊皮纸,叹了一口气道:我宁愿死在这里算了。

天啊,羊怎么会喜欢这种古怪文字的啊!后面还有一箩筐啊,而且还有很多字我不认识,也亏祈云飞那么有耐心看完。

你说羊会不会故意搞这种花样先把祈云飞搞到头晕眼花再来决战?胡扯,余传波不满地抢了过来:羊光明磊落,才不会这样,我来研究。

好,你慢慢研究吧。

张笛不再理睬余传波,转而在栋力服务器室开始乱转起来,用手乱动已经破得不成样子的电脑,然后又踱步到嵌在顶部的那张桌子下方,抬起头非常认真地开始研究桌子当初是从哪个角度飞过来的,最后来到孤星寒死的那根柱子下面站住,吁一口气,悄悄地道:死鬼,为了保存你的道家第一弟子名誉,可苦死我了。

我真后悔当初没跟你象羊和祈云飞一样签个约定,给我点好处什么的。

说到这里,他的心里突然有一阵奇怪的悸动。

孤星寒?张笛几乎失控般四周围望去,除了苦苦思索的余传波房间里空无一人。

难道不是他过来了?那我心里为什么这么不舒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样,是这个空间出了什么问题吗?张笛怔怔地站着,回想着自己刚才做的事。

死鬼……后悔当初没跟你……签个约定……好处……刚才所说的那句话断断续续地在脑海中重现。

刹那间,胸口的心脏象是被万吨的炸药猛然炸裂开来了般,张笛的四肢顿时变得冰凉。

他终于发现了这个诡异空间的所有秘密!原来血之栋力是这么一回事,原来他们进来的是这样一个空间!张笛禁不住踉跄着倒退两步,他万万没有想到,祈云飞玩的把戏竟是如此高明,高明到连一丝破绽都没有露出。

如果不是他无意中调侃孤星寒的一句话,那么他张笛死在这里一百次都不足为奇!!果然,最最绝顶聪明的人,不是他张笛,也不是神化的羊,而是祈云飞!这个与神誓不两立水火不容的吸血鬼,却拥有了与神一般的智慧!!是命运的轮回还是老天的讽刺?!但是,如果真的如他所推测般,那祈云飞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是的,一定会留下那个东西,隐蔽在最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几乎没有人可以想到这点,所以也几乎没有人可以找到那个东西。

张笛近乎执着疯狂地在四周围寻找,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厅里的那个大柱子下面,孤星寒就是被抛到柱子上脑破裂而死的。

那是张笛心中最不愿触及的记忆,但是当日的景象如同放电影般一幕幕在他眼前详细地越过,所有所有那时的景物,在脑海中变得异常清晰。

张笛颤抖着在柱子前蹲了下来,伸出双手模仿着当初抱住孤星寒的手势,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孤星寒,是你不甘心被困在那里而故意给我提示的吗?这边苦思不得其果的余传波抬起头来叫道:好张笛,你就算看不懂,也一起来……说到这里,他不由呆住了,张笛蹲在柱子下伸出双手摆出一种奇怪的姿势,眼神里面有异样的悲哀。

余传波跑上去道:张笛……张笛道:就是在这里,我眼睁睁看着孤星寒最后一丝体温消逝。

余传波温和的道:你又想起来那件事了?不要老是想着了,我们会帮他报仇的。

张笛自顾自的说下去:他是先被祈云飞重重的抛在柱子上然后掉下来的,掉下来的过程中因为柱子上面有很多损坏的地方,他的头刮到了一片底部的棱角,于是半块头皮都被牵扯了下来,前额一片血肉模糊,如果没有验尸报告,我会一直以为他是滑下来时刮破脑袋而死的。

死之前还要忍受如此惨绝人寰的痛苦,我想就算他能走上奈何桥,他也不会甘心上路的。

余传波黯然道:是的,虽然我很后面才赶过来,虽然他的身体已经不在,可是我还是看到了那种惨不忍睹的场景,一大片浓密的头发连着血迹片片的一块头皮显眼地嵌在柱子的底部,喏,就是在这里……余传波用手一指,自己却不由愣住了:这是……本来在自己回忆中异常清晰的那块柱子的破痕在这里却踪影全无,柱子表面光滑得连一丝裂缝都没有。

张笛低下头无声地笑了:那块地方不见了是吗?你转到后面看看。

余传波依言转过去,果然一块大大的带着四处锋利的棱角的破痕就嵌在那里。

余传波糊涂了:难道我记错了?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对着大门的啊,难道过了六年,这柱子自己转了一个个儿?张笛站起来道: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是祈云飞跟我们玩了一个六年的巧妙棋局,这里根本就不是血之栋力!!第一百四十四章话音刚落,结界立刻起了猛烈的震动,震动波从内到外发散,迅速地象水中的波澜一样一圈圈地泛开,直到惊醒了还在午睡的祈云飞。

结界被破了?不可能!!?祈云飞几乎来不及整理头发,身子已如飘忽的轻云纵身从窗子那里跃了出去,向着栋力服务器室掠去。

那个精妙的棋局就算是羊亲来也未必破得了,有可能泄密的人都已经被我杀了个彻底干净,究竟这个局里哪一着出了错,会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破掉了??祈云飞的心六年来第一次被揪紧了,现在是计划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决容不得有失,栋力服务器室已近在眼前,祈云飞却蓦然停下了急促的步伐,聪明的他也一刹那猜破了那个破他棋局的人:张笛?!是他,只有他这个不稳定的因素才有可能破坏我这个完美的棋局。

祈云飞微微皱起了眉头,当初自己因为不想多一个敌人才暂且放过他,想不到自己不寻人,人却寻上门。

看来这次必须对所有人都痛下杀手了,遇佛杀佛,遇神杀神,我祈云飞一定要逆天成功!栋力服务器室现在震动的非常厉害,外面轰隆隆好像滚石头一样声音震天,余传波大惊失色道:结界破了,我们再不出去,要被葬身在这里的!张笛勉强稳住身子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出去吗?余传波摇摇头,张笛大喊道:tina!关键就在tina身上,她是血之栋力的人,跟着她就一定能找到血之栋力!快去找她!余传波咬着牙道:不行……我不找到水兰是不会去的。

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他的身边,顿时激起了满天的飞尘。

张笛道:你先去跟着tina到真正的血之栋力去,水兰我来找。

余传波道:不行!要找一起找,我们三个是一体的。

张笛一纵跃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道:就是因为我们三个一体,所以谁去找都没有区别!你先到真的血之栋力争取时间找出约定,召唤羊出来才能抵挡得住祈云飞的攻击,我在这里才有机会救水兰出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你到底懂不懂?余传波愣了一下,回醒过来忙点头道:好,我先去!水兰拜托你了,请你千万要救她出来!张笛猛地将他往外一推:我知道,你不要象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快去找tina!服务器室的房顶几乎塌掉了一半,张笛倚仗道术护身才勉强冲过了乱石堆,站在厅中苦想:水兰究竟去了哪里了?难道会是在那里?其实连水兰自己也没想到自以为万无一失的方法居然会把她传送到原来她和余传波刚入这个结界的地点——第二教学大楼。

怎么会这样?水兰惊惶失措地四顾张望:这个方法明明是对的!怎么会出不去?到底祈云飞设立了什么潜规则?水兰的心完全慌乱了,她用尽所有的法术都是徒劳,根本伤不了结界分毫。

正在这时,周围突然起了一阵猛烈的晃动,地动山摇般犹如发生了地震,水兰暗暗叫苦道:不好,难道猫猫那两个笨蛋惊醒了祈云飞,这次我真的要凶多吉少了。

蓦然间,一道寒光一闪,一个冰凉的东西已经抵触在她的喉咙要害处。

水兰大惊,胆颤中回头时,正见着张笛手持一把长剑,冷冰冰的看着她。

水兰怔了一怔,说道:你……她想问张笛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话到口边竟再也问不下去。

张笛冷冷的道:兰姑娘,我们又相见了,不知道一直以来耍小聪明的人是谁呢。

水兰心念一动,道:你早就知道我另有计划?张笛冷笑道:你要把我当成弱智的人我也没办法。

你一直以来都抱怨我们不信任你,没有融入这四人联盟,你倒挺会演戏的,只是你这三脚猫的玩意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和孤星寒!水兰木然低下头道:孤星寒不是我害死的。

张笛道:我知道,否则我不会饶你到现在,但是你毕竟跟他的死有关系,所以你也脱逃不了责任。

dodo总该是你害死的了吧,现在想害多一个猫猫是吗?!不!!水兰猛然抬起头来,吓了张笛一跳:我从来没有害他,从来没有,我不怕跟你坦白,我是想过害死你们,害死所有人的,但是我对着他,我下不了手,我一点都下不了手!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骂过自己很多次,强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演习杀他的场景,可是最后我却连拿刀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不了他……我……两行断线的泪珠沿着秀挺的鼻沿流下。

一滴泪珠潜入嘴里,水兰只感觉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咸味,眼睛很涩很痛,完全不象自己平常演戏流泪那种感觉。

水兰惊惶的道:怎么回事?我……我真的哭了……怎么会?!张笛怔怔的看着她,半晌把长剑缓缓的从她喉咙处移开。

水兰回过头来红着眼睛瞪着他道:为什么不杀我?!胜者成王,败者成寇,我死得心甘情愿!你不杀我,他日我必杀你!张笛无所谓的笑笑:随便,我只是不想猫猫恨我而已,成都值得我留恋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你以后自然会明白我今天不杀你的缘由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余传波拼命的向外跑着,疯狂的在草地上跑着,声嘶力竭地大吼道:tina,你在哪里啊?!带我去血之栋力啊!快点带我过去啊!tina……喊到这里,他不由住了口。

因为转过一个弯他发现tina就正正站在前方,似乎等了很久很久的样子安静地看着他。

余传波忍不住道:tina……甫一开口发现tina不会听到他的说话,只好闭嘴着急的等待tina走。

不料tina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余传波全身一颤,他感觉得到tina的眼睛不再是刚才见的那么死气沉沉,那里面似乎出现了一种叫眼神的东西,而且似乎在看着他,注意着他。

余传波暗自猜测道:难道她恢复记忆了?tina转身向右前方走去,同时余传波听见耳边传来一个清晰柔软的女音:带—你—去—血—之—栋—力————救—我————天—气—很—晴—朗——余传波大惊失色:你说什么??!!tina摇摇摆摆地向前走了过去:过——来——余传波不敢怠慢,怕跟丢了,只好把疑问暂且压下,追了上去。

眼见晃动已经越来越强烈,张笛抬头看看天花板道:这里就快要塌了,要出去就快点出去。

水兰惊异地看着他:你已经知道我有异心了,还放心让我跟着你们?张笛道:当日孤星寒也是极度不信任你,还不是让你跟着我们?我跟你说过,你不够我聪明,我有把握可以控制到你。

救人一命,总是积德。

猫猫现在去追tina前往真的血之栋力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借用血之栋力的力量来达到你的目的吗?如果你真的不想害猫猫的话,那么将功赎罪给我看看吧。

水兰勉强抿抿嘴,道:好!左手轻轻在空中一划,点点紫色光芒闪耀,转眼两人已经消失不见。

而栋力服务器室也彻底倒塌了半边。

两人追到那个庞大的人工湖旁边,就没了余传波的气息。

张笛凝神感应了一下,对水兰道:你也感觉不到猫猫去了哪里?水兰道:他的气息到了这里就好像突然被人扼断一样突然没了踪迹,照理说,就算是突然消失也会有一段缓冲的距离的啊。

奇怪,难道说他跳入湖里面了?张笛道:湖里面也是结界的属地,你都会说就算突然消失都会弥留有淡淡的气味,何况还身在结界里,如果 我猜测没错的话,去往血之栋力的结界点就在这个附近。

水兰道:你是说,血之栋力甚至拥有了能强行扼断气息的恐怖能力?张笛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这种力量恐怕连神都做不到,莫非还有一些隐藏的原因。

水兰向前跑了几步,张头四望,突然脸上出现了惊惧万分的神情,猛然间已经踉跄倒退两步,张笛上去扶住她惊疑道:怎么了?水兰结结巴巴的道:猫猫……猫在那……张笛抬起头来,也不禁呆了。

就在湖的尽头转弯出,一个巨大的晶体漩涡绽放出无比妖异的光芒,就像是一面镜子一样闪闪发光,张笛只觉得眼睛看得有点难受,几乎睁不开。

从眯着的眼缝中勉强可以看到里面有两个人对峙着,一个便是余传波,一个赫然竟是祈云飞。

祈云飞?张笛吃了一惊,连水兰也顾不上了,一把抛开就朝前跑,喊道:猫猫,快走开,你打不赢他的!余传波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对手,嘴角浮起一丝略带轻蔑的笑容:是么?张笛一愣:猫猫……你疯了,我们还没找到真正的血之栋力,这里是他设下的结界,我们在这里跟他硬来没有半点胜算……余传波打断道:这里就是真正的血之栋力! 张笛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只是猜出这里不是真正的血之栋力,但是我不知道这个结界后面会是哪里?余传波冷冷地看了张笛一眼道:这个结界后面,当然是血之栋力了。

祈云飞,你煞费苦心的把血之栋力从原来的地方移开,然后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几乎跟血之栋力一模一样的结界究竟还想干什么?你以为会那么容易迷惑得到我么?这里的约束力跟血之栋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祈云飞斜睨了一眼在旁边呆若木鸡的张笛,淡淡道:你不妨猜猜。

余传波道:我没有兴趣。

真的栋力也好,假的栋力也好,早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说对吗?说毕,余传波轻轻抬起右手,于无力五指之间,于发稍飞扬之间,一道淡淡的光圈如同涟漪般悄然泛开,顷刻间,水兰所处的那个结界粉碎成一片空白,晶莹发亮的碎片游飞着,飘舞着,纷纷扬扬地沾在张笛和水兰的头发上,然后再顺着头发柔柔地落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张笛半张着口,半天没有合拢,回看余传波时,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

难道余传波愤怒得已经失去理智了?他想问为什么余传波知道这里就是血之栋力,还有tina去哪里了,但是他的目光无意中在余传波身上一扫,立刻闭上了嘴,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已经知道这些问题的全部答案了!终于,张笛忍不住失声喊道:你不是余传波!什么??!!水兰失色道。

余传波望向张笛,只见张笛脸色苍白,带着无法置信的神情指着他,急速的喘着气道:你是羊!!你不是猫猫!!水兰呆呆地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余传波,刹那间,她也明白了张笛的恐惧,就在余传波的腰间,一直别着的没有拔出的短剑不知何时已露出半截,光华熠熠!果然,这里是真正的血之栋力,所以能召唤真正的主人出来!早就明了内情的祈云飞没有丝毫惊讶:我只是感到有点奇怪,生死轮回,是天之常理,就算是神都不可违背,就算你们贵为贞女门的人,即便要投胎转世,也不过是一个婴儿而已。

为何冥界如此胆大妄为,可以将你强硬附身在一个有独立灵魂的大活人身上?看来你们魔法界和神界要比鬼界更加混乱不堪。

羊道:个中缘由我也不妨告诉你,中古世纪我们贞女门大量收服你们的种族,帮了冥界的大忙,冥界感恩,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其实,为了杀你,我不在乎等多几年,反正你也死不了,不过时机不等人,灵媒介质二十年一轮回,我只有提前行事。

祈云飞道:我不懂,你们杀我们种族的人,为什么会帮了冥界的大忙?羊冷然道:你们吸血鬼,由人恶心而诞,以吸食人血为生,为神、人、鬼三界都不容,而且被你们咬过的人,要不变成僵尸要不变成新的吸血鬼,导致冥界生死录大乱。

不灭你们种族,才真的是违背轮回,逆天逆命!祈云飞仰天吁了一口气道:值得你牺牲六世轮回为人的机会来搞这种不伦不类的转世,我祈云飞感到万分荣幸,不过你认为,你和灵媒介质的结合真的能打赢我吗?你最清楚,能活到今天的我的实力怎么样?羊冷静的道:我全知道,不过你不知道的还有一件事。

你只知道二十年灵媒介质一轮回一说,难道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我为什么这么急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而不是选择再等上二十年去顺应轮回之理吗?祈云飞目光一跳,没有接话。

羊自己答道:那是因为灵媒介质还有一百年一轮回一说,不过那可不是一般的灵媒介质,那几乎可以说是神界的使者,因为他拥有能和神界直接对话的能力。

你们种族虽然说龌龊不堪,但是高手还算不少,你不是一直疑惑中古世纪一度繁盛庞大的吸血鬼种族为什么能在一夜之间就剩下几个可怜虫了吗?我今天把答案告诉了你了。

一直淡静如水的祈云飞眼中终于露出了怒意:我们种族最强大的你们还没有见识过。

最终消亡的种族是哪个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你今天来到血之栋力,是准备好跟我重新决战一场了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还有几次轮回为人的机会给你浪费。

羊哈哈一声大笑道:我不强求,随缘就是。

既然今天阴错阳差来到这里,那就看你的意思怎么样了。

大战一触即发,张笛暗暗叫苦,自诩聪明的他,脑袋里也没想出个象样的法子来。

就在这时,祈云飞简短地答了句:我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单手一张开,一个巨大的光球立即以光速向羊飞去,周围还伴着震天撼地的雷电。

还没等张笛反应过来要跑,羊已短促地道了声好,这边也迅速升起一个差不多大小的光球,飞上前去拦截祈云飞的攻击。

两个巨大的光球在空中对撞,发出刺耳的响声和强烈的光芒,同时震荡波将张笛狠狠地推倒在地上。

张笛好容易爬起来一看,祈云飞和羊两人脸上却还神色从容。

那边本来已经受伤的水兰已经顶不住了,哎呀连连,还吐出了几口血。

张笛忙过去扶住她道:形势不妙,得快去找高高和phenix回来。

他们两个已经发疯了,这样下去,不要说我们两个粉身碎骨,就算是猫猫的肉体也保存不下来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水兰吃力的道:我知道,可是我们出不去,高高他们又没办法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怎么办呢?张笛哭笑不得道:我也不知道,这下可真完了。

什么完美如神,这个羊简直就是个二百五,也不看情况说打就打。

到时连猫猫都没了,看你还什么灵媒呢!那边战况愈加激烈,两人已飞身而起,在半空中短兵相接。

只听铿锵兵器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光芒越来越强,两人的身影几乎消逝在光中。

周围被震荡波掀起了一场不亚于地震的震动,地面开始开裂,两边的植物纷纷以令人惊讶的速度枯死,瞬间化为黄土片片。

羊拔出腰间的短剑,光华闪现之间飞身向祈云飞刺去,而祈云飞也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条鞭子,化作绵绵蛇影缠绕在羊的周围。

噌!短剑与鞭子一擦而过,两人又迅即回身继续再战,偶尔高潮时,两人互相用兵器相抵,各不相让,眼中怒光交汇,说不出的动天骇地,恨怨交缠。

张笛算第一次领略了羊的实力,也看到了祈云飞之前的出手几乎连一成功力都没有使出来,自己根本就不能够跟他们两个相抗衡。

张笛急得团团转道:怎么办?怎么办?再这样斗下去,猫猫绝对会魂飞魄散的。

水兰道:羊不会这样做的,猫猫没有了,他凭什么附身凭什么跟祈云飞斗?张笛急道:问题是羊有没有我们这样旁观者清啊,他看到祈云飞那样子十足一个兴奋到失去理智的傻子。

水兰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也开始着急起来:那……那难道没有办法把猫猫的灵魂就叫出来?张笛道:有两个办法,第一个是冲过去把他的短剑插回去,不过估计我没碰到那把剑就已经变碎末了,除非孤星寒来还有可能。

水兰抬起头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张笛语塞了一阵才道:我是指真的孤星寒。

水兰低下头笑道:原来你去见了真的孤星寒,我就说你怎么回来象变了一个人一样,那么第二种办法呢?张笛有点尴尬道:我不是特地见他的。

第二种办法就只有靠猫猫自己的觉醒了。

水兰道:那猫猫如果发觉自己的身体撑不住的时候,会觉醒起来的吧?张笛叹道:难说啊,猫猫这人太讲义气,他一直为dodo他们的死耿耿于怀,再加上他一直以为你已经挂了,说不定他现在比羊还要杀红了眼还要不计后果呢。

水兰闻言,清亮的眸子怔怔地望了一眼前面几乎已经惨不忍睹的打斗,忽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张笛叫道:你做什么?你现在还太虚弱,坐下来休息比较好。

水兰回头一笑:你不是说要猫猫觉醒过来么?我有一个办法。

张笛惊疑道:你想干什么?水兰勉强挣扎着向前走去,不行!太危险了!张笛忙伸手拦在她前面:而且不一定成功,这种东西没得后悔的。

水兰平静地道:我知道,我也不会后悔,我现在突然很想去做,很想知道那个答案,不计后果的想知道,如果猫猫没有觉醒而我在这里丧命,也会是我想要的结果之一。

张笛愣住了,无力地垂下手道:好,你去吧,其实我也很想知道那个答案。

住手!在激烈的打斗中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

羊和祈云飞都不由自主缓下了攻势,见水兰虚弱地向他们走来还一边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

羊皱皱眉道:这个死女人,又来搅什么乱?当下高声道:我当日警告过你好自为之,你如果不听劝告,别怪我对你下手了。

水兰道:我今天正是好自为之所以才来劝阻你们不要继续战斗下去的,羊,你这样会害了猫猫的,就算要对付祈云飞也要选对形势。

羊冷冷地道:好自大的口吻,什么时候轮到你有资格轮教训我了?阻止我完成降妖伏魔任务的人一律都是跟正义作对,既然如此,我先下手教训你。

说罢,短剑一扬,光华重现,水兰却丝毫不恐惧,反而笑语盈盈迎上前来。

祈云飞也不由露出了一丝讶异的表情:这女人是真的不要命了!就在此千钧一发之机,张笛在远处大喊一声:且慢!羊道:你又有什么话说?张笛道:不是有话说,而是有情况跟大人您通报,高高和phenix在外面现在危在旦夕了。

果然,说到这两个人,羊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他们两个怎么了?张笛道:他们两个现在在外面一直被人追杀,我进来就是为了找你出去救他们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撑不撑得住了。

羊怒道:胡说!祈云飞现在在这里,还有什么人追杀得了他们?张笛暗暗叫苦:快露馅了!只好继续胡编下去:那……你以为祈云飞就没你那么聪明吗?他……他也可以象你一样培养两个打手,这样你们两个老大决斗的时候,打手还可以去打打手。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语无伦次了,尽管自己以前说谎经验丰富,可是在羊那俾睨天下的王者气势前,还是有点词不达意起来。

羊冷笑道:高高他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是什么打手这么厉害有能力追杀他们?看羊已经开始怀疑他说的话了,张笛心想:为了救猫猫,我豁出去了!于是鼓足勇气道:所以我说你不如祈云飞聪明,你都六年不在位了,他完全可以好好挑几个底子好的人慢慢培养,高高他们虽然说有你的指点,但是六年的光阴足够把你教的东西交回给你了,再加上他们本来就懒,从来不肯练习,我看见他们天天都出去泡女人的,而祈云飞对培养打手又特别有一套……一直背着手无动于衷观看风景的祈云飞闻言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张笛,心虚的张笛马上闭嘴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但是羊觉得每句都在情在理,彻底相信了张笛说的话,转头对祈云飞厉声道:他说的是不是事实?!我们之间的恩怨我六年前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不要牵涉到其他的人,我没想到你这么恬不知耻,居然还一直想着对付他们!张笛心中苦笑道:完了,祈云飞爷爷呀,你可千万不要转过弯来驳他。

奇迹啊!出现吧~~祈云飞望了望干笑的张笛,又看了看盛怒中的羊,良久,终于迟疑不决地答了一声:哦?这一含混不清的字彻底激怒了羊,他冷冷地看着祈云飞道:好!你等着,我会双倍奉还给你的!说闭,化成光影而去。

临去之前忽然又折回来了,对着张笛正色道:纠正你一个错误,他们不是我的打手,是我的兄弟!张笛一愣,余传波的身子登时软了下来,水兰忙上前揽住。

张笛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祈祷居然生效了?!水兰知道张笛说的全部是胡话,她哭笑不得道:张笛,你到底想干什么啊?饶是张笛恨极祈云飞,但是刚才的确自己有负于他,张笛只好厚着脸皮笑嘻嘻对祈云飞道:这个,不好意思啊,拿你撒了个谎,但是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

祈云飞淡淡道:没有关系,我习惯了。

张笛一怔,他还来不及琢磨习惯的含义,水兰已经充满敌意地对祈云飞道: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就会为虎作伥。

血债就是血债,你帮多少都要还的。

祈云飞道:我不是帮你们,无论我说什么,羊都会相信你们的说法出去的。

张笛道:是因为羊太紧张高高他们了吗?祈云飞道:也许吧,我不知道。

你们不用心中有愧,因为我的回答对于羊的决定没有任何影响。

水兰愤怒的瞪着祈云飞道:好!我们也不想欠你什么人情,羊走了,我们来继续跟你决斗吧。

水兰!张笛叫住了水兰道:先等等。

祈云飞,我问你一些事情,dodo他们是在这个虚幻的栋力还是在死亡栋力里面?还有tina是不是你杀的?祈云飞冷冷的看向他道:不关你们的事!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这个禁忌。

任何想探寻血之栋力秘密的人我都不会放过,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你们最好及时收手,也不要问太多!水兰气道:你这是什么话?张笛沉思了一会儿道:好,我暂且不问血之栋力的事,我问最后一件事,卡卡的心脏你吃完了没有?张笛!!水兰匪夷所思的看着他,她搞不懂为什么会从血之栋力转到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上。

祈云飞道:没有,你想吃吗?张笛打了个哈哈道:不用了,留给你享用好了。

现在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们出去呢?祈云飞冷哼一声,鞭子一飞,一道朦胧的雾掠过,张笛三人已然消失。

张笛他们出来的地方刚好是栋力服务器室,余传波仍然昏迷不醒,水兰吃力的扶着他,好让他身子不至于掉下来。

张笛大叫一声道:不好!我要赶紧去通知高高他们,刚才借他们撒了个谎,羊一定去找他们了。

你看着别让他变死猫,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急速飞奔而去。

但常人的速度怎么及得上羊,更何况他一心急以灵体方式逸出,早就找到了正望眼欲穿的高高和phenix两个人。

我们两个被祈云飞的打手追杀??phenix瞅了一边沉思不语的高高一眼,想笑但马上忍住了。

羊立即发觉上了张笛的当,皱着眉头道:岂有此理,我见他还算清秀老实,居然够胆骗我,延误战机,下次见了一定要教训一下。

羊,高高开口道:虽然张笛是骗了你,但是我认为你应该回来,不要跟祈云飞继续斗下去。

此言一出,羊和phenix都吃了一惊,素来对羊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羊的决定的话的高高,鼓足勇气说出了第一个反对意见。

Phenix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高高你怎么……高高看着羊,眼神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忧郁:我听说,如果这样继续斗下去的话,猫猫的魂魄都会保全不了,是吗?phenix醒悟过来道:对啊,羊,这样的话你以后就没办法借用灵媒介质的力量了啊。

羊哼了一声道:我怎么会连这点都没有想到,我当时已经算过,那时祈云飞不知道为什么心神散乱,而我的斗志空前高涨,我有绝对把握在余传波的魂魄消失之前置他于死地。

可恨那张笛,让我失去了击杀祈云飞最好的一次机会。

phenix闻言,笑向高高道:这就是了,你错怪了羊,我就说羊怎么会这么考虑不周全。

高高沉默半晌,开口道:那么,猫猫怎么办?羊有点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但仍坦然的答道:我也没有办法,我不是神,你知道的,两界的斗争免不了有人死伤,这不算得什么。

况且灵媒介质轮回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要守护正义,就是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高高道:是不是如果一个人不幸而成为轮回的灵媒介质,那么他连追求个人生存的权利也没有?哪怕他并不想参与这些大业。

羊万分惊讶的看了高高一眼,没有说话,但phenix却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高高你怎么今天奇奇怪怪的?你忘记我们之前立下的誓言了?消灭吸血鬼是人界最伟大的目标,为了这个付出什么代价都值得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高高颤抖着张开了嘴看了一眼羊,却又再度翕合上了,眼里隐隐有光亮流动。

羊狐疑的望着他道:高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很困扰?高高点点头:栋力出事的这半年来,我想得很多,也很多问题始终都没有想清楚过。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猫猫不幸作为灵媒介质转世不得不担负起生死攸关的大任,是他命不好。

但是dodo呢?他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而已,为什么也要将他卷入这个漩涡里面?羊茫然的望向phenix,显然dodo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Phenix忙把dodo被血之禁忌害死的事跟他详细解释了一遍。

羊淡淡一笑:原来是被血之禁忌害死的人。

看你这么紧张他,他……是你的好兄弟么?高高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了:他……我不知道是不是,但是他是我一手招进栋力的并发展起来的,没有我,他根本不会进栋力。

现在反而要我来亲手送他送绝路,我……phenix忍不住道:可是我们一开始就说好,dodo是作为准备牺牲的棋子之一才被破格提拔的。

羊截口道:不要怪他,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是一个看着他成长的人呢?高高的拳头捏得更紧了:你既然知道这一点,还叫我去害他?羊正色道:我只想提醒你一点,现在为这些个人生命的逝去悲哀是极其渺小的,相比起降妖大业来说,世界、人类的毁灭更值得我们拯救。

贞女门就是为了这一目的而设立的。

我的族人、亲友全部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中死去,二十年后,就连被视为最有希望的我也因为顾念兄弟之情而败北。

高高怔怔地望着羊,竟有千言万语塞在心头,羊惨然一笑:兄弟,谁不拼死扶持?dodo是你的兄弟,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兄弟吗?热热的泪珠在眼眶的边角滚动,六年前羊舍身相救之情高高怎会忘记?羊肃然地看着他,开口道:教训告诉我们,情是会害死人的。

所以我这次付出了这么大代价回来,就已经决定了放弃所有的情:爱情、亲情和兄弟之情。

我已经不能再有第二次失败了。

高高,错在于我,六年前如果我不是那么优柔寡断,今日dodo他们也决不会遇害。

羊侃侃而谈一直讳莫若深的往事,phenix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不要再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年所有的人都没有错!高高啜泣着在羊面前跪下,羊惊疑道:你这是干什么?高高哽咽道:我知道你已经舍弃兄弟之情,我不怪你,我欠你的已太多,但我还是愿意赌一把去求你,千万要放过猫猫的命。

羊怔住半晌,才反问道:哪怕再次失败?高高道:神界既然已经赐予你们守护人界的使命,那么我相信,一定还会有不需要牺牲人去挽救人界的办法。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羊的心头滚过,使他彻底呆住无言以对。

另一方面,找不到高高的张笛哭丧着脸无功而返,对水兰道:完了,不知道是不是联合又进血之栋力开战了?水兰担心的道:猫猫到现在还没醒呢,你还是先看看他吧。

张笛有把握的说:放心,死不了,灵媒介质二十年才转世一次,都会活很长命的。

倒是那边的事更让人担心,羊似乎恢复了重新跟祈云飞对决的实力,猫猫随时会被他上身,羊这个疯子肯定与祈云飞同归于尽,猫猫也难逃一死。

水兰道:现在事情发展越来越复杂了,我们本来是一起联手对付祈云飞,现在羊反而要害我们,一瞬间最厉害的两个人都成了我们的敌人。

原本还有胜算的一场战变成绝对不可能赢的天方夜谭了。

张笛晒笑道:谁要跟你打?他们自己打得正欢呢,只能说在这场漩涡里,最忙活的人是我们,最是局外人的也是我们。

唉,孤星寒啊孤星寒,你当初为什么这么热衷要跑到成都去?水兰抿嘴一笑道:你后悔了?张笛叹道:可能是天意吧,当初最想抽身而退的人是我,现在最坚决不退出联盟的也是我。

二人正说着话,余传波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第一句话就是:祈云飞死了没?张笛和水兰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张笛才道:没,死了你也在地府去翻炭了。

你倒真是大公无私,一点都不担心自己,还关心祈云飞的生死,他又不是你老爸。

余传波愤愤地道:祈云飞这种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张笛哑然失笑道:还不算败类吧,毕竟人家还没把卡卡的心脏吃完呢,我始终觉得羊和祈云飞之战远远没有我们想得这么单纯……水兰气冲冲道:对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什么问题不好问问这种鬼问题,你也想吃吗?张笛辩解道:我不觉得是鬼问题,心脏有没有吃完隐藏有很大问题的……话还没有说完,水兰已呸了一声,张笛无奈地住口看向余传波,余传波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四人联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说完了,突然收口,张笛大笑着接道:没错,是四人联盟,孤星寒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我们。

第一百五十章余传波疲惫的翻了一下眼皮有气无力道:我好困,刚才又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好想睡觉。

谁去给我弄点吃的东西来?张笛警觉道:什么噩梦?余传波道:一个很无聊的噩梦,我已经发过很多次了,就是老是梦见一个发疯的女人在我耳边叫一些奇奇怪怪的句子,又看不见她。

不理她了,我还是睡觉好点。

张笛道:你这段时间经常很困吗?余传波道:不是,就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困,是不是在血之栋力那里消耗太多精力了?张笛心底突然一阵悸动,勉强笑道:可能是吧,那你睡,水兰去找吃的。

水兰不服气道:为什么我去?你呢?张笛简短地答道:女人就应该做饭,男人去做大事业去也。

说完也顾不上说话,匆匆地外出了。

水兰看着外面寻思道:怎么张笛最近老是神秘兮兮的?一阵旋风刮过,顿时飞舞起满天的碎叶,远方,一个隐约的人影踩着坚定的步伐走了过来,走到离那阵旋风有一尺的地方停住了,唤道:羊,留步!旋风渐渐散去,一个金黄色的灵体出现,隐隐便是发稍飞扬的羊的样子,他看见那个人吃了一惊道:是你?张笛,你胆子倒大得很,我正到处找你呢,你居然敢骗我,坏我好事,别以为我羊是好欺负的,我今天一定要让你知道阻我降妖大业的后果。

张笛无所谓地一笑道:是,我是小人,到处骗人,你是君子,一言九鼎。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告诉我,然后我就答应跟你开战,赢输都好,生死由天定,如何?羊冷笑道:难得你如此爽快,我也省心,你问吧,只要不涉及贞女门的秘密。

张笛道:放心,我对你们那些什么铁门木门的不感兴趣,我只想问你,你对猫猫做了些什么?听到这个问题,羊不由愣了一愣,反问道:你认为我做了什么?张笛道:别哄我,如果你只是简单地想上灵媒介质的身,单纯地靠他力量来对抗祈云飞的话,猫猫绝对不会表现出这么困倦的样子,恐怕是你多做了什么手脚吧?羊的脸上出现出一种快要爆发的神情,但随即迅速敛住,微微沉思一刻,笑道:张笛,我没想到世间竟然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本以为这个玄机非高人到来不能看破,想不到你一个不懂法术之人也注意到了,看来我真是小看凡人了……张笛冷冷的打断道:废话留到以后再说,回答我的问题!羊正色道:你猜得没错,我在上他身的同时,也在吸取他本身的元气。

他终是凡躯,恐怕难以抵挡祈云飞的攻击,而我的灵体又太弱,这是强强结合的最佳办法。

尽管张笛事前对这个问题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羊这么坦然的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象是重重受到一击,心痛得难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一股气体从心口迅速地上升到喉咙里,那种感觉似乎跟孤星寒死的那当时没有什么两样,他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羊道:你吸取他的元气,那么也就是说,你在他身上呆多几秒,猫猫就是向奈何桥近了几步?羊反驳道:不能这么说,我不是有心害他,就算我不吸他元气,也会给祈云飞吸去,与其帮助敌人,倒还不如我先行一步。

张笛气得说话也开始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他如果不卷入其中,根本就不会死,你还好意思说什么他的元气会给谁谁吸去。

羊冷笑道:不卷入其中?他能吗?你能,可他是什么身份?他是灵媒介质!他原本就是诞生出来为降妖大业而做好牺牲准备的。

只有他死,才能挽救全世界,挽救更多的人的性命。

去你妈妈的性命!张笛忍无可忍的骂道:羊,你以为你是上帝是神啊?你也不过是一个凡人而已,不过有那么一丁点屁本事而已!在上流社会长大的羊还从未听过这些市井骂语,不由一愕道:你说粗口?!张笛大力的朝外吐气发泄胸中的郁闷道:不错,我是市井之徒,那又怎么样?我最起码比你这种伪君子活得真实,活得光明正大。

羊脸上隐隐现出怒容:你敢骂我卑鄙?张笛也怒道:有什么不敢骂的?你本来就是这个样!你如果光明正大,你如果不怕让别人知道,为什么不跟高高他们挑明讲?为什么不跟猫猫说?命是人家的,你当你家的狗可以随便拿去啊?!羊强忍怒气道:成大事者,一定要摒弃七情六欲,果敢大胆才行。

你们这些凡人就是老爱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不清,多愁善感,我不说也是为了大局,人界和几个人的性命两者之间总要有所舍弃,换了是他们也会选择跟我一样的。

张笛骂道:放屁!都是借口!你打不过祈云飞就心理变得畸形起来。

林盈盈对你痴情一生,死后也被对你的眷恋羁绊不能轮回,我是不忍心点破而已,什么怕连累她所以丢下她啊?你根本就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大业把她当成了牺牲品……第一百五十一章住嘴,张笛!!羊勃然大怒道:你百般诬蔑,我今天一定要置你于死地!让你尝尝永世不能轮回是什么滋味!!张笛咬牙切齿道:那你试试看!我就不信老天也能让你这种伪君子打我下地狱,我迎战!!说着从背后缓缓拿出一柄还套着剑鞘的长剑。

羊冷笑道:把那柄破剑收回去!当我灵体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个假冒孤星寒的神棍用凡铁打造的破剑连砍树都砍不断,我还是直接送你下去好了。

张笛冷道:是吗?用手轻轻握住剑柄,噌的一声拔出了剑身,霎时绽放出万丈光华,将张笛全身笼罩,氤氲之间隐隐有三尊盘腿坐着的神像闪现身后,强烈的气势压天盖地逼迫而来,顿时羊已踉跄退了一步,脸上早已失色喊道:七星龙泉剑?!!!张笛道:算你识货,这下你知道了把?是谁下地狱现在还言之过早!羊惊疑道: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这把神剑?!这不是终南山的镇观之宝吗?你跟孤星寒是什么关系?!张笛神色犹豫了一下,羊逼问道:自认不是伪君子的,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张笛昂首答道:好,就告诉你!在下张笛,为终南山门下第79代弟子,师从掌门孤星寒!终南山弟子?羊的脸色有点青白:不是说孤星寒从不收徒的吗?张笛仍是怒容不散道:我怎么知道那小道士葫芦里卖什么药!闲话少说,决一死战吧。

羊哑然失笑道:没有错,七星龙泉剑是神剑,我自然有点忌惮,可是它的主人不济,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赢我了吗?张笛嘲讽道:对付你就已经足够了。

羊眉眼一挑道:好,那么来吧!手中往空中一抓,化气成剑,顿时将龙泉剑的气势逼回去大半。

但是羊却没有将剑尖指向张笛,反而指向旁边,冷冷道:祈云飞,你来这里干什么?祈云飞?!张笛大惊,偏头一看,果然祈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静静的站在一边看着他们对决。

张笛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自己刚才精神高度集中,竟对祈云飞的到来一丝不觉,如果他要偷袭,恐怕自己早已丧命,看来有实力跟祈云飞对决的果然只有羊才对。

祈云飞毫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张笛,对羊道:血之禁忌的裂缝是不是你弄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结界似乎违反我们当初的约定。

羊道:我违反?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呢?难道约定上面又说了准许你将血之栋力擅自移开然后造个假的放在那里吗?祈云飞哼了一声道:移开又不会对它有什么影响,羊,我警告你,如果你再敢弄出一点裂缝,我会让你死得比想象中还要惨。

羊的嘴角浮起一丝莫测的笑容:我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用来给我们决战的结界,你那么紧张它的破坏干什么?祈云飞道:你没有资格知道。

以你的能力从来不能探知我半点事情,这个高深的问题你还是聪明的收手罢。

羊沉默良久,才反问道:是吗?眼见两人嘲讽来嘲讽去,气氛僵持异常,打斗一触即发。

不好,张笛转念一想道:本来是想质问羊并且暂且拖延一下他上猫猫的身的,自己刚才一时气急过头了,现在反而大事不妙,羊要和祈云飞打斗,必定会上猫猫的身吸他的元气,这可怎么办好?祈云飞长鞭出手道:是与不是,口头说说实在无味。

羊长笑一声道:说得对,强者为王是颠扑不破的至理啊,不仅是在人界。

慢着!!张笛的这句大嗓门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羊转头怒道:你又来瞎搅和什么?张笛道:我不是瞎搅和,我有重要话说。

两位当初决战的时候既然以怜悯世人之心共同设立一个结界供决战的时候使用,这个时候就不应该出尔反尔违反约定在结界外决战,这样显得两位毫无信用啊。

羊啐道:呸,谁说是专门设立决战结界的?我若不是万不得已才不会设立这个血之栋力贻害后人。

血之栋力不是为了这个初衷设立的?!!张笛一下子呆了,莫非这其中还有太多的隐情他还没有猜透?祈云飞这次也丝毫不领情道:我乃高贵的吸血鬼种族,我种族差不多尽数覆灭,世人生死我才不会关心!恩怨总要有个了的时候,在哪里都是一样。

羊很少有的站在了跟祈云飞一样的立场上:没有错,我们两个恩怨分清的时候,也就是血之栋力消失之时。

张笛你如果再无故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张笛顿时啼笑皆非,原本要挑拨两者之间矛盾的他忽然发现,好像因为他的存在,羊和祈云飞空前的团结起来了。

羊见张笛呆若木鸡,再无话说,遂对祈云飞道:开始吧!再等一下!羊怒道:张笛你又想干什么?!张笛对祈云飞道:我想起来一件事了,关于tina的。

果然,祈云飞的眉头间掠过一丝不安:你只不过见了她一面,之前和她素不相识,能知道她的什么事呢?第一百五十二章张笛打个哈哈道:是呀是呀,你不也是跟她素不相识吗?居然还知道我之前有没有跟她见面?果然厉害,没错,我跟她是没说过话,可是孤星寒你知道吗?他们两个可是三天两头的在中大碰头的啊,tina视他为红颜知己,哦,不,是蓝颜知己,有什么心事啊,看上哪个男孩啊,都会跟他说的。

要不是孤星寒跟tina感情深厚,他决不会这么坚决来成都的。

心里暗自祈祷道:小寒寒啊,借你撒个谎救猫猫,千万别见怪啊。

祈云飞冷道:那又怎囱克丫涝谖业氖窒拢廊四训阑鼓芩祷安怀桑俊闭诺训溃骸暗撬忻刻旒侨占堑南肮撸哉獯挝一厝フ硭囊盼铮戳苏於蚜艘晃葑拥娜占前 !?果然,祈云飞脸色一变道:你想要挟我?张笛干笑一声,摇摇手道:我不敢,你的事我不想管,我只是想破掉血之栋力,让dodo他们的灵魂得以轮回而已。

还有……祈云飞道:还有什么?张笛淡淡一笑:化掉你们之间的斗争。

羊道:好大的口气,你便轮回上一百世人,也没有资格跟我平起平坐。

祈云飞,废话少说,我们开始吧。

祈云飞却改了主意:今天我不想和你打,而且你还是灵体,跟你打我胜之不武,你准备好就来死亡栋力来找我吧。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别再妄图破坏结界!说毕,也不理羊是否答应,径直转身而去。

张笛以为羊会大怒,谁知道羊只是沉默的看着祈云飞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紧张,他不是全部都已经放下了吗?说着转向张笛正色道:tina是谁?她跟栋力有什么关系?她跟祈云飞认识吗?张笛根本是信口开河,哪里答得出来,当下也肃然道:我朋友拼死留下这些珍贵的资料,我若轻易给你岂不是把人命看得恁贱了?羊哼了一声,收回手中的灵气之剑道:我不希罕,迟早会知道的。

这个给你。

把一个东西抛给张笛。

张笛接住道:是什么?羊道:你刚才不是说想让dodo他们的灵魂轮回吗?这是用雪山上的柏树叶子织成的囊袋,可以召唤亡魂,你用它可以把困在血之栋力里面的dodo他们吸出来,再送他们到地府门口就是了。

张笛笑了一声道:想要我们从此对你感恩戴德吗?羊道:我劝告你一句话,别因为身边朋友的死从此就用最恶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

顿了一下又接下去道:当然,我也没有超度世人那么伟大,我……我只是不想高高太难受而已。

话毕拂袖而去,又是一阵冲天的旋风,卷起了地上大半颓败的落叶。

一场一触即发的争斗就此消弭于无形,倒是张笛料也没料到的。

正在怔愕间,身后却突然有了细微的响动,张笛一惊回头喝道:是谁?孰不料却立刻呆住了。

高高高大的身躯隐没在重重枯枝的余荫里,身子依靠着树干,一双眼睛流露出莫名的复杂感情,张笛喃喃道:高高你也来了?我现在真是糊涂了,似乎就是简单的正邪之战,似乎又不是,到底哪一边才是对的?高高微微扬了扬嘴角,作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这个世间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对错,所以不用太认真去分清。

张笛伸出手把那个囊袋给他看: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羡慕,羊纵有百般不是,始终是你的铁杆兄弟。

但是我该不该相信他,去用这个救dodo他们出来呢?出乎张笛预料的,高高并没有正面回答,他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分不清别人的对错不要紧,可是有时连自己也分不清了,想以死解脱,又怕一错再错。

说着,一滴泪珠从眼角无言地滚落。

素来以坚强示人的高高也有弹泪的一天,张笛一时傻了:高高,你怎么……高高忽然对着他轻轻笑了一笑,道:你去问别人吧,我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因为是我害死dodo的。

什么?!!张笛全身剧烈一震,手中的囊袋应声滑落。

又是一望无垠的田野,又是到处不见人影的荒凉,连旁边碎裂的石块行状也一模一样,余传波站在高山的中央远眺,但是看不到一丝不一样的地方,他不由有些心慌,不断提醒自己这是在梦里,但是梦总没有这么清晰这么细致入微这么丝毫不差的吧?是谁在给警告吗?还是上天在暗示什么?经过了前几次噩梦的挣扎,余传波知道这次跑也没用有,所以干脆安静地站在那里。

稍过片刻,那个尖锐的女人声音开始响起:你永远都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啊————!!用你的一辈子,用你的所有轮回转世,也不要忘记你的身份和承诺!!!用尽你所有做人的机会……尽管听过十几次,但是余传波还是忍受不了地掩住耳朵,无奈地喊着:你这样喊是没有用的,我不认识你,我什么都没答应过……还没喊完,又感觉腰间有东西流过,低下头一看,果不其然,自己的腰间又突然浸满了触目惊心大滩大滩的鲜血,头脑一阵剧烈的晕眩,余传波再度惊醒过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张笛黑着一张脸坐在角落里不言不语,水兰则关切的望着自己,余传波挣扎着坐起来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又是那个噩梦,我要被折磨死了。

对了,张笛,羊那边怎么样了?水兰忙附耳说道:快别跟他说话了,刚才他出去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被欺负了,一回来拉长着脸,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个人坐着想东西,看神情好像很严重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想起孤星寒来了?余传波道:大战当头,他哪有心思想这个?当下又提高了音拷械溃骸罢诺眩裁词拢俊闭诺巡辉玫厍屏怂谎郏坪踉诼裨顾蚨献约旱乃嘉骸安桓闼怠!庇啻ǹ扌Σ坏玫溃骸罢诺眩叶伎旒彼懒耍降资裁词拢磕训姥蚝推碓品捎挚搅耍磕俏以趺椿乖谡饫锇。

俊闭诺雅溃骸澳悴灰宰永镏幌胱叛虬≈戆∫焕嗟氖虑樾胁恍校肯氲惚鸬模热缢礵odo。

一听到dodo余传波立刻紧张的冲向张笛扳住他的肩膀道:dodo怎么了?你见到他了?张笛瓮声瓮气道:你现在太激动,不跟你说。

余传波急得放开了直搓手:我不激动不激动,快说好不好?张笛看看水兰,水兰站在远处淡淡一笑,张笛才道:我刚才遇见高高,他说是他害死dodo的。

果然,余传波呆怔半晌没有言语,好久才接道:高高?高高杀了他?怪不得孤星寒说dodo的表情这么奇怪,原来是因为看见了熟人……说着他踉跄着倒退两步:原来是因为看见他最尊敬的人……高高出手杀dodo,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为什么要杀dodo?为什么?!!张笛将他按下道:我都说你太激动了,谁跟你说dodo是他杀的了?他是说他害死了dodo,害跟杀两个字好像有很大的区别的吧?余传波道:那杀死他的人是谁?张笛道:还是原来的推断,祈云飞。

除了他,没有人会对血之禁忌暴露的事情紧张,羊还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要在里面跟祈云飞决战呢。

余传波道:高高的意思难道是说明知dodo陷入困境却不理不睬,导致dodo被杀心存内疚所以说是自己害死了他?张笛道:他就算理睬又能怎么样?他能打赢祈云飞吗?dodo还不是只有一个死字。

关键在weish身上,是weish的袭击引起dodo对血之禁忌的注意,才因此引来杀身之祸的,如果weish不出现……哼,高高,你也够毒了。

余传波听得一头雾水道:weish不是给血之禁忌害死的吗?关高高什么事?张笛道:weish是给血之禁忌害死的没错,但是准确点来说,是给血之栋力结界破裂渗透出来的邪气所侵而死,就连这次学校的覆灭,大量僵尸的出现也是以为结界破裂的缘故。

祈云飞是最怕人家去动血之禁忌的,决不可能是他,那么那个时候知晓这个结界并有能力破坏的是谁?除了高高和phenix我想不出其他任何一个人。

余传波还是不解道:你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证明高高有破坏结界的条件,但是动机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他为什么想要害死dodo呢?张笛凄然一笑道:恐怕不是他想,他要这样做的。

一直静静听着他们对话的水兰终于惊呼出声:难道是羊?张笛道:高高没有明说,但是我猜是这样。

高高在我面前表露了巨大的痛苦,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所做究竟是对是错了。

余传波突然笑了起来:不可能,你越说越离谱了,羊更不可能这样做。

他一心只是想除掉祈云飞,挽救天下苍生而已,当初结界就是他出于怜悯所以建立的,破坏结界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是吗?张笛的嘴角也浮起一丝奇怪的浅笑:猫猫啊,这个世间并不是好像你想象的那样,单纯得除了对就只剩下错,连我现在都没办法把握住方向了,最起码我们三个人做的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

余传波道:那你说说。

羊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逼他的兄弟高高痛苦啊?张笛握住他的肩膀道:他是为了你啊,猫猫。

为了你,不惜牺牲人命。

余传波一片茫然:为了我?张笛道:你不意识到羊的存在,你不对祈云飞感到愤怒,你不觉醒灵媒介质的能力,羊怎么附身,怎么去再跟祈云飞对决啊?余传波的瞳孔猛地放大了,他挣脱开张笛的手,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笛,连连倒退了几步,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张笛,你……你这么说我太失望了。

我们一直那么辛苦的走过来不就是为了协助羊打倒祈云飞的吗?你现在反而犹豫动摇起来,张笛,你变了。

说完,掉头就远远的跑了开去。

第一百五十四章水兰急道:猫猫?!正要追上去时,张笛叫住了她:水兰,你信我还是信他?水兰浅浅一笑道:水兰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羊和祈云飞中的任何一个人。

张笛道那你让猫猫去吧。

由dodo之死开始,他已经陷入这个局太深了。

水兰道:可是你不怕羊上他的身吗?张笛道:祈云飞似乎心事重重,还不想开战,羊找不到他,自然也不会轻易上猫猫的身。

所以我们还有点时间去找tina,去揭开血之栋力的神秘面纱。

水兰惊道:找tina干什么?大战当头,你怎么老是找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来做?张笛道:tina不是细枝末节,我有预感,tina是解开祈云飞设置假的血之栋力的谜的关键。

tina一定跟祈云飞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水兰沉思一刻,嫣然一笑道:好,我跟你去。

我也相信猫猫有一天天醒悟的。

可是我们怎么去血之栋力呢?假的血之栋力已经消失了,我们找不到那个漩涡。

张笛道:这个我早就有准备了。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一条红线,水兰惊疑道:难道这是……张笛苦笑道:缚灵线,我知道用这个手段过于恶毒,但是没有办法,当时我真怕祈云飞手一挥,我们就出来了,所以情急之下也就用了,委屈一下tina吧。

她一定也是非常想破掉血之栋力的。

水兰道:你是说只要顺着这条红线就可以找到tina?但是祈云飞难道不会发现吗?张笛道:这条红线是受终南山草木灵气熏陶过一百余年,师父说如果它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体,早就成精了。

我念了隐蹑咒,除了七星龙泉剑,就算是我师父亲自来,也没办法跟踪到它的。

水兰道:你也不怕羊和祈云飞抢去你那把剑?张笛道:抢去也没所谓,龙泉剑是认主的,若是强行抢去会反噬那人的。

我想他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轻易下手。

水兰突然一笑道:是我多虑了,现在的张笛做事从来都是周全没有丝毫破绽的。

其实有句话我一直很想说,那个假的孤星寒是应该死的。

他不死,你不会成长,也就没有人能打破羊和祈云飞的对局。

张笛笑道:也许吧,但我一直在想,如果羊和祈云飞一开始就不对抗呢?水兰道:不可能的,人界和鬼界从来都是誓不两立的。

张笛淡淡一笑:你的意思是说,dodo死了,他是鬼界的,就必定和我们这些人界的从此水火不容吗?水兰叫道:当然不是这样,我是指那些妄图推翻人界的魔鬼。

张笛道:那么怎么判断是不是魔鬼呢?比如dodo,我们说他不是,可是那些不认识他的人会不会说是呢?水兰语塞半天,一个字也回答不出。

张笛叹了一口气道:我下山那天,师父跟我说,作出判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听到的不一定是事实,看见的不一定是事实,就连心里面已经根深蒂固的理念也不一定是事实,所有的东西都有变数,你就是要学会在四处变幻的情况下在只能相信你自己的情况下作出选择。

我这次回到成都来,才真正有了一种解谜的感觉,以前的竟好像完全是小孩般的打打闹闹,所以每走一步都战战兢兢举步维艰。

水兰默然,张笛已自嘲的笑道:今天给高高那么一搅,忽然有点伤感。

还是快点去做正事吧。

有了红线的牵引,张笛和水兰很轻易的找到了真正血之栋力的入口——竟是在祈云飞的宿舍的那部电脑上面。

张笛目瞪口呆道:这……祈云飞在那里,我怎么进去啊?水兰出主意道:我们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进去就是了。

张笛急得团团转道:这个……吸血鬼要睡觉的吗?水兰道:难道不吃不拉?张笛郁闷道:现在正是敏感时期,祈云飞一定会高度警惕,就算是外出一阵,以他的速度,我们还没冲上那层他已经回来了。

你们想进去看一看吗?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深浑的身影,张笛和水兰大惊回头,居然是高高。

水兰一呆:你……高高道:对于外人来说,血之栋力的确只有这么一个入口,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局中人来说……张笛情不自禁道:无门之所,便四处可通。

高高点头道:对,我可以很轻易打开结界送你们进去,但是我却去不了结界核心的地带,这个只有羊和祈云飞可以自由出入了。

你们要进去吗?水兰警惕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是想有所图吗?高高沉思了片刻道:为什么?我也没有想清楚为什么要帮你们,你们谁正谁邪我已区分不了,我只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做一些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做一些我认为没有做错的事情,仅此而已。

如果你们真的 够运气进去得了核心地带,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

张笛道:是什么?高高凄然一笑道:代我跟dodo说声对不起,告诉他如果上天肯让我下世再为人,我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做他一辈子的兄弟。

飒飒的寒风拂过,如冰入骨的冷意侵入肌肤,残留在枝头上的最后一片败叶终于挣脱了树木的挽留,飘飘扬扬的努力扭转着那僵硬的身躯落在高高的肩头上,又微微飞高了些,盘旋着最终安息在张笛的脚下。

张笛象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高高道:在这整个漩涡中,没有人需要说对不起,没有人需要负责任,如果真要归罪的话,那也只能是造化弄人。

高高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意:谢谢你,你们进去吧。

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两人已经不见影踪。

高高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道:出来罢,躲在那里风大,不怕冷么?phenix默默的从树后走出,道:高高,我感觉你有点疯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phenix,高高猛然回头道:我问你,我们这十多年来那么认真的计较对错,我们得到了什么?想要保护的人一个个死去,毫无牵连的无辜者也在不断牺牲,我的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救世主还是刽子手,如果这世界真的有末日,我倒宁愿祈云飞去灭掉整个人界,那样我的兄弟们最起码还可以活多一阵。

phenix惊惶的看着高高,呼吸渐渐急促起来:高高,但是我们一直在救人界……高高泪流满面道:我只看得到我一直在害人,在杀害自己的兄弟,不用等祈云飞动手,我们自己已经可以亲手把人界灭掉。

这几天来,我一想到这,心就很痛。

这次决战,我们必定丧命,我想在自己最后的时刻里随心所欲做一些不论对错的事,就当是实现我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为自己而活。

phenix震惊的看着他,良久才道:那你……那你参加羊的决战吗?高高沉重的道:参加,羊是我铁板钉钉的兄弟,纵然我分不清形势,但我摆脱不了这决战的宿命。

第一百五十五章尽管高高用尽自己的努力,但是结界还是起了一阵细微的波动。

正在外面巡查的祈云飞立即察觉了,谨慎的他飞身回到了宿舍,幻出长鞭,警觉的注意着走廊的每一个角落。

陈腐的天蓝色在墙壁的下半部畏惧的蜷缩着,破旧的一扇扇木门从缝里透露出隐隐的凶光,恐怖的杀机从祈云飞身上源源不断的溢出,蔓延到整栋建筑。

祈云飞,你没有必要用这种方法逼我出来,我根本没有想要躲你。

祈云飞微微攥紧了手上的长鞭:高高,你来这里做什么?高高淡淡一笑:不欢迎么?那我走吧。

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栋力的前后站长居然可以站在学校的废墟上见面,这是栋力的悲哀吗?祈云飞皱起眉头道:我没空听你发些女人的伤感念头,说,你刚才对结界动了什么手脚?高高道:我没有动结界,我来不过是提醒你一件事,我不管你非要从我手中接手栋力是出于打败羊还是其他什么目的,你在接任站长的时候毕竟是宣过誓的,你负有保护和发展栋力的职责!吸血鬼不是一个背信弃义的种族,你要遵守你自己的诺言,不能让栋力倒下!你不能做栋力的末代站长!祈云飞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高高:你来就是说这些话?高高道:是,我不相信上能通天下能入地的你还弄不好一个小小的栋力。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走了,我们决战时见吧。

祈云飞在背后愕然的看着高高轻快的步伐,心中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一向以正邪对战为大局的高高为什么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本末倒置,如此重视栋力呢?他在心里暗暗的道:高高,放心,如果我的心愿可以达成的话,不要说一个栋力,就算是一百个栋力都不会倒下。

也正是这样,向来机警的祈云飞鬼使神差的忘记了要去查看结界波动的事情,放过了张笛和水兰,也导致了最后结局根本性的大扭转。

真的血之栋力和假的几乎异曲同工,张笛和水兰依据先前的逻辑第一步就来到了栋力服务器室,但是没有丝毫发现。

张笛道:祈云飞也不会这么笨,明明知道服务器室是最显眼的地方,应该是转移到别处去了。

水兰道:这里充满了怨灵的气息,有点恐怖诶,也不知道有没有袭击我们的能力。

张笛道:也许是死去的学生不甘愿无法投胎还要面对熟悉的校园场景而产生的怨念吧……话没说完,水兰打断道:我可没看到几个学生的样子,你看那边全都是妇女。

张笛循声望去,果然,那边一堆妇女坐在地上捶胸顿哭,神情哀恸至极,她们的穿着打扮更是奇怪,竟然是样式单一色彩单调的的确良衬衫,斜错着扣子,有的头上还别着黑色笨重的木梳,张笛出了一身冷汗,环顾四周,密密麻麻全部是这种着装的人。

怎么会……怎么会……张笛仓惶间踉跄退了两步:这个是……这个不是血之栋力……水兰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一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嘴唇微微张开并颤抖着,胸口在快速的起伏,一种不寻常的惊惧牢牢的占据了整个面部,只有连她自己也怀疑有没有产生的声音在空中游魂般的飘荡:怨灵……最可怕的怨灵……丧夫失子的妇女怨灵……而且……而且还是……几十年前的怨灵……张笛猛地吞下了一口口水,喉咙发出可怕的咕咚一声,他这才发现他们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受假孤星寒的错误思想影响,他们一直是认为血之栋力之所以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完全是借助于祈云飞和羊高超的法力和聪颖的天赋,将结界做到天衣无缝所致,孰不知真正的内幕是借助了这些数以万计的怨灵的可怕怨念,怪不得一直说血之禁忌的中心地带无人能近,能突破这些怨灵也许只有祈云飞和羊有那样的力量。

张笛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心道:高高,你害死我们了。

水兰一步步向张笛靠近,两人紧紧的靠在一起,水兰颤抖着声音道:他们从哪里借来这么多的可怕的怨灵?张笛道:不知道。

水兰又问道:那你说我们还能不能活着出去?张笛道:不知道。

水兰几近要哭道:那你能不能讲点知道的?张笛强呼了一口气道:我只知道,要活着进去里面,必须打败这些怨灵!说着从怀里快速掏出一叠黄符,不料还没来得及念咒,黄符已然自己燃烧起来,张笛痛得大叫一声,赶紧丢在地上。

你这个笨蛋……水兰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现在自己都是灵体,不能用符的。

张笛喘着气道:那怎么办?对了,你不是有法力吗?水兰拼命摇头:我对付不了那么多,而且我的法器没带进来,激怒怨灵更加不好办。

张笛一时呆了,喃喃道:难道只有死?第一百五十六章正手足无措间,半空白光一闪,凭空又掉下一个人来。

张笛和水兰吓了一跳,赶紧往两边让开。

来人轻巧的立于地上,却黑沉着脸道了一声:你们来得快啊。

张笛和水兰异口同声的叫道:猫猫?!你怎么……余传波道:我遇见高高,送我进来的,他说你们已经来了。

猫猫,张笛看着他:还愿意跟我并肩作战吗?余传波冷冷道:我不赞同你的恶意观,我可以不卖你的面子,但我不可以不卖孤星寒的面子。

我欠他的太多,帮闶俏吮ù鹚!闭诺训恍Γ骸笆锹穑慷嘈弧!彼济Υ蛟渤〉溃骸安⒓缇秃茫⒓缇秃茫窍衷诿憧凑馇槭圃趺窗欤俊庇啻ǖ溃骸耙桓鲎郑澹 闭诺蜒燮ひ惶骸俺澹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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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笛道:现在大战并没有到一触即发的时候,你简直是杯弓蛇影!水兰忙道:不要吵了!猫猫,我也不赞成直接冲过去,你还没见过这些怨灵的恐怖,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的。

就算你是灵媒介质,但是潜质还没有发挥出来,除非你能做到象羊和祈云飞一样,才具备冲过去的实力。

现在还是安静下来,趁她们还没有攻击我们时,想想办法吧。

水兰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余传波语塞了半天,看到水兰哀求的眼神,心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听水兰的。

张笛道:万物总有破绽,世人认为连触都不可以触的血之禁忌,我们了解了,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栋力,我们也进来了,都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不可以破的,还有什么局可以困得住?猫猫,你既然是灵媒介质,不妨试着跟怨灵们对话,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余传波道:好。

便凝神跟前面一个号哭的妇女开始对话起来。

张笛努力平定情绪,开始细细打量周围的一切。

左下方的一个妇女吸引了他,似乎,她要比其他妇女哭得要更悲痛一些,更凄厉一些,是自己的错觉吗?张笛情不自禁的慢慢走向她,他想看清楚躺在那个妇女脚下的是个什么东西,是丈夫?抑或孩子?然而当他走近一看时,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的大小和行状。

张笛好奇心起,逐步渐渐靠近想看个明白,那妇女猛地抬起头来,一双已经哭到流血的眼睛直瞪着他。

张笛瞬时被吓退了两步,忙解释:我……我只是想……突然想起怨灵不能听到他的说话,忙闭上了嘴。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清晰的妇女声音居然在张笛的心里响起:还我儿子来!张笛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完了,难道这个就是怨灵之王?为何可以轻易跟自己交流?张笛心里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不知道,我没看见过你的儿子。

胡说!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就在脚下,你这个杀千刀的,敢说没看见?!脚下?张笛忙不迭往脚下望去,却不禁大叫一声,只见自己脚下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躺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物体,猛一看去彷佛是一个保龄球一样。

张笛颤抖地指着它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叫道:这……这个是什么?!那妇女阴森森的冷笑道:我的儿子啊,我为了不让他跟我一起死,亲手从腹中挖了出来的啊,你忘了吗?你亲眼见到我挖出来的啊!张笛全身筛糠一般的抖索着,勉强笑道:我……我想你是认错了人了,杀你的是另外一个男的,长得要比我帅多了。

那妇女冷笑道:杀我的不是男的,是女的,但是你也不要想逃,我认得你,你是那个女的儿子!你的身上有跟那个女的一模一样的气息,我认得的,我饶不了你!女的?儿子?张笛愣了一阵,心里吹过一阵冷风,他有一种不好的预兆,吞了吞口水,张笛勉强问道:你……你应该不是这几年死的吧?那妇女冷冷的看着他:那你认为我是多少年前死的?张笛沉默半晌,道:照你这份冤力来看,起码也得几百年的修行,但是腹中丧子之痛,非常冤可比,而且你还亲手把他……我想你大概是在五十年前遇害的。

那妇女疯狂的大笑起来:分明是亲眼看我死去的凶手,却要假惺惺的说猜多少年,畜生!我记挂着你也有五十多年了,我死了你没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张笛百口莫辩:我真的不是什么儿子,我真是猜的,我若是你仇人,早扑上去把你打散了,还有这功夫来跟你闲话?那妇女道:你们的卑鄙心思我是知道的,你们杀了这么多人,迟早要遭天谴,你们怕了,要保得住你们的命脉必须要设法瞒住天,于是你们把我们赶来这里,侵蚀我们的灵魂,让我们慢慢的烟消云散,天不会放过你们的,天迟早要知道的……第一百五十七章张笛越听越心惊,越听越惶恐:我……我没有……什么侵蚀,你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那妇女举起手臂厉声道:你看!只见上面星星点点布满了腐烂的黑洞,流出发臭的尸脓,再看身上脸上也全是,真正体无完肤,张笛退了一步哑声道:这这个是……那妇女道:那是你们利用这个结界封闭的力量在腐蚀我们的灵魂,你们这样残杀人命,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张笛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那些女人格格不入的服装,各色的装饰,还有血之禁忌,还有死亡栋力,原来通过这么一条奇妙的线全部串连起来了!!张笛无力地垂下头,痛苦万分的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原来……原来栋力不过是最近的一个牺牲品,原来……原来我们这些自以为维护正义的傻瓜不过是在成为新鲜的祭品。

那妇女见张笛迟迟不说话,以为畏惧了,更加厉声道:不要以为我们现在还没法动你就自大,总有一天你会衰弱下去的,那时我要你比死更痛苦,比生更难受。

张笛嘶声道:这里……这里全部都是五十年前死去的人吗?那妇女不语,良久才道:只剩下我一个了,更多的是二十多年前死的,只要还剩下一个,我们复仇的意念都不会消失,就算打不过,今天也要在这里跟你同归于尽!张笛突然抬起头来,在他清澈的眼里,轻轻的不露痕迹的流出一股暖流,再悄悄的从面颊的最边缘滑下,丝毫没有任何惊动,却瞒不过那妇女一双被仇恨充斥的双眼。

然而此刻,她也愣住了。

半晌,那妇女喃喃的道:原来真的认错人了,你不是他,不是。

那些人不会为我们流泪,眼里也没有那样的慈悲……周围所有的妇女们都纷纷抬起头来看着张笛。

那妇女迷惑的看着他道:但是……但是你为什么身上会有和她那么相像的气息?否则你不可能跟我们通话的,能走过我们的也只有他们那些人。

张笛低低说道:我在还没卷入这个漩涡前,曾经那么单纯的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对抗所有的不公正,直到遇到了师父,师父告诉我,多少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都没能扭动命运半分。

所谓阴世未空,人间何享太平?可是我还是不相信,哪怕上天真的不是慈悲的,哪怕因果轮回真的没有存在过,最起码情义还在人心,不会泯灭!你们若能放我过去,我答应一定手刃凶手,灭绝这个结界。

那妇女缓缓低下头去,郑重的行了个叩头礼:我们不是恶灵,只是求自己的冤屈得解,只是希望自己的痛苦消灭,而世人总对我们诸多恐惧和侮蔑。

其实无论你是否战胜凶手,我们都会放你过去的,你的理解和同情,已是化解我们痛苦最珍贵的力量。

周围那些妇女闻言纷纷站起身来慢慢散去,最后只剩下那个妇女凄然一笑,也化成烟袅袅散去。

一场冤魂围剿的局面又慢慢归于平静安宁。

那边余传波正忙得满头大汗,大惑不解为何不能与冤魂通灵之时,却见怨气渐渐散去,水兰转头一看,张笛怔怔的站在一边,脸上还留着泪痕,心知有异,余传波倒奇怪的问:打都没打,你哭什么啊?莫非是怕打不赢这些个弱鬼?张笛转过头来勉作笑容,答非所问道:我都快觉得我不象是个男人了,一个月以来流的泪比我妈一辈子流得都多,不过既然那些冤魂醒悟放我们过去,不打就是好事,我们还是快过去吧。

余传波心存疑虑,但是唯恐祈云飞发觉,只好哼了一声道:算,不跟你这贪生怕死的人见识,我先进去了。

水兰,你小心点,实在不行你就退出去,dodo的仇我会帮他报的。

水兰有点哭笑不得的看向张笛,半晌只好点点头。

张笛望着余传波的背影郁闷道:这傻瓜,真把自己当成神了,你的实力不知道比他强了多少倍,他这样硬冲是等于送死的。

水兰悠悠道:那倒未必,如果羊上了他的身,我在他手下走不过一招。

说到羊,张笛轻松的神情嘎然而止,叹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等一下,水兰扳住他肩膀道:刚才那些冤魂是怎么回事?张笛顿了一下,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我也要问,问血之禁忌的两个设立者!水兰还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张笛道:血之禁忌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结界,你想知道为什么它具有如此大的力量吗?那就跟我一起过去好好问一下那两个人吧。

第一百五十八章血之禁忌的中心地带也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漩涡,但已经没有假结界中那么大的吸引力,张笛和水兰一跃而过,瞬时眼前豁然开朗,与外面完全仿造学校的构造假建不同,里面竟别有一番天地,一大片眩眼的花圃无边无际的展开,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精巧的房子,是西方建筑的风格,简朴的造型加上不失华丽的花边,由一条铺着红地毯的大路直通到漩涡处。

花圃的宏伟和房子的小巧给人的视觉造成了强烈的对比,风甫吹过,顿时粉絮般的绒丝立刻粘在耳朵上,让人很不舒服。

远处一大片紫色的花簇点缀在水翠的大地上,象极了一副紫团的绣缎。

张笛不相信的揉揉眼睛:这……这个……这里与他想象的羊和祈云飞大战得乱七八糟的战场实在相差太大。

惊艳于眼前美景的水兰突然用手一指道:看,那是紫罗兰。

两人跑到紫色跟前一看,果然是遍地开放的紫罗兰,彷佛就在昨夜同时开放般那么娇艳无匹,露水在花瓣的边缘微微的颤动,折射出多彩的光环。

张笛惊疑道:羊这个变态,种这么多紫罗兰干什么?水兰道:不是羊种的,你看土还是松的,有翻动过的痕迹,应该是这几年种的,还经常有人护理这些花呢。

张笛吓了一跳:祈云飞?我一直觉得他还象个男人,谁知道也这么变态。

水兰道:我奇怪的不是这些,这种紫罗兰是欧洲最名贵的品种,在世界上近乎灭绝了,只有在奥地利的一个地方博物馆据说还有唯一的标本。

我曾经在大英博物馆看到有关的记载,说这种叫玛瑙紫罗兰,传说是由玛瑙作为肥料培植的,在中世纪曾经作为皇家敬天的神花而供奉,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法国的皇帝下令将此种花全部烧死,于是就渐渐湮灭了。

张笛道:那还是羊种的可疑性大些,他那个家族本来就是中世纪的领袖,烧杀抢夺,势力又大,皇帝也会害怕,什么名贵的东西保存不下来啊。

水兰噗哧一笑道:看来你真的很恨羊,把贞女门描写得跟强盗一样。

羊设立这个结界的时候已经是大战前夕,还有心思来摆弄这些花吗?张笛道:你是说这些花是祈云飞种的?那奇怪了,吸血鬼也爱花,但是中世纪的花他怎么弄得来呢?除非……他也跟中世纪有关系。

水兰道:我怕的就是这一点,能够跟贞女门对抗的没有一点历史沉淀恐怕很难做到。

张笛不可思议道:祈云飞跟羊难道是从中世纪一直打到现在?不可能,那就真是神了,我们也该收拾包袱回家了。

水兰干脆的答道:我不知道,也不会去猜,从开始到现在,死亡栋力如抽丝剥茧的露出它的真面目,有哪个是我们猜对的?张笛深有感触道:的确,内幕这么复杂,恐怕高高他们也不是全部知道的。

我们不如来猜猜猫猫去干什么了?水兰猛地叫道:哎呀,我把他给忘了,猫猫去哪里了,怎么不见他?张笛道:他肯定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些紫罗兰白罗兰的,估计直接冲到房子里去了。

水兰跺脚道:这个冒失的家伙,万一祈云飞在里面设有机关怎么办?羊又不在,以前看他做事挺稳的,怎么变了一个样?张笛道:他还不是为了你的dodo去报仇的,我看dodo死的时候你也没急成这个样子吧?水兰一怔,冷冷的问道:张笛,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笛一横眼道:我是什么意思你难道还猜不出来?不过我没空去管你那档子事,这些东西也不是我能勉强得来的。

不过我劝你一句,玩火别玩得太多,迟早会烧坏你那双手,尽早拿定你自己的主意吧。

水兰心中一动,正待接口时,却看见余传波黑着脸从房子里面跑出。

猫猫,水兰迎上去叫道:你没事吧?张笛也赶上去接口道:怎么会没事?你看他的脸,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怎么?莫非祈云飞在里面不成?余传波打断道:不要再提这个无耻的名字了!这个卑鄙下流的败类,禽兽不如,怪不得羊要坚决除掉他,连我看了都气愤!亏我以前还尊称他站长,现在想起来真是恶心死了。

张笛和水兰面面相觑,虽然他们之前恨极祈云飞,但祈云飞毕竟还是个人物,从来没用禽兽不如形容过他。

水兰追问道:到底祈云飞做了什么?余传波脸一红,道:我不好意思讲。

水兰一怔,张笛忙凑前道:跟她不好意思讲,跟我总好意思讲了吧?难道祈云飞在里面画了好多春宫图?水兰尖叫一声道:不是吧?余传波怒目道:你自己不会去看?好好好。

张笛满口答应道:有春宫图看不爽死我了?说着就想推着水兰进去。

水兰迟疑道:算……算了,我就不进去看了,我在这里陪猫猫。

第一百五十九章张笛笑道:这样啊,等下你可别后悔。

说着抽身进去了。

余传波在台阶上坐下道:哼,自从孤星寒死后他就变得更疯疯癫癫了,这些我都可以谅解,不过最让我不能容忍的是,他居然大肆诋毁侮蔑羊,帮起杀朋友的敌人来了?这种贪生怕死的人根本没资格与我们联手,孤星寒也看错他了。

水兰,你怎么还跟他混在一起啊?水兰也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不喜欢羊不代表就是支持祈云飞啊。

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黑白两种色彩。

余传波道:但我没搞明白,羊连自己生命都付出了,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放弃了,就为了打倒祈云飞的血腥种族。

这种伟大和无私在现在几乎已经见不到了。

为什么张笛还是会那么讨厌羊呢?杀孤星寒的是羊的对头祈云飞啊!水兰道:你现在觉得离打倒祈云飞的时候不远了,所以心里就开始毛躁起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你不妨想一下,羊所进行的是一项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行动,在他生前经历的那些时光中,肯定会有人不会支持他甚至是讨厌他,但是这丝毫没有影响他进行战斗的决心。

那也就是说,如果羊进行的事业的确是伟大的,那么任何言语和行为都不能影响它的光辉,是吗?余传波情不自禁的叫道:是啊。

水兰接着道: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为张笛讨厌羊的话语而生气,羊若真是对的,张笛最后也会醒悟过来的。

多疑是大多人的本性,尤其是在这复杂的生死关头。

谁会那么轻易的下结论判断呢?余传波急道:水兰你也不相信羊……水兰扬手阻止了他的说话,道:没到最后谜底揭晓前,水兰不相信任何人。

人心难测,何况我们对羊和祈云飞的认识更多层次的停留在别人的述说中。

但是张笛不一样,他最早就跟着孤星寒和我们一起战斗过来的,孤星寒的死也是他亲眼看着的,若是贪生怕死,他早就留在广州不回来了。

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水兰去选择相信一个半路杀出来的人而不是危难中并肩战斗那么久的战友呢?余传波瞠目结舌,良久才道:但是张笛……张笛变得怪怪的……水兰道:是你变得怪怪的才对,人家比你有气度多了,你怎么骂他都不生气。

因为他比你明白,你就算一时毛躁了,还是我们一边的人。

余传波长叹一口气道:也许你说得对,但是我还是觉得他诋毁羊太不应该,品德方面有点……水兰道:我说过的,不到最后谜底揭晓前,别轻易下结论判断。

是事实的,早作出晚作出结论影响不了什么。

余传波由衷的道:不过,水兰,你的话说得真好,我听了感觉很舒服。

水兰哑然失笑道:例子来了。

你心里认定了我会说话这个事实,但是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个并不是最后的真相呢?比如说,我告诉你这些话并不是我说的,而是另外一个人说的。

余传波道:谁说的?水兰道:你讨厌的那个人,我不过是引用而已。

张笛?余传波立刻不作声了。

水兰嫣然一笑道:我看你脑子还转不过弯来,好好想一想吧,我进去看看他,这么久没出来别是出了什么事。

水兰站起身来走到那扇雕刻繁琐的沉重木门面前,把头靠里了一点,大喊道:张笛!里面传来张笛不甚清晰的回音:进来。

水兰大喊道:我才不进来。

快点进来,不是玩儿。

水兰迟疑了一下,终于走了进去。

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和两边奇怪的雕像后,张笛正恼怒的站在一个装饰华丽铺满红地毯吊着大饰灯的大厅里等她。

见到水兰后,张笛愤怒不已道:这个禽兽不如的猫猫!水兰诧异道:怎么又变成猫猫了?张笛道:哪里有什么春宫图?害我白高兴一场,你进去看看就明白了,不过说实话,我的确大吃了一惊。

看来祈云飞的确利用这个血之禁忌还干了一些别的事情。

只是我没搞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水兰闻言来到水晶棺旁边,只见棺里面也簇满了紫罗兰,不过并没有液体浸泡,一个面色如常,但是双目紧闭的女子正安详的躺在其中,头上戴着紫罗兰花圈,在那些娇艳的紫色衬托下,更显出死气的弥漫。

水兰将手搭在棺面上只一阵,就触电似的松开了手:死灵!死灵!!里面充满了强烈的死灵的气息!张笛道:还有怨气,都是tina的,被祈云飞全部封在这个棺里面。

所以现在的tina的魂已离体,却被困在棺里出不去。

水兰吃了一惊:魂体相依?这样可是相当危险的,如果魂灵眼看着自己的躯体在旁而不能回去,可能会因怨恨毁坏自己的躯体的。

张笛接口道:可是没有毁坏,对于这些小问题,相信祈云飞还是有办法解决的。

但是tina这样躯体不坏又不能轮回,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痛苦的位置,所以她的一丝气息才会逸出棺木幻化成她的样子向我们求救,她脸上如同雕塑般的表情恐怕是祈云飞下了什么药的缘故。

但是他为什么要把tina这样困在这里呢?直接杀掉不是省事?难道tina还有什么特殊的利用价值?第一百六十章不管tina有什么特殊价值,她都是被祈云飞杀害的。

难道到现在你还想为祈云飞辩护不成?余传波的声音低沉沉的在门口响起。

张笛呆了一会儿道:谁为祈云飞辩护来着?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很是奇怪,还有tina那句‘今天天气很晴朗’究竟从何而起也是一个未破解的谜,既然这么多疑点,那么早下判断谁是最后的凶手言之过早。

余传波登时语塞。

水兰接口道:没有错,猫猫,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祈云飞是所有矛盾的中心点,但是这个关键的人物往往却做出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事情既然偏离了正轨,那么只能表明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幕没有揭露出来。

余传波追问道:这些到打败祈云飞的时刻,他自会说明。

还能有什么内幕可以揭露呢?张笛答道:祈云飞和羊之间的恩怨内幕,还有这个血之禁忌的设立,这是这场风波的最大的内幕。

余传波万想不到张笛关注的是这个,呆了一下道:好笑,这个还有什么内幕?不是已经都知道了吗?祈云飞已经承认了是吸血鬼,也已经承认了杀孤星寒和卡卡的事实,难道就凭这几条,也不足以让他死吗?张笛道:内幕就是我们现在听的全部都是羊阵营这边的说法,高高他们都是支持羊的,当然是说羊是代表正义的啦,但是我们还没有听到过祈云飞的说法,有关六年前惨战的起因没有一个人能说得清楚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芥蒂。

相比于羊的狂热,祈云飞的冷静漠然显得多么的不相称。

恕我大胆猜一句,祈云飞根本就不想跟羊打,否则以他的功力,羊还能顺利转世吗?别再盲目崇拜你那个据说象神一样的羊了,祈云飞根本就没把跟羊的决战放在眼里。

余传波脸变得通红,大声道:那你说祈云飞关心的是什么?张笛指着这些棺材道:关心的是这个。

他千辛万苦的设立起假的死亡栋力就是为了阻止我们发现这个地方。

还有那次祈云飞罕有的气势汹汹的来质问羊为什么要破坏真正死亡栋力的结界,大有马上就出手的意思,难道这些都不能说明他对于这里的紧张吗?余传波怔住道:tina?你是说tina对于祈云飞来说,比羊还重要?张笛嗤之以鼻道:羊在祈云飞的心目中从来就没有重要过。

怎么可能?余传波呆呆的看着水晶棺,半晌没有说话,突然用一个奇怪的眼神看了张笛和水兰一眼,一言不发的跑了出去。

猫猫,水兰刚要追,张笛拦住她道:不用了,猫猫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这样棒喝一下,让他自己好好的静一静,想一想。

水兰道: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张笛道:来,我们把棺材打破。

水兰吓了一跳:把棺材打破?你想干什么?张笛道:看看以我们的功力,能不能让tina魂体合一。

水兰道:你要救活tina?万一合不了怎么办?张笛道:那就背到终南山去,现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tina醒来,那样什么内幕都不用我们猜了。

水兰担心的道:这样好吗?我们现在还没搞懂tina和祈云飞的关系到底怎么样?恐怕我们这样做反而是杀了她了啊。

张笛微一犹豫,也下不了手了。

张笛亏你还自认为聪明,居然连这么简单的关系都没搞懂啊。

从古至今人间都有将花送给心爱的女人的传统。

祈云飞肯定是爱慕tina,所以才把她困在这里,妄想留住她的生命。

余传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一脸嘲讽的笑意站在后面。

水兰惊道:猫猫……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余传波目光炯炯的盯着水兰道:你也没看出来吗,祈云飞将这些玻璃棺材立在这里的用意?那是方便他所爱的女人能够吸取这些女子的精气以便暂时保住魂灵的新鲜。

这种残害人命的异种族,我真想不出你们有什么支持他的理由。

水兰不禁愣住了:不……但是……她转向张笛,却看见张笛眼里焕发出愤怒至极的光芒,耳里只听见他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羊,你总算来了啊。

羊?!是羊?!!水兰只觉得天旋地转,眼镜开始变得有点迷糊,朦胧中只看见余传波腰间那已经拔出一半的短剑。

余传波冷冷一笑道:愤怒么?我迟早是要来的。

这次我不会再让这个宝贵的躯体离我而去了,我也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张笛,你演的戏到此为止吧。

张笛的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严肃,他紧盯着那个已经有着羊的表情的余传波一字一句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好朋友,我不会再允许自己失去另外一个好朋友的了。

余传波盯着他的眼神笑道:真有意思,张笛,你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为了杀祈云飞还是只是为了把我赶出这个躯体呢?不过都没有所谓了,余传波这个躯体是上天注定出世为我羊所用的,帮助我灭绝吸血鬼这个种族是他唯一的使命。

张笛,人是抗不了天的。

张笛狠狠的道:是么?可是你漏了一点,那就是,天是抗不了命的,而命是由人去主宰的——!!!在大吼的话语间张笛剑已出鞘,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直向余传波劈了过去。

余传波微微一笑:蚍蜉撼树,不过总算有一点进步了。

轻轻一跃,避开了张笛的剑锋。

第一百六十一章水兰,你话说得真好啊。

水兰,我会帮dodo报仇的。

水兰,我不希望你受伤。

水兰,你没事吧?水兰…………如果不快点制止羊的话,那么猫猫的躯体就会抵挡不住强大的攻击波而粉身碎骨的。

余传波这个躯体是上天注定出世为我羊所用的,帮助我灭绝吸血鬼这个种族是他唯一的使命。

水兰的脑袋已经变得一片空白,只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在她耳边交织在一起,在她眼前已经丝毫看不到张笛和羊激烈的交锋,只看得见那熟悉的笑脸渐行渐远。

猛地,她的心象是被塞进去什么东西,鼓胀鼓胀的,难受得要命,骨髓里有一股冷流瞬间爆发,然后弥漫到全身,直到她全身冰凉手脚僵硬。

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变故来得如此之快,让她淡定的本性顿时丧失殆尽。

究竟是什么感觉,让自己如此难受?水兰痛苦的蹲下身去,抱住头拼命的摇晃。

那边张笛正因为顾忌伤及余传波的躯体而施展不开手脚,幸好羊并不想真的跟他打,而只是嘲弄的看着他忙上忙下。

来啊,张笛。

余传波含笑的道:想打倒我的话,就只管朝这个躯体出手吧。

张笛怒道:亏你好意思说什么贞女门后人,尽用这些卑鄙的招数,有本事出来用真身打。

卑鄙?余传波冷哼一声道:我不会再相信光明正大这一套了,为了守这些死板的规矩,我们全家都死光了,我也在六年前输掉了不可能输掉的一仗。

经历了这么多折磨的我,今天无论如何用什么手段都必须捍卫回我的荣誉。

猫猫!!张笛嘶声喊道:你听见没有?羊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羊,不再是你心目中那个好像神一样的正义的羊了!!他已经是被苦难和仇恨所扭曲的羊了!猫猫,你听见的话就快点出来了!余传波哈哈大笑道:别煞费心机了,贞女门的人跟灵媒介质可以完美的融合为一体,他根本不会听见的。

我也不会让他听见的。

张笛毛发竖立道:他醒来后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醒来?哼,他会有机会吗?张笛心一凉道:难道你打算事后杀了猫猫?!!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口口声声说祈云飞残害人命,你还不是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去拯救人间界?!!余传波眼神一紧道:与吸血鬼的战争必定会有牺牲,但是可以拯救整个天下,拯救更多的生命。

我和我的亲友什么都甘愿抛弃了,可是你们这些俗人只是记挂着自己的生命,你们这些就是该去死,才不会阻碍社会的进步!!张笛气得无以复加,破口大骂道:牺牲你妈妈个头!!等到你打败了祈云飞,全天下的人都给你牺牲掉了!!你根本不是救世,而是在灭世!你们贞女门是比吸血鬼更残暴的种族!!羊生平最见不得人诋毁他的家族,当时也发怒起来了道:张笛,我不过是让着你,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就取了你的命,为决战做祭品。

背后突然传来嘶哑的一声叫唤:猫猫……余传波回过头去,只见水兰摇摇晃晃的站在那里,眼里发放出一种摄人的光芒,整个人好像脱胎换骨一般,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奇异表情看着余传波。

余传波皱眉道:又是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我真后悔当日没……他话还没说完,只见水兰手里攥着一个发亮的东西猛向他扑了过去,同时泪水夺眶而出:猫猫,你这个傻瓜!我跟你说过不要相信任何人了啊——!!你为什么还要拔剑?为什么?!!为什么要拔剑?!!余传波吃了一惊,忙纵跃避开道:你这个疯女人要干什么?!水兰一直以为难受的时候哭出来会好些,可是现实完全相反。

她的心随着招数的变换而愈感疼痛。

那个再也熟悉不过的身影,那个再冷漠不过的表情,都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深深的刻在自己的心脏上,留下一道道鲜亮的伤疤。

为什么?难道忘了自己来这里的使命吗?是为了夺回失去的东西啊?为什么会为这个平庸的男人心痛如此?水兰大口的喘着气,完全不顾防护,只管拼着命朝余传波进攻,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似乎进攻是唯一可以缓解疼痛的良方。

羊心里也暗吃了一惊,心想:这傻女人明明我和她交过手的,怎么会短时间不见她的实力增加了这么多呢?当下虽有心伤她,无奈却没处下手,反而好几次差点被擦伤。

张笛见状大惊喊道:水兰!住手啊,你疯了吗?你这样会伤到猫猫的!!水兰充耳不闻继续疯狂的发起进攻,张笛目瞪口呆,刚才还好好的水兰怎么转眼变成一个疯女人了?难道说水兰的真实身份就是为了要杀害灵媒介质的?张笛还没胡思乱想够,羊已经愤怒的大吼一声道:够了!我来这里是决战的,不是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胡搅蛮缠的!一道白光闪过,水兰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水兰!张笛忙上前搀扶道:你怎么样?随即对羊怒目而瞪道:你连女人也敢出手?!第一百六十二章羊脸面含威,冷冷哼了一声道:高高,phenix,帮我搞定这两个人。

我进去看看祈云飞搞什么鬼。

外面进来两个高大的人影,齐齐应了一声。

羊冷笑一声,抛下两人进内室去了。

张笛一呆:高高你……进来的果然是高高和phenix两个人,只不过高高的脸部表情已经变得麻木不仁冷若冰霜,再也没有丝毫那份熟悉的忧郁——源自dodo之死的忧郁。

张笛叫道:高高你难道到现在还死心塌地帮羊?你难道还看不清对错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你……你忍心对我们下得了手?phenix望了高高一眼,道:你别受他诱惑。

高高面无表情道: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我是必定要参加这场决战的。

无论我之前做过什么,这个决定无法改变。

张笛呆了:为什么?你明明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那么为什么还要拼命的去做?高高凝气在掌道:没错,我无法肯定这样做是否正确,可是我同样不能确定不做是否就是对的,所以既然我已经欠羊太多,现在我没得选择。

张笛,我和你缘尽于此,你做好准备跟我一决死战了吗?张笛震惊的看着他,以至于根本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叹了一口气道:高高,你就是太重情义了。

只是,为了这份和羊的情义,你甘愿将其他的情义全部放弃,是不是对其他人太不公平了呢?一边的phenix早就忍不住了,大喝道:闭嘴!双掌翻飞疾冲了过来,一道凌厉的剑气化过,phenix忙不迭后退避过龙泉剑的光芒,随即又蹂身而上。

张笛放下水兰站了起来,神色黯然道:无论我怎么努力,毕竟还是走到这个结局来了。

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结局,跟朋友来用胜负定生死。

高高脸部抽搐了一下,喃喃道:我除了他们两个,再也没有朋友。

你不要自作多情。

张笛哈哈一笑:是吗?那好吧,高高我和你不同,我分得清大是非,我明白情义再大,大不过这世间的天理。

我虽然不希望和你这样结束,但是非要我这样做,我也会全力以赴。

来吧!高高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竟没有做任何准备径直冲了过去。

Phenix吃了一惊,见高高那神情,完全不象当年决战时的坚毅,却好像要寻死一般。

龙泉剑刺眼的光芒犹如一道虹桥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道,张笛的身影完全湮没在光的锋芒之中,只听得见他沙哑的声音从光的背后传出来:高高,你这样是根本对抗不了龙泉剑的,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痛快死在我的手上,也许对你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保佑你来世能做个普通人吧!一条巨龙从光芒的中间猛地窜跃而出,挟着雷霆之势张开血盆大口朝高高猛地咬了过来,速度之快,高高甚至连转身的时间也没有。

Phenix在旁边看得肝胆俱裂,余光中见水兰还昏睡在地上,也无暇再想一掌就朝水兰天灵盖劈了下去,大吼道:张笛,我一命和你换一命!!张笛毛发倒竖,剑锋一转狂奔了过去:你给我住手!!这边水兰已是命悬一刻,冲向高高的剑气未散,phenix盛怒之际功力提升,眼看强强相碰,两败俱伤的惨烈即将出现。

正值这生死存亡之机,一道红色的光芒划入混乱不堪的战局之中。

张笛和phenix两人同时嗅到浓重的死灵气息。

两人大惊,硬是收回自己的攻势,齐齐往后跳开,不约而同喝道:是谁?红色的光芒渐渐弥漫开来,一个身影隐隐约约的在红光中显现,果然是一个死灵,不过他却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站着,双脚张开,双臂平伸出外,背对着张笛和phenix,却正面对着高高。

张笛和phenix都傻眼了,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为何会杀出一个能跟他们力量相抗衡的死灵出来?但是高高看到那个死灵的相貌后,表情由惊讶渐渐转向惊恐,全身剧烈战抖,眼睛几乎要凸出来一样,脸色迅速的变成死灰般的颜色,同时身躯也逐渐佝偻,彷佛见到了什么可怕恐怖的景象要瘫软下来一样。

phenix急道:是谁?你想对高高做什么?正在他想纵身跃上将那死灵打得魂飞魄散时,他清楚地听到张笛口中的呢喃自语:dodo……不可能……你为什么……phenix全身一震,脚步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dodo?!那个死灵是dodo?!!怎么可能?dodo不是被困在死亡栋力吗?他不可能到达这个中心地带的啊!!phenix跟张笛一眼,几乎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可是高高的惊惧表情似乎验证了他的担心,一直顶天立地的高高最无法面对最惧怕的一件事——正面dodo的死亡!!张笛猜得没有错,死灵正是张真宏。

高高的惊诧达到了极点,他更没有想到在他终于下定决心帮助羊打这最后一场决战时,这个他最害怕的人会在面前出现。

然而此时的张真宏跟他梦见千万遍的满脸怒容不同,张真宏的脸色平静如常,只是那伸出手臂拦住的姿势却带着一份坚决。

他的身形刚好和晕倒的水兰处于同一直线上,张笛立刻猜出了他的用意,不禁嘴角边浮上一丝淡淡的苦笑。

高高见张真宏一动不动,颤抖着嘴唇试探性的问道:dodo?Phenix象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忙对高高喊道:你不要怕,高高,他出不了声的,他是死灵,死灵在这里是无法表达自己意愿的。

张笛在旁边冷冷的道:你别白费心机了,就算dodo出不了声,高高他眼中看见的景象也不会和我们一样。

张笛说得没错,dodo静止的身形在高高眼前却渐渐摇晃迷糊起来,朦朦胧胧间彷佛又回到了那个一点风都没有的夏季,在校园那片人声鼎沸的烧烤场,高高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属下在忙碌的穿梭。

猛然的,一个肥肥的身影撞了过来,立刻的,桌上的烧烤串掉了一大半。

人们都忙着埋怨那个莽撞的外来者。

高高抬起头来,却看见一双严肃认真异常的眼镜紧紧的盯着他:为什么不批准?高高愣了,他的印象里似乎不认识此人,他站起身来,立刻高了那个人一大截,周围的人都有些畏惧的后退了稍许,但那个人却反而上前了一步,质问似的盯住了高高。

所有的人以为高高会冷若冰霜的把他打发出去,孰料高高却笑了起来:不批准什么?那人道:我发了好多封信给你的,帐务管理员就是不肯批准我的帐号,我发信找你理论,谁知道你连回我一封信的勇气都没有?难道我连自己起帐号的权利都没有?什么栋力无限,我看你们这样做迟早会有限的。

那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话,高高都有点怔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我去北京学习了,所以很久没有上,你的帐号叫什么?我回去查查。

那人甩了甩额头前的刘海道:dodo。

既然身为站长,知道要走那么久,也不安排好事务。

要是我做站务,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漏子。

说着掉头而走:你真不是个好站长。

你说什么?!周围的人不少愤怒的站起,高高伸手拦住了想追上去的人,phenix走上来道:你怎么甘受这种人的气?高高含笑道:不,他跟我年轻时很像呢,也许,他会是下代站长的最合适人选。

帐号管理员?好像很苦的工作,我要打游戏,不干。

仍是那一份执着认真的眼神,容不得丝毫的让步。

高高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轻轻笑了一下道:有官给你做,你还推三阻四的,那你说说,你倒想做什么?我只想做站长。

高高哈哈大笑一声道:野心不小啊,可是我还没倒台呢。

那就等你倒台吧,反正你都大四了,不怕你赖着不走。

高高忍住笑意道:好,好,我倒台了让给你,不过你总得先有个过渡吧,没做站务先做站长,人心怎么会服啊?那……听说那个很无聊的……我考虑考虑……我决定做帐号管理员了,为做站长做准备了。

不多考虑考虑清楚?不用考虑了。

既然你让我做,那就一定是好的事情。

苍天的大树下吹来淡淡的风息,拂动着枝叶泛起阵阵沙沙的涟漪,高高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相反的,对面的脸上却开始慢慢绽开淡淡的笑容,笑意转瞬即逝,却足以向高高传达足够的快乐和开心——还有足够的信任。

终于,高高的嘴唇慢慢的张开,那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风突地狂暴起来,将两人的身影包围在漫漫尘土中。

不用考虑了。

既然你让我做,那就一定是好的事情。

为什么?你明明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那么为什么还要拼命的去做?你们谁正谁邪我已区分不了,我只是想在自己最后的时间里做一些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做一些我认为没有做错的事情,仅此而已。

代我跟dodo说声对不起,告诉他如果上天肯让我下世再为人,我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做他一辈子的兄弟。

豆大的泪珠从高高的眼角慢慢的渗出来,凝留在脸颊的上方,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张真宏面前,哑声道:我……我不是高高了,我不再是高高了!情氛所染,张笛大喝道:dodo,我借你说话的能力。

一道白光注入张真宏的魂体,张真宏微微一颤,突然笑了,高高大惑不解的看着他道:你……你不恨我?张真宏弯下腰,作出一个示意他起来的动作,同时双唇一翕一合,缥缈的声音彷佛从天外飘来:为什么——要等来世做兄弟?为什么——不能今生就做兄弟?高高全身一麻,呆呆的看着张真宏道:你…………你说什么??!phenix一看急了:高高别受诱惑,dodo你给我去死吧!双掌交错准备扑上,张笛回头就是一掌相对,骂道:你才给我去死吧!phenix哎哟一声已跌倒在地。

泪珠杂乱无章的残留在高高的脸上,高高低垂着头,无力的哭道:原谅我,dodo,原谅我,我真的不想这样做的。

但是……我分不清我是对是错……我欠羊太多……张真宏怜悯的看着他:既然……分不清……为什么……还要去做?高高遽然抬头,急切的道:你说什么?张真宏道:为什么……不等分清了……才去做?高高怔怔的看着张真宏,半晌才道:还有时间吗?张真宏紧跟着问道:必须要做吗?高高静静的站在地上,双目茫然,表情木然,良久似乎才回过神来,口里喃喃的道:必须要做吗?必须要做吗?分得清才做……必须要……高高的嘴角边突然抽搐了一下,扑通一声突然整个人跪在张真宏的前面,顿时把张笛和phenix都吓了一大跳。

Phenix颤声问道:你……你做什么?高高抬起头来,一丝再平常不过的微笑悄然出现在他的脸上:我说dodo,我真不配做你的站长,我其实……当时就该让给你。

真正毁灭栋力的不是祈云飞,其实是我。

张真宏也微笑着,却不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他,示意他起来。

怎么会这样?phenix呆呆的看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有这么快乐的笑容,自从六年前一战之后,dodo充其量不过是他喜爱的一个下属而已,为什么他可以让高高这么快乐?张笛在一旁道:是你自己不明白,从六年前的那一战开始,你和羊就已经丧失了做高高的兄弟的资格。

现在能够格做他兄弟的,只有dodo一人。

试问面对兄弟,有哪个人会不开心?张笛想起当初和孤星寒一起的时光,嘴边也不由浮起笑容。

Phenix细细的咀嚼着张笛的话:兄弟?什么是兄弟?张笛道:兄弟,就是懂得彼此之间的快乐之道,懂得去选择一条两个人都愿意走的路。

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做你的兄弟,而你,从来心里只想着羊,只想着羊的复仇。

仇恨真的值得你这么坚定吗?高高正缓缓的伸出手来,希冀着能触摸到张真宏的手。

张真宏明知道阴阳相隔不可能相碰,受高高感染,也伸出手来,两只手虚幻的贴在一起。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死灵你给我让开!一声斥责声传来,张真宏的魂体随风而散。

phenix悚然回头:羊?羊满面怒容的看着高高喝道:你怎么也受起死灵的诱惑来了?phenix挣扎着起来道:不是的,羊,高高刚才并不是受诱惑。

羊双眉一皱道:我没时间顾这些小事了,你们要当心点。

我终于知道了祈云飞为什么要制造出一个假的死亡栋力来了,原来他居然躲在这里干这些勾当。

他这话一出,phenix和张笛同声惊呼,不过phenix问的是:他干什么勾当?张笛问的是:他把tina抓过来干什么?羊正要回答,突然脸色一变道:祈云飞来了。

他话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已经开了,一个瘦削的身影在门外闪现,强烈的光芒刺的张笛和高高他们都眯起眼来。

祈云飞走得很慢,却很坚定,张笛不由愣住了,他见过真相败露前温和微笑的祈云飞,见过真相大白后冷峻从容的祈云飞,却从来没见过如此愤怒和涨红了脸的祈云飞,完全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从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睛里逼放出灼热而严厉的目光,扫视之处几乎无人敢与他对视,只有羊冷冷笑着反而上前了一步。

祈云飞眉毛一挑道:是谁最先闯进来的?羊接口道:是我。

祈云飞道:你知道不知道你已违反了契约的规定?羊道:先违反的人是你。

你认为你那个梦想真的会实现吗?算了吧,那不过是骗人的一个传说,一个自欺欺人的传说,你的多少祖先比你更有机缘更厉害,但是他们实现了吗?所以我劝你还是快快降服吧。

张笛在一边听得很是奇怪,祈云飞现在基本上天下无敌,还有什么实现不了的梦想呢?祈云飞听见羊的话,却不由涨红了脸道:是不是传说用不着你来判定,羊,你苦苦追杀我那么久,究竟是为了什么?羊道:我说了好多次你还是不明白吗?为了将你们这个畸形的血族消灭,还人世一个安宁。

祈云飞怒道:我是问世界上的吸血鬼还有近千个,你为什么就偏偏追着我一个不放?你有那么多时间为什么不去杀一些其他的?羊没想到祈云飞会这样问他,不由呆了一下没有接话,眼神里蓦地化过一丝忧郁,黯然道:我为什么只追杀你?祈云飞……你知道的,你知道的……祈云飞久久的凝视着他,半晌道:是吗?我知道了。

你原来那么在意……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决战吧。

这次连傻子也看出来了,祈云飞和羊之间似乎隐藏着一层更深更不为人所知的往事和内幕。

张笛暗暗骇然:祈云飞和羊应该是进了学校之后才有摩擦的啊,但听他们对话当中隐藏的含义,似乎他们的恩怨已不止是几年的交缠,难道说,祈云飞和羊在进这个学校的时候早就熟悉了??!一边的phenix却大为紧张起来,祈云飞缓缓抽出了鞭子,羊木然的看着他,一场大战瞬间爆发。

羊道:我最后劝你一句,灵媒介质和我的结合你绝对不可抵挡,你这样只会更加痛苦的死去。

祈云飞惨然一笑道:是么?你还懂得关心一个吸血鬼的痛苦吗?我誓死不会投降的,你要真有把握,就来挑战试试看吧。

祈云飞望望高高和phenix道:你们也都一起上么?phenxi跃身而出:是!我和羊同生死,共进退!蓦然发现高高仍然站在原地,phenix又惊又怒的回过头来:高高!高高嘴角边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原谅我,羊,这次我要说‘不’了。

羊紧紧的盯着他道:是那个叫dodo的吗?你认为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错了么?眼见高高黯然没有回答,张笛生怕他又动摇了过去,忙接道:世间的对错本来没有那么简单就可以区分,高高他一直迷失着自己,你就算救过高高的命,对高高有多么大的恩情,你也不能强逼着他去走一条连他自己也不认识的路!羊,这场决战你自己去吧。

高高叹口气道:不,张笛,你说得不全对,我只是想看看,你们这样做究竟会得到什么。

真的会拯救整个人类呢?还是会毁灭整个人类?既然分不清,那么我干脆不做。

羊和phenix没想到高高居然转变得如此彻底和坚决,一时都愣住了。

Phenxi半晌才反应过来,就差没扑过去把高高按倒在地,怒声吼道:你这算什么?!我们都死六个兄弟了!!你难道不想报仇吗?你已经没得选择了!高高冷冷地道:我怎么报仇?仇人就是我们自己,所有这一切斗争都是我们自己发起的!说没得选择是你自己逼自己走上死路!!phenix还要辩驳,羊突然奇怪的看了高高一眼,叹道:别理他了,phenix。

高高,你若是认为我一直都在强逼你走一条不甘愿的路,那么你走回自己的路吧。

我们……各走各路吧。

高高面无表情,既没有表示同意也没有表示反对,但是张笛不知怎的却如同亲身般感觉到那心碎裂的瞬间和那不能抑止的疼痛。

这种痛苦,他张笛经历过,水兰经历过,现在,轮到高高经历了。

为了追寻最终的真相,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牺牲自己最亲密的人。

到底真相和朋友,哪个才更重要?终南山上,一座白烟袅袅的青铜炉边,孤星寒一反往常的宁静,烦躁的来去度着脚步,旁边的老道士看不下去了,劝道:掌门又是为了那个什么张笛烦心吧?我听师兄们说,这不仅是我们终南山的劫数,也是整个法术界的劫数,掌门为什么不跟其他门派商量一下借助他们的力量呢?孤星寒叹道:你哪里知情,当年我随同师父与其他门派共同协商这件事的时候,说好张笛找到谁就由谁一力承担。

这都是命运使然,其他门派力弱势微,只有终南气数还旺,说不得,只好我辛苦点撑过去了。

幸好,张笛自己的心已经开始逐渐看明白真相了,可惜啊,他还差一点才能得到打败羊和祈云飞的力量。

真相和朋友,谁更重要?说到这里,孤星寒苦笑一声道:张笛,你难道不知道,其实这两者是可以并存的啊!远在千里的张笛怎么知道围绕他会有这么多玄机,他只是觉得随着羊和祈云飞渐渐走到那片开满紫罗兰的空地中央的时候,他的头又开始痛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

他想努力站起来,但是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了。

高高惊疑的看着他道:你受伤了?张笛勉强一笑道:不是,老毛病了,你别顾我,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高高叹口气道:有什么好看的,我六年前就已经看过一次了,我把你和水兰弄到里面安全点吧。

高高先将还在昏睡的水兰拖到屋子里,转身又去拖张笛的时候,张笛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忍着头痛道:救救猫猫,猫猫对羊着迷了。

我希望……别再有第二个dodo出现了!高高痛苦的闭上眼睛道:张笛你不明白,猫猫不是dodo,他的情况就跟我当初一样,我很了解,你看我经历过多么艰难的路途,才决心走回自己的路。

你认为凭我们两个的力量,能将他从那种狂热般的崇拜中拉回来吗?更何况,羊已经跟他合为一体了,除非他自己觉醒,外界对他已经毫无作用了。

张笛闻言一呆道:你难道说……猫猫只有死路一条了?!高高的眼睛里依稀有光在闪动:我虽然没看清这血之禁忌的真相的,但是我知道一点——有些人是救不回来的。

斗争总是跟死亡联系在一起的。

张笛愕然的看着高高,蓦地,他的手腕一转,狠狠的抓住高高的衣领道:那么告诉我……羊和祈云飞是不是在还没进学校之前就已经认识了??高高深邃的眼睛里掩藏不住巨大的惊异:你……你为什么……张笛喘着粗气打断道:告诉我!高高道:我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因为……说到这里,高高突然停顿了。

张笛登时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两只耳朵就快竖起来了,只听高高一字一句道:这是羊最忌讳谈起的事。

当时我们笑称为‘第二个血之禁忌’!第二个血之禁忌?张笛身体一软,抓住高高衣领的手无力的垂下,全身瘫倒在地上。

远处,祈云飞已经亮出了那条难得一见满带倒刺的鞭子,羊站在对面,脸上浮现着笑容,右手手掌呈奇怪的半合抱状,一条隐隐约约的散发着神秘光芒的剑影逐渐清晰。

Phenix紧紧跟在羊的后面,脸上已经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高高抱起张笛的身体,朝着羊惨然一笑,心道:六年之约终于到了。

羊,当你的兄弟都死光之后,你就收手吧。

漫天的花海中,再没有比洋溢着香气的和风更温柔的了。

紫色的发稍飘过,彷佛花瓣并不是来自地面,而是从天庭洒落——没有残缺,没有枯色,每一片都是那么温润,那么饱满,充满着旺盛的生命力般旋转飞舞。

一望无际的田野给人的那种震撼就犹如劫后重生般令人惊愕,风可以肆意的吹,花瓣可以肆意的飘扬,人可以肆意的跑,是的,人可以肆意的跑。

在这混沌一片的紫色中,唯一不同亮丽的色彩就是花海中有一个3岁的小孩迈动着还有些笨拙的小腿,努力追逐着前面滚动的皮球。

似乎追了很久,似乎追得很累,小孩的额头上沁出了一滴一滴的汗珠,但是他的脸上却充满了笑容,最纯真最无邪的笑容,让人看了要忍不住抱他起来逗他的笑容,他的表情似乎就是在追一个快要到手的梦想。

田野的旁边是一个微微耸起的小丘,上面没有花,只有很高很高的野草。

一个的小孩站在那里,专注的看着远方。

如果花海中没有别人的话,那么他专注的对象肯定是那个追逐着皮球的小男孩。

跟那位满脸笑容的小孩不同,这个拥有金黄色头发和蓝色眸子的俊美的小男孩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从眼神里可以看出一丝很淡的空洞和落寞。

一个本来应该到处欢笑追逐的年龄,他却能在这里静静的看着,就像是统率千军万马的将领在对决前眺望敌方阵线一样,似乎站了很久,形成一种和他年龄极不相称的沉着。

半晌,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半张开着,然后又猛地紧紧咬住,神色蓦然变得哀伤无比——毕竟只是个小孩,心情无法掩藏得太久。

张笛微微皱起眉头,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脸上滚落。

高高怜悯的看着他,心想:肯定是被羊的冲击波伤到了。

羊出手也太狠了。

正想着,张笛喃喃道:是谁……你们是谁……高高一愕,突然周围剧烈震动起来,高高坐不住,差点整个人都倒在张笛身上。

灰尘簌簌的从天花板落下来,不时还有一些小石块砸下来,眼前的东西都是晃动的。

很明显,外面已经正式开战了。

高高勉强挣扎着爬到窗户边,从边缘上向外瞄视着。

刺眼的光团中,祈云飞和羊已经杀红了眼,phenix反而不能近身,被他们的气势反弹出去很远。

锐利的剑芒划过地面,霎时石飞地碎,一道道深深的划痕使外面本来美丽无比的花海全部被摧毁,就象是一个刚被行星撞击过死气沉沉的地面。

羊已经完全变了脸色,牙齿咬得紧紧的,眼神里透出无比的仇恨和狠劲,出剑也变得越来越没有章法,身子不断往前顷,只想快点挥出手中那把光剑。

祈云飞呼吸略喘,但是脚步身法没有丝毫紊乱,习惯防守的他一开始总是想着怎么避开对方的攻击,没有更多的考虑到反击。

两人一进一退,鞭子缠绕在光剑上,立刻被弹开,差点伤到站在一边的phenix。

两个人还是势均力敌,至少,从表面上看来,高高想道,跟六年前一样,不过羊换了个身躯而已。

还是有不一样的。

羊跟灵媒介质成功合体,但他首先破坏了契约,然后祈云飞有了契约的力量作辅助,这是比六年前还要惨烈的一仗,两败俱伤的话,我恐怕这所学校也保存不了。

身后突然传来张笛的声音,高高骇然回头道:你你你……他搞不懂为什么他心里所想的张笛会知道。

张笛道:既然羊已经首先破坏契约,那么收到血之禁忌诅咒的人应该是他。

现在我们讨论禁忌应该不用忌讳什么了吧?告诉我血之禁忌的真相,开始说是羊为了保护学校而设的,现在羊本人又说不是,我们死伤了那么多人,连个禁忌的内容也没搞清楚……说到这里,张笛浮现出一种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哭的表情:我们白死了一个人了。

高高知道他说的是孤星寒,默然半晌道:不怪你们,被真相蒙蔽的你们能够到达这个地步我已经很意外了,这里面的曲折离奇非常人能想象,禁忌的真相我也不想说,毕竟是不光彩的事。

那张契约就藏在这栋房子的最顶楼,你上去自己看吧。

张笛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不光彩的事?他撒开脚步就往顶楼上跑,跑到一半因为剧烈的震动而跌倒了。

张笛爬起来,刚好望见苦战的羊和祈云飞,他望向高高道:羊的神圣光芒已经被破了呢。

说完重新往顶楼上跑去。

高高心中一颤,刚才张笛似乎意有所指,羊的神圣光芒已破?难道说……张笛是指那个?高高蓦然眼前一亮,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都有挽救的余地了。

顶楼上,张笛已经找到了无数人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契约了,不过就是一张薄薄的纸,不过就是记载了两个人的恩怨妥协,却等同于一整个学校全部的代价。

张笛捧着那张纸感慨万千,几近痛哭失声。

上面清清楚楚的记载着:羊与祈云飞约定,由于双方两败俱伤,无法再战,羊余兄弟,可毙祈云飞,祈云飞尚存功力,可击羊之兄弟。

同归于尽,不如来日再战,特订此契约,约束双方,划定结界,留存大战之地,任何人不得泄漏契约之内容,否则永受血之诅咒。

大战中死灵全部迁入死亡栋力,永生钤束,不得轮回。

此乃二人恩怨,天地不得知,世人不得知。

羊执笔。

下面是羊的签名,但是祈云飞却只是盖了个血的手印。

什么羊深明大义,怕校园遭劫,什么避免无辜世人被误杀,全部都是谎言,彻彻底底的谎言!从假孤星寒开始,他们一直沿着这条错误的路走了下去。

要不是刚好碰到他们决战,估计这个真相永远没办法揭露出来。

我们总能胜利的。

那肥胖的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

张笛头痛欲裂,死亡禁忌,它早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他和孤星寒回来这里就是送死的!底下,水兰已悠悠醒转,见没有了张笛和余传波的身影,吓了一跳道:他们呢?高高靠着窗子沉思没有答话,他唯恐告诉水兰猫猫正在外面决斗,水兰会有什么举动。

张笛这时却从顶楼上面色煞白的一步步走了下来,张笛!水兰看到张笛没事,先松了一口气:你到哪里去了?猫猫呢?张笛道:我去找契约了。

水兰听到契约两字,也紧张莫名道:找到了吗?张笛点点头,递过一张纸道:看吧,就寥寥几句话。

我们两个算幸运的了,另外两个恐怕永远不知道这个契约的真相了。

水兰听到这句话,愣了一愣,直盯盯看着张笛很久,突然推开张笛递过来的手道:孤星寒是看不到了,可是我相信,猫猫是看得了的。

他那么崇拜羊,一直想知道真正的真相。

我们都不知道不要紧,但是他……她突然说不下去了。

脸色一直很难看的张笛忽然缓缓的笑了:你一直坚持到现在,一直挣扎到现在,做了那么多隐秘的事情,甚至不惜牺牲dodo的生命,不就是为了要看到这张契约的内容吗?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了主意?水兰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眼中热泪盈眶终至泪流满面:我……我不知道,我对dodo……但是我……我这次是真的……我这次是真的……真的……她颤抖着嘴唇,想拼命解释些什么,但是终于颓然闭上了嘴,绝望的摇摇头。

高高的瞳孔渐渐缩紧,这个复杂得如同谜一般的女人终于慢慢露出了她真实的一面。

张笛背后的龙泉剑忽然铮铮作响,高高惊奇道:发生了什么事?它在警告什么呢?不是,张笛含笑道:当它的主人战意高涨的时候,它就会有想脱鞘而出的欲望。

高高愕然道:什么?张笛你疯了,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两个简直成神了!张笛回头笑道:是吗?高高你还是看不清,这世上,是根本没有神的。

所谓的神,都是人想象出来的。

他们两个,要比神更可怜。

可怜?高高怔住了,张笛却径直打开了门,狂风象磨尖了刃的刀子般尖锐的在耳边呼啸,高高坐不住,早给吹了一个跟斗,朦胧间却看见张笛已经艰难的朝争斗的最中心一步步出发了。

高高骇然道:张笛他疯了,他们两个的冲击波连我和phenix都抵挡不住,他接近那里会被撕成碎片的!!水兰凄然一笑:一个月前,我不了解他们三个当中其中一个,可是,现在,我了解了,原来真的有宁愿牺牲自己来去挽救别人的事出现。

这不是荒诞,这是因为命运本来就不会循规蹈矩。

风如刀,割在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疼痛,脚象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自从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之后,张笛就觉得踏出一步就是那么的艰难。

水兰至今身分不明,也不知道她到底站在哪一边,猫猫报仇心切,误入歧途,只有他一个人看清了真相,所以只有他最痛苦,最无助。

可是,师父说过,这是他的宿命,只有他能打败羊和祈云飞,只有他这个凡人,能打败那两个神。

张笛的脑海里渐渐清楚的浮现出终南山上的情景。

师父,我就在终南山学艺这么几个月,你说我能打败羊和祈云飞吗?孤星寒望着袅袅上升的烟出了一会神,没有说话,良久接口道:你认为能吗?张笛站在后面一脸凝重道:不能!孤星寒呵呵笑了起来:你自卑得倒很坚决啊。

张笛抢着道:你没见过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简直是神……孤星寒打断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神。

他的语气很平静。

张笛愣了一下,指着上面三清的塑像道:那……那这些是什么?孤星寒转过头来看着那三尊神像,道:那不过是人们的寄托,通过千百年来不断的神化和膜拜所积聚法力的化身。

你要记住,世上只有人鬼之分,所有的神,都是人神化出来的。

他们所谓的神的力量,都是凡人的羁绊不断的执念所化而成。

张笛忽然觉得好笑:那你的呢?你的法力呢?也是执念?是。

孤星寒肃然道:希望全天下平平安安的执念。

希望能少点死灵的执念。

你跟羊,跟祈云飞是处于同一起跑线的。

如果说你想变得比他们更强,那么你要选择你将要遵循哪种执念。

张笛一片茫然道:师父,我不明白……孤星寒接口道:不明白就自己想,想不出就去死好了,如果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还不如我亲自下山去打好了。

张笛喜言于色道:那未尝不可啊。

孤星寒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是劫外人,你们全死光了都不会碍着我什么事。

最后,张笛只能哭笑不得的看着孤星寒走出房门而无计可施。

如果说你想变得比他们更强,那么你要选择你将要遵循哪种执念。

师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执念还有很多种吗?张笛心里琢磨着,我不过是看羊不顺眼,祈云飞又杀了我朋友,我想除掉他们两个而已,还需要去选择什么执念吗?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的接近了冲击波的中心。

祈云飞眼尖,发现张笛过来了,就放缓了防守的步伐。

羊很快也发觉了,回头看了一下张笛,发现他还在艰难的往这里前进。

他的心里涌起一丝厌恶,对旁边的phenix道:解决掉张笛。

话音刚落,对面的祈云飞已经接口道:十个phenix都不是张笛的对手。

羊冷笑道:你这么维护他干什么?难道他是你嫡传的弟子?二人说着话,但是互相躲避攻击的速度却重新开始加快了。

祈云飞道:你太小看终南山了,他们掌门的实力你们魔法协会从来没实地了解过。

羊道:可是张笛不是掌门。

phenix道:解决不解决得了,祈云飞你睁大眼睛看着吧。

祈云飞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Phenix向张笛缓缓地走来,张笛停下步伐,喘了几口气道:你算最执迷不悟的了,高高总算还明白过来了。

phenix冷道:是不是最执迷不悟,你下去问阎王吧?张笛笑道:你认为你杀得了我?phenix道:你这个小角色根本用不着羊动手。

说话间,身影已经掠身而上,五条紫光若隐若现,张笛往后一避,旁边得树干上顿时多处了五道深深的指痕,痕迹处在脖子上的高度,phenix这一抓竟是直接夺命地对准了喉咙,张笛只要躲避稍慢,可能早就丧命手下了。

张笛噌地一声拔出了龙泉剑:我没想到你跟羊一样的狠!龙泉剑敌意极浓,甫一出鞘,一道强烈的光芒自动朝phenix反击过来。

Phenix灵巧一避,谁知道那光竟象是长了眼睛,猛地转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弯,重新以雷霆之势朝phenxi气势汹汹冲了过来。

Phenix怎么料得到龙泉剑还有这种本事,愕然之间,剑光已穿破胸膛,phenix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蹲下身去。

张笛收剑道:我杀你易如反掌。

不过你不是我要杀的人,我要杀的人只有两个而已。

他的目光移向一边。

羊和祈云飞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打斗,都转头看着他们这边。

一个回合就落败了?羊的目光一紧,烁烁发亮的眸子开始转移到张笛背着的那把剑上面来。

此刻面对着两个神一般的人物,以往一直自卑到想逃回广州的张笛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昂首挺胸的对羊和祈云飞道:没有想到吧?今天这场决战会加入契约上没有的第三人。

你们不是一直发愁没有办法置对方于死地吗?今天我来帮你们好了。

话刚说完,一向冷静不苟言笑的祈云飞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说你要杀了我们两个?张笛冷冷道:你觉得这是笑话是吗?祈云飞收起笑容道:那倒不是,我承认你有打败我们两个的力量。

但是不是现在……羊接口道:我可不承认。

你不自量力得够狂妄了,你以为凭一把龙泉剑就可以评天断地?张笛道:我既然能走到这里来,你就不得不承认我有跟你们对抗的能力。

我不是靠这把剑,我靠的是我自己!他这么一说,连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以为刚才就是我们的全部实力了吗?张笛禁不住心底一凉,羊这样问的意思,难道他们还没尽全力?张笛开始有点期期艾艾:但是……但是你们不是约定在这里生死大战,难道还不竭尽全力?羊你还想着让祈云飞一步吗?羊冷冷道:不是让他一步,棋逢对手,我不会全力进攻一个不肯出手的人。

等到祈云飞发挥出了最高的实力,我自然也会拼尽全力的。

祈云飞的最高实力?张笛无法置信的看向祈云飞,这个他们四人联盟从来没碰到过一点毫毛,一路以来所向无敌的祈云飞,还会有更恐怖的最高实力?祈云飞听到羊这样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道:我说过,我是不会使用那种办法的,你死心吧。

羊冷笑道:你何苦还用虚伪来骗自己?难道你以为这样我就认同你不是吸血鬼了?祈云飞眉毛一挑道:不,是因为现在的我已经足够打败你和张笛,甚至全天下!这种惊天动地的话从祈云飞口中娓娓道出,竟没有一丝惊世骇俗之感。

张笛又开始觉得毛发悚然,莫非,祈云飞的力量真的强到了这种地步?羊显然也愣住了,半晌才道:祈云飞你似乎不是一个喜欢吹牛的人。

祈云飞不耐烦道:当然不是。

羊道:我想不出你为什么如此轻视灵媒介质的原因。

祈云飞道:你自然猜不出,全部人都猜不出,我也是因为机缘凑巧才知道的。

羊,我把话放在前头,这个你猜不出来的原因,是我今天这场战必胜的绝对保证!你若愿意退出,我并不想取你性命。

张笛你也一样。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睛里游离着闪烁不定的光彩。

显然,他太了解祈云飞的个性了,祈云飞是敌人,但却是一个绝对不会说谎的敌人。

到底那个猜不出来的原因是什么呢?同样绝顶聪明,甚至许多方面还胜过祈云飞的自己,为什么猜不透那个原因呢?张笛在一边结结巴巴的接口了:正好,我……我这边也有一个你们全部人包括我自己都猜不出来的原因,这个……这个原因也必将成为今天我杀你们两个人的关键!祈云飞见他照套自己的话,不由觉得有点好笑:既然连你都猜不出来,你凭什么拿它作为关键呢?张笛道:可是我师父猜出来了,就是终南山的掌门孤星寒。

祈云飞目光微微一震,但是随即从张笛脸上移开,注视着羊。

羊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他认真想了一下,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既然你有轻易击败我的力量,为何刚才又苦苦相持呢?祈云飞却已笑出声来:我不是说了吗?我足以打败你和张笛,我就是在等张笛过来,要杀就一次性全部杀了,我不会分作两次动手。

这些冰冷入骨的话伴同着那极不协调的笑声传到张笛的耳朵里,他微微皱了皱眉头。

祈云飞察觉到了他这一细微的举动:你不相信?张笛心神一紧,难道祈云飞打算马上动手。

祈云飞已经笑着道:那么我就为你做个试验吧。

自从本来面目暴露出来之后一直冷酷如冰的祈云飞一连串的笑,逼得张笛方寸大乱,刚才想好的对策一个都想不起来,只好目瞪口呆的看着祈云飞。

羊已经冷冷接道:祈云飞,你到底想搞什么花样?祈云飞的笑声嘎然而止,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六年前,我的确是没能力打败你,可是,那是我没有下定决心,那是我没有找到打败你的理由。

可是六年后,我已经不同了。

不要说我使出那种方法你必败无疑,就算我没使出,现在的你因为自己的失误也丧失了和我对抗的机会。

羊突然疯狂的大笑起来:理由?你打败我的理由就是为了守护这个死亡栋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把戏。

祈云飞,你太天真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传说,一个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传说!你的前人不是没有试过,不是没有付出过代价。

你居然愿意为了这个虚幻的东西赌上你的一切?传说?张笛一头雾水的看向羊,难道死亡栋力后面还隐藏有什么其他别的内幕?祈云飞轻蔑的看着自己的对手:我跟你不一样,羊,这点我很早之间就懂了,从我妈妈死的那一天就懂了。

这个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有我能评断。

你说我为了这个赌上了我的一切,那么我的一切是什么?羊没想到他这样问,愣了一下竟然无言以对。

祈云飞看了他一眼,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凄然一笑:我早已没有了一切。

这纯粹就是没有赌注的赌博而已。

张笛被深深的撼动了,这一刻,他看见了被形容为魔的化身的祈云飞,冰冷的眼睛里也会现出凡人般凄苦无奈的神色。

羊在一边缓缓的接口了:你不用感怀,这是没有用的。

任何一个吸血鬼的出生都是对上天的亵渎,你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是这样的命运。

祈云飞默然道:所以我们吸血鬼只能靠自己活着。

一道冷光倏地从张笛眼前闪过,祈云飞的手中重新出现了那条满是倒刺的鞭子,不同的是,鞭子已经遍体泛起红光。

我最后问一次:你们愿意退出这里吗?祈云飞的身体优雅的升到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羊和张笛两人。

张笛仰头望着祈云飞,只觉得已经低了一个档次,有点懊悔在终南山没缠着学点升到半空的法术。

羊在旁边微微一笑,不知怎么,身体也稳稳升到了半空,对祈云飞道:你是知道我的答案的。

你还是问问张笛吧。

张笛一怔,想想反正打不过也是个死,一咬牙道:我好辛苦来到这里,自然不会出去。

祈云飞看着羊道:张笛是不想出去,你是不想出去还是不能出去呢?张笛心道,这不废话吗?羊恨不得吃了你的肉,肯定是不想出去。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羊无奈的笑了一声道:你了解的,你是从你妈妈死后才失去了一起,而我从出生那天就注定了是没有退路可退的。

张笛困惑不解的看向两人,自以为找到解决争斗方法的他突然发现祈云飞和羊两个人的话越来越难解了。

两人之间似乎还有一些缘由秘而不宣,只是在互相打哑谜。

祈云飞长笑一声道:好,你就来试试,接不接得住我这招。

光随音起,没看见祈云飞的手动,鞭子却已从地上倒卷而起,诡谲多变的向张笛和羊两人袭来。

张笛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自己正面压了过来,压迫得自己都快窒息了,感觉如同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当中,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油然而生,惊惶中他本能的抽出了背后的龙泉剑。

鞭子还未到跟前,龙泉剑已经铮铮作响,白光大盛,昭示着来者不善,力量悬殊的场面。

不知所措间,鞭子已经袭到,龙泉剑白光汇聚成一个光圈,自动将张笛包围住,但是张笛还是可以感受到鞭子在光圈外沿尖锐的划割的声音,就如同刀刃刻在光滑的钢板表面那种令人发狂的刺耳响声。

不多时,光圈已破,鞭子的红光从光圈的缝隙中射了出来,凌厉的穿过张笛的手臂。

张笛感觉到一种火灼伤般的刺辣辣的疼痛,心下早已变色道:难道这才是祈云飞的真正实力?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反击这些杀伤力极大的红光,一个明晃晃的东西从远方翻滚着以极快的速度向他冲了过来。

暗器?张笛想也没想,赶忙纵身避开,定睛一看,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不是什么暗器,是羊手中的那把光剑。

光剑触到地面立即化为乌有,随之那边传来痛苦的一声大叫。

羊败了?张笛顾不上抵挡红光,忙往那边望去。

果然,羊脸色苍白的站在当地,眼神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不过那声惨叫却并不是出自他口,他身后的phenix已经抱着头滚作一团,痛苦的发出叫声。

羊忧虑的看了phenix一眼,却不敢过去,只是留在原地高度戒备着。

张笛出了一身冷汗,彷佛他刚才对决phenix一样,祈云飞也只用一个回合击败了他和羊的联手!一个如神般的人物和终南山的嫡传弟子的联手!因为现在的我已经足够打败你和张笛,甚至全天下!那恐怖的话语从耳边快速闪过,师父说过世上没有神,那么祈云飞算什么??羊不可置信的瞧着在光晕中微笑的对手,摇着头道:不可能!不可能!!贞女门和灵媒介质合体,天下无敌,你到底是得到了什么力量?风起鞭卷,转眼间鞭尖已对准羊的喉咙,羊避无可避,张笛已经惊叫失声。

祈云飞在半空微微的笑着:正如你当年告诉我,我的出生对于上天是一种亵渎和侮辱一般,我今天也不妨告诉你这个你猜不出来的原因。

羊惊疑的望着他,却并未答话。

祈云飞缓缓的道:你苦心经营,以付出十世转世为人的代价,来寻求和灵媒介质的合体。

可惜你算对了特殊灵媒介质出生的年份,却算错了一件事——普通灵媒介质和特殊灵媒介质一起诞生在世上了!羊怒道:胡说!你当我孤陋寡闻?特殊灵媒介质出现的时候,自然排斥普通灵媒介质的诞生,而且天象注定,两者是相隔固定时间,哪有可能两个一起出现在世上?祈云飞叹了口气道:这是你自己造成的。

两者错开是天之常理,可是你不惜以牺牲轮回来保存法力,急于求成,扰乱乾坤,搅翻天数,天运于是异常,命数出现错乱,所以两者的时间被错误的安排在了一起了。

前因种下后果,要怪怨的就怪怨你自己吧,是你自己亲手毁了跟我对抗的机会。

羊怔了半晌,他万料不到自以为可以偷天换日的行为还是遭到了上天的惩罚,但是他是为了消灭吸血鬼而不得不为之,天不应该这样不辨是非,他低沉了嗓音道:你的意思是说,猫猫不过是普通的灵媒介质?但是如果是这样,他根本承受不了我的法力,我一上他的身他就会死。

祈云飞道:我不是说过了吗?命数错乱,早已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他现在不死,等下也必死的了。

特殊灵媒介质因为普通灵媒介质的诞生,两相消长,所以得以将灵力隐藏得非常好,怪不得你找不到,其实我也找不到。

我找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他的灵力已经开始觉醒了,我丧失了杀他的最好机会。

羊的身躯微微一震,牺牲了轮回的巨大代价换来的只是和普通灵媒介质的合体?可是余传波如果是特殊灵媒介质的话,他又怎么会在祈云飞手下走不过一招?羊静静的道:那么特殊灵媒介质是谁?祈云飞笑道:你还不死心吗?你想着我杀不了他,你就有机会和他合体,能打赢我,我已经告诉你多少次了,你羊不是老天,你算不准所有事情。

羊只是冷冷的道:告诉我,反正你没有一切,也不在乎了。

祈云飞垂下眼帘道:既然这样,那么我就提一个醒吧。

那次他们勇闯你的废弃城堡,你知道的,那里有你的结界,凡人根本不能通过。

可是,那一天,有三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还呆了半天。

这三个人,一个人是那个胖子,他因为戴着你的女人送给他的戒指而破了结界,一个就是猫猫,他因为是你指定的载体,结界自然不敢伤害他。

那么还有第三个人呢?他强行冲破了你的结界,比其他两个人更悠闲的在里面逛了一圈……哐啷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祈云飞的叙述。

祈云飞带着满面的笑容把头转向那边,张笛脸色煞白的站在当地,脚下就躺着那把刚刚掉下去的龙泉剑。

羊也缓缓转过头来看着他,眼里充满了说不清楚的复杂神采。

张笛看着祈云飞,踉跄的退了两步,两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下,嘴唇变得苍白,全身剧烈的战栗着,指着祈云飞道:你……你说我是……远处的高高震惊道:张笛是特殊灵媒介质?怪不得他这里厉害,能接近羊和祈云飞,原来他本身就拥有跟他们对抗的力量。

水兰也恍然大悟道:我也终于知道那次祈云飞为什么不杀张笛了,不是因为不想杀,是因为杀不了啊。

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一声,当初被认为最没有出息,老是千方百计想逃回广州的张笛竟是他们四人联盟对抗祈云飞的最后筹码!那边张笛正指着祈云飞结结巴巴的反驳道:你……你说谎,你转移……矛盾。

我要是……我早就把你……说到这里,他张了张嘴,竟说不出来。

哼,祈云飞别过头去没理他。

羊脸如金纸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能和这里的冤魂沟通,怪不得你知悉我们家族这么多秘密,怪不得猫猫只能看见我的形体而你能清晰的看到我的样子,怪不得……他也说不下去了。

张笛怔怔的站在那里,百感交集,巨大的震惊还留在他的脸上。

一直被认为可以扭转局面的命运瞬间荒谬的落在他的身上。

师父一直在强调说自己和羊、祈云飞处在同一起跑线上,难道他早就看出了我是特殊灵媒介质?他突然想到,如果早知道自己是特殊灵媒介质的话,那么dodo不会死,小三不会死,那个自命不凡喜欢做孤星寒的家伙也不会死,想到这里,眼泪止不住又想掉下来。

祈云飞看着黯然神伤的羊,笑着道:现在你知道特殊灵媒介质在哪里了?你还想跟他合体吗?张笛全身一个激灵,反射性的叫道:不要!祈云飞开心的笑了起来:你听见了没有?人家拒绝跟你合体呢,要不你试试能不能打败特殊灵媒介质,强行跟他合体?羊悠悠道:你以为我不能?张笛大惊失色,赶紧从地上捡起龙泉剑横在胸前,警惕的注视着羊的一举一动,心想,他若敢跟我合体,我就当场自杀算了。

祈云飞怔了一下,道:我就不信,特殊灵媒介质你也能打得赢?那可是受过神亲自祝福诞生的灵体。

羊道:贞女门的秘密多的是你不知道的,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对抗天和神也在所不惜了。

张笛倒抽一口冷气,羊都已经疯狂到这个地步了,他有今天在劫难逃的感觉。

祈云飞冷哼一声道:我没有小看你们贞女门的力量,能把我们种族逼到这种地步也都全是拜你们所赐。

不过幸好我早有准备了,那就是phenix。

羊目光一紧道:你说什么?祈云飞笑道:你没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明显比刚才痛苦百倍,那是刚才受我鞭气攻击,疼痛难忍,你若不出手帮他驱散毒气,恐怕我再多说上几句话,他就要毙命当场了。

羊道:phenix得我部分功力,你那一招暂时还取不了他的命。

你别妄想我分散功力。

祈云飞悠悠道:没错,我一招是要不了他的命,这要多多感谢你的张笛了。

张笛愕然道:怎么又关我的事?羊似乎想通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对了,龙泉剑的剑气刚才还弥留在phenix的体内,现在祈云飞的鞭气和里面的剑气互相撞击,所以phenix才感觉痛苦万分,两气相争,载体可能会身体爆裂。

祈云飞,你可真是狠毒啊,一个回合竟然蕴涵着这么多深沉的含义。

张笛听的连头发里也全是冷汗,手臂上的寒毛一直竖立着,毛孔在迅速的扩张,遍身感到凉飕飕的,他以前只觉得羊阴险,专门爱设陷阱引人跳进去还心甘情愿以为是对的,没想到祈云飞有过之而无不及。

祈云飞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和开怀了:我是第一次得到羊的夸奖吧,真是荣幸啊!他收起鞭子不再说话,只是笑容可掬的看着张笛。

张笛狠狠瞪了他一眼,对羊结结巴巴道:是啊……快……快去救phenix啊,别……合体了,合体也未必……打得赢。

羊没有接话,只是怔怔的看着张笛,眼睛里蓦地闪过一种失落和痛苦交杂的光芒。

远处phenix在地上翻滚着,不断的发出那种强自压抑的低沉的喊叫,让人听了更加心寒和不忍。

释放血的精义,你们本不属于人世。

光芒永耀,只因你们受神的指引。

羊的口中缓缓道出几句奇怪的话,张笛傻眼了:什么意思?他不由自主的看向祈云飞寻求答案,却发现祈云飞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显然,羊说的这些莫名其妙的话祈云飞是听懂了的。

你们本不属于人世。

张笛突然身躯一颤,难道……前方的羊的脸上毫无表情,光芒从他的背后突然迸发出来,将他的整个脸湮没在昏暗中。

羊的手中重新又出现了那柄光剑,但是现在的光剑比起刚才跟祈云飞对决时候所放出的光芒更加刺眼,张笛感觉到和祈云飞相若的强大力量向自己全身迫来,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的涌来,窒息得让人连思考的时间也没有。

张笛呆若木鸡的站在当地,半晌才道:你…………你……他的嘴唇颤抖得厉害,等了片刻才说出一句话:你居然不救phenix……他是你的……兄弟啊……羊再怎么阴险,可是他跟祈云飞最大的不同,就是兄弟情义很重,张笛一直这样认为,这也是羊唯一还象个人的地方,可是现在……张笛,你要知道,这句话从羊的口中说出显得低沉之极,但是却表露着前所未有的果敢和坚决:我没有第二个六年了。

张笛全身狠狠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来,却正对上羊的脸庞,从那双满是决然色彩的眼睛里,正缓缓的沁出两滴大大的泪珠,顺着脸颊边缘静静的流下,然后再一起在下巴的最底处汇合,掉落在地上。

张笛整个人彻底愣在那里,他从来没有想过今天居然能够看到神一样的羊会在祈云飞的面前流下眼泪。

你……张笛想把龙泉剑举高点,却感觉手臂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一道优美的弧圈从光剑的剑刃划出,羊握紧剑道:phenix会明白我的。

张笛,你有一天也会明白我的。

你不是一直想我从猫猫的体内出来吗?那么你替代他吧。

我们合体就可以打败祈云飞,那么天下也就太平了。

张笛绝望道:不要……你不要过来……光剑瞬间放出夺目的万丈光芒,将周围一里之内的物体都淹没在光晕之中,祈云飞脸色一变:不好!当即飞身朝着羊猛扑过去。

张笛早就吓得肝胆俱裂,龙泉剑因为光剑的力量相逼,啪嗒掉在地上,张笛转身就逃。

羊用光剑划了一个光圈,向张笛逼去,同时剑指中心,一道强劲的光芒猛地穿射过去,眼看即将击穿张笛的头部。

在此千钧一发之刻,龙泉剑忽然光芒大盛,突然飞起到半空中将那道光芒挡了回去。

羊愕了一下,这时祈云飞的攻击已到,羊恨恨的看了龙泉剑一眼,只好回身迎击,可是由于刚才使用了很大力量使用光剑,元气消耗大半,被祈云飞逼得连连后退,就快连招架之力也没有了。

祈云飞见时机已到,再无犹豫,也顾不上拿出鞭子,直接双掌朝羊的脑门夹击过去。

眼见羊已无退路,生死就在一线之际,一条身影突然从旁边飞出,替羊接了这一招,祈云飞一愕,羊趁此机会给了祈云飞胸口一掌,祈云飞闷哼一声,快速退出战圈。

羊赶紧往旁边地上定睛一看,只见高高满嘴鲜血痛苦的倒在地上。

高高?!羊惊呼一声,也顾不上戒备祈云飞的再次进攻,赶紧上去扶起全身痉挛的高高道:你……你怎么来了?高高挣扎着笑道:我为什么不会来……我……我还欠你一条命的。

羊惊惶道:你别说了,你现在伤得好重,再说话会把元气耗光的。

张笛在远处痛苦的叫了一声:高高!他因忌惮羊出手所以只好远远的观望。

高高吐出一口鲜血,咧开嘴艰难的笑着道:羊你好偏心啊,phenix……也是等死的了,你却……只担心只紧张我一个……何况我还……背叛你……不!羊的眼泪夺眶欲出:我不是偏心。

是我连累了phenix,我杀了祈云飞自然会给他偿命。

你也不是背叛,兄弟要走别的路,我只有感到喜欢,只是你本来就不会丧命,为什么要这么傻?高高道:我只是……想劝你停手,我们根本……就没分清对错,何苦还这么执着?都已经……多少人命了。

高高的泪水混杂在鲜血中,很快消失无迹。

羊默然半晌,才道:对不起……或许我了解不了你的想法,但是无论我们走的路一样不一样,我都希望你们好好的活着。

对不起,我没有能力从祈云飞的手下救出你们。

高高失望的垂下眼皮道:这样啊……但是他的脸上马上出现了笑容,虽然很艰难,虽然跟痛苦交织在一起,但是仍然分辨得出那是笑容:羊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主意。

这样也好,始终是我们喜欢的,熟悉的羊……那,羊,我和phenix不能陪着你了……请你一个人好好保重……的走下去。

高高挣脱了羊的怀抱,勉强向phenix爬了过去,羊惶然道:不,高高,你去哪里?高高费力的抱起phenix软绵绵的身体,把他的头转过来,只见phenix已经痛到说不出话来,只是含泪看着高高,眼神中透露出极端的依依不舍。

高高对着phenix道:兄弟……你也不会恨羊的吧?我们……六年前早该死了……一滴豆大的泪珠无声的从phenix的眼角流出,高高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得不俯伏着剧烈咳嗽了一阵,脸上出现一个苦笑道:你别怪我,兄弟,我不是背叛……只是我一直在想,如果六年前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大家快快乐乐的在一起,活一辈子……是真的没办法这样做吗?羊怔怔的站着,咀嚼着高高的话的含义。

高高仰天长笑一声道:罢了,罢了,既然分不清,那么什么都别去做吧。

羊,求你好好记着我这句话。

说完,身子一软,伏倒在phenix的身上。

昔年一代栋力的最知名站长终于死在了六年后的战场上。

羊的身躯一颤,双唇颤抖着倒退了一步,刚刚止住的眼泪禁不住又从那完美无暇的脸上留下第二道清亮的痕迹。

这一幕,跟六年前的何其相似!高高——高高的死触动了张笛的神经,已经最害怕看到人死的他再也顾不上顾忌羊的进攻飞奔过去,扶住高高的尸身放声大哭。

高高的死亡同时也触动了张笛的神经,使他那几近混乱的思维逐渐清醒过来,他含着泪对羊道:人家说不恨你,但是不代表你不欠他们的。

为了结束所谓的决战,为了消灭种族,就必须要牺牲这么多人命吗?就必须要逼到你这种六亲不认,比祈云飞还要冷酷无情的地步吗?我……我无法接受这种维护天下和平的方式。

眼泪顺着张笛的鼻梁毫无顾忌的落下,不仅是为高高的枉死,更是为羊的执迷不悟。

Phenix痛苦的闭上眼睛,他的嘴里没有再发出叫喊声。

张笛道:你说要保护他们,结果他们全部为你而死。

你说要歼灭魔族,结果大量的人类被歼灭。

羊,我不否认你们贞女门为了人类的牺牲精神,但是……这样的代价是否太惨重了?羊静静的站着,良久无力的低下头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也问过跟你一样的问题。

我们家族死的人又何止用百来计数。

可是,我妈妈说,羊的手上重新出现了灼灼的光剑,张笛大为紧张,赶紧站起身来,拿起刚拣起的龙泉剑横在胸口,羊的嘴角边出现一丝淡得再不能淡的笑意:可是,我妈妈说,那是必经的路,是我们的宿命。

没有不死人的斗争,吸血鬼是血的产物,人类也只能同样用血的复仇去消灭他。

我不明白,你们也不明白,可是不明白是不紧要的,重要的是懂得去这样做。

我是在前人的尸体上走过来的,你现在叫我回头,难道你认为我会有退路吗?张笛斜眼看了一下,只见祈云飞面带怒色的看着他们两个,右手捂着胸口心脏的地方,显然刚才羊那一掌让他还没缓过气来。

张笛把龙泉剑从胸口放开,叹口气道:我也没办法了。

既然人类必须要自相残杀之后才能对外,那么我也不会推辞。

我总会向你证明,不死人才是最大的胜利,没有什么能比生命更珍贵。

羊道:好!二话不说,举起光剑纵身劈来,力道虽然弱了很多,可是凌厉不减,张笛默念咒语,准备硬接他这一招。

几道淡淡的紫光突然从旁边袭来,破了羊的剑气,羊吃了一惊,赶紧收招,跃后守住要害。

张笛回头,水兰脸色苍白的站在他的身后。

张笛吃惊道:水兰,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快回去,这里随时都要丧命的。

刚才高高出来的时候你干吗不拦住他?水兰没有理睬张笛,她的眼睛放出一种和脸色很不匀称的光彩,她对着羊道:你说得不全对。

贞女门固然是充满了血和死亡,可那不是全部。

贞女门的宗义也不是用死亡来换取死亡,毕竟是代表人类的种族,再怎么强大都会有人类的特点——对生命和感情的珍重。

你忘了1833年贞女门全胜击败玻尔男爵吸血鬼种族,那次斗争没有死伤一个人,你也忘了1902年贞女门出击英国拉施儿伯爵夫人吸血鬼族,分作两批,一批完胜,一批则拼命救出了一个身受重伤的门人,你更忘了1943年贞女门扫荡尼泊尔,圣女所颁谕令‘唯以保全我族人性命为最要事。

’死亡不过是假相,对生命的敬畏才是贞女门的力量所在。

没有不死人的斗争,其实更确切的说法是,没有不珍爱生命的斗争。

只不过,贞女门的宗义却在父辈那一代开始扭曲,并影响到后人。

张笛骇然道:水兰你你……神秘的贞女门家族史在水兰口中娓娓道来,张笛顿觉此战全无胜算,瞬间发现到处是贞女门的人。

难道说水兰是羊布在他们身边的一个棋子?可是,张笛从羊的眼里看出了跟他同样的疑惑。

水兰轻轻一笑道:我不是贞女门的人,贞女门的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灵光,就如同气息般,用于族人之间互相辨认。

作为贞女门最高统治者的后代的羊,绝对不会愚蠢到认为我是贞女门的人的。

羊沉声道:你既然不是门人,那么这些绝密的家族档案为什么你会知道?水兰道: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没有窃取你们的档案,你也不用知道我从哪里来,我不过是一个化外之人,或许就跟吸血鬼一样,出生就是一种错误。

我来不过是想向你说明,你一直在用贞女门的宗义来激励自己去跟祈云飞决斗。

但是,聪明百倍于我的你,又怎么会参不破这个简单的道理呢?所以我一直在想,你之所以这么热切的想要杀死祈云飞,并不是单纯因为他是一个吸血鬼。

否则天下尚有数千个吸血鬼,为何你只钟情这一个呢?你恨祈云飞,你恨他恨的咬牙切齿,深入骨髓,但是我猜不透,真的猜不透,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把仇恨祈云飞的真正原因掩藏得如此之深呢?张笛听得完全入神了,如果不是在争持中,他几乎要放下剑击掌赞赏了。

他没有想到水兰居然拥有这种一针见血的凌厉口才,他也同时看见,就在水兰讲完话后,羊的脸色马上变了。

羊的脸有点黑,但立刻转为比金纸还要白的颜色,双唇微微颤抖,用光剑指着水兰道:你不要胡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若是家族的叛徒,我今天不会绕过你!水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盖住隐隐有泪光的眼睛:看来你果然对那个原因讳莫若深啊,只是,既然不是因为挽救天下的大任,仅仅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牺牲那么多条人命,你的心何时变得那么残忍了?羊双眉一扬道:你给我闭嘴!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家族的叛徒?水兰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晶莹光动的泪花:叛徒?我若是还能当得上叛徒,我也不愿意象现在这么辛苦了。

羊愕住了,他捉摸不透水兰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是什么含义,但瞧水兰的神色凄清悲苦,自然不是假装,难道这个女人真的跟自己家族有什么难言的渊源。

旁边的祈云飞恼怒的看着三人互相对答,羊因为高高和phenix的死亡受到刺激,心智不稳,现在半路又杀出个水兰,使得羊迟迟没有对张笛下手。

这正是自己下手杀三人的最好时机,可是刚才一分神,给羊偷袭了一掌,整个胸口火辣辣的痛,手也软绵绵的使不上一点力气。

若是勉力出击,可能只能毙羊一人,到时张笛杀自己就易如反掌。

祈云飞白皙的脸色愈发苍白,他挣扎着布出一个防护的结界,胸口却因为禁不住疼痛不由得哎哟了一声。

这一声哎哟却提醒了羊,羊回头看了看祈云飞苍白的脸色,用剑指着水兰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们之间的帐等过了今天再算。

我今天只针对张笛一个人,你识趣的就退下。

张笛怒道:你休想!我不会跟你合体的。

水兰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我一直都不是个识趣的人。

张笛忙把水兰推到身后道:这个算了,水兰你不是羊的对手。

你还是趁我跟羊对决的时候,去把祈云飞结果了吧。

祈云飞闻言,对张笛怒目以对,羊冷笑道:不可能,祈云飞虽然受伤,你们两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张笛你还不如和我合体,一招就解决掉他了。

水兰低低的道:不,张笛,你让我迎战吧。

我加入你们以来,从来没为你们真心做过一件事。

这次,不仅是为了你们,更是为了我,为了我能做一件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高高。

张笛心下一阵心酸,道:知道了,那我们一起迎敌吧。

羊哼了一声道:不知所谓。

既然如此,我两个一起解决更省事。

说毕,举起光剑,放出万丈光芒。

水兰突然朗声道:张笛,听着,贞女门的法术奥秘是无中生有,有处转无。

所谓无门之所,四处可通,要打破他的剑势,诀窍在于不是破门,而是建门。

张笛也是聪明之人,即时领悟了水兰的含义,道声:明白。

龙泉剑一挥,已布出两个结界。

羊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皱,剑化为幻影,万匹白绸从地上倒卷而上,齐齐朝张笛裹来。

张笛哪里料得到剑居然会变身,当场愣了,水兰喝叱一声:剑走中门!张笛慌张中赶紧把龙泉剑挡住胸口,叮的一声,光剑的刃刚好顶在龙泉剑的剑身上。

羊吃了一惊,用讶异的眼神打量了水兰一言,退开后马上发动了第二招。

招式使到一半,水兰又叫道:剑偏下盘!这次张笛有了准备,故伎重施,把羊的光剑格了回去。

羊微微变色,暗暗心惊,这水兰不知道究竟何许人,竟然对贞女门的招式一清二楚,就算是门人也未必如她这么熟悉,若是这样,一辈子都打不到张笛。

心念转动,羊的脸上却不露声色,无形中又攻出第三招。

水兰叫道:剑指右路!羊的光剑往右边送到一半,突然剑锋一转,直逼水兰而来。

水兰一怔,居然忘了跃后躲避。

张笛大吼一声:水兰快躲!羊你这个卑鄙小人!由于在筹谋之中,羊的剑锋转得恰到好处,转向之后光剑的速度和威力也才真正发挥出来,不费吹灰之力剑尖已经到达水兰的头部,虽然张笛已全力掷出龙泉剑,但是水兰仍不可避免即将命丧当场。

嗡,一个奇怪的声音传来。

水兰呆呆的站着,大大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没有消散的恐惧,剑尖在离她眼睛3厘米不到的地方停住了。

羊的身体正出现了一种奇怪的震颤,刚才那声奇怪的声音就从他体内出来。

吓得心惊胆战的张笛还没回过神来:怎么回事?靠在树边的祈云飞冷笑了一声:这下有好戏看了。

因为不服羊的钤束,猫猫的自我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了。

羊就快连他最后一个载体都要失去了。

猫猫?水兰的眼里稍稍恢复了一点神采。

她没有后退,任凭剑尖抵触着她的睫毛,静静的看着羊道:是你吗?猫猫。

羊的身体震得比先前更厉害了,他就快抓不住手中那把光剑了。

羊双眼精气集聚,显然正在努力控制猫猫的神智。

然而一切都徒劳无功,光剑还是慢慢消弭于无形,羊的灵体已经逐渐有脱离的迹象。

羊怒道:猫猫,你这样我们会功亏一篑的。

身体震动的更厉害了,羊似乎想到了什么,看了水兰一眼道:我知道了,……你是为了这个女人而反抗我的吗?身体似乎瞬间平静了些许,但是马上震动得更厉害了。

羊道:世人的眷恋都显得如此自私而庸俗,既然如此,我帮你了断了这个心结吧。

她不过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而已。

说毕,伸手向水兰肩膀拍出。

轰然一声,身体震动得如同发生了强烈地震一般,羊的脸色一变,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反手一掌狠狠的击在自己的左肩膀上。

张笛和水兰禁不住异口同声的尖叫了一声。

哗啦,象是什么物体被撕裂般,羊的形体猛地从余传波的身体中分裂开来,同时,余传波的躯体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羊按住自己的右手,面带恼色看着躺在地上的余传波。

猫猫!水兰飞奔上去,扶起余传波急切的问道:你没事吧?你不要吓我啊!一连经历两重生死的张笛几乎忘了上去看余传波这件事,只是愤怒的盯着羊道:好啊,一直标榜守护人类的羊也终于杀起人来了!羊按住右手,脸色略有惊惶,他万没料到普通灵媒介质的余传波居然能迸发如此可怕的力量,刚才若不是自己急中生智,用掌击到余传波重伤,否则刚才象这般强行撕裂合体,魂飞魄散的是自己才对。

是水兰吗?余传波的脸上毫无神气,他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虽然拼尽吃奶的力气,也只能让眼皮睁开那么一点点:我看到你了……你没事真好。

只这一句话,水兰的眼泪已经开始不争气的簌簌往下掉落:我……对不起,我骗了你好多,我其实是……余传波平静的闭上眼睛道:我不想听……如果是水兰不愿意说的话。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错信了羊……也连累了你和张笛,还有高高他们,我这样算是羊的帮凶吗?水兰拼命摇着头,抽泣道:不,大家都知道的,大家都没有怪你。

这个谜局实在太大太大,不是我们可以猜得透的。

水兰,我有一件事一直想问问你,只不过……一直怕你生气。

你问吧。

余传波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象是非常疲累般的叹了一口气道:不,算了,那并不重要。

他的嘴角缓缓流出了殷红的血液,可是面容却显得如此安详和平和,看上去完全没有痛苦。

不,不不,水兰惶然的替余传波擦去他嘴角边的血,急迫的道:你到底现在怎么样?身上痛么?你答应我,不要死!不要离开我!!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么?!你答……言辞是这么的象疾风骤雨却又因为承受了太过浓烈的情感忽然嘎然而止,到最后,水兰终于泣不成声:答……应……我……水兰,余传波的声调异常的温柔和平稳,一点都不象身受重伤的人,可是刚刚擦去血液的地方又重新涌出红色的粘稠的液体来:我有话想和你说,很重要很重要。

他突然拼命睁开眼来,这个举动让嘴角边的血涌得更多了,水兰哭着挽着他额头前的头发:你说……你说……她感觉胸口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塞住一样,让自己呼吸困难,甚至连说话都要费很大的力气。

余传波费力的举起右手,轻轻的抚摸着水兰的半边脸颊,留恋的打量着那双已经哭得红肿的眼睛,轻轻道:有一天,我无意中发现,其实从很早之前,很早很早之前,我……一大口鲜血从余传波的嘴里猛地喷了出来,水兰感觉胸口的塞住的东西猛地扯动了一下,心彷佛一点点的碎成粉末,那种疼痛的感觉是如此鲜明,折磨着自己身上的每一根神经,让自己欲死弃生。

余传波似乎也在拼命忍住剧烈的疼痛,他咬紧牙关,挣扎着把那句话断断续续的说完:我一直觉得……在水兰身边……是件……很幸福的事……我想……我想……握住水兰脸颊的那只手慢慢的变得软弱无力,然后垂直的落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溅起了一些细小的土块。

余传波满是鲜血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满足的微笑,淡淡的挂在嘴角,再也没有消逝。

一路走来,艰辛异常,生死重重,余传波终于得到了可以值得安静死去的理由。

水兰愣了一下,就这一下,泪珠象是开了闸般尽情的宣泄出来,她握住余传波那只落下去的手,重新放回自己的脸颊上,那种冰冷的感觉刺骨的痛。

猫猫……你……你摸摸我……水兰泪如雨下,她抓着余传波的手拼命的摩擦自己的脸庞,但余传波没有丝毫的反应。

水兰终于痛哭失声,扑倒在余传波的身体上,大放悲声,呜咽而至全身震颤,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地上的泥土,那些干燥的土壤从手指缝中被缓缓的挤了出来。

张笛失魂落魄的站着,觉得好像同时有千百根针一起在刺他的心,他想哭,眼睛却是干涩的,什么湿润的东西都渗不出来,感觉脚象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挪不到余传波那里去。

他只能呆呆的看着那个哭泣和痛苦的水兰,忽然脑海里面记忆如同飞絮般掠过,想起最初看见dodo葬礼上并不悲伤的水兰;想起三个人讨论怎么对付祈云飞时,水兰在一边漫不经心而诡异的目光;想起跟祈云飞第一次对决时,水兰冷笑离场的模样;想起在假的死亡栋力中自己剑指水兰那双眼里的惊慌;想起水兰面对契约却终于回头拒绝的眼神;想起水兰刚才面对羊的强大时的冷然镇静,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悲痛得已经无法自拔的残缺身影。

良久,张笛才缓缓的走过去,站在水兰的身后,却说不出一句话。

水兰缓缓移开自己的手,清秀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她转过头来对着黯然的张笛,蠕动着嘴唇,和着那些流下的泪水,用几乎听不见的微弱的声音颤声道:我对dodo……可是,这次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是……真的……悔恨的泪水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流出,顺着脸庞的边缘流下,就如同那只手至死牵挂的温柔般,最后汇成两条清流,缠绵交织着滴落到泥土中。

张笛安静的看着她,哑声道:我知道……他也知道……水兰放下余传波的手,慢慢站起身来,低低的道:我长这么大以来,才知道,原来除了那件事之外,还有值得我去做的其他事。

说完,她抬起头来看着张笛身后神情阴晴不定的羊,简短道:我会复仇。

说毕,也不再看余传波一眼,转身就跑了开去,张笛急得大叫道:水兰,你要去干什么?水兰转过头来,脸上泪痕尚在,她对张笛微微点了一下头:以前的水兰已经死了。

我要复仇,所有负我的人我都要复仇。

说完这句话后,水兰马上转头远远的跑开,宽大的袖子在风中轻盈的舞动,恍然间,只看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剪子,猛地剪下了一大绺头发,把它往半空中一撒,随即掩面而去。

剪断的青丝随风四处飞散,和着那些残碎的落叶,到处盘旋着,久久的弥留在空中。

陡遭巨变,张笛失神的站着,如同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醒之后,四人联盟已经分崩离析,就只剩下自己一个孤单的支撑着整个大局。

半晌,祈云飞冷笑一声:好一个断发明志,真是想不到啊,自诩为人的保护神的羊也会有被人记恨的时候。

羊按住发痛的右手,转过身来道:将要死的人别说太多话,我拼着同归于尽也要消灭你。

是么?祈云飞的口气里充满了嘲讽,他缓慢的立起身来:或许刚才可以,可是现在,不可以了。

你现在不过是灵体,根本发挥不出法力,就算是我只有十分之一的功力,对付你都绰绰有余了。

羊凝视着祈云飞,良久,轻轻一笑:是这样么?祈云飞微一转念,脸色即刻变了:羊,你够卑鄙。

远处,失魂落魄站着的张笛身体突然整个瘫软的下来,只支吾了一声就疲惫的闭上眼睛,安静的倒在地上。

空气中开始隐隐现出一条光索,一端是一个大圈,紧紧的套在张笛的额头上,一端是个小圈,拴在羊的手指上。

原来刚才,羊趁余传波死的时候张笛心神大乱没有防备之机,给他下了这个机关,再趁他感怀水兰离去的时候突然发动,因此张笛没有丝毫反抗就昏了过去。

祈云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哼,这似乎不象你做事的风格,你不是一直都标榜自己是光明磊落的么?羊看着祈云飞,脸上挂着那种得意而又轻松的笑容:光明磊落?你试一下,兄弟全都死光,自己要牺牲六世轮回为人的机会的时候,还管得上什么光明磊落吗?我说过,为了杀你我不惜任何代价。

说着他慢慢走向张笛,不时还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对手,笑道:我想你这个时候一定恨极了自己的无能,因为曾经放言可以打败整个天下的祈云飞这个时候却连挪动一步的力气也没有。

祈云飞脸色青白,薄薄的嘴唇紧紧的抿在一起,眼神死死的盯着羊的步伐。

张笛身边的龙泉剑突然飞起,剑身发放出光芒,从剑尖隐隐有一道气溢出。

羊眼明手快立刻出手制造了一个结界封印住了它。

龙泉剑光芒顿失,静悄悄的漂浮在空中。

羊看着龙泉剑叹道:你居然有召唤龙的力量,是一把好剑,可惜不能为我所用,既然三番四次打乱我的计划,纵然怜惜你是个宝物,也留不了你在世上。

如果有机会见到你的主人,我一定会告诉他,太忠主的剑都不会有好下场。

说完,举起右手,朝那把剑划了下去。

一道强光闪过,龙泉剑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铮铮的鸣音。

羊踉跄退了两步,紧紧捂住右手,痛苦的神色在脸上表露无遗:谁?给我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东西?!花丛的天际隐隐出现一个人徐徐行来的身影: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这暗箭伤人的含义,施主应该最清楚才是。

羊眉毛狠狠一挑道:来者到底是谁?报上姓名来。

好说好说,来人一身灰白纱袍打扮,头上还戴了一顶星月冠:贫道终南山掌门孤星寒,见过两位施主,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啊。

祈云飞脸色一变,没有答话,只是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羊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我也早对你如雷贯耳了。

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为何无故跑来插手?孤星寒笑道:的确是与贫道无关,可是刚才施主打算对贫道的宝剑下手,就有关了。

此剑乃终南山镇山之宝,千年来受人朝拜,贫道宁可自己有事也不能让这把剑损伤分毫。

羊冷道:你这把剑差点把我给杀了,你说呢?孤星寒道:此剑乃圣剑,能辩是非,剑要杀你,是它自己的意志,可不关贫道的事。

羊道:想不到孤星寒也是口舌圆滑之人,绕着弯骂我是该杀之人。

我今日若非要毁了此剑,你又如何?孤星寒静静的笑了笑道:贫道奉陪便是。

羊道:你倒答应得挺爽快。

只是我现今是灵体,不要说掌门,就算你门下一个小道士,也可以对我出手。

你们终南山若是喜欢这么以强凌弱就上吧。

孤星寒大笑道:施主有什么想法只管说就是,何必拿这些话来气激贫道呢?羊笑了一声道:我若在生,十个孤星寒也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要真想和我真正实力对抗的话,让我和张笛合体吧。

孤星寒安详的道:那可未必。

你只管合体试试。

祈云飞终于忍不住出口道:你若是想赢他,千万别让他合体。

贞女门的潜力如果完全被激发出来,神来了都打不赢。

孤星寒微微一笑道:神打不过,可是贫道不是神,也不信神,所以未必输。

羊施主如果不服气,只管试试,但是有一条,如果贫道侥幸赢了,可要让贫道带走属于终南山的东西。

羊一直就只忌惮孤星寒出手阻挠自己和张笛合体,听见如此求之不得,道声好迫不及待立即将灵体融入到张笛的身体中。

祈云飞脸色剧变,心里一急,胸口又剧痛起来,哎哟一声又坐了下去。

张笛的身躯瞬间爆发出无数道炫目的光芒,面容渐变,转眼间,羊已神采飞扬的站在了孤星寒的前面,笑容如同旭日般灿烂:我六年的代价终究没有白费。

孤星寒,谢你成全。

你现在可以过去把龙泉剑拾起来了,让我看看能召唤龙的剑的真正魄力,也让我看看魔法协会和道家谁强谁弱?谁料孤星寒却摇摇头道:贫道此战不用龙泉剑。

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根拂尘来道:用这个就行了。

羊的脸上象蒙上了一层严霜:你若是这样轻敌,要是一个回合就去见冥界使者了可别怪我不给终南山留面子!他气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了。

孤星寒道:不是这个意思,龙泉剑威力太大,唯恐伤到两位施主啊。

待这根拂尘打不赢时,贫道再换龙泉剑不迟。

羊道声:好!早就按捺不住,光剑现手,如同迅猛的一头猛豹冲了过去,风声鹤唳,草木皆惊,剑风所到之处,万物枯死,一团巨大的光圈在羊的身上猛地散开,顿时天崩地裂,到处都猛烈晃动,地上裂开好几条巨大的缝隙,不少紫罗兰都刹那化为尘末。

余传波的尸身骨碌碌的滚了几下,狠狠碰到一块凸起的石头时才停下。

祈云飞也争持不住,用了好大元气才定住身子,心下黯然道:果然威力无穷,看来天下无敌之说并非虚妄。

及到抬头看时,只见尘舞雾漫中,虽然羊去势迅如雷霆,但是孤星寒的身影更加快如闪电,一个轻巧的跃起就避开了。

羊未等第一招式出完,立即出了第二招,孤星寒身在半空,眼见毫无遮挡,又无借力之处,祈云飞暗暗摇头,贞女门出招向来讲究个快字,一躲闪就会让对方更加得寸进尺气焰高涨,因此一开始就必须正面迎上才有打赢的可能。

不知底里的孤星寒看来这次凶多吉少了。

又是刚才一样的强光一闪,羊只觉自己眼前一花,明明剑尖已经可以刺穿孤星寒的喉咙,可是光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顿了一下停滞不前,只这一下,孤星寒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行动的,连祈云飞也没有看清孤星寒是如何避开的,只知道那道强烈的白光一闪,他就好像能隐形般到了另一个地方。

羊心下有些惊惧,争斗最忌根本看不见对方对自己用的是什么招数。

难道说孤星寒挡住了自己的光剑?不可能,光剑只有在攻击到人的时候才会化为实体,光体的剑能够穿透任何东西,就算是龙泉剑也挡不住。

那么孤星寒究竟是用了什么方法避开刚才那必死的一招呢?施主下手好狠,莫不是想把贫道也给挂了?孤星寒笑呵呵的站在羊身后道,他的脸上平静如许,丝毫看不出刚刚经历过生死边缘的那种表情。

羊一咬牙,重新攻上,右手快捷无伦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六芒星的形状,转眼间一连三招,分别从上、中、下三面袭来,招招对准死穴,是一击致命的招数。

又是一模一样的强光,但是,这次不同的是,孤星寒的身影从羊的面前凭空消失掉了。

羊不由一怔:难道死了?心念未定,突然感觉到脖子上有一个凉凉的东西缠绕而过,越缩越紧。

羊早就脸如死灰,惊骇莫名,连祈云飞也不禁看呆了。

孤星寒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羊的身后,用手上的拂尘缠住了羊的脖子。

羊原本想用光剑在后面乱砍,但拂尘上一股强大的力量传来,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瘫软到丧失了所有力气,一点也动弹不得。

三个回合!只是三个回合,合体的羊第一次遭到了如此屈辱的败局。

孤星寒靠着羊的后背缓缓的道:张笛乃百年一遇的灵媒介质,是上天用来守护人世的化身,不是给你这样来滥用的。

我今日虽然可以置你于死地,但我非劫数中人,我不能插手,将来自有杀你之人。

但愿施主早日醒悟,清净自身,以养善德。

说完,喝声:出来罢。

只见羊的灵体猛地从张笛的身躯中被推出,降落到地上,用怨恨的一双眼睛看了一下孤星寒,低声道:高山流水,后会有期。

我会记得终南山给我的这笔帐的。

这次算我倒霉,我就暂时放过祈云飞。

说毕,再恨恨看了祈云飞一眼,灵体渐渐消失不见。

那么,孤星寒转向祈云飞道:祈施主是否打算和贫道也来一场呢?祈云飞脸色苍白捂着胸口,看着余传波的尸身摇了摇头。

孤星寒拾起龙泉剑,细细掸去上面的灰尘,抚摸着剑身感慨道:若非这是我派劫数,我也不愿意派你来的。

虽然你是圣剑,世间也有你斩不断的东西。

将它背到后面,又从地上抱起昏迷的张笛,道:那贫道就告退了。

临走之前我还有一句话劝祈施主:凡事别太执着,命数都有注定。

祈云飞望向他道:你们道家不是有一句话说‘我命由我不由天’吗?孤星寒微微笑道:只是如果因为由我而逆天,是否能得造化就难说了。

施主资质非凡,相信一定能参悟透的。

打搅了。

说完,用手中的拂尘朝空中一划,结界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孤星寒的身影就此消失在缺口中,结界随即又回复了正常。

因为由我而逆天?祈云飞望着孤星寒消失的地方,若有所思,良久,脸上出现了一丝苦笑:孤星寒,你就跟羊一样,出自名门,一生受尽荣耀,你不会了解连出生都是一种逆天的我的生活。

他伸手解开衬衫,一咬牙,从胸口上拔出了两根细微的银针,针尖已经变成黑色。

他没想到刚才羊打他的那一掌暗藏了银针,现在毒发得更厉害,连制作保护结界的元气也不够了。

可是祈云飞顾不上驱毒,而是挣扎着打开挂在自己胸口上的那个吊坠,小心翼翼的打开,对着里面微笑的母亲画像轻轻的道:妈妈,我好艰难的走到了这里。

我很辛苦,我很难受,可是我也很高兴,因为我走到这里来了。

以前从来没有人走到这一步,我的计划就快实现了,你的梦想也就快实现了。

到时,我就能自由的,无忧无虑的……一滴清透的液体缓缓的掉落在那美丽女人的嘴角边,掉在这一永远凝结而慈爱的笑容上。

一阵清风吹来,散乱在地上的花瓣全部飘扬起来,有完整而分外动人的,也有践踏而支离破碎的,都飞舞起来,轻轻的拂过祈云飞的头发,有的还俏皮的抓紧一根头发不肯飞走。

紫色的丰韵扩展开来,在这经过大战凌乱不堪的场地中显得格外妖娆和妩媚,瞬间就盖掉了所有痛苦的痕迹。

祈云飞勉强站起身来,从自己身边摘了三朵完好无缺的紫罗兰花,踉跄着走到余传波面前,轻轻把其中一朵放在他的额头上,当初自己带领所有站务人员宣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转眼便是生死分离,纵然是自己已经预料的结局,却并非是自己预料的方式。

然后,祈云飞来到高高和phenix的尸身面前,两人都是受了巨大的痛苦而死的,面目狰狞,呲牙咧嘴,祈云飞把剩下的两朵紫罗兰分别放在两个人张开的嘴上,闭上眼睛抚摸着高高的额头念道:以我吸血鬼种族的名义,即便得不到上天的宽恕,只要希望安详的离去,便赐你永远逃脱枷锁的力量。

三人的尸身开始逐渐化为星星点点的亮光,然后四处分开,围绕着祈云飞不肯散去。

祈云飞感觉元气已经消耗殆尽,再也支持不住,整个人跌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对着那些光点黯然道:去吧,你们不会被死亡栋力禁锢了,dodo你们也去吧,已经不需要禁锢你们了。

如果你们还要找我报仇,就快去投胎吧。

更大量的光点从地上渗了出来,高高的飞到天上去,与地下一片紫色的花海互相辉映着,竟是一道绝美的风景。

风刮得更猛烈了,花瓣飞舞得更高,跟那些光点互相追逐着,嬉戏着,直到那些光点消亡不见。

然后,花瓣静悄悄的落下来,落在昏迷的祈云飞的头发上,额头上,胸口上,手上……苍白的脸庞逐渐被丰满的颜色覆盖,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出现在花海中,直接通向那座神秘的小屋。

第三部 锁之灭绝哇,哥哥好厉害啊,教我啊,教我啊。

哈哈哈,好好玩哦。

稚小的身影在青松绿石之间穿梭,欢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天空,猛然间,小孩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方向欢快的举起双手来:这个哥哥,也来玩嘛,你看了那么久,应该知道怎么玩了哦。

张笛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忧郁的看着这个不知道烦恼为何物的小孩,神情黯然的摇摇头。

一个年轻的道士赶紧把小孩拉开道:别去吵这位哥哥,这个哥哥需要静静的坐在那里。

小孩嘟起嘴来道:为什么需要静静的坐在那里啊?不来玩的话一点都不会开心的哦。

我是想这个哥哥开心所以才叫他来玩的啊。

年轻道士哭笑不得,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样答话才好。

这个哥哥一直都有在玩游戏啊,不过啊,他玩的是一个很厉害的游戏,现在他跟你一样,找不到玩赢人家的办法。

张笛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年轻的道士赶忙施礼道:掌门。

来人正是孤星寒。

孤星寒兴致勃勃的跳下来道:这样吧,我来陪你玩,看你玩不玩得过我。

那小孩愣了一下,赶忙别过头去道:我不要跟孤哥哥玩,孤哥哥太厉害了,专门欺负小孩。

那年轻道士忍住笑道:别乱说,我带你过去玩。

掌门有事情要跟这个哥哥说。

说着,拖着小孩往那边过去了。

孤星寒郁闷道:这死小鬼,玩不过我居然说我专门欺负小孩。

张笛出神的看着空荡荡的草地,半晌无精打采道:如果大家的心思都能象小时候一样,永远不长大,永远不复杂该有多好。

孤星寒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小孩之间,也会产生诡谲的心,仇恨的念,因为太执着于宠辱,太在乎于回报,不懂得放手的道理。

人心的蜕变与年龄没有任何关系,能否避免这种宿命就看人是否懂得哪条才是最终走得出去的路。

张笛忧伤的道:师父你曾经说过,懂得放手是一个人最难的事,可是我觉得好简单,不知不觉就做到了,不知不觉就发现自己其实已经放手了,不管你懂不懂得。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轻轻吁了一口气。

孤星寒安详的道:你那不叫放手,叫逃避。

张笛睁开眼道:就算是逃避吧,可是我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去管所有的事了,该走的都走了,该死的也都死了,为什么你还要救我回来?孤星寒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件事并没有了结,而且你找到我这里来,就是我的劫数。

徒弟有难,师父不能不下山相救。

张笛道:你不是又想说我就是那个杀祈云飞和羊之人吧?你不用再鼓励我了,我知道我没那份实力,我跟他们根本不是在一个档次上的,他们是神……孤星寒打断道:那我从他们两个手中把你背回来了,你是不是说我就是超级大神?张笛无奈道:你也是神。

孤星寒道:那神也太多了,法术界中遍地都是神。

我是人。

而且,我可没有说过你一定是命中注定杀祈云飞和羊之人,他们两个死与不死,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你选择走哪条路,不仅决定了你的命运,也主宰了他们的命运。

张笛的眼泪不由自主又落下来了:我找不到那条可以打败他们的路。

我很努力了,我竭尽全力,连龙泉剑都带上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渺小的象一个蚂蚁。

他们好强大,永远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我一点都插不进他们的战局。

孤星寒道: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有看见过那条路,那条让你可以变得强大的路,你是百年一遇的灵媒介质,但是绝不是说,你就因此可以无敌天下,你的力量还没有觉醒,你还没有领略到灵媒介质的含义。

至于龙泉剑嘛,孤星寒自嘲的笑了一下道: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厉害,世间有好多东西也是它无能为力的,比如说这次,我算定了你会大败而归,所以才给了你龙泉剑保你性命。

其实,真正能击破死亡栋力的不是龙泉剑,宿命选择了另外一把剑。

除了那把剑,没有任何法器能够终结羊和祈云飞之间的斗争。

张笛怔怔的看着他的师父:我不相信,世间会有比龙泉剑更强的剑。

孤星寒道:在这个死亡栋力的谜局中,龙泉剑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而已。

说着他含笑回过头来道:你想不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剑?张笛看着孤星寒没有答话,孤星寒叹道:如果你不想知道的话,那么这件事就算了结了。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张笛低下头来,张开自己的右手,凝视着它,想起先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的人,想起自己曾经用这双手试过去挽救他们却最终只能接住自己的眼泪,想起水兰远远的跑开,断掉的青丝四处飞扬的景象。

最终,张笛闭上眼睛,合上自己的右手,两个拳头紧紧的握着,牙齿咬着下嘴唇,身子在微微战栗。

孤星寒安静的看着他,默然不语。

片刻,张笛终于睁开眼睛,对孤星寒道:告诉我吧,我……我再试一次。

孤星寒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你会这么回答,我把那把剑放在你的后面了。

记住,最重要的是,你懂得选择什么样的路,你必须选择跟他们两个完全不一样的路!张笛缓缓的回头,却不由愕然道:这是……在他身后铺着一面灰色的软布,软布上赫然是一把断掉了半截的剑。

张笛骇然道:这个……这个不就是……孤星寒道:没错,是你朋友的那把剑,那把给祈云飞截断的剑。

张笛回过头来急切道:师父你在开玩笑吧?这把断剑你居然说能杀祈云飞和羊??孤星寒悠然道:人命在前我从来不开玩笑。

别小看了这把断剑,那是你朋友用生命给你换来的机会,除了它没有东西能终结他们两个人之间轮回的宿命了。

只不过,你的朋友并不懂得用这把剑去选择赢的道路而已。

好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你自己慢慢去想吧。

张笛呆呆的看着那把断剑,他想回忆起以前大家四个一起快乐的场景,但是他什么都回忆不起来,头脑一片空白,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他跪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断剑的剑身,突然的,想起了那个肥胖的身影,想起了他说的话,想起了他拼命的拉自己去成都的情景,他的话语蓦然间也变得十分清晰,象放电影一样从自己的脑海中一一闪过。

天色已近暮黑,一个跪着的身影如同沉静的雕塑般一动不动的伫立在半山腰,然后,渐渐的,渐渐的没入同样成为黑暗的草色中。

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地上很多地方开始有很多小水洼,并没有多大的风,雨几乎就是直的,从上面落下来,重重的击在地上,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一道雷电猛地劈在不远处的另一片空地上,随后震耳欲聋的响声轰隆隆的折磨着人的听觉。

又一道雷电劈了下来,这次的雷电很近,近到照亮了张笛毫无血色的面孔。

我不是张笛,我是道家的弟子,我从很小的时候师父就教过我舍生取义的道理。

如果在妖魔面前,任何一个弟子都可以以日后复仇为借口逃脱的话,那天下苍生谁来挽救?这句话从张笛的耳边电光火石的闪过,他终于瘫倒在断剑的旁边,泪落如雨: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终于……找到那条路了!孤星寒远远的站在一个高地望着,良久良久没有任何言语,半晌心下叹一口气道,张笛,此事完结之后,须怪不得我,这也是你的劫数,虽然我不忍,但我不得不为,希望你原谅为师。

一身行装的张笛站在孤星寒面前拜别,孤星寒有些不忍的看着他,半晌道:你去后山拜过祖师爷再走。

张笛道:刚才已经拜过了,才过来拜师父的。

孤星寒道:那么你下山之后打算从哪里入手呢?张笛道:我想先找找羊所说的,祈云飞那个传说和计划是什么?孤星寒点点头道:既然你已经定了主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

这次,我不会再出手救你,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张笛含笑再跪下拜了一拜,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灰色的剑鞘,右手戴了一个桃木做成的手链,除此之外,全身再没有其他的法器。

张笛拜完之后,掉头直接走向了门外。

一向果断决然的孤星寒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他看着张笛的身影又叫了声:等等。

张笛回过头来道:师父还有什么吩咐吗?孤星寒沉默一会儿,从背后拿出一个罐子道:这是你带回来的,我已经替他超度了,冥界之门已经发出召唤令,但是我夜观天象,你朋友徘徊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不肯去轮回。

我用古钱占卜了一下,他似乎是因为等你所以一直留在这个世上。

所以,我想是不是你把这个带去,看看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毕竟,留在世界上太痛苦了。

张笛注视着那个罐子,眼里闪耀着一种莫名的神色,半晌才展颜一笑道:不用了,他会去的。

这个东西还是让它早日下土吧。

说完也不等孤星寒有什么反应,匆匆的朝山门的方向去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道士脸黑得都快成煤炭了:这个臭小子,我们已经破格收他入门了,居然这么不懂规矩,不懂规矩还不说,还累得掌门要下山消耗神气。

他这么张狂,掌门这次千万别再下山了,否则会天怒的啊。

孤星寒放好那个罐子,脸上露出笑容道:不用了,他这次下山,所有的事情都会了结,终南山的劫数也将完毕了。

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他会不会参透得走火入魔进了邪道了,及到看到他拒绝带这个罐子走,我才知道,他是真的真的找到那条致胜的道路了。

那中年道士小心翼翼的问:到底那条致胜的道路是什么呢?掌门始终没有跟张笛明说啊。

孤星寒白他一眼道:当然不能明说。

能猜出这条路的人可以做终南的掌门了,可惜啊,张笛跟终南没有缘分了。

孤星寒摇着头,丢下惊骇莫名的中年道士径直去了。

电子科大已经重建了。

报摊的小贩热情的招呼着买水喝的张笛:不过现在还没多少人敢去那里上学。

死了那么多人,几乎整个学校都被毁灭了,搞到周围几个高校也乱了好几个月呢。

张笛喝着水,含笑一言不发,等到把水喝完了才笑道:我才不去那些鬼学校呢,我就在本地读的。

我也从来,没有去过四川。

小贩挤眉弄眼道:我知道,我一看你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在华师读书的吧?来这里泡女孩子么?这里女孩子多着呢,你多来,肯定有收获的。

张笛哈哈大笑道:你好厉害。

笑着,眼光却不由自主的瞄向一边,一道充满邪气的笑容浮上了他的脸庞。

那小贩赶紧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一个长发飘扬的女生抱着书正在四处张望,彷佛在等什么人,嫩如雪脂的肌肤上凝结着点点晶亮的汗珠,被轻咬的下嘴唇显得更加柔弱红润。

哎呀!小贩大惊失色道:你可真是走了大运了。

这个就是远近闻名的校花来的啊!听说是几百年才出一遭的美人儿……他只管絮絮叨叨下去,刚好那个女生回过头来,正对上张笛凝视不语的目光,不由一怔,然后不知怎地马上粉脸飞红,低下头去,匆匆朝校门走去。

哎呀!!小贩吃惊的都要晕过去了:那个校花居然会脸红啊!!她是出了名的冰冷美人,任是再帅的男生都不动声色。

小哥这么平庸她居然都会脸红……话说到一半,被张笛杀人的目光给吓缩回角落里。

张笛丢下十块钱,跟着校花的背影飞奔而去,留下小贩目瞪口呆的呆在那里。

师叔,师叔,大事不好了!一个小道士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正在烦闷不已的中年道士乾会道长大喝一声:住口,终南山好好的,哪里不好了?小道士忙道:不是,不是,我不是说终南山不好了,我是说张笛师叔不好了!乾会道长烦闷的就是这件事,刚才他劝孤星寒反倒被抢白了一顿,急躁道:他能有什么事好过了?这次是通天了?还是见到三清了?小道士嗫嚅道:他跑到华师去了,然后跟一个校花提出去宾馆开房……什么?!!乾会道长差不多就要咆哮了:这个畜生他敢?也好,等着华师的保安怎么痛打他一顿!小道士道:我还没有说完,那个校花居然答应了…………所以我才赶紧来……他话还没有说完,脸色变成青白的乾会道长已经旋风般的闯进去掌门室了。

哎呀,我说道长,孤星寒的脸色明显有点难看:我知道我年轻,其实应该尊你做长辈,但是师父遗命让我做这掌门,道长好歹对掌门室尊敬一点罢。

孤星寒的语气有点重,乾会道长老脸一红,跪下道:我冒犯掌门,请掌门从重发落。

另外,我想请求掌门立即废掉张笛终南山弟子身份。

孤星寒叹口气道:又是为那个张笛?我一直都郁闷,老琢磨着你们这么反感他做什么?人家不就是闯了一次山门,对你们说了一些不尊敬的话嘛……乾会道长急得头上冒汗,恨不得孤星寒快点讲完好禀告事情,刚才孤星寒这么说他,这次打死他也不敢打断孤星寒的说话,免得背上藐视掌门的罪名,偏偏孤星寒还一直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人啊,要有容人之量,何况我们是道家,不就讲究个清净无为嘛,你们这样一点小事就兴师动众,扬幡打铃的,把人家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非要每天说上几句闲话,把人家除掉才高兴。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你看你们说了这么多难听的话,人家张笛都没怎么样……乾会道长全身都出了一身大汗,孤星寒心中暗笑,继续视若无睹的说下去:道长在终南山德高望重,还是要注意一点,否则下面的弟子也有样学样,那可怎么得了啊?哟,说了这么久,没发现你还跪着,快起来,身体要紧,休息去吧。

乾会道长抬头一看,孤星寒已经闭目开始诵经了,心下暗叹一声,无奈的退了出去,心下还在不断寻思,掌门从来不是这么糊涂的人,莫非另有内情?听到乾会道长关上了掌门室的门,孤星寒睁开眼来,也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心下苦笑道:张笛啊张笛,我知道你找到了根源,找到了法子,可是你也不要用这么惊天动地的方法来进行吧?我终南山的百年清誉啊……一间布置的豪华的夫妻套间内,女生坐在床上,脸上早已红得看不到当初白皙的颜色,张笛坐在沙发上始终微笑着看着她道:你没有想到有这一天吧?不过,你放心,我除了对你做一些事情之外,我还需要问你一些问题。

那女生的头低得更低了,她的声音细如蚊鸣:我……我随你……做什么……张笛站起身朝她走来,那女生清晰的听到心脏几欲跳出体外的声音,张笛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凑近她的脸轻声道:我想你误会了,刚才我那些话并不是对你说的。

什么?那女生睁大了眼睛,她觉得一阵晕眩,全身无力,缓缓倒在床上竟昏阙过去。

张笛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道:还不出来吗?我那么多话你以为是白说的?从那女孩身上居然升起一缕青气,渐渐化为一个男子的脸庞,浮在空中道: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能看见我?你要问我什么?张笛自得一笑道:我不仅能看见你,而且我还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因为对心仪的女孩苦追不成,愤而自杀,冤魂弥留,妄想置她于死地的怨灵。

我告诉你,这个女孩寿数长着呢,你不过是一个鬼,你还能逆抗天意不成?能逆抗天意的只有神。

说到这句话,张笛的脑海不由自主浮现出了羊的脸庞,但他马上厌烦的抹去那个面容。

那个男子的脸上出现恐惧的表情:我……我不过是情不自禁,你要对我做什么?张笛道:我不收你,自会有天惩罚你。

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大学是书香之地,历来有圣贤之气护佑,你是外校之魂居然能附身进来,说明这个校园有个怨气深重之地让你有机可趁。

我只要你告诉我在哪里而已。

那个男子听说不收他,松了一口气,很快的道:在东区十栋的女生宿舍。

我也不知道那里为什么怨气会那么重。

果然……张笛的脸色有点惨白,他抬起头来看着天花板,心道: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真正的切入口应该在tina身上。

东十,不正是tina所在的宿舍吗?张笛走出宾馆,呼吸了一下新鲜的空气,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簿里面的第一个号码。

喂?师父吗?是我。

好小子!我终南山是不是不用混了?!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引人疑心的把那个女孩诓到单独跟我一起?那你已经芙蓉帐暖,还来找我干什么?我日后要去伦敦,那里是吸血鬼的诞生之地,也是贞女门的基地,那里资料应该会比较多。

那去啊。

没有钱。

……你不是想着跟我要吧?终南山终年清贫修为,而我又两袖清风……我在山上的时候连着两个月数了善德箱里面的钱,每个月都超过一万。

……靠!师父,你教导过说修行道家讲究心平气和,更加不能说粗口。

我偏说!死兔崽子!那边挂断了电话,张笛脸上出现了笑容,他径直进入旁边一家精美的商务中心店,对那里笑容可掬的服务小姐道:我要一张下星期一去伦敦的机票,头等舱,谢谢。

正说着,身后隐约一个身影闪过。

张笛不动声色,手背暗暗挥动,一道芒影闪过,外面的人影哎哟一声,已经不见。

张笛接过机票,在服务小姐战战兢兢的请字声走了出来。

看着四处无人,张笛身影一跃,一道锋锐的光芒已经架在了巷道角落里躲藏的一个人脖子上。

张笛冷笑道:你一直跟踪我做什么?那人回过头来:自然是有事要找你。

张笛一愕:是你?来人竟然是久不露面的鬼版版主兽兽,他的眼神始终看着地面,忧伤的表情笼罩着全身。

纵然在惊愕间,张笛的手中的红线仍然紧紧逼着兽兽的脖子:你是祈云飞的爪牙是吧?我不会忘记,无论是正常栋力还是死亡栋力上,你都是鬼版的版主。

如果不是祈云飞的帮手,又如何能够在这两个空间来去自如呢?兽兽淡淡一笑:听到你这样认为,我很高兴。

可是很可惜,我高攀不上祈云飞。

你也忘了,他说过的,他素来独来独往。

当然,我也不是属于羊那一边的。

那可是神一般的人物。

最后一句话在张笛听来尤其刺耳,他冷冷的道:无论你怎么辩解,管你是属于哪方的,总之,一个事实是确定的。

现在的你不是人类!否则我的红线何以会对你起作用?兽兽仍旧是那幅忧伤却并不见惊讶的神色:你又错了。

没有错,你是按照常理来推断,你这条红线的确是对非人类才起作用。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情况,他们虽然是人类,但是却被作为非人类来对待的。

在这种情况下,你这条红线是不是也一样起作用呢?张笛给兽兽的最后一句话给弄怔了:什么人类作为非人类来对待?兽兽冷然道:被诅咒过的人类!张笛心一沉,兽兽继续说道:被诅咒连鬼都不如的人类,虽然无法进入冥界,不能参加轮回,不害怕阳光,甚至什么都跟人类一样,但是他们却跟那些留着世间的冤魂一样,受着巨大的痛苦,在你的红线眼中,这种人类和鬼又有什么区别呢?张笛道:羊?他诅咒你做什么?兽兽突然笑了起来,是那种很浅却一点都不开心的笑容:人人都说张笛聪明绝顶,可是今天你却处处猜错。

羊还不至于做这种事,这一切都是祈云飞赐予我的。

张笛收起红线道:祈云飞也不至于做这种事,除非你们知道了他的身份,触怒了他。

兽兽叹道:他的身份我一早知道的,不仅如此,我们还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他从此对我下了这个诅咒,你知道,作为非人类的吸血鬼族所下的诅咒是比人的诅咒更具有杀伤力的,我开始就过起了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

张笛扬眉道:所以你一直隐忍不发,一直等着羊的出现。

祈云飞一死,你们的诅咒自然就消除了,可是没想到我的出现,没想到羊不但没有打倒祈云飞,还黯然退去。

这下子祈云飞更加舒服安逸了。

兽兽惊异的看着眼前这个神采飞扬咄咄逼人的张笛,不过才几个月时间,那个贪生怕死老想着回去的张笛,那个口里叫着要复仇见到羊和祈云飞腿仍会发抖的张笛,好像瞬间都不见了。

张笛只是冷笑着看着他不说话,眼神里闪现着那种冷如冰霜的光芒,一道熟悉的感觉如闪电般在兽兽的心头掠过。

祈云飞?兽兽猛地一惊,这种相若的神采他也曾经在那个人脸上见到过,然后就是自己耻辱的人生。

兽兽心下暗地里寻思:几个月前,张笛的实力明显和羊跟祈云飞还有一大截差距,怎么这会子居然出现了跟他们两个相似的神色和自信?难道说,他的灵媒介质潜能已经完全被逼了出来?两个人都不说话。

空气里静静的流淌着,张笛只是悠然自得的看着眼前的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良久,兽兽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不问我我到底识破了什么惊人的秘密?张笛道:何必问?你跟了我这么久,还故意被我射伤,不就是为了告诉我什么而来的吗?兽兽干笑一声道:看来果然名不虚传,竟是我错看人了。

既然你是聪明人,我也开门见山了,我这次来除了告诉你一些事情之外,还想请你去见见一个人。

张笛道:是人?还是非人类?我认识的么?兽兽的声音显得异常得低沉: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但是我想,你最需要关心的,是那个人告诉你的事情。

愿意不愿意来都随你。

张笛笑道:何必用这等拙劣的激将计?我现在还需要顾忌什么,跟你去就是,带路吧。

兽兽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开始带着张笛穿街走巷,走的尽是那种偏僻小路。

张笛不解的道:你不是说你和人类一模一样吗?兽兽道:可是那个人不一样。

到了。

眼前一座颓废几乎快要坍塌的黄色旧屋出现在眼前,跟远处的高楼大厦形成了如此强烈的感观视差,张笛看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却并没有伸手去推,只是道:里面有一股好强大的怨气。

兽兽简短的笑了一声,赞道:果然是灵媒介质。

说着推门进去道:进来吧,里面没有灯,你眼睛适应之后就可以看见了。

张笛道:我想我已经不需要等到适应了。

他缓步进去,几乎在跨过门槛的同时,他稍稍弯下腰道:张笛见过鬼版板斧小鸟小姐,想不到欠安的人是你。

屋里传来一个女子苍白无力的应声:果然,能击败羊和祈云飞的人并不简单。

张笛最怕听到这句话,连忙打断道:你说错了。

我并没有跟羊和祈云飞正面交过手。

他们两个是自己先打到两败俱伤,当然,我也只剩下半条命了。

最后从他们两个手中安全脱身的是我师父,也不是我。

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小鸟的脸庞在昏暗的光线中依然显得那么丰润和动人,眉间那一层无法抹去的忧伤和哀怨反而让她更加娇媚和惹人爱怜。

小鸟不自然的笑了笑道:你是个诚实的人。

但是无论如何,你毕竟有面对他们两个的机会。

而我们……她说得泫然泪下。

兽兽忙插口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

时间没有多少了,来,小鸟,告诉张笛一些镇静的事实吧。

小鸟从椅子上款款站起来,朝着张笛开始褪去身上的衣物,语气中包含着无限哀恸的说道:请……你看看。

张笛猛地被震惊了,这是怎么样的一个恐惧的事实啊!小鸟的全身被厚厚的绷带缠着,尽管如此,仍然不断的有血迹从绷带的缝隙沁出来,胸膛部分更是已经大片的红色。

张笛情不自禁的问道:是大面积外伤吗?话甫一出口,张笛就后悔了,如果是外伤,如何会有这么多鲜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兽兽惨笑道:恐怕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所以才带你来亲自看看。

张笛疑惑道:难道这也是祈云飞的诅咒?那为什么你却好好的?兽兽道:她的身上不仅有和我一样的诅咒,还因为她不幸触犯了一个秘密。

这个秘密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就是血之禁忌。

这下一来,张笛总算听清楚了:你是说小鸟犯了血之禁忌,所以被禁忌惩罚了?怎么可能?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那个禁忌,这句话我都会背了。

还有一堆人都讲,我们都不是祈云飞和羊的帮手,都不是契约上的人,都不是禁忌容许的人,那为什么我没有受到惩罚吗?兽兽冷笑道:想不到张笛你也给这种简单的文字游戏被骗过去了。

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那个禁忌。

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着极其严重的逻辑矛盾吗?张笛被说的一愣:严重的逻辑矛盾?兽兽道:那个禁忌是指什么?如果是指血之禁忌本身,那么这句话就变成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血之禁忌。

这是典型的循环逻辑,基本上是一句废话,一句空话。

试问这种根本不能自圆其说的话又怎么会有杀伤力呢?听了半天,张笛总算听出兽兽的弦外之音:你是说那个禁忌另有所指?兽兽缓缓道:只有另有所指这句话才解得通。

血之禁忌的内容就是不能说出这个禁忌,这句话的最精确解释是,如果你违反了那个禁忌,那么就会受到惩罚,而这个惩罚的名称,才叫做‘血之禁忌’!说着他抚摸着小鸟肩头上渗出血迹的地方,忧伤的看着张笛道:这就是名叫血之禁忌的惩罚。

你现在明白了吗?看着张笛一副震惊不能自已的样子,小鸟笑了笑,道:很吃惊吧?这就是祈云飞的聪明之处,他先给我们两个下了诅咒,使我们无法自由外出,再为这个惩罚定名‘血之禁忌’,散播出去,造成循环逻辑的错觉,达到掩盖那个真实禁忌的目的。

兽兽接口道:不仅如此,他还故意将死亡栋力命名为‘血之栋力’,妄图使人以为这个血之禁忌是由死亡栋力而来,这样真相大白之日,你们就都会以为是羊做的,怨恨羊,而他又得以脱身,一举两得。

张笛忙问道:什么什么?你们说血之禁忌跟栋力没关系??兽兽沉吟了一下道:应该说是跟羊和祈云飞共同制造的那个死亡栋力没关系,但跟栋力还是有关系的。

张笛不做声的看着二人,他觉得转变来得太过突然,却又合情合理,在他对羊深恶痛绝之际,却发现血之禁忌的始作俑者并不是羊,也并不是祈云飞。

如果这样说来,他们四人联盟岂不是错误的介入了羊和祈云飞的私人恩怨中?张笛心中暗涌潮生,思来想去竟觉得神伤无比,半晌黯然叹了一口气道:那么,祈云飞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兽兽惨笑一声道:这正是我们找你来的目的。

羊热衷于决斗,绝对不会对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兴趣,现在只有你,身上背负了数条人命,是血之禁忌的劫数中人,另外又是强大的灵媒介质,可以跟羊他们对抗。

张笛缓缓的道: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了对抗,不过,我的确是必须要弄清楚真相。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真正的禁忌是什么了?兽兽道:这就是我叫你来见小鸟的原因。

她因为发现了那个禁忌而对我讲了,于是受到了血之禁忌惩罚,现在如果我对你讲了,我会变得跟她一样。

因此只能由受过惩罚的她对你说。

小鸟微微颌首道:这是我自愿受到惩罚的。

这个秘密如果不讲出来,会祸害更多的人。

如果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而免于死亡,那么我一个人的苦痛并不算得什么,可是,这个禁忌问题如果不解决,那始终是无济于事的。

小鸟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她的脸一片绯红,明亮的眼睛因为愤怒焦急的光彩而灼灼闪光,那一刻的神采飞扬,那一刻的顾盼流转,使人顿时忘却了她身上的那些厚厚的绷带,忘却了那令人寒冷的血渍。

可是,她很快虚弱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兽兽怜爱的拍着她的背部道:慢慢说,小鸟,我相信张笛会帮助我们的。

张笛不禁肃然起敬道:是,我在这里听着呢。

你说吧。

小鸟字斟句酌的道:栋力无限是由wolfboy于1999年3月最初创立的,在一开始只是局限于各栋宿舍楼之间,并无和外网连接,这也是栋力无限名称的由来。

后来2001年由于littlef等人的努力,栋力无限开始连上外网。

在高高时代,栋力无限达到全盛时期,那时,奇人异才,文人骚客纷纷聚集,纷纷著文评论,一片繁荣无比的景象。

由于栋力并不是官方的bbs,民间的性质使它采取了兼收并蓄的最宽容治理方案,各种灵气怨气纷纷聚集,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和兽兽正式接任鬼版版主和版副,只是这一接任,就再没能卸下来。

一个bbs如果怨气超过灵气的时候,鬼版是怨气最深重的时候。

有一天,我在鬼版进行版务整理的时候,无意中在水文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id。

我认得那个id,是我的一个师兄,他三天前跳楼自杀身亡了,轰动了全校。

你也许会说,这没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有人用他的电脑恶作剧呢。

可是当时警察把这件自杀列为他杀案处理,所以整栋宿舍楼都被暂时封闭,任何人无法进入。

也就是说,那一栋楼的ip在这一段时间是不会出现的。

况且那位师兄性格内向封闭,从来没有借过帐号给人用,也不会有人知道他id的密码。

小鸟停了一下,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张笛道:我又以为是站务的恶作剧,所以一个一个发信去询问,所有有权限的都询问了,可是他们都告诉我,不要开玩笑!不要开玩笑!他们绝对不会做这种对死去的人不尊重的事,或许是他死前发的文,系统出了问题,把时间调前了。

可是我绝对不接受这种解释!因为他发的文,是参与怨恨能否杀人的讨论。

这个讨论题目是兽兽开的,时间我记得很清楚,是在那个师兄死后第三天才开的,而且,也没有可能其他的文章没有系统时间错乱,唯独这个讨论会出现时间错乱。

你可以想象得到,我发现这个事实以后,是如何的毛骨悚然,骨髓里感到一阵阵的凉意。

我颤抖着手按了回车键,他的回文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事实会证明可以杀人的。

’我当场吓得哭了出来。

我打兽兽电话,告诉他这个恐惧的事实。

我们两个在全站查了又查,发现他只在这个版上发了文章。

或许真的是我们太过敏感和害怕了,也许真的是系统出现了万分之一可能性的部分错乱。

我决定冒险试试,于是开了一个叫做‘如果你发现怨气可以杀人,你会不会选择死亡?’的讨论话题,你猜结果怎么样?张笛已是听得入神了,接口道:那个id再次回文了吧?小鸟拍手道:没错,这次,第一个回文的就是他,内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就一个字‘会’!我当时恐惧到全身颤抖,牙齿在不断打架,明明外面热得要开空调了,可是我穿着厚厚的衣服,仍然感到很寒冷。

我确认那不是错觉!我感到我的房间里的温度猛地下降了几十度一样。

我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回文,也不敢删文,急急忙忙的下了线,几天不敢上bbs。

然后,兽兽也不断的发现有些已经死了的人的id在鬼版上出现,他们只在鬼版上发文,决不在其他版面上发文。

当时鬼版版面人气并不是很足,所以发现找个事实的也只有我们两个。

我们试着找过站务去沟通,可是他们总是笑我们是看鬼故事看多了,敏感太过。

而此时我的身体竟然起了某种奇怪的变化,先是变得怕光,然后经常莫名的颤抖,心底总是有一种无来由的恐惧的感觉,我渐渐变得爱在大热天也围着个棉被,整天不发一言。

兽兽非常担心,带我到处去看医生,诊断都是正常。

这时我们终于想到了鬼版那些自杀的游荡的id,开始怀疑我身体变化是由于他们的缘故。

终于,有一天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给那个师兄的id发送了一条信息,问他你究竟从哪里来,从他的答案中,由此,我知道了栋力无限这个惊人的秘密!张笛目光一闪,竟然激动得跨前一步道:他的答案是不是——栋力无悔的鬼版跟冥界是直接相连的?!!小鸟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轻声道:天啊,我亲眼所见都还不相信,你居然从我片言只句中推断出来?兽兽突然大叫道:不,完蛋了,刚才张笛,刚才张笛也讲出了那个禁忌的内容,那他不是也要受血之禁忌处罚?!!眼看惶恐的颜色浮上小鸟那漂亮的脸庞,张笛淡淡的笑了笑道:没有关系,我猜你受的血之禁忌处罚很可能是冥界阴气对你的侵袭引致身体处处迸裂,那个禁忌也不是人为而设的禁忌,是冥界为了隔绝人间界而在很久之前就布的一个结界。

我是受神亲自祝福而诞生的灵媒介质,拥有在三界来回的能力,所以阴气对我起不了作用。

这个特性是孤星寒告诉他的,兽兽和小鸟见他身上果然没有丝毫异状,齐齐松了一口气道:看来我们找对人了。

张笛笑道:恐怕发现这个秘密的,你并不是第一人吧。

小鸟奇道:你怎么知道的?张笛缓缓的道:鬼版是如何跟鬼界相连我并不知道,但是它们相连之后,怨气不但没能流入冥界,反而从冥界泄漏出更多的冤魂,很快的,整个栋力,不,所有和栋力相连的网上虚拟论坛,都成为了冤魂的乐园。

他们当中法力强大的可以肆无忌惮的杀人,恐怕电子科大莫名其妙出现的僵尸都是他们种下的恶果。

这样下去导致的结果就是,冥界在人间界的网络上开始无边无际的扩展,乃至无边界,无约束——兰若无*界,这四个词已经很精确的概括了将来会发生的这种恐怖的景象。

兰若,其实就包含有鬼界的意思。

鬼界无*界,人界覆灭……说到这里,张笛忽然笑了笑。

虽然已经早知道真相,但是这番话小鸟听起来仍然不寒而栗,叹道:当初tina还任版副时,不顾众人反对,强要把鬼版改成‘兰若无*界’这个特立独行的名字,我就觉得奇怪……张笛接口道:更奇怪的是,不管其他人多么强烈反对,站长祈云飞却违反站规强行通过了这个改名的提议,正式更名为‘兰若无*界’。

然后tina在更名成功后,闪电般提出辞职,然后又是祈云飞不经站务委员会讨论,闪电般的批准了。

兽兽震惊的道:这些都是真的么?张笛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dodo他们都没发现啊。

张笛笑道:高高卸任前和祈云飞有个协议,虽然他不做站长了,可是他拥有站务总管的所有权限,只是不得干预和违逆祈云飞的管理,临死前他把帐号跟密码给了我。

我上去查看备忘录看到的。

更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些呢,好奇心重的tina想闯入冥界一探究竟,她不知道人一进入冥界就会立刻灰飞烟灭,连魂魄都没得剩下,就连法术界中人也必须靠法器的保护才能勉强在冥界支撑一小会。

眼见她即将魂飞魄散的生死关头的一刻,还是这个祈云飞突然出手救了她,救了人家也不给人家谢谢他,反而把人家封眠在玻璃棺材里。

说到最后,张笛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到最后前俯后仰,都快喘不过气来。

兽兽和小鸟呆若木鸡的看着他,后来张笛自己觉得尴尬,就赶紧停下了,忍住笑道:你们栋力无限有趣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兽兽和小鸟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反而他们越觉得祈云飞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一项大阴谋,可是张笛不说破,他们也不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

兽兽忍不住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tina想闯入鬼界,还有祈云飞出手救她的事,简直就同……他一时想不出词来,小鸟接了上去: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张笛收起了笑容道:的确是亲眼所见,瞬间现场,懂么?兽兽叫道:可是你没有去过tina死的地方,你怎么能看到瞬间现场?张笛看向他,脸上出现似笑非笑的神情,兽兽一愣,小鸟那边却已经笑道:我猜出来了,必定是张笛的灵媒能力特别强,所以很远都可以捕捉到tina的怨气,遥观瞬间现场。

张笛笑着点了点头当做回答,大彻大悟之后,他的灵媒介质能力的确全部被激发出来了。

兽兽紧接着道:那么祈云飞这样做的阴谋到底是什么?张笛轻描淡写道:不知道。

我要坐飞机出国一段时间,这件事你们慢慢聊。

小鸟惊呆道:出国?张笛你不是要去杀羊和祈云飞吗?张笛断然否定道:谁说的?我杀他们两个干什么?让他们两个斗去。

小鸟道:难道你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张笛笑道:我都在外面,看不见他们相斗,怎么得利呢?再说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利啊?你是说他们两个死了会爆出黄金来?兽兽匪夷所思道:可是你忘了,你朋友几条血淋淋的人命都是背负在他们身上的啊?!你若不出手,他们两个的决斗很可能不会在死亡栋力上而是直接在人间界里举行,到时毁灭的就不是一个电子科大了!!张笛漫不经心的道:有这么严重啊,那我更不能回来了,否则又多了一条血淋淋的命了。

我这个灵媒介质很值钱的,几百年才出现一次,所以我才要到国外避难。

我要去打点行李了。

这边有什么消息再通知我,很谢谢小鸟给我讲了这个这么曲折的故事,我会回味无穷的。

说着挥挥手,在两人哭笑不得的目光中走出门外。

兽兽啼笑皆非道:张笛他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在这紧要关头一走了之了,难道他在终南山真的修炼到想做道士了,不想管尘世间的一切事?小鸟皱眉道:张笛早就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他这么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和理由吧?我们不妨拭目以待好了。

张笛走出门外,耀眼的阳光照得他有点睁不开眼来,他捏了捏袋里的那张机票,心道:祈云飞,羊,你们两个真让我头疼……嗯,不,整个栋力无限都要让人的头爆开来了。

陈轩丰啊陈轩丰,你真是彻底把我拖下水了!想通了之后,他也没有再坚持还称陈轩丰为孤星寒,毕竟真正的孤星寒是那个喜欢一直坐在掌门室里檀香中好像能看透一切事情的道士。

他握了握后面的剑柄,嘴角边浮起一丝微笑,心里默默祝道:羊,真希望快点见到你。

正想着,身后一个身影一闪,张笛回头喝道:是谁?只见一个年约十四岁的小道士站在身后怯生生道:掌门有东西给你。

张笛接过一个信封掂量了一下,奇怪道:这是什么?小道士道:是法术界通用的信函,有了这个,可以去请求欧洲魔法协会给予所有协助。

张笛心里赞叹了一声,小道士嗫嚅道:掌门还有一句口谕,但是……我怕说出来师叔会生气。

张笛鼓励道:不怕,说出来,我替你承当。

小道士深吸一口气,学着孤星寒的神气,捏着鼻子道:张笛你这个王八蛋,竟然订一等舱的座位?!我那天一定召个雷电来,劈了你那个座位!张笛哈哈大笑道:你回去告知掌门,张笛谨领师命,不日一定启程。

不好了不好了!掌门不好了!乾会道长再一次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惊惶失措的冲进了掌门室。

正在换衣服的孤星寒实在来不及穿上裤子,当下开展凌波微步冲到了衣柜里,朝一堆冲进来的人吼道:出去出去!什么时候掌门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有了?!乾会道长顾不得孤星寒的裤子,连忙禀道:我的确是有紧急事,刚才属下弟子监测到羊又再牺牲了四世轮回为人的代价,再度扰乱冥界,不知道要干什么。

孤星寒忍无可忍的吼道:你们给我滚出去啊!我早就知道了!哪怕冥界没了也总要让我穿上裤子啊!!众人面面相觑,只好退了出去。

孤星寒赶紧冲出来也没顾得上看正面反面就穿了上去,才吁了一口气,心道:管他怎么牺牲呢,只要我的张笛能拿定主意,不走歪了,我终南山的劫数就彻底了了。

就在张笛心无旁骛出国的几个月里,羊却度过了他最失落最痛苦的时期。

失败的阴影耻辱的终日笼罩在他的头上,他经常朦朦胧胧间看见祈云飞鄙视的微笑,看见高高和phenix失望的脸,看见猫猫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看见张笛剑指喉间的怒气,看见孤星寒挥洒自如的身影,这个时候,他一向的轻松淡定都全然无影,而是惊惶失措的把这些可怕的场面抹去。

他栖息在有灵气的树木上,潮湿的石洞中,强迫自己接受这样一个事实————自己早已不是祈云飞的对手!早已不是了!——早已不是了!也许以前是,但那是没有死之前的事了,现在自己一个灵体,无论怎么拖延着都是斗不过的。

他只后悔,后悔生前不应该为救高高和phenix而误牺牲了自己的性命,迟早他们两个人都是要死的,现在再也没有人制得住祈云飞了!有时他又会感觉心底害怕,为什么自己脑子里会出现这么恶毒的念头,会觉得兄弟的生死对于他来说这么微不足道,会觉得人命就如草芥,可以任意践踏。

不,这不是我!情义对我来说是最重的!羊抱着头啜泣道,然而耳边那个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羊,你要复仇,彻彻底底的复仇!记住,你是贞女门所有的希望!他在矛盾中挣扎,在痛苦中煎熬,他分辨不清到底情义和复仇哪者对他来说更为重要,哪者应该被牺牲。

昔日高高在上如同被神供奉的他如今却必须天天躲在茂密的阴影中,过着苟且挣扎的日子。

这种巨大的落差也常常使羊失却自信,甚至存在下去的勇气。

但是羊还不死心,他清楚祈云飞正在全心全意的做着一件至关重要的事,这势必会削弱他的注意力,自己还有机会,但是却是偷袭的机会!最为自己所不齿的偷袭的机会!!可是,这已经是他唯一复仇的机会,也是他唯一洗刷所有耻辱的机会,所以羊最终还是选择了再牺牲四世为人的路。

对于我来说,活的这么痛苦,下辈子不要让我做人了吧。

羊经常看着夕阳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自语着同一句话。

羊不知道,祈云飞也度过了他一生中最闷闷不乐最忧郁伤感的时期。

一方面,计划进展并不顺利,虽然tina灵魂已被自己封闭,但是她的意识仍然强硬的跟自己对抗。

羊和张笛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出现,都足以对他的计划构成毁灭性的威胁。

他感觉自己已经心力交瘁,已经筋疲力尽,可是他不得不坚强的撑下去。

因为这个计划的成功与否,已经成为他能否生存下去的一个重要理由,那是他和最爱他的母亲所有希望的寄托所在,那是他这么多年来苦苦奋斗苦苦背负的动力所在。

作为被世人唾弃的吸血鬼族,他走的每一步,都没有退路,因此再艰难再多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哪怕是摇摇晃晃的走下去。

但是同时,他也万念俱灰,他曾经抱着希望,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把栋力调理得妥妥当当的,他就能洗刷自己种族的历史,洗刷自己血的记忆。

可是他终于都绝望了,dodo微笑的身影,猫猫请烧烤时心痛的神情,卡卡和自己讨论技术问题时的认真,还有那些跟着他一起宣誓为栋力无限服务的站务们,曾经给了他一个多么美好的生活回忆。

可惜事实证明那些回忆不过是幻影,只要自己的身份暴露,无论自己做这个站长做得多么出色,他们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支持羊而反对他的那边,只是因为自己是吸血鬼!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人!!在这几个月里,祈云飞常常看着母亲的画像无声的流泪,一流就是几个小时。

他强迫着自己接受一个事实————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融入人类的世界中!他做得比高高出色,做得比高高努力,可是他永远得不到象高高那样的地位,这就是最好的例证!还有他和羊之间的恩怨,也是典型的吸血鬼的结局。

所以他别无选择,只有背水一战。

他经常想:等到那个计划成功了之后,等到那天之后,他就可以无忧无虑的……而每当想到这里,他总是想不下去,那个前景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他惶恐,令他不敢再深入去想象,所以现在只是单纯相信可以无忧无虑的就好。

两位神一般的人物黯然神伤期间,张笛在欧洲的游历却过得十分惬意。

他挥金如土,去各地的教堂和神会游玩,对协会分会逐个逐个的访问,对教会图书馆每所每所的浏览,他看到了很多惊异的画面,一些甚至是血淋淋的画面。

在伦敦,他在一座废弃的教堂里发现了很多壁画,说的是贞女门在消灭这个吸血鬼村庄的史实。

当中多幅细致描绘了贞女门的人如何残忍的用四个木桩分别钉在一个只有四岁的吸血鬼小孩的四肢上,张笛皱起眉头来,旁边陪同的魔法协会的人连忙解释说,这个四岁的小孩杀了多少多少人,如果不这样做平息不了当时的民愤,然后贞女门也很为难如何如何,张笛忙舒展开眉头,笑着回答理解理解,应该这样应该这样。

然后一行人继续参观,所经之处都留下了欧洲魔法协会消灭吸血鬼族的辉煌的印记,那些高耸的十字架墓碑无声的诉说着当时战争的惨烈。

他们又参观了还保存完整的吸血鬼的城堡,张笛惊异的发现,这些城堡要比羊的城堡更加气派,魔法协会的人解释道,由于高贵的吸血鬼族没有发现他们身份之前一般都有爵位,比较有钱,经常利用城堡秘密杀人,所以危害更大,是魔法协会首要铲除的对象。

张笛点点头,心想,怪不得老是看祈云飞总有一种高贵的气息,原来是爵位人家,果然不同。

等到把终南山的钱花得差不多了,估摸着孤星寒就快抓狂下山杀他了,张笛坐飞机回到了广州。

然而,三个人不知道的是,在这几个月间,还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栋力无限的鬼版和冥界的相通口又偷偷的扩大了好几倍。

栋力无限一重开,学生就有人受到了感染,电子科大又重新出现了僵尸。

这对于刚刚重建的电子科大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顿时成都再次戒严。

正在写游历日记的张笛接到消息,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心道:决战时刻终于到了!他料得没错,羊估计又是祈云飞搞得这样,压抑不下愤懑的他悄悄来到了成都,准备找祈云飞再决一死战。

张笛也在峨眉山的人帮助下秘密来到了成都。

但是他们两个都扑了个空,祈云飞进入了死亡栋力并封闭了所有结界,羊和张笛虽然能打开结界,可是唯恐惊动了祈云飞,只好忍着在外面耐心的等。

成都早已成了一座空城,只有那些没有来得及消灭的僵尸在终日游荡,羊是灵体,根本不怕这些非人类的怪物,就苦了张笛,每天都要辛苦布好几十个保护的结界,还要注意隐蔽免得给羊发现。

羊猜张笛也来了成都,现在祈云飞不出来,先把张笛找出来也好,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干脆趁他功力没超过自己时击毙他算了,以免他到时又出来搞得局面一团糟。

因此决斗没开始,两人已经开始了一场横贯全城的大规模的捉迷藏游戏。

就这样你找我躲了几个星期,张笛叫苦不迭,躲那些僵尸已让他颇为吃力,再要躲避羊,几乎每晚就要转几个地方,连觉都睡不好,好几次和羊擦身而过,惊险得他出了一身汗。

就在张笛撑无可撑的时候,他发现在这座恐怖的空城内竟然隐约还有个人影穿梭其中,如同鬼魅般若即若离,好几次在自己背后掠过,惊得他寒毛耸立,他曾经怀疑是祈云飞捉弄他们,但是后来释疑了,祈云飞根本忙自己的计划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情发现他们两个?那么那个人是谁呢?看他的样子在躲避羊和自己的同时,也在躲避着那些嗜血的僵尸,说明他并不是和羊一样的灵体,是个人。

事情发展到今天,所有劫数里面的人都很清晰了,为什么这个时候会从外面又闯来一个法力高强的人物参与其中呢?羊很快也发现了这个神秘的人,现在捉迷藏游戏变成了两暗一明,羊的好奇比张笛更甚,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找出那个神秘人影身上,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张笛的压力,使自己也能抽出一点精力来帮忙找寻那个人。

可是令羊和张笛更惊异的是,那人似乎非常了解羊和张笛两个人的行动思维和脾气,好几次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揭开那个人的真面目,都被他千钧一发的逃了开去。

奇怪!除了祈云飞之外还会有什么人会如此熟悉这里的地形,熟悉他和羊两个人?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谁也身在这个劫中呢?正在张笛抓破脑皮的时候,那个神秘的人却主动现身了。

张笛,你为什么不进结界去?一天,张笛正在探头探脑的找羊是否在附近,从后面飘来的一个缥缈的声音差点没把他魂给吓飞到终南山去,忙回头一看,却是一个一袭紫衣的女子用纱蒙着面冷冷的看着他。

张笛吓的头皮都发麻了,暗想道:这下完了,没防备祈云飞还包了个情妇。

那女子见他只是转动眼珠却并不说话,忍不住道:你眼睛有毛病啊?这一出口,张笛只觉得声音好熟悉,细细打量了一下,失声叫道:你……你是水兰?那个女子果然就是水兰,她道:你这么惊讶干什么?难道你认为还有什么人能跟羊有深仇大恨?你……你……张笛还是有些说不出话来,好像水兰的功力增长了好几倍一样,以前的水兰弱得连自己都能打赢,难道她为了复仇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张笛道:水兰,你的脸为什么要用纱蒙着?水兰变了脸色道:不关你的事,答我,为什么不进结界去?张笛苦笑道:我知道了,你引开羊的注意力,就是想掩护我进去。

可是我并没有进去的打算。

他压低声音道:我想先看羊跟祈云飞的碰面。

水兰一怔道:为什么?你不是最怕他们两个打起来的么?张笛道:你还不知道吧?羊又牺牲了六世为人的代价,我想知道作为灵体的他会有多大的力量跟祈云飞对抗?水兰道:你是想借祈云飞的力量先杀死羊?张笛立即否定道:不,我可不会借刀杀人。

水兰略带惊异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又要打什么算盘,不过我不管你了,你不进去的话,我进去。

张笛吓了一跳道:你进去干吗?你不是要找羊报仇的吗?再说你进去又不够祈云飞打。

水兰低低的道:张笛,我不象你,我不是灵媒介质,我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迸发出能跟羊对抗的力量,所以你不屑的借刀杀人我是会用的。

我今天能来到这里,不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

我不禁要杀羊,而且也要让祈云飞死无葬身之地。

毕竟,是他杀死了dodo。

水兰说完这话,带着淡淡的忧伤看了骇异的张笛一眼道: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

告辞了。

张笛忙道:等一下,水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用一个小指头都能推倒你。

水兰蓦然回头,张笛道:我不是看轻你的意思,但这是事实,你进去只能送死,祈云飞这把刀不是那么好借的。

水兰道:我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你只需要最后给他们致命一击就是了。

张笛急道:水兰,请你爱惜一下自己好么?陈轩丰死了,猫猫也死了,我能相信的就你一个了。

尤其是猫猫,我答应过他要照顾你的。

水兰,我不希望孤兵作战,就算死剩两个人了,可我们还是四人联盟不是么?的确,我承认,以前我怀疑过你,我仇视过你,可是现在我铁定的相信着我们两个阻止他们毁灭的决心。

我希望你能回到我的身边来,我虽然是什么灵媒介质,可是我要保护的人一个个都离去了,我现在只想成功的保护你,只想你好好的活着,一路活下去。

提到猫猫,水兰早已忍不住泪流满面:其实,我很后悔,在一开始我不应该那么自私,我不应该认为这世间没有任何真情存在,我能早点珍惜你们,就不会有今天的结局。

但是张笛,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在这里忏悔了。

我跟你说,今天我来是有着百分百的把握能扭转乾坤的,但这必须要我一个人去完成,所以在谢谢你希望保护我的同时,也不得不拒绝你的好意。

张笛,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的吗?今天你就会全部清楚全部明白,连同我放任dodo死亡,连同我心怀鬼胎加入你们联盟的所有原因,你都会明白。

我只希望,到时的你不会唾弃我,不会驱赶我。

因为现在的水兰,是宁愿付出生命来保全你们的人。

说完,她留恋的看了张笛一眼:再见。

水兰,张笛叫道,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好,我不阻拦你,可是你总要告诉我,你的把握是什么,让我好歹放一点心。

水兰想了片刻道:好吧,我告诉你,我的把握就是tina。

说完,戚戚一笑,朝结界的地方走去。

tina?张笛愣住了,水兰怎么会突然把tina搬出来了呢?tina已经是个死人了,能成为什么把握呢?水兰的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身影,张笛一个激灵,不好,那个是羊,他发现了水兰!来不及多想,张笛放重脚步跑了出来。

果然,羊停止了跟踪水兰,错愕的回过头来看着张笛。

张笛心想:算了,那就先跟羊战几个回合拖拖时间好了。

羊转头看看水兰远去的身影,回过头来对着张笛道:你们现在要搞什么,我也糊涂了。

张笛淡然一笑道:我也是。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羊的嘴角浮起笑意:你不知道还掩护她?张笛坦然道:羊不该这么问我的吧?对同伴之间最大的信任你也是曾经经历过的。

羊心一动,偏过头去道:哼,你去终南山又学了几天,现在觉得可以打赢我了么?张笛道:其实如果可以给我选择,我宁愿不打。

羊道:不打你认为我们两个还能作什么?张笛道:其实我一直有几个问题不明白,我希望你能给我个答案,让我死也死个明白。

羊定定的看了他一眼道:反正我现在也什么都不顾忌了,你问吧,不过有关侮辱贞女门的恕我不回答。

张笛道:其实你很早之前就跟祈云飞认识的吧?羊脸色一沉,低垂着眼帘不作声。

张笛道:我这没有侮辱贞女门,你是个守信的人,应该回答。

羊无奈道:是。

张笛道:其实以前你并不是那么恨祈云飞的,或者说,你那时根本不恨他,是不是?羊默然良久,才答道:是。

张笛还要问,羊已经抢先问道:是不是祈云飞告诉你的?张笛笑道:不可能,祈云飞那个性子,你应该比我清楚。

说实话,深仇大恨的事我也见过,眼睛里面真的只有烧红了的仇恨,而你们两个,互相的眼神都那么复杂,复杂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交手过那么多次,每次临到关头,都不忍置对方于死地,所以我猜你们之前肯定很早就认识了。

其实你们恨的并不是对方对不对?羊几乎反射性的答道:不是,我恨他恨之入骨了,他也一样,我们都互相恨着,是那种很深很深的恨。

张笛道:那我不明白,上次你打他胸口一掌后,他身受重伤,你就算不能跟我合体,也大可以慢慢消耗他的功力,让他虚脱至死。

但你没有这样做,还长篇大论非要跟我合体。

祈云飞是受了伤,所以没能发现我师父的到来,但是你没有受伤……羊嘴巴一动,正要反驳,张笛忙提高声音道:你可以说那是你的疏忽,你不愿意这样的结局发生,可是你不能否认你是不由自主这样做的是不是?还有现在,是你受了重伤,祈云飞要杀你简直易如反掌,哪怕你躲到冥界去,杀了你他的计划就不会有任何失败的危险了。

可是他不但没有找你,相反根本没有去理你。

这又是为什么?羊轻轻咬了咬下嘴唇,没有接话。

张笛道:有时候恨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你说你们之间完全没有恨,那是不正确的。

可是那种恨,是不是可以一世世的流传下去?我觉得不是。

羊,恨其实有很多次化解的机会,是你葬送了所有的机会。

羊掉开眼神,冷冷道:张笛,你这次来如果是想开解我们两个之间的恩怨,那我劝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有些结永远是打不开的。

张笛紧接了一句:那是你这样认为的。

人世间所有打不开的结都是结的主人不让它打开。

你也许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不去劝祈云飞,而来跟你说这些话?因为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人是你,祈云飞从来没有主动追杀过你,主动仇恨你,他一直被动的防守着,就算你破坏了他的计划,他也没最后对你赶尽杀绝。

他不恨你,也希望你不要恨他。

不管他是人,还是吸血鬼,他遵守了这个人世良知的规则,所以,羊,作为人的守护神,我不希望你自己先背离了自己种族的道德。

羊脸色苍白的望了张笛一眼,哑声道: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就明说出来,我不想听这些,不想听。

张笛道:我希望你们和好如初。

和好如初,这四个字如同四道闪电刺痛了羊的心,他猛地召唤出光剑道:张笛你全部都是乱猜的,事实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我跟他从来没有好过,我对他的恨很深很深,他对我的恨也一样,我们那么恨着对方,所以我们一定要决出个生死。

你不要阻止我们,否则你也要下地狱去。

张笛正想接话,猛然间,天地象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样,剧烈震动了两三秒,破旧的房顶上,还有裂开的墙都纷纷簌簌的掉下尘土来。

张笛知道水兰已经见到祈云飞了,赶忙用真气定住身形,准备进结界去,却看见对面羊放下光剑,默然无语的看着右前方。

烟雾弥漫中,一个人影长身挺立,一条灵巧的鞭子半绕其身。

张笛失声叫道:祈云飞!心想,坏了,水兰哪里去了?祈云飞眉眼含怒道:我就猜到是你们两个。

怎么?还不死心吗?这次我可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张笛忙道:那么你之前是手下留情的吗?祈云飞一愣,他瞧了张笛两眼,搞不懂他在搞什么花招,避开话题道:总之要死要活,你们决定。

羊默不作声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呆呆的看着祈云飞。

张笛却赶紧让到一旁道:羊,你不是说你们之间的恨是很深很深的吗?那么上吧,用死亡来换解脱,给我看看什么是很深很深的仇恨。

祈云飞不解的看着两人,他想不明白,明明极力反对他俩决战的张笛这次怎么一反常态拼命鼓动了呢?还有羊,今天的羊也不寻常……羊颤抖着举起光剑,平对着祈云飞的喉咙道:是的,祈云飞,你告诉张笛,我们两个之间究竟有多恨对方,恨不得对方能够下到地狱十八层,永远受苦出不来。

祈云飞怔怔的看着羊,又看看张笛,良久摇摇头道:我没有这样想过。

不过我是吸血鬼,迟早都要到那个地方受苦的。

羊全身轻轻一颤,祈云飞挥动鞭子道:但是我说过,谁要是破坏我的计划,我跟谁誓不两立!羊,你要破坏我的计划么?羊停顿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祈云飞脸色一变:那就受死吧。

鞭子飞出,羊飞身闪过。

正在这时,天地又起了一阵震动,这次的震动极大,地上也裂开两条七八寸宽的大缝,乌云密集起来,盖得整个城市黑压压的。

僵尸聚拢过来,发出难听的叫声。

祈云飞停手神色凝重道:坏了!也不顾羊和张笛,就往结界里跃去。

张笛也猜到是结界里出事了,他担心水兰,也往那边跑去,回头一看,羊还失神的站在那里。

张笛喊道:羊,快点过来啊,结界出事了。

你不是要找祈云飞报仇的吗?他已经跑了,我们快追上去吧。

羊有点哭笑不得的看着张笛道:我……我等他出来再打好了。

这个时候退缩可不好,就算你现在不想打,也该进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万一有人把祈云飞杀了,你不就永远不爽了。

他伸出一只手热切的朝着羊道:来,我们进去看一看。

羊怔怔的看着张笛伸出来的手,还有张笛充满光彩的脸庞,迟疑道:你……张笛道:你可别多心,我这只手,是代替高高向你伸出的。

高高说过,希望我能拉你一把。

他生前说过,如果分不清对错,那就别去做。

既然这样,我们先进去分清对错,再好好的对决一场。

来吧,羊。

羊犹豫了一下,终于把他的手慢慢的放入张笛的手心中。

张笛是灵媒介质,拥有跟彼岸灵魂接触的能力,他感受到羊的手上传来冰凉的感觉,立刻紧紧的把羊的手抓住,笑道:我可不愿意再放开你了。

快走吧。

猛地一拉,羊猝不及防,感觉整个灵体都随着张笛快速的奔跑而飘了起来。

跑不多远,一个转弯就看见祈云飞的身影定在地上,张笛料想不到,差点整个人都撞到祈云飞身上。

祈云飞定定的立着,痴痴的看着前方。

张笛跟羊连忙也往前方一看,这一看不打紧,张笛吓得大叫起来:鬼啊!!蒙着面的水兰搀扶着全身白衣的tina缓缓的从房子里面走了出来。

tina不是死了么?张笛大呼小叫,却发现羊面无异色:tina并没有死啊。

张笛傻眼道:什么?羊道:那是吸血鬼族的一个法术,能让灵魂暂时离体,但肉体还是活的,灵魂回到肉体,人就可以起死回生了。

张笛啊了一声道: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羊别过头去没有作声。

水兰放开了搀扶tina的手,tina面无表情的,缓缓的从房子那端向祈云飞走来。

祈云飞脸色苍白,呆呆的站着,鞭子早已掉落在地。

张笛喃喃道:tina……你要做什么?tina来到祈云飞的面前,正正的看着他,脸上依旧象座冰雕般的没有任何表情,祈云飞看着她叹口气道:你还是醒了,能再给我多一点时间吗?能的话,就朝我走前一步。

tina又朝前踏了一步,这下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是紧贴着的了。

张笛目瞪口呆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水兰,你给我说明白!水兰微微一笑,并没有出声。

祈云飞看着tina,道:我真想不到,你会答应我。

我……说到这里,祈云飞脸上神色突然一变,身后的羊传来轻轻的一声惊呼,张笛敏锐的发现祈云飞的腹部有绿色的液体流出——那是吸血鬼族的血液。

tina?!!张笛整个人也象雷劈中的蛤蟆,呆若木鸡的站在地上。

tina退开一步,只见一把小巧的匕首正插在祈云飞的腹部。

祈云飞捂住伤口,蹒跚着往旁边退了两步,指着tina道:你……你为什么……水兰清脆的笑声开始传遍每一个角落:你们之所以打祈云飞打得这么艰难,是因为他为自己设下了一个契约,只有他所爱的人才能重创他。

他以为tina不会这样做,可是他没有想到,tina的身世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祈云飞爱tina?张笛的大脑都停止思考了,这是哪门子跟哪门子的事啊?但看tina如此轻易的突破祈云飞的随身结界,似乎水兰的话不假。

听见水兰的声音,tina脸上也奇迹般的浮起一丝笑意,她缓缓的来到羊的身边,羊警惕的退了一步,孰料tina俯身拜了下去:贞女门现任圣女神替身tina参见羊前辈。

张笛只觉得说话都有点困难了:贞女门圣女神替身?羊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似乎忘了该叫tina起身。

水兰道:贞女门规矩,只有灵媒介质能终身担任贞女神化身,而没有灵媒介质的时候,就从那些被选拔出来的纯洁的少女中,选出一个作为替身,传达神的意旨。

Tina就是现任的替身。

tina柔声道:是,羊的母亲是灵媒介质,所以她的儿子也是我们全贞女门尊敬的对象。

张笛道:那水兰怎么这么了解贞女门的事?tina一笑道:因为水兰也是我们贞女门的人。

张笛脸色一沉,他记得水兰亲口否认过不是,难道水兰又欺骗了他?水兰笑着走上来,来到tina的旁边道:你错了,我并不是贞女门的人。

tina疑惑道:那你是……突然惊呼一声,她的胸口也多了一个匕首。

事变突然,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衣服,tina痛苦的踉跄一步倒在地上,指着水兰道:你是……水兰道:你可能忘记了我,但是我没有忘记你。

我们一同被选拔出来,我什么都比你好,天分也比你高,可是最后作替身的却是你。

张笛这才明白水兰的真正身份,忙道:水兰住手,当不上贞女门的替身也没什么要紧。

那个门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水兰泫然泪下道:你们不明白,包括羊,你一直高高在上,怎么会了解我们这些背负着族系命运的少女失败后承受的困难。

说完她扯下来脸上的面纱,张笛身子一震,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原来如花般的容貌却在下巴上多了很多深得吓人的刀痕,伤疤处的白肉翻出来,结成一个个痂,跟依然曼妙的上半部分脸形成巨大的反差。

水兰凄然道:我落选后,整个族系都抬不起头来,他们漫骂我,诅咒我,为了翻身,我奉婆婆之命,伺机行事,重夺替身之位。

替身的候选人是要屏弃七情六欲的,不能有友情,更不能有爱情,可是……可是我偏偏遇见了……我背叛了自己的誓言,丧失了争夺替身的机会,受到族人的惩罚,在我脸上划七七四十九刀。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什么都失去了,连唯一能得到的幸福,也给人破坏掉了。

tina,你不会知道你现在的这些痛苦,跟我的比起来,是多么的渺小。

羊呆呆的看着水兰的面孔,半晌痛苦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张笛悲哀的看着眼前这个被毁容的女性,他觉得他想要保护的对象又被重重的伤害了一次,其实从来没有人去关心一下水兰的内心。

这个一直被沉重的罪恶感所压迫的女子,一直卑微得没有生存意义的女子,不难理解当猫猫甘愿付出他的全部时,这个女子对爱情抵抗的脆弱。

可是,猫猫也永远的走了。

水兰的仇恨不亚于任何一个人,甚至要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深。

这里除了他,水兰恨每一个人,是真正的恨,是很深很深的恨,是烧红了双眼的恨。

张笛想叫水兰停手,可是他找不到理由。

水兰一步步的向tina走过去:我虽然再也没有成为替身的机会,可是你给我带来的痛苦,我对你的恨,我不会忘记。

今天是你的死忌。

tina痛苦的朝羊叫道:羊前辈,请出手救救我。

羊睁开眼睛,忧伤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但是却并没有动手。

水兰笑道:羊已经自身难保了,你就安心的西去吧。

说着一掌劈去,嘶的一声轻响,却是祈云飞忍住剧痛,强自挣扎发出气流化解了水兰的攻势。

水兰冷笑道:好个痴情的祈云飞,tina已经这么绝情了,你还是念着她,还是护着她吗?tina怒对祈云飞道:我不要你出手,要死我也要光明的死。

祈云飞眼睛里的光彩黯淡下去,可是他还是死死的盯着水兰的一举一动。

水兰,够了,你已经捅了她一刀了。

张笛终于忍不住出声制止道。

水兰回头愤恨道:你不知道我的痛苦……张笛打断道:你不要再说你痛苦你痛苦了,你跟羊怎么这么象?怎么世界上这么多羊?这里每个人都很痛苦,每个人都吃了很多苦。

tina她也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幸福,贞女门的鬼规矩对人的折磨你亲身体会过。

人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作为一个冰雕活着,背负着所有族人希望的重任,这样的生活快乐吗?祈云飞跟羊过得开不开心,你是知道的。

还有我,眼睁睁的看着轩丰的死,看着猫猫的死,看着你变成这个样子,我甚至想结束生命一了百了。

可是,水兰,人不要只看到自己走过的黑暗的一段,你要知道其实你现在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一个幸福。

你有了心心相知,可以相守终身的人。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可是我相信,如果猫猫的灵魂因为留恋你不放心你而徘徊在世上的话,他一定不希望你成为这么丧心病狂的女人。

为了让他能够安详的去轮回,你停手吧。

水兰呆呆的看着张笛,张笛点头示意道:停手吧,水兰,到我这里来,猫猫没了,可是还有我保护你。

水兰掩面扑到张笛的怀中,最终痛哭失声。

想不到作恶多端的祈云飞终于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一阵狂风刮过,兽兽和小鸟象是会遁地术一样平白的冒了出来。

祈云飞一见他们两人,眉头一皱道:是你们?小鸟抿嘴笑道:没想到吧?世界上还有祈云飞没有想到的事呢,真稀罕。

兽兽朝张笛道:这次可真是谢谢你了。

张笛莫名其妙道:谢我什么?兽兽道:现在我们分兵击破吧,我把祈云飞带走解决了他,你来结果了羊。

然后世界上就太平了。

说完,也不等张笛有什么反应,用手一挥,一阵光圈罩来,tina跟祈云飞居然都不见了。

障眼术?张笛冷笑一声,朝水兰耳朵边轻声道:快跟上tina,我在这里跟羊说几句话。

水兰不解的抬起头来,张笛努嘴示意,水兰只好朝屋子里跑过去。

羊也正在估摸兽兽跟小鸟是个什么角色,却见张笛转身对他笑道:看来你跟祈云飞的决战要改日子了,他受这么重的伤,你赢了也没什么意思。

不如先来跟我玩玩如何?羊眼神一紧:你想跟我打?张笛你确定不想要活命了?张笛气定神闲道:是你想魂飞魄散了吧?羊道:你似乎没有带龙泉剑出来,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法宝可以对抗我。

张笛早就料到羊有这么一问,笑道:我今天来带了专门克制你的宝剑,你先别管。

你不是烦我老是想解开你们这个结吗?那就杀了我吧。

杀了我就什么阻碍都没有了。

羊眼中亮光一闪:这未尝不是个好主意。

说着,手中光剑已现。

张笛笑着,从背后缓缓抽出那把剑来。

一把黝黑生锈的断剑从剑鞘中爽利的抽出,横在羊和张笛的中间。

羊变色道:张笛你真是要来送命了,这把烂剑也敢拿出来。

我看在高高份上,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退不退出这个战局?张笛昂起头道:不!羊变色道:那接招!纵身而上,一剑幻成三道剑影,直攻要害。

张笛轻巧的避开,同时用断剑在羊的光剑上轻轻一托。

羊只感觉一股大力传过手腕,彷佛剑就要脱手似的。

张笛道: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力量好像在逐渐的变弱?羊转身又是三剑:关你什么事?张笛也轻松避过道:你总觉得祈云飞越来越强大,其实是你自己的力量在逐渐的变弱。

想知道为什么吗?羊喝到:闭嘴!一剑刺向头颅,张笛低头避开,同时剑柄一转,把光剑震开。

羊倒推了两步,震惊的看着那柄断剑,他想不出为什么这烂剑比龙泉剑还厉害,竟然能逼退他?孤星寒到底是怎么调教的?怎么瞬间张笛的功力好像猛增了好几倍一样。

张笛道:因为你的仇恨,你的仇恨削弱了你的能量。

你是贞女门的人,贞女门的宗旨是挽救生灵,挽救和平,你背离了这条轨道,你用保护天下伪装你的仇恨,可是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贞女门给你的能力。

贞女之神正在逐渐的抛弃你,羊,很快的,你连一个门下的小孩都打不过。

我叫你闭嘴!羊简直要疯狂了,他冲上前去,光剑一片乱刺,也不讲究什么章法,只是疯狂的朝张笛的身上刺着。

张笛吼道:还不明白吗?我以前打不赢你,是因为我也有仇恨,我也没有放下我的心结。

仇恨可以削弱人的一切,可是现在……断剑一格,猛地一个倒转,穿过光剑的剑体从羊的心口处正正的刺了进去!钝锈的断口从羊的灵体中穿过,在他的背后再露出来,羊只感觉一种钻心刺骨的疼痛,全身痉挛般的疼,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光剑被断为两截,远远的被抛在地上,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如同深秋磨刀的呻吟,那么绝望而痛苦。

张笛握着剑,冷冷的站在他的对面:一个回合!我终于可以打败你了。

羊,你不是神,神不会让恨在自己心中停留这么久的。

你如果觉得留在这里太过痛苦的话,不如安详的消失吧。

羊感觉身体在一点点的散开,全是虚无的轻浮感,魂体正在飘离,痛苦却仍在继续。

张笛冷漠的面容在自己面前渐渐变得模糊,脑子里一片空白,羊想握一握拳头,手指却只是抽搐了一下,然后彷佛不是属于自己的那样,软绵绵的垂在那里。

被认为贞女门最有资质最有天赋的如同神一般的人,最终落得了这般死的结局!我不想死……羊的口中呢喃出几个无力的字句,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而摇晃,只是可以依稀看见张笛的眼神也是如此黯然,已经是赢者的他为什么看上去比自己还要不开心呢?我想活下去……羊的身体缓缓的随风朝地面倒下,没有任何重重的声音,也没有激起一丝尘土的飞扬,断剑被慢慢的拔出,没有血迹,透过剑边,他看到了模糊的黑云密布的天空。

已经不可能打败祈云飞了,自己还想活下去干什么?是报仇吗?还是……张笛,羊努力的把刚闭上的眼睛睁开,伸出软弱无力的右手费力的指向天空,专注的看着自己的上空,张笛也抬起头来看着,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羊把目光转向张笛,眼神没有了刚才的骄横跋扈,却有了几乎跟祈云飞一模一样的忧郁,手还指着天空,脸上静静的躺着一丝疲惫的笑容:你知道吗?在我的世界————天空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张笛怔怔的看着天上,明明自己已经成功阻止了祈云飞和羊的毁灭决斗,为什么自己的眼里还是隐约感觉到有温水在流动?羊吃力的吐出最后一句:张笛,你杀了我,可我并不恨你。

我不会恨人。

说完,他缓缓的闭上眼睛,轻轻把头歪到肩膀旁边的地上,感觉自己的神智开始变得模糊,越来越模糊,模糊到就快不记得自己是否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然后,突然又变得清晰,很多很久之前因为恐惧被自己抛弃掩埋的记忆碎片都飞出来,连成一片,如同放电影般在眼前清晰的倒放,一大片紫色的花潮无声无息的涌来,逐渐将全身覆盖,香气浓重的犹如美味的毒药,让人欲禁不能,一个很清晰很平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始终不断的围绕:永远做好朋友,永远不打架。

时光随同记忆回到幼时的紫韵飞扬中,羊最终忍不住流下滚烫的眼泪…………贞女门统领着整个欧洲魔法协会,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灵媒介质成为贞女之神替身之后,更是享受绝对崇高的待遇,可以结婚生子,可以终身统领贞女门。

羊的母亲薇之神就是这种百年不遇的灵媒介质和替身的结合体,所以羊自出生和成长也享受到了一般贞女之神替身所享受不到的待遇。

可是,这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福气。

薇之神对于羊的出生是非常失望的,因为她一直想要一个女孩来继承她的衣钵,羊哪怕日后再厉害,也是不能统领贞女门的。

所以,她对羊漠不关心,羊的日常生活料理和功课辅导都丢给下手来料理。

羊几乎要三个月才能见到母亲一面,而且是在侍女罗列朝拜人数众多的大殿中才能说上几句话,无外乎就是问他的功课之类的。

母亲,家庭,亲情,这些对于幼时的羊来说,已经变得非常陌生和虚无。

羊是聪明的,他的天资聪颖逐渐让整个门中对他刮目相看,连薇之神也稍微对他多了一点的注意,召见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可是羊还是不喜欢母亲冷冰冰的面孔和命令般的口气。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他无法承受城堡里那么沉重的气氛和人际的喧嚣,在一个下午,耐不住寂寞的羊用法术催眠了老师,紧接着逃到了城堡外边。

于是,生命的转折就在这里开始了。

羊跑了不远,就看见一片灿烂的花海。

从来没见过这种壮观的景色的羊,一下子被惊呆了,直到花丛中依稀有笑声传出,才惊醒了他。

定睛细看,只见一个年岁约莫跟自己差不远的小男孩在一边拍着手中一个圆圆的奇怪的东西一边在自得自乐的笑。

羊不由看呆了,毫不夸张的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有人开心大笑的样子,感觉比起城堡里面那些谄媚的假笑不知道爽心悦目了多少倍。

小男孩追跑着,很快发现了呆站着的羊,他停下了脚步,有点惊异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羊摸着脑袋,憨憨的一笑:我……我没事,只是站在这里……能告诉我你手里拍着的是什么吗?话音刚落,小男孩已经惊叫出声:天啊,你连皮球都没玩过啊?他这么一叫,羊更觉不好意思,讷讷一笑:我……我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解说家里古怪的环境和规定。

看到羊窘然的样子,小男孩却恍然大悟了: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因为家里穷,买不起玩具,所以没玩过,对吗?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笑你,你如果想玩就一起来玩吧。

羊哭笑不得的看着那个小男孩,他想分辨,但是说出来谁信呢,家里金银堆满屋,却没法买一个叫皮球的小东西,他看了看那个圆圆的物体,玩心大盛,于是冒认道:那……那你教我玩哦。

小男孩一拍胸膛,豪气干云的道:你放心,我妈妈说过的,要无私的帮助穷人家,这是爱心的表现!这个……羊苦笑着道:你可不可以少提几次这个穷字?……都是小孩天性,两个人很快玩得彼此难舍难分,到分别的时候,羊对那小男孩道:你没有两个人玩过吧?是不是觉得不一样勒?小男孩笑道:胡说,我跟我妈妈经常一起玩。

我明天把她带过来吧,她知道我交了朋友一定很高兴的,她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羊好奇心大起,忙道:好啊,好啊,三个人玩一定更好玩。

对了,玩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大家的名字。

我叫杨懋,家里都叫我羊,羊羔的羊,你叫我羊羊就可以了,你呢?小男孩甜甜的一笑道:我叫祈云飞。

远处,微风吹过,大片的花海泛起了一阵阵芳香的波浪……祈云飞真的把母亲带来了,这是羊所料想不到的,他以为祈云飞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哪有大人愿意玩这个幼稚的游戏呢?祈云飞的母亲很漂亮,漂亮得让还只是个小孩的羊开始学会嫉妒了,一头淡紫色平顺的头发给这个白皙温柔的女人增添了好几分光彩。

祈云飞的母亲无论微笑还是说话都是那么柔和,彷佛他们两个是脆弱的豆腐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碎片。

那种温暖的感觉几乎让羊窒息,很多时候他并不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祈云飞母亲漂亮的脸庞,看着她的笑容出神,然后,然后就不知怎的老是回想起自己的母亲。

薇之神的五官跟祈云飞母亲依稀相同,都是小巧而精致,门下人都说薇之神是百年不遇的大美人。

可是羊就是觉得,祈云飞母亲才是大美人,而且比自己母亲不知道美多少倍。

这是不是因为她的眼睛要比自己母亲清澄,她的嘴唇要比自己的母亲更弯更向上翘的缘故?祈云飞的母亲只跟他们玩了一会儿,一个人匆匆而来,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祈云飞母亲脸色微微变了变,温柔的和他们告辞了,跟随那个人离去。

祈云飞抱着皮球不满的道:最近好像很多事情来烦妈妈。

羊出神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半晌才回过头来道:她是不是很常跟你玩啊?祈云飞道:以前是啊,现在事多,不怎么和我玩了。

幸好我认识了你。

羊羡慕的道:多好啊,这样才叫真正的妈妈。

祈云飞疑惑的道:羊羊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羊忙岔开道:不说这个了,我们来玩啊。

两人嘻嘻哈哈的在花丛中开始印下满天的小脚丫,那是最纯真不过的快乐和幸福。

那也是羊一生中享受到的唯一的幸福。

从此,每天逃到外面成为羊必做的功课,催眠术也成为他最熟悉最厉害的法术之一。

这段期间,薇之神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也忙上忙下,罕见的没有问起他的功课,这让羊更加肆无忌惮了。

两个小伙伴早已无话不说,无话不谈了。

有一天,祈云飞突然叫住玩的正开心的羊,认真的问他道:如果我不是人,你还会跟我玩么?羊丈二摸不着头脑道:你不是人,是什么啊?是鬼啊。

祈云飞道:你说对了,我是鬼,是吸血鬼。

你还会和我玩么?祈云飞的眼神是如此热切而又严肃,这让羊呆了好大一阵子,半晌拍手哈哈大笑道:你开什么玩笑啊?你要是吸血鬼,我就是蜘蛛精。

祈云飞气急败坏的道:我是说真的!!不过我不会喝人血的。

羊收起笑容道:你当我羊是什么人了啊?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不会不跟你玩的。

你不是说过吗?我们是好伙伴来的。

祈云飞大喜过望:羊你可不能反悔的哦,我们来拉钩。

羊不服气道:拉钩就拉钩。

两根小手指紧紧的缠在一起,两个稚嫩的童声在翻涌起伏的花潮上空久久的回荡:永远做好朋友,永远不打架!拉钩完后,祈云飞感动的把皮球递给羊,羊一愣:干什么?祈云飞认真的道:妈妈说过,交了朋友要送东西给朋友。

我没有其他东西,就送这个皮球给你。

反正也是咱俩一起玩的。

羊欣喜若狂,赶忙接过皮球,紧紧抱在怀里。

羊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跟祈云飞玩,也是他最后一次玩拍皮球这个游戏。

羊和祈云飞玩得尽兴之后,偷偷溜回了城堡,想了半天,决定把皮球藏在城堡的地下室,他知道薇之神厌憎黑暗的地方,是绝对不会疑心这里的。

刚刚藏好,一个侍女就来叫他道:少爷,女神叫你。

羊奇怪道:怎么今天突然想起叫我来了?她忙完了?那侍女板着脸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总之请少爷快去,否则女神会生气的。

羊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只好往大殿里面来。

到得大殿门口,听见里面鸦雀无声,觉得有点疑惑,朝拜的人们再怎么安静,也会发出衣衫摩擦的声音。

羊不及多想,跨步进去,却猛地愣住了。

浩大的大殿里,只有他的母亲,薇之神高高的端坐在那把象征着无尚权力的宝座上,周围没有一个人,甚至连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那个送他来的侍女把大门关上,径直离去。

霎时间,空旷的殿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

羊实在是太过震惊了,以至于忘了向母亲行礼。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母亲会单独接见他。

薇之神平素对疏忽礼节的事特别在意,可是今天,她静静的注视着前方自己的儿子,半晌叹了一口气道:我好久没有问你的功课了,现在学得怎么样?羊从来没有听过母亲会用这么温柔的口吻跟她说话,生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前面坐着的那个人的确是他的母亲。

薇之神见羊呆愣着不说话,又唤了一声:羊?羊这才回过神来,慌乱道:啊……还好吧……这个要问师父。

心里却象装着一只小鹿般四处撞击,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薇之神并不知道儿子的这份震惊,她若有所思的用手把玩着扶手上雕刻的花纹,没有答话。

羊注意到了这个不平常的细节,从来端端正正坐着象尊神像动都不肯动的女神居然会做小动作?羊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很害怕吗?薇之神身子微微一震,迅速抬起头来看着羊,良久,才道:你说什么?羊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我说你很害怕,害怕某些东西。

薇之神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眼道:为什么这么说?羊直言道:因为今天的你不象个女神,倒像个凡人。

薇之神整个人愣住了,她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突然道:羊,你恨我么?啊?!羊万料不到薇之神会抛出来这么一个问句,这个问题太过敏感,连自己都没敢常常想起。

那么自己恨母亲吗?应该是恨的,因为她给他的全是冰冷冷的感觉,可是面对着眼前这个也像凡人一样会害怕会伤心的女人,羊感觉自己却恨不起来。

羊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才道:这个问题太突兀了,我不知道母亲大人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薇之神无所谓的一笑道:你不肯回答也行,但我是知道答案的。

羊有点看呆了,母亲是第一次笑,笑起来的样子虽然有点凄苦,但是非常美丽,他的脑海瞬间掠过一个熟悉的面容——祈云飞的母亲。

薇之神继续道:我并没有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和宽恕,我也是身不由己。

你是知道贞女门规矩的,不是女性不能接我之位。

看着羊眼中渐渐升起的敌意,薇之神叹口气道:你还小,不理解,我是因为是灵媒介质,所以可以直接升任,但是以后如果让别的派系接位的话,我们族群将会遭到严重的侮辱和践踏,甚至会带来死亡。

成则王,败则寇,羊,有时候仇恨并不是因为你厌憎那个人才会产生的。

羊生硬的打断母亲的叙述道:对不起,我不想介入你们的派系斗争。

薇之神伤感的看了看他道:你刚才说我害怕。

是的,我是在恐惧,因为我有可能面临死亡,但我并不是畏惧死亡,羊,有些东西你到临死的时候才会知道,有些感情你直到灭亡的前夕才会明白。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具有灵异禀赋的人,虽然你不是灵媒介质,但是你自小接受这么系统的训练,加以时日,超过我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无论你认不认我这个母亲,但是如果我遭遇不幸,到时我希望你能接受我唯一也是最后一个请求。

薇之神的真情在最后感动了羊,他觉得尽管他仍然不喜欢自己的母亲,但是如果请求不过分的话,他还是会看着母子的份上答应的。

羊道: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薇之神神情似乎有点悲哀道:我们遇到了我们的大对头了,他很强,是出身于正宗血统的最后几个人之一了。

我曾经以为灭掉了他们整个家族,但是后来有人跟我告密说,那个人才是家族里面最强的高手,不知道为什么那次我们去剿灭的时候他没有出手。

但是这次……羊打断道:你说你不畏惧死亡,我怎么听来听去你都是在伤感死的事情。

薇之神安静的凝视着羊那不倔的眼睛,淡淡一笑道:你的母亲不会这么庸俗,羊,你以后会明白的。

好了,我累了,你下去吧。

只这一句话,她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女神身份。

羊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想把这件事当成没发生过一样忘却掉,可总是在床上翻来滚去,心烦意乱,说实在的,他并不介意薇之神的死亡,这个母亲有没有对于他是一个样。

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总好像塞着一块石头一样难受?好容易熬过了一天,羊兴奋不已的溜出了城堡,打算找祈云飞好好玩一下舒泄自己一天以来的郁闷。

然而,这次,羊等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能等到祈云飞的身影。

羊失望的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溜出来安静的坐在花丛中,满心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如常的跳出来。

但是,一天,又是一天。

祈云飞整整不见了二十天!他就象是空气般突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羊又惊又怕,对于他来说,祈云飞几乎等于他活下去的乐趣和希望,这根支柱一旦倒塌,他瞬间对未来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

羊开始在花丛中声嘶力竭的喊着祈云飞的名字,他希望是祈云飞调皮,藏起来了,他喊啊喊,一直喊到月亮悄无声息的躲藏在花海的天际,羊的喉咙终于无法再喊出一句声音了。

他感觉口水咸咸的,于是往地上吐了一口,却是一堆殷红的鲜血。

羊身子一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哭完的那天之后,羊再也没有溜出去玩了。

他把祈云飞送给他的皮球埋在了一颗树下,然后整天坐在窗台上,两眼无神的看着外面。

贞女门出出进进的人多了好多,大家都忙忙碌碌的样子,脸上挂着一种紧张乃至畏惧的神情。

一种不安的气息在城堡里迅速的弥漫,很多流言开始满天飞窜,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都在叹息,还有不少老人和小孩抱在一起哭。

惊惶不定的神情甚至同时出现在多个贞女门高层的脸上。

贞女门这次要遭劫了。

一个鬓发雪白的老太婆从羊的窗下大声嚎哭着踉踉跄跄的经过。

这些,都并没能引起羊的丝毫关注。

他仍然呆呆的看着窗外,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颗大树。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少爷,女神请你过去。

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语速非常急促,羊迟钝的转过来头来,疲累的闭上眼睛,慢吞吞道:做什么?那侍女分明带了一种哭腔道:女神要出去决一死战了,她请你过去,你就快过去吧。

羊非常不情愿的站起身来,跟着侍女出去了。

来到大殿,以往平静如水的圣地早就人声熙攘,很多人挤在大厅里,恐慌的互相交谈。

羊直着头从他们身边走过,立刻引来一片狐疑的目光。

薇之神高高的坐在上面,相比旁边几位也是有点惊惶的祭司,薇之神显得很是镇定,除了脸色有点苍白。

羊有点疑惑的看看众人,他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这个紧张时刻会想起叫他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前来。

大家对他的不行礼似乎也忘却了指责的义务,只是用厌恶又带着点希望的眼神看着他。

薇之神见羊过来了,点点头道:你来了,我的儿子羊。

她的神情依然是冷冰冰的,但是语气却象上次一般温柔。

羊点点头,有点拘谨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薇之神接过法杖,走下宝座,向不知所措的羊伸出一只手道:来吧。

我上次跟你说过,我要去跟一个人决战了。

不,是全贞女门的决战。

羊,你也是贞女门的人,所以你一起来吧。

羊糊涂了,他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不能拒绝眼前那一只温暖的手,他低下头,伸出手,任由薇之神握住,然后缓缓的跟着她前行。

后面立刻传来了一片质疑声:女神对他那么器重,可是那小兔崽子能行吗?一行长长的队列渐渐的走出了那座庞大而富丽的城堡。

羊惘然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我也要去跟人决战吗?薇之神道:不,我只是带你出来,让你知道一些我无法用语言告诉你的事情。

就这样,母亲牵着自己的手在不停的走,偶尔绕过一个弯道,羊的心变得越来越彷徨,越来越透不过气,然后刹那,一大片熟悉的花海呈现在羊的面前。

薇之神安静的道:决战的地方到了。

羊怔怔的站着,猛然间胸口彷佛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碎裂了一样,整个身子狠狠一震,朝后踉跄两步。

薇之神回过头来惊讶的道:你很害怕吗,羊?羊摇摇头,想说话,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脸色变得比金纸还要雪白。

薇之神感觉有点奇怪,但是她没有时间去询问了,因为花海的远处正缓缓的走来几个人影。

薇之神知道对头到了,精神一振,朗声说道:此役必定惨烈无比,吾乃贞女之神化身,死不足惜,可是我门下不能一战全殁,要保存实力继续抗争,因此此战只由我和羊出战,其他人皆退后,不得擅自插手。

背后传来一阵惊呼:女神你怎么可以这样啊?不行的,女神你不能死的!女神你要有什么不测,叫我们怎么办啊?人群依依不舍甚至有些愤怒的回应着,但是他们都渐渐的,悄悄的腾后了脚步。

唯一没有动,一直站在原地的除了薇之神,就只有面色苍白的羊。

薇之神感激的看了羊一眼,可是她并不知道,羊并不是因为支持她而留在那里的,现在的他根本听不到人们吵嚷的声音,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连去后悔跟来这里的力气都没有。

远处的人群也停了下来,不久之后,那边大多数人也后退了。

一个高挺的人影缓缓的却是异常坚定的朝他们走过来。

薇之神的手上渐渐出了一层汗,但是她没有犹豫,也拖着羊的手迎了上去。

羊机械的拖着脚,彷佛是被不情愿拖过去一样。

老天或许就是喜欢以捉弄人为乐。

羊终于看见了这辈子他早料着的却最最不愿意看见的场面。

对面的那个人紫发飞扬,白皙的肤色一如平日那么温泽,只是挂在脸上的不再是柔和的微笑,而是如同海洋般深不见底的从容。

羊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紫色身影旁边还怯怯的跟着的一个小身影。

羊几乎要晕了过去,他痛苦得闭上眼睛,用来回避对面那火辣辣的目光。

紫发的女子见到羊不由愣了一愣,脸色有点苍白道:这是你的儿子?薇之神微笑着点点头。

那女子淡淡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薇之神疑惑道:你见过?我儿子从来都没出过城堡的。

那女子并没有解释,而是低下头柔声对她牵着的小孩道:飞飞,不是妈妈要做你不喜欢的事,可是有时候妈妈也是身不由己的。

妈妈要保护你,所以要被逼去杀人,飞飞你原谅妈妈吧。

祈云飞惶恐的看着对面熟悉却又恍如陌生的小伙伴,猛地抱住母亲的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要打,你们不要打。

薇之神已经缓缓举起了权杖道:你们吸血鬼违逆天命,本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死也是你们唯一的归宿。

紫发女子冷笑道:你们人类自以为是上帝,才是最可笑的。

谁都没有资格决定哪个种族是不是应该留在世上,这个世上不是你们人类的世上!羊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眶里一种剧痛般的情感在逐渐的涣散。

那边祈云飞也放开了母亲的腿,呆呆的看着对面的羊。

两个人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戏剧性的站在这里无言的对望。

紫发女子和薇之神已经开打了,两个小男孩却仍然无动于衷的站在那里,任凭旁边狂风遍地,天地摇晃。

良久,羊才开口道:我……当一个字迸出的时候,他却突然忘记了应该再往下说些什么,只好张着嘴呆呆的失神落魄的停下来,霎那间,他却发现对面的祈云飞已经泪流满面。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引得两人都偏过头去看。

只见紫发女子的长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贯穿了薇之神的胸口,薇之神全身流满鲜血,踉踉跄跄的倒推了三步。

那边紫发女子也满身伤痕,强自支撑着没有倒下来。

两败俱伤!双方没有上来的人群都喧哗了,但是他们不敢上前,只是互相愤怒的对骂。

明显贞女门落了下风,薇之神想向羊走过来,终因伤势过重整个身躯重重的倒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那些原本娇艳的花朵,使瞬间周围的景象变得赤红般恐怖。

妈妈!祈云飞第一个反应过来,哭着飞奔过去,抱住母亲大哭。

羊却并没有动,他只是倒吸一口冷气,怔怔的看着挣扎着向自己爬来的母亲。

一切来得如同小说般急遽而戏谑,让他的脑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他觉得心口憋闷得难受,但是他哭不出来,无论如何哭不出来。

薇之神拼命的看向儿子:羊……你过来。

她的口中不断的流出丝丝殷红,羊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全身微微摇晃个不停,但是他还是没有过来。

薇之神挣扎着把神杖递出来,用前所未有慈爱的眼光看着羊,突然说了一句让羊万分想不到的话:羊,替我祈祷吧,我来生不愿意再入贞女门了。

薇之神咳嗽了几声,牵动了胸口的伤处,她皱起眉头,抵御来自心脏深处的疼痛,然后接着道:贞女门充满了斗争,仇恨,还有一些我也说不出的东西。

我醒悟过来了,我不相信神是这个样子的。

羊……我一直以为我是恨你的,可是我现在我发现……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人不能没有爱的,否则连吸血鬼都不如。

说完这句话,薇之神闭上了眼睛,安详的睡去了。

羊,有些东西你到临死的时候才会知道,有些感情你直到灭亡的前夕才会明白。

这句话电光火石般在羊脑海中闪过。

猛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碎裂了一样,羊双腿一软,跪在地上,眼泪象开闸了般的泄奔而出。

他终于明白了母亲说这句话的含义!————他一直以为他是恨母亲的,可是他还是爱着的,一种被压抑的爱,一种被扭曲的爱,在死亡的前夕终于全部释放出来。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妈妈!羊嚎哭出隐藏在心底至深至痛的一句,五脏四腑彷佛都全部裂了开来,血液停止了流动,唯一有知觉的就是眼睛,还有那应该一直流淌不断的泪水。

听到羊的嚎哭,贞女门的人吃了一惊,看到紫发女子已经伤重不已,立刻全部涌了上来,口里猛喊着:打!打!没有人去搀扶一下薇之神,也没有人停下来哀悼他们的女神,他们眼睛里放着光,只是拼命的向紫发女子和祈云飞逼进。

羊哭得哀痛欲绝,他接过薇之神的权杖,抱住母亲的尸身泣声不断。

紫发女子见到人群涌上来,脸色一变,猛地一推祈云飞:快跑!他们身后的吸血鬼们见到人类冲了过来,都吓得四处逃散。

局势瞬间逆转了,大量人群的围住了紫发女子和祈云飞。

紫发女子恨恨的骂了一句:胆小鬼!随后拉起祈云飞的手道:飞飞,妈妈送你出人圈去,你出了去就拼命向外跑。

祈云飞吓得直哭:不要!飞飞不要离开妈妈!紫发女子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吊坠摘下来,挂在祈云飞身上,在他额头上温柔的吻了一下道:飞飞以后要自己照顾自己啦。

不过妈妈知道飞飞很坚强也很厉害,一定会实现妈妈没有实现的愿望的。

说到这里,紫发女子的眼睛里也沁出了泪花。

祈云飞似乎知道了要发生什么,哭得更厉害了。

紫发女子见形势危急,不能再拖延,随即高高举起祈云飞向外面用力抛了过去,大声喊道:飞飞,不要忘记妈妈跟你说的话。

你要活得比人类更有尊严!人群见祈云飞飞了出去,外围的人马上冲了过去,拿利器架在下面,准备等祈云飞掉下来刺死他。

紫发女子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大吼一声:不准伤我儿子!!一股强烈的冲击波传来,人圈纷纷惨叫着倒在地上。

紫发女子柔和的看了一眼安全落地的祈云飞:快跑,飞飞!眼睛缓缓的闭上,带着微笑慢慢的倒在地上。

不,妈妈!祈云飞根本不知道他的处境危险,反而向紫发女子又跑了过去。

有挣扎着爬起的人已经悄悄拿起了自己的武器,准备给祈云飞致命一击。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只有力的手拖住了祈云飞,猛地把他拉到后面。

羊嘶哑着声音道:快跑吧,趁他们的元气还没有恢复,跑吧,远远的跑吧,不要再回到这里来。

祈云飞怔怔的看着他:羊羊?羊偏过头去,手指划过权杖的边锋,低低的道:不过…………我只放过你这一次。

祈云飞全身狠狠震了一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只是又看了一眼羊,紧紧的抿着嘴远远的跑开。

羊回过头来看着他远远跑开的身影,泪落如雨,大声的朝远方喊道:你要记住,我只放过你这一次!一定要记住!!稚嫩的回音在破碎的花海中不断的回绕,回绕,直到漫天残败的花瓣在风中回旋飞舞,直到那一片沾染着鲜血的花潮象狂怒的巨人般无声无息的袭来…………羊微微皱着眉头,紧紧的抿着嘴唇,平静的脸上却浮露着不平静的神情。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羊。

妈妈?羊惶然睁开了眼,四周一片黑暗,只有张笛的身影在前方,可是一种奇怪的光芒罩住了张笛的全身,他看不清张笛的面貌。

妈妈你在哪里?张笛的身后蓦地幻化出一个衣着华丽高贵的女子,含泪看着羊。

羊猛地一震:你……难道你……那女子正是薇之神,她点点头道:张笛有我灵魂的一部分。

羊恍然大悟,怪不得张笛能够赤手空拳破掉他城堡的结界进入里面,又能击破他的画像找到那张纸条。

羊凄惨一笑:原来一直想置我死地的人却是我妈妈的灵魂轮回的附和体。

薇之神流着泪道:对不起,羊,直到现在我才能出来见面。

张笛他太强大了,今天他悲痛欲绝,分了心神,我才能出来见你。

张笛悲痛欲绝?羊感到好笑,他嘲笑般的冷笑了一下:张笛为什么悲痛?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哭不过是为了哀悼他那些白白死去的朋友。

薇之神泪如雨下道:羊,我的儿子,你的心已经被仇恨浸满了。

都怪我,我不该带你去那里,让你看见这些惨景。

我不过想自私的让你知道我还爱着你而已。

羊叹了一声:妈妈你在说什么?你临死前给我的权杖,不是就是让我为你复仇的吗?可是我太累了,真的太累了,妈妈,我为了复仇已经全部都失去了。

复仇这条路太长太长,我累了……我想睡了。

我想永远的睡了。

薇之神哭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复仇。

羊想错了,我只是想让你把权杖毁了,想让你远离贞女门那个是非之地。

难道你还看不出来,贞女门已经充满了邪恶和血腥。

人类正在走着自我毁灭之路。

仇恨和等级蒙蔽了人类的眼睛,也蒙蔽了我对你的爱,我最后只好用死亡来换取真相。

羊,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羊你是聪明的,你能扭转这个局势,妈妈相信你。

羊喃喃道:你说的是我一直都做错了吗?一直以来我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全部全部都是错的吗?薇之神泣不成声,羊惨笑了一下,缓缓的念叨道:既然分不清对错,那么就什么都别去做。

既然分不清对错,那么就什么都别去做。

难道人类跟吸血鬼是必须对立而不能共存的吗?薇之神流泪道:有些事情往往是人类自己强逼让自己认为是不可能做到的,一旦做到了,那种事情就叫做奇迹。

奇迹?羊疲累的闭上眼睛,然后再慢慢睁开,张笛早已跪在他的身边泪如泉涌,见他猛然间醒来,顿然呆住了。

羊对着张笛凄然一笑道:奇迹?我就是太相信奇迹才会走入反道。

张笛,你知道什么是奇迹吗?张笛愕然的看着他,半晌摇了摇头,羊无所谓的笑笑道:奇迹,就是本来就会发生的事啊。

说完他缓缓再闭上眼睛道:我累了,我已经很累了。

外面归于平静,但是张笛不知道,屋子里面却风云突起。

水兰闯入房间,见到祈云飞脸色苍白的捂着腹部愤恨的看着兽兽和小鸟两人,tina受了重伤,早已上气不接下气,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水兰指责道:兽兽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们并没有叫你们插手……闭嘴!小鸟突然眼神一凛,一道凌厉的红光激射而出,瞬间将水兰周围的空气封闭:我们怎样做没有任何人可以指手画脚,你再说一句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水兰噤若寒蝉,这个平素娇弱的女子一出手就是惊人的功力,弹指间居然能将她的能力彻底压制,绝对不是一般人物,平白无故的多出这么两个厉害的角色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了。

兽兽朝小鸟柔柔的笑道:别生气,宝贝,这样你的伤口会痛的。

我们不要浪费功力,还是把屋子全部封闭起来吧,以免张笛万一赢了羊闯进来,那个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

小鸟俨然一笑:好。

数道红光分别朝着屋子的不同方向飞去,屋子轻轻摇晃了一下,立刻的,就又重归平静了。

tina忍不住惊异的神色:兽兽你们两个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功力?兽兽桀桀的笑着道:是不是觉得很诡异呢?tina,我们鬼版的三个版主居然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

对了,别忘了还有我们可爱的站长陪着呢,站务组估计都死光了吧?tina怒道:回答我!除非你们的身份见不得人!小鸟笑道:见不得人有什么好羞耻的,人类应该为自己的无能而羞耻才对。

她笑的时候,嘴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煞是好看。

然而水兰马上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小鸟的两颗虎牙正在慢慢的变长,水兰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眼睛,却蓦地发现兽兽和小鸟都长出了两颗长长的尖尖的獠牙,嵌在嘴唇的外面!吸血鬼??!!水兰倒吸一口冷气,全身禁不住拼命的颤抖,是害怕的颤抖。

tina也失神的看着兽兽两人:你们是吸血鬼?!但是……但是祈云飞也是吸血鬼,为什么你们两个对他……小鸟气愤的指着祈云飞道:他还算是吸血鬼族的吗?他已经背叛了我们整个神圣的种族了!说着她褪下了她身上的衣服:这些伤都是他恩赐给我的,你见过哪个吸血鬼会把自己的同伴打得这么稀巴烂的?如果不是兽兽通过古老的诅咒把我身体一点点的粘起来,再每天用鲜血浇灌我的身体,你们今天就根本看不到我美丽的身姿了。

可惜啊可惜,祈云飞,你想不到吧?你当初以为这样能将我们两个收归己用,却万料不到我们两个背叛者还能以胜利的姿态站在你的面前!用鲜血浇灌?水兰一个寒颤:难道说那些僵尸都是你们的杰作?兽兽冷笑道:不错,小鸟需要的人血太多了,我们杀了weish,扩大了冥界的入口,然后把这些罪名都背负到祈云飞身上。

哈哈哈,祈云飞,叫你吸食人血你不干,叫你杀人你也不干,还把我们逼迫成这样。

可是发誓不害人的你最后还是杀了dodo,杀了小三,杀了陈轩丰,杀了高高和phenix,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很后悔当初的选择呢?小鸟咬牙切齿道:不必多说,我们跟他种族之情已断,把他杀了,我就不用绑着绷带生活了!哈哈哈。

一直神情痛苦的祈云飞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兽兽和小鸟同时退了一步,看得出来他们对祈云飞很是忌惮。

兽兽问道:祈云飞,你死到临头还笑什么?祈云飞停住笑道:我笑你们螳臂当车,自不量力,你们以为我受了重伤,就奈何不了你们了吗?兽兽冷道:要不来试试看一下?祈云飞微笑道:请便。

兽兽又退了一步,猛地一道指头粗的红光从宽大的袖子里喷射而出,祈云飞冷笑一声,右手在身前无力的一划,那道红光就已经消失殆尽。

兽兽大惊失色,祈云飞紧紧盯着小鸟道:你们以为这样就赢得了我,实在是好笑至极。

看来你们还不知道你们和我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小鸟,你始终都是中了我诅咒的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都不能违抗我。

否则……祈云飞深吸一口气,口中念念有词,小鸟立刻抱头在地上乱滚,痛苦的喊道:痛!痛啊!兽兽吃了一惊,急中生智,冲上去把tina整个提了起来,厉声道:祈云飞,你敢伤小鸟一根毫毛,我也让tina痛得死去活来!祈云飞脸色一变:就凭你?还没有跟我谈判的资格!放开她!一道白光无声无息的袭了过来,兽兽根本没有抵抗的时间,tina从他的手中奇迹般的脱了开去,缓缓的飞到祈云飞的身边。

祈云飞怒骂道:你们两个低等的丑陋生物,给我去死好了!水兰发出恐怖的尖叫,她蒙起双眼不忍再看。

大片的绿色血液静静的流到地板上,是那么的浓郁又带着有毒的芬芳。

祈云飞胸口的匕首又往里深入了两寸,但他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只是悲哀的看着tina:我……我值得你这么恨吗?tina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半晌才反应过来是自己将匕首狠狠推了进去,她觉得应该有一种很愉快的心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却是一片震悚的激荡,她放开抓住匕首的手,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道:我……我是……因为你……是吸血鬼,所以我们誓不两立!祈云飞手臂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怔怔的看着tina,嘴里喃喃的重复道:因为我是吸血鬼……所以……我们……誓不两立?两行晶莹的痕迹从秀气的脸上依次划过,是那么无声无息却又撼人心灵。

tina惊惶失措的看着,她猛地觉得她似乎做了一件生平都补偿不了的大事一样,耳边却听得祈云飞微弱无力的声音:那么……如果我……不是……吸血鬼……这是无力的如果,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如果,祈云飞眼睛里的神采在渐渐黯淡,明明悲痛欲绝,却依然专注的凝望着tina。

斗大的泪珠也渐渐从tina眼中滑落,她说不清为什么心里有这么痛的感觉,痛入心髓:不要假设,这根本是不可能的,吸血鬼就是吸血鬼。

而我作为替身,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

祈云飞闭上眼睛道:罢了罢了,老天就是为了要用玩笑折磨死我,所以才让我出生的。

为什么我喜欢的人竟然会是贞女门的替身?妈妈……妈妈……我……我……认命了!一滴泪珠无力的掉落在他白色的衣领上。

刚刚逃过死劫的兽兽和小鸟似乎忘了他们要杀祈云飞的事,呆若木鸡的看着,直到兽兽觉得手似乎被谁在触摸一样,才醒了过来。

他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指甲不知不觉变成了蓝色。

兽兽欣喜若狂道:小鸟,你看,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的功力增长了,我们天下无敌了!沉浸在悲痛中的水兰猛地回过神来,看着欢喜得发狂的两人,心中隐隐泛起一丝不祥的感觉。

她不明白兽兽说的计划是什么,可是她清楚的知道一点,手指甲变成蓝色只意味着一点,那个吸血鬼已经有了千年的功力!!小鸟喜极而泣:快,兽兽,把祈云飞杀了!祈云飞突然睁开眼睛,奇迹般的支撑着站了起来:不可能!我不会死在你们两个手里,这是对我的侮辱。

我既然逃脱不了死的命运,那么你们两个就给我陪葬吧。

兽兽咬牙道:你休想!蹂身而上,摩拳擦掌。

祈云飞感觉腹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他明白,自己已经元气大伤,连一成功力都发挥不出了,可是为了他的荣誉,他决定硬着头皮接下这一掌,再靠自己往日的威严,趁机毙掉这两个叛徒。

掌风从耳边呼呼刮过,祈云飞咬紧牙关,拼命支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下面的裤子早被染成绿色的一大片。

不料兽兽的掌招在离他腹部伤口2厘米的地方却停住了,祈云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前方,不过并不是看兽兽那张比他还惊异的脸。

兽兽踉跄着倒飞开了三丈,小鸟惊呼道:兽兽!忙上前察看伤势。

兽兽的背后插着一柄黑漆漆的断剑。

小鸟恼怒交加:你……羊……羊静静的站在原来的地方,面对着重伤不倒的祈云飞,眼睛里平静的看不到任何色彩,只是凝视着祈云飞不语。

祈云飞心想:坏了,看来不能亲手毙两个家伙了,转念一想,能死在羊的手中,总比死在兽兽那个败类手上的好,于是长叹一口气,黯然道:你赢了,你终于能杀死我了。

恭喜你,羊,你下手吧。

小鸟早勃然大怒道:羊,你是怎么进来的?想不到你居然能这么快杀了张笛。

谁说我被人杀了?一个不悦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水兰大喜过望:张笛?!张笛大步迈了进来:谁这么看不起我?小鸟惊呆了: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怎么完好无缺?张笛阴沉的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我张笛最不喜欢被人利用!兽兽绞尽脑汁都想不出他们在哪里露出了破绽,何以张笛这么肯定真相:你早就知道了?张笛笑道:想知道你们在哪个环节做错了吗?对着兽兽和小鸟惊疑不定的神色,张笛坦然的道:当初你和小鸟把我叫去告诉我一系列真相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们两个不对劲了,不过那只是直觉。

你们告诉我的血之禁忌的真相是真的,推断的事实也是真的,希望打倒祈云飞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我差点就相信你们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谈起了tina。

我道出了tina是如何来到玻璃棺材里来的,然后兽兽你问了我一句话:‘可是你没有去过tina死的地方,你怎么能看到瞬间现场?’,就凭这句,你们的真面目我已经渐渐的清楚了。

兽兽茫然的看向小鸟,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张笛明确点了出来,可是他们还是不知道到底哪里错了:这句话有什么不妥吗?张笛笑道:这样吧,水兰是跟我一起过来的人了,让我来问问她,你觉得tina死的地方应该是在哪里?水兰不知道张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犹豫道:她既然是被祈云飞抓来的,应该是……是在成都吧。

水兰话音一落,兽兽马上叹了一口气,他终于知道纰漏出现在哪里了。

张笛咯咯笑道:只有我跟陈轩丰去过tina的房间,知道她死的现场不在这里。

也就是说,知情的人是绝对不会问这句话的!你们情急之间也不假思索,自己揭破了真实身份。

小鸟也终于恍然大悟,羞恼交加道:看我怎么收拾你们!正想纵身扑上,一道结界瞬间如同彩虹般划过,暂时隔绝了小鸟兽兽和祈云飞等人这方。

咦?羊你怎么不趁机跟他决战呢?兽兽已经受了伤了,我们几个人难道都打不过小鸟?张笛一看急了。

羊喘了一口气道:我根本伤不到兽兽,他的护体功力很强,反而我们几个人受了重伤,这样打的话我们是没有胜算的。

祈云飞怒道:你有没有胜算关我什么事?干吗把我也救了?快杀了我,士可杀……水兰也对张笛道:你怎么不杀了羊?还留下他……都给我闭嘴!!羊一声大吼,大家一震,都安静了下来。

羊找了个墙壁颓然的坐下来,有气无力道:不要吵我,都不要吵我,我太累了。

祈云飞怒道:不知所谓。

也自瘫了下来。

张笛静静的看着两人,良久也坐了下来,叹口气道:我也累了。

都是羊害的。

大家早就累了。

水兰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张笛你……你不杀羊,我来杀!说着直奔羊而去。

tina连忙挣扎着冲过去拦住她:不准你伤害他!两人正争执着,羊突然幽幽叹一口气道:tina,水兰,你们相信贞女门吗?两个人一愣,放开了手,tina怔怔的道:为什么问这个,羊前辈?水兰骂道:贞女门没有错,是你偏离了贞女门的宗旨。

羊缓缓的道:其实贞女门从来都没有宗旨。

或者说,它从来没搞懂它究竟应该做什么。

既然分不清对错,那么什么都别去做。

这句是高高的遗言,水兰是记得的,她身躯微微一震,偷眼一看,张笛无动于衷继续在休息,祈云飞却开始偏过头来看着羊。

tina却惶恐的道:我不能接受羊前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羊奇怪的笑了一下道:不能接受,又是不能接受。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过,结果最后发现最不能接受却是自己做的事情。

水兰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羊你是不是很祈云飞很早之前就认识了?祈云飞面色一沉,羊却神色自若的答道:认识却又不认识。

水兰道:你耍我?羊出神道:说认识,因为羊和祈云飞真的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说不认识,是因为互相认识的羊和祈云飞现在已经死了。

一直安静不语的张笛忽然插口道:但是可以活过来。

水兰疑惑的看向张笛:你在说什么啊?就在这时,愤怒不安的祈云飞也石破天荒的插了一句:他们是被你杀死的。

羊呵呵的笑了起来:祈云飞你难道没有过错吗?祈云飞一愕,羊已经悠悠道:你难道说你的心里也没有半年愧疚吗?你的母亲死在花丛中,敢说你的心中对我一点恨意都没有吗?祈云飞胸口在急速的起伏,他喘了一大口气道:起码在那个时候我是没有的,我敢说我没有!杀死我妈妈的毕竟不是你,我们只是小孩子,那些死亡都跟我们无关。

羊呆呆的看着祈云飞,片刻,才低下头去低低的道:原来是这样的啊……原来是这样……一滴泪珠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祈云飞惊疑不定的看看张笛,又看看羊,道:羊怎么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张笛安详的答道:因为以前的羊已经活过来了,可是过去的祈云飞还在死亡状态中。

祈云飞身子震了一震:以前的羊……羊低着头轻轻的问道:你还有其他的话对我讲么?祈云飞沉默半晌,才道:你不知道吧?羊,我很嫉妒你,你是人类,更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

你过着我永远都无法想象无法追求的快乐生活,你有友情,你有爱情,你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愚蠢的我奢望不到爱情的来临,更不要说友情了。

我是卑微的被天诅咒的生物,是注定要被毁灭的,早知如此,我当初应该痛快的死在你的手下。

只是你,难得为人,应该好好的走下去。

羊凄然一笑:你一无所有?向来看着别人乐,从来只觉自家苦。

如果有可能,我们两个调换过来好么?我用这些不中用的荣赫,用这些虚伪的崇拜,用这些缥缈的感情,用所有这些你羡慕的一切,去换你的童年,换你的母亲,你愿意么?真正一无所有的人是我才对。

我的出生才是一个错误。

说着,羊竟然也泪如雨下。

祈云飞震撼的看着羊,半晌才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让我知道这些?羊凄然道:告诉你有用吗?我们一出生就是注定是敌对的。

只不过你选择了背叛命运,而我选择了遵守。

祈云飞怔怔的看着羊泪流满面的脸庞:羊……羊拭去残存的泪水道:我用十世轮回做人的代价,换来最终的这一个结果————我也选择背叛命运!!结界突然哗啦一声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兽兽和小鸟闯了进来,众人吃了一惊,坐着的都赶紧站了起来。

兽兽阴阴的笑道:张笛果然是聪明百倍……话没说完,张笛已经毫不客气的打断道:闭嘴!你要真知道我聪明,就不会想耍我了。

现在光一个祈云飞你都吃力死了,再加上我和羊,我看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诡计可以使出来。

兽兽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的情绪,反而微笑着对他道:你说呢?张笛一怔,水兰已经在那边大叫:张笛,他的手指甲在拼命的生长!张笛低下头一看,果然,兽兽的手指甲不但已经变成黑色,更是长到了几十厘米长。

张笛茫然不解的看向水兰,他虽然天资聪颖,但是对于法术界的知识还是贫乏得很。

羊在身后低沉的接话道:手指甲的长度象征着一个吸血鬼的功力,长十厘米就代表着他多增长了五百年的功力。

什么?!!张笛瞬间变色,那岂不是意味着兽兽现在的功力有几千年??等同于二十个祈云飞加起来的功力!!张笛头部有些僵硬的转向羊:怎……怎么回事?羊什么也没说,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看到羊这么镇定如恒的样子,张笛偷偷松了一口气,暗道:可能事情并不怎么严重,祈云飞跟羊的功力都很厉害,加上我,或许要赢并不难。

羊这家伙果然厉害,心理素质强悍得很,大敌当前都能不动声色,估计要不是被仇恨迷了眼,十个张笛都不够打的。

想着,身体也松泛了许多。

可是,张笛却忘了羊和祈云飞两个人均身受重伤的事实。

彷佛看穿了张笛的心思般,兽兽嘿嘿的笑道:张笛,你先别忙松气。

的确,就算我现在突然多了几千年的功力,但是如果羊和祈云飞联手,再加上你,也够我们受的。

但是你似乎忽略了几个事实,一,他们两个都受了伤,二,羊和祈云飞是绝对不会真心实意联手的;三,他们现在因为受到结界的惩罚,只能发挥出三成功力。

你们现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了。

张笛才不信他的胡说八道,笑道:既然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我先来试试你如何?纵身跃上,只听得羊在后面急促的叫了一声:回来!张笛一愣,可是身子已经扑上去了,顿时,一股无声无息的大力袭来,整个身体象是被无数的粘丝缠绕着一样无法动弹,四脚仰天的被吊在空中,兽兽狞笑着逼了过来,在此紧急时刻,羊出手扬起一道金光,张笛整个人重重的摔在地上。

同时羊哎哟一声,身子也歪了一下,刚才动了元气,被张笛刺中的地方更加疼痛了。

兽兽冷哼一声道:刚才只是我的功力的三成,你要不是看一下百分之百的功力是什么样子的?张笛挣扎着爬起:看来你没说谎,但是我没明白,你说羊和祈云飞他们受到了结界的惩罚?什么惩罚?这跟你功力激增又有什么关系?兽兽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张笛喘口粗气道:告诉我,好让我死得明白。

这句话正中兽兽下怀,听得极其舒畅,转念一想,的确张笛那边不会再有什么胜算了,于是笑道:告诉你也无妨。

你还记得他们制造这个死亡栋力所订立的契约么?上面写明他们两个不得在这个死亡栋力以外的地方动手,否则就是违反结界。

张笛点点头道:是啊,难道他们违反了?兽兽沉声道:张笛你的记性不会这么差吧?刚刚发生的事就忘了?张笛和羊脸色同时一变,两个人蓦然想起刚才在结界外面,似乎……似乎祈云飞向羊挥了一鞭?!张笛无法置信道:这也算?动手应该双方交上手了才算的啊。

祈云飞紧紧的盯着兽兽,嘶哑着声音道:你是有预谋的,你在很早之前就另外订下了一个契约,跟死亡栋力的这个契约相连,如果我们违反了契约,被结界所剥夺的法力就全部转嫁到你的身上。

我真后悔当初没有直接毙了你!兽兽悠悠的道:怪只怪你们两个终日只顾着打斗,根本没注意契约上被我做了手脚,还诚意的供奉在结界里,哈哈哈,好笑啊好笑。

张笛回头道:祈云飞你怎么知道他在契约上做了手脚?祈云飞冷冷道:猜的。

除了这个可能,他哪有那么厉害,可以吸取我们被结界剥夺的功力。

张笛背后发凉道:啊?难道是真的?那怎么办?这样下去,你们的功力迟早会被他吸光,到时兽兽就变成了神,啊,不,是两个神的合体!兽兽狂笑道:没错,没错,你们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吧。

吸血鬼最终将统治整个世界,统治整个人类,统治全天下!张笛怒斥道:你做梦!兽兽斜眼看着他,嘿嘿笑道:张笛你不会想说还有终南山吧?不错,孤星寒的确是厉害,但是我不相信他敌得过千年功力的我,到时候所有和我作对的都会粉身碎骨。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祈云飞怒道:没等你吸完我就会先毙了你!他说完这句话,牵动了腹部的胸口,立即哎哟一声身体摇晃了一下,张笛忙扶住他。

兽兽哈哈大笑:祈云飞你还以为是当日的你吗?你现在连一个兔子都不如!我鄙视你!张笛忙对祈云飞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的伤口禁不得气。

一边说,一边回头埋怨道:都是tina鲁莽,本来打得赢的,现在好端端把个最厉害的给折了。

tina勃然大怒道:你说什么?羊拦住她低声道:想知道祈云飞为什么不杀你吗?tina犹自怒容满面:他那禽兽妄想与我一起。

羊摇摇头,用嘴努努里面的小房间后面道:你去后面看看吧。

tina一愕道:看什么?羊温和的笑道:你看完了就知道了,然后再出来跟我说你的想法,好吗?时间不多了,你快去吧,我们还要在这里跟兽兽他们大斗一场。

tina惊异的看了看羊,一咬嘴唇,下定了决心般朝后面飞奔而去。

羊又对还呆在一边的水兰道:你没进贞女门,是你的荣幸。

让你在贞女神位和猫猫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择什么?水兰愣了一下,没有答话,羊紧接着道:我选错了路,所以不希望你也选错。

何况你现在的选择一直就是对的。

说完这些话,羊没有再理错愕莫名的水兰,来到前方,对脸色苍白的张笛道:来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参加打斗了。

祈云飞怒道:谁说我就不能打斗了?羊道:你不用逞强,等我解决了兽兽,再来解决与你之间的恩怨。

张笛,我们上吧。

张笛见羊大敌当前仍然可以这么从容谋划一切,不禁暗暗佩服,果然是经过系统特殊训练的人,毕竟和他这半路出家的不同。

当下也道了声:好。

两人齐刷刷的站到了整个人群的最前方。

小鸟低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兽兽,杀了他们,只留下祈云飞吧。

我要慢慢折磨他,就象他折磨我一样,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兽兽也低声道:再等会吧,宝贝,我还想再吸收点功力,时间拖得越长,他们的功力就越少,我们击败他们就越容易。

小鸟正想接话,那边羊已经朗声道:兽兽,你好歹是个男人,不要那么无耻,想着吸收光我们功力再来攻击。

这样的赢法有什么意思呢?我们也不会心甘情愿服输的。

一番话说得兽兽脸上有点挂不住,他本来就恨极祈云飞那么多年来把他和小鸟当狗一样使唤,现在好容易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的确是不好再当缩头乌龟遭人耻笑,当下也跳出来发狠道:好!老子就跟你们斗一场,让你们死得痛快!而这个时候,兽兽的指甲已经长到了将近三十厘米的长度了。

羊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张笛没有发现羊异常的表情,他倒兴奋异常,自从终南山悟得灵媒介质潜质之后,还没有机会大展身手,当下念咒召回断剑,大喝一声,率先攻上,羊忙跟着掩护而上。

兽兽冷笑一声,用手指甲只一隔,张笛觉得一种恐怖的力量如同泰山压顶般猛地向他压迫过来,不由哎哟一声,身子不由自主象被踢落山崖的石头,直线向地上下坠。

看见兽兽甚至连招都没出就化解了张笛的攻势,羊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忙改变方向,转身一提张笛的衣领,两人安然跃后了三步,又跟兽兽成对峙形势。

羊刚站稳,祈云飞就道:他太厉害了,你们这样打是根本打不过的。

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

羊回头道:那你说怎么打?祈云飞愕然了一下,讷讷道:不知道。

反正这样打是打不赢的。

羊哭笑不得,对张笛道:你觉得怎么样?张笛早就出了一身冷汗:天啊,这简直不是人!突然想起这句话当年曾形容过羊,忙改口道:不,我的意思是说,兽兽他比羊你更不象人。

一番话说得羊啼笑皆非:闲话少扯,兽兽功力的确非比寻常,恐怕这样单个上是对付不了他的。

张笛心神一凛:你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一起上?这样也太有点不正大光明了吧?羊冷道:要正大光明你就直接下地狱去。

再这样拖延下去,不要说我们都没受伤,就是现在凭空多出来几个我们,都斗不了了。

张笛还在犹豫,他素来对这种联手打一个的做法极为不齿,祈云飞看了一下羊,突然开口道:还是一起上吧,现在是生死关头,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先卑鄙的利用了契约,对付这种小人就该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张笛一愣,突然看着羊和祈云飞哈哈大笑起来,羊疑惑道:你开心什么?张笛笑道:为了羊和祈云飞第一次达成如此高度一致的意见,我就破例一次吧,废了我的原则。

祈云飞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那边兽兽已经疯狂的笑了起来:别妄想吧,你们两个一起上都斗不了我的!我现在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你们就等着被我吸光功力痛苦的死去吧。

张笛怒吼一声:闭嘴!蹂身而上,断剑划过一道凌厉的白光,完美的弧线犹如死亡的召唤耀眼的在兽兽面前闪现,张笛的灵媒介质的真正实力在这里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羊对还怔怔的看着的水兰道:防着小鸟,别让她靠近兽兽。

说完也纵身加入战局。

兽兽确实低估了灵媒介质的力量,尤其是张笛的愤怒之下,力量更是无与伦比。

兽兽仍然故技重施,想用一个手指甲轻易的抵挡住翻天倒海的气浪。

羊在加入战局的一刹那,整间房子因为两股力量的撞击瞬间地动山摇,墙体甚至裂开了几道极大的裂缝,沙石簌簌的往人的脖子里钻,羊落地的时候差点站不稳。

等到定住了身子一看,只见兽兽的嘴角渗出一丝绿色的鲜血,身子萎靡的缩在一个角落,明显是被张笛的气浪活活的推过去的。

羊有点震惊的偷看了张笛一眼,果然,灵媒介质遇强愈强的传言并非虚言,看来这次对决虽然实力悬殊,却也未必没有赢的希望。

羊聪颖无比,他却算错了一件事。

这完全是兽兽轻敌的缘故,张笛的贸然攻击却惹怒了兽兽,兽兽再顾不得什么拖长时间的策略,大吼了一声,身子如同饿虎般的蹿跃了起来,十根指甲同时散发出十道恐怖的青气,一道晶莹的黑色光圈在兽兽背后开始逐渐扩大。

张笛猛然发现兽兽的全身肌肉都发鼓起来,一双手都变成了青黑色,脸上则龇牙咧嘴,獠牙在鲜红的嘴唇下显得尖锐而锋利,表情狰狞至极,与后面盈盈笑着风情万种站立着的小鸟形成天下最悬殊的对比。

张笛心底一凉,羊已经在旁边大喊道:千万要小心!兽兽终于认真发功了,用尽你所有的力量去抵抗!两人立刻形成背靠背的阵势,同时将自己的剑举起,剑剑相触,羊沉声道:心神合一,人剑一体。

起!两人自顺时针方向向自己脚下缓缓的划了一道金色的光圈。

祈云飞看得眼睛放出光来,他认得,这是贞女门最强的防御阵型——贞女的哭泣,能形成一个坚如铁壁的防御结界,传说人剑若真的合为一体,神来了也打不破。

羊和张笛虽然不能达到传说的境界,但就光圈的厚度和亮度来看,已经相当惊世骇俗了。

祈云飞只是想不通张笛为什么知道贞女门这项隐秘的法术。

羊却心里雪亮,自己母亲的一部分记忆还附在张笛的身体下,只要在危急关头对张笛形成极大的压迫,就能逼出他那部分深藏的记忆,从而在不知不觉当中施出这门法术。

果然,张笛划完圈之后,立刻迷惑了:咦?这是什么法术?兽兽狂笑一声,张开血红的嘴,向两个人猛烈的抓扑过去。

喀嚓一声,似乎什么被撕裂的声音,金光与青气相碰,顿时迸发出万道赭色的强光,刺的水兰早就伏在地上,连祈云飞也不得不眯起眼来。

整座房子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摇晃,一大半的房顶掉落下来,砸得满地都是砖石,地上也开始慢慢开裂,装着门的一面墙已经完全倒塌下来。

那些娇媚的紫罗兰花瓣立刻随风飞快的拜访了这个杂乱不堪的战场,覆盖在那些肢体不全的墙体上。

就在外房打得惊心动魄的同时,tina已经顺利来到了小房间。

那些棺材都经不住震动倒下碎裂了,不知命的液体流了一地,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

那些尸体却都还没腐烂,一个个栩栩如生的,连眉目间的风情还驻留在脸上,没有半点流失。

tina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祈云飞还有奸尸的嗜好,要不是羊吩咐她一定来看一看,她早就想打退堂鼓了。

tina在这个房间绕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里的环境她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不就是几具尸体么?羊到底要她看什么呢?正无聊的乱转,tina的眼睛突然被一道刺眼的光芒晃过,她忙到处找时,才发现在原先装着自己身躯的那具玻璃棺头挂着一个小小的吊坠。

吊坠的形状是一朵残缺了一个花瓣的紫罗兰花,雕琢得非常精美,连花瓣上细小的绒毛也依稀可见。

tina小心翼翼的把那个吊坠摘下来,凑近去好奇的打量它。

这一拿下来不打紧,后面忽然传出沉重的刺刺声。

tina吓了一大跳,回头看时,只见后面的墙体正在缓缓的朝旁边移动,后面竟然现出另外一间小房间来。

tina怔了一下,随即还是慢慢的走了过去,她警惕的看着四周,防止有暗器射出来。

但是一直走到小房间的中央,都没有碰上任何机关。

房间非常的小,只能同时容下十个站立的人,但是在四个角,却分别放着一口不算小的水缸,上面用锡纸严密的覆盖着。

羊要自己来看的就是这个吗?这到底是什么呢?tina好奇心逐渐升起来了,她走近水缸,正准备用指甲划破锡纸,忽然发现水缸下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蹲下身看去,却是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用白布覆盖着,白布的中央鼓了起来,明显里面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tina一把把白布掀开,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一颗暗红色的心脏正正的放在托盘中间,那颗心脏好像是从人的身体上生生的扯下来的,上面还有一大串短短的血管,血管的撕口异常清晰。

tina怒气升起,正想掉头就走,却发现心脏上似乎有点什么异样,不象普通人的心脏,于是拿起托盘细细查看,才发现心脏上赫然有一道奇怪的纹理。

tina用手指轻轻的碰了碰,原来那奇怪的纹理是线缝过的痕迹。

tina这下子摸不着头脑了,祈云飞在这里宝贝的放着一个缝补过的心脏干什么?吸血鬼的心脏是绿色的,很明显也不可能是他挚爱的母亲的心脏,那么到底会是谁的呢?蓦地,tina的脑海里闪电般的划过一个人的面庞。

难道这颗心脏就是……tina全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跑到一口水缸面前,用指甲把锡纸划出了一个长长的缺口。

一股浓郁的香味猛地喷了出来,里面竟是满满一缸用外面不知名的液体浸泡着的紫罗兰的花瓣。

每一片花瓣都是没有任何残缺的完美的,静静的沉浮在液体之中,有如精巧美艳的艺术品般流光溢彩。

原来……tina捂着嘴,才克制自己没大声的叫起来,同时,眼泪却不争气的簌簌落下,原来是这样…………原来祈云飞苦心费力的设置并伪装死亡栋力的真正目的就在这里!!tina整个身子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低声的抽泣着: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贞女门为什么……外房间里胜负已分,祈云飞因为在最后关头支撑不住气浪的迫击,差不多整个身子都趴在了地上。

张笛和羊分别被撞飞到两个巨大的梁柱上,再反弹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张笛受伤最重,几缕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胸部一阵痉挛般的剧痛,全身骨骼象散了架似的,完全瘫痪在地上,连一点挣扎的力气也没有。

羊毕竟是灵体,除了受到强烈的震荡之外,其他的伤害对他基本无效,还能用光剑支撑着半跪起来,反观刚才战场的中央,氤氲的水汽从四周围袅袅升起,地上发出物体被腐蚀的滋滋声,兽兽满脸通红,容光焕发,两眼呈现出一股可怕的炯炯有神的精光。

他抬起双手仔细一看,手指甲已经停止生长,但是颜色却由青黑色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一时间,站在身后的小鸟喜极而泣。

水兰大惊失色,仅仅一个回合,高下立现,兽兽反而因此倒吸收了张笛一部分功力,完成了功力的飞跃。

蓦地,水兰想起贞女门一本描绘吸血鬼等级的书里有这样一段恐怖的描述:指甲之色可窥其功力之一斑也,青则功力未纯,尚不足多虑也。

青黑者功力深厚,全身经脉韧度增加,獠牙毒性异常猛烈,可发功袭击人肚腹而致命,不可不防。

如若变成全黑色,乃世间最穷凶极恶之种类,怨大恨深,全身经脉尽暴,几近金刚不坏之身,双目有光,脸色潮红,獠牙毒性一触毙命。

此吸血鬼可灭天绝地,毁神杀仙,天地亦为之惧也。

遇此种类,非吸血鬼皇或集全贞女门之力不能与之一战,当奔而逃命,切记切记!水兰一直以为这只是个传说,在所有的史书上,都没能找到有关黑色指甲吸血鬼的记载。

然而,在这特殊的时间,特殊的环境,终于造就了这段恐怖的传说!要倾全贞女门之力才能勉为一切的困境,如今却只有两个重伤的人在做螳臂当车的对抗。

水兰的心一下子灰了下来,哪怕现在躺在这地上的这三个曾经是神,但是那毕竟是曾经,何况现在的兽兽已经拥有了遇神杀神的可怕实力。

想到惨死的dodo、陈轩丰、高高、phenix,再想到一汪温柔终成空的猫猫,水兰的眼泪禁不住唰的一声流了下来,眼见多日血的代价就快换来结的解开,谁料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瞬间将所有人都送入死亡的绝境。

水兰喃喃道:输了,我们彻底完了。

我不认同你的看法。

平静的声音沉稳得让人怀疑他是否曾经受过重伤,刚才还痛苦得完全不能动弹的祈云飞此时竟强自撑着慢慢直起腰来。

水兰诧异的道:你别再逞强了,这样你的伤势会随时要你的命的。

你不知道,兽兽的指甲已经变成了黑色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吸血鬼了……我知道!祈云飞喘着粗气打断道:我身为吸血鬼种族的一员,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可怕的魔物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能耐。

水兰道:那你还打算跟他决战吗?你这样根本就是自找死路!祈云飞淡淡一笑道:所以你认定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因为他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水兰悲道: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我的逻辑错了吗?祈云飞低声缓缓的道:不,你的推理没有错。

我想说的是,我和你不同。

就算你说的这些真的已经注定成为我的宿命,我也会不断反抗直到我死的那一刻。

因为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命运的背叛者!一句话说得水兰和羊均悚然动容,而祈云飞已经缓缓立起身来,腹部的血流动得已经没有那么快速了,但是那精美的匕首刀柄,那黑洞般的伤口,还有伤口周围因匕首拉扯而造成的裂痕却变得如此可怖而清晰可见。

祈云飞稍稍稳了一下有点摇晃的身躯,迈着颤抖的腿,慢慢的朝中央的兽兽走了过去。

兽兽神色平静的注视着前方有点踉跄的对手,眼里没有丝毫当初对待羊和张笛的狂妄和轻蔑。

对于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得不可仰视的对手,他的心里始终抱着一份畏惧。

祈云飞走到兽兽面前停了下来,右手轻轻一张,一条鞭子蓦地出现在他的手中。

祈云飞握住鞭子,鞭身立即有如灵巧的游蛇在空中优雅的飘舞,在兽兽和祈云飞之间上下翻飞,远远看去象极了蜿蜒流转的黑色绸带。

祈云飞沉声道:来吧,兽兽!兽兽突然出声道:且慢!祈云飞冷笑一声道:不敢了么?兽兽道:不,我只是想不通一个问题,我要在你死之前问清楚。

我们同为吸血鬼族,你为什么如此痛恨同为一族的我们,这种仇恨甚至超过了羊对吸血鬼的仇恨?我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什么要对小鸟下如此可怕的诅咒?我想不通,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在哪里招惹了你?祈云飞看了一眼羊,羊安静的也对望着他没有接话,祈云飞沉吟了一下答道:不,我并不痛恨我的种族。

我深爱着我的母亲。

我所痛恨的只是你们这些以吸人血为生的同类。

兽兽失笑道:你疯了!吸血本来就是我们的天性,除了你这个怪物,我想全天下的吸血鬼都要喝人血的。

祈云飞道:那时被你们扭曲和谬传的天性,所谓天性,不过是生物为了生存而不得不为的本能。

吸血鬼并不需要吸食人血才能生存下去。

假如一开始我们的祖先没有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那么我们就不会冠以这么一个恐怖的名字,也不会被人类歧视几千年!兽兽啼笑皆非道:你居然胳膊往外拐,帮着人类说自己的祖先。

人类的天性是什么?人类的天性就是对所有非人类的生物进行彻底的屠戮!他们不会因为你有没有伤害过人类而停止对你的仇视。

羊对你追杀这么久就是最好的例子!听到这句话,羊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忍住没有插话。

这次祈云飞没有看羊,而是非常轻快的答道:不,人类的天性也会因为仇恨而扭曲。

我始终相信,吸血鬼跟人类应当是同一个天性——珍爱生命。

毕竟,吸血鬼和人类本就同一个祖先。

一番话说得兽兽差点噎不过气来,他咬牙切齿的道:好吧,我要问的已经全部问完了。

看在同一个种族的份上,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你是一个人上呢还是找帮手?祈云飞正要接话,羊已经在一边道:不是他一个人,我也加入。

兽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还有力气站起来么?羊用光剑支着地,强迫自己的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到祈云飞的身边道:人类的天性决不是屠戮,我会证明这一点给你看。

张笛,如果你还愿意趴在那冰凉的地上,那我担保你无论轮回转世多少次,都会后悔一辈子。

张笛从地上艰难的爬起,几次将欲摔倒的来到了两人的旁边,惨笑了一下:好痛啊。

兽兽,人类的天性还有一点你知道么?就是仇恨!此话甫出,祈云飞和羊均相顾失色:你说什么?!张笛平静的接道:是对仇恨的仇恨!祈云飞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道:张笛你不要给我玩文字游戏。

羊悠悠的道:玩文字游戏的又何止他一个人呢。

你刚才说你不痛恨你的种族,但是你讨厌它么?如果不讨厌的话为什么还要实施那个计划呢?祈云飞道:你给我闭嘴!要上就上,不上你就到旁边呆着去。

羊道:上!当然上!三人同时将武器对准兽兽,三双眼睛不约而同迸发出摄人心魄的寒光,一股浓浓的杀气在三人的周围不断的蔓延。

水兰在旁边看着,早哭得难以自抑,她彷佛从这三人身上看到了当初四人联盟的精魄,她情不自禁的大声道:我也加入!不!羊吼道:你的任务是看住小鸟!祈云飞大喊一声:上!三人如同三道出云的闪电,猛然劈向兽兽的身体,又如同蛟龙出海,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冲了过来。

兽兽脸色严肃,张开五指倏忽之间划出几道青光,分别接了三人的一招。

但是这次兽兽并没有那么好过,祈云飞的鞭子已经缠绕到了他的脖子上,他顾着抵挡张笛的断剑,羊的光剑已经从他的耳梢噌的削了过去,惊得兽兽出了一身冷汗。

三人正斗成一团,tina忽然从内堂里面踉踉跄跄的跑出。

水兰吃了一惊,回头看时,tina满脸泪光,水兰诧异道:你怎么了?tina摇晃了一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道:我……我做错了……我什么都做错了……我跟羊前辈一样,什么都做错了……水兰震惊的走上前去望着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tina一把抓住水兰道:你知道祈云飞设置这个死亡栋力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你知道他一直以来这么拼命保护结界的真正理由是什么吗?水兰怔怔的摇摇头,tina道:那是因为他在进行一个计划,一个如同神话但他却相信变成真实的计划。

我要知道这些,我就不会……说到这里,tina泪如泉涌。

水兰惊惶的看着她道:到底是什么计划,你说清楚!tina正要答话,突然一阵地裂山崩的震动传来,两人都稳不住跌倒在地上,悚然回头望时,张笛、祈云飞和羊三人再次被兽兽撞飞,祈云飞由于是正面攻击,受到的弹力最大,整个人飞上天花板,撞出一个巨大的窟窿之后才狠狠的摔到地面,那把匕首连同刀柄完全的插入了肚腹之中。

他哇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再也没有力气把头昂起来。

羊那边也不好过,光剑整个被震脱了手,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之前被张笛刺伤的伤口进一步的扩大,几乎覆盖了整个心脏的位置。

张笛这次受伤反而最轻,但之前他伤得最重,这次受挫让他痛苦得拼命咬自己的舌头,来抵抗骨髓深处的那种抽筋般的绵痛。

眼见巨变突然产生,水兰和tina都有些措手不及。

小鸟在后面叫道:兽兽,杀祈云飞,杀祈云飞!兽兽道声好!指甲处射出一条青气,朝祈云飞飞速的冲了过去。

水兰和tina均脸上变色,就在此千钧一发时刻,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召唤来光剑,疾飞过去,勉强把青气击斜。

祈云飞无力的抬起眼皮看了一下兽兽,他感到视线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心里不禁长叹一声,放弃的闭上眼睛。

tina见状忙对水兰道:快,搀扶我到祈云飞那里去。

水兰道:我才不,送你去再插他一刀让他登时没命吗?tina急道:不,我保证绝对不伤他。

求你,我求你,水兰妹妹,快送我过去,我实在走不动了。

现在情势非常的危急,再迟一刻我们真的就没有机会打败兽兽了。

水兰眼睛里放出光来:你知道打败兽兽的办法?tina点点头,水兰毫不犹豫道:好,我扶你过去。

张笛突然一骨碌翻身跳了起来,因为咬破了舌头,他满嘴都流着鲜血,面目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此举吓了兽兽一大跳,张笛已经声嘶力竭的对羊喊道:羊,来!上我身,跟我合体!!羊吃了一惊,问道:现在我跟你合体?张笛道:你不是说过的吗?灵媒介质和你合体的话,天下无敌!你所有的潜力和我所有的潜力都会被激发出来,达到最大能量的融合,快来合体啊,再晚就来不及了!羊一咬牙道:不行,现在不能合体!你伤势这么重,我再强行侵入你的身体,你会死的!张笛一急,怒骂道:你妈妈的,现在还跟我说什么死不死的,我要怕死,当时就不会来成都,也不会在这里跟你们并肩战斗。

快点合体,羊,不要婆婆妈妈的象个娘们。

羊犹豫了一下,小鸟已经尖叫道:不要让他们合体!兽兽,先杀了张笛!羊忍住眼里的泪水,大吼一声:兽兽你的末日到了!还没等兽兽反应过来,一道金光已经射入了张笛的身体内。

张笛只觉得身体猛烈的一颤,全身骨架彷佛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似的,同时自己的脸部肌肉在慢慢的痉挛麻痹。

瞬间,张笛的容貌已经变换成了羊的形象。

羊噙着泪水道:张笛,你支持住,我会尽快解决战斗的。

张笛不能说话了,可是羊分明感觉到心脏那里涌过一股暖暖的热流,全身的热血彷佛都向脑部热切的流动着,象是脱胎换骨一般浑身上下舒泰无比,羊的金发飞扬起来了,凌厉的气在他周围不断的旋绕,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滚滚气流中,羊的额头上隐隐现出一个银色的印记,水兰不禁心神一凛,她知道,那是贞女门人潜力完全爆发出来时的标记,那个印记传说是贞女之神下凡的象征。

羊缓缓举起剑,光剑和断剑融为一体,变成了另外一把青铜色的剑,剑上雕刻有贞女之神的画像,更隐隐放出一种神圣无比的光芒,将兽兽的身体刺得有点发疼。

羊冷冷道:兽兽,我以至高无上的贞女之神之名起誓,让你永远呆在地狱的第九层,受遍万千苦楚,不得轮回转世!兽兽也冷道:你那个什么屁神管不了我。

羊高举剑正正朝兽兽头顶劈了过去,兽兽不禁哈哈大笑道:就你那种攻势,一辈子也动不了我一根毫毛。

兽兽刚说完这话,猛然间羊的身体化成一道闪电,以光速朝兽兽的面门冲了过去。

兽兽哪里想得到贞女门还有这种变幻莫测的精深法术,反应不及,情急之间出于本能抬起右手去挡。

伴随着一道震人心神的光芒,还有那震耳欲聋的响声,如同一把利刃在空气中倏忽划过一条光线,兽兽惨叫一声,连着倒退了两步。

羊恢复了人形,仍然保持着高举铜剑的姿势,眉宇之间自有那种俾倪天下惟我独尊的气势。

那种满蕴怒气的目光足以让所有面对的人不停的打冷颤。

兽兽的一条手血淋淋的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就不动了。

小鸟在后面看着,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手背上的毛发全部耸立了起来。

小鸟知道,从那一刻起,羊已经恢复了他本来的身份。

羊又重新成为了一个神!兽兽忍着痛,冷哼了一声,从地上捡起断手,放在裂口上,那断裂的地方又神奇的愈合了。

兽兽狞笑着道:羊,你不把我打得粉身碎骨,是没办法置我于死地的。

但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我不会再轻敌。

看来你们俩的合体的确让人有点头痛,好吧,就让我先解决掉你们两个吧。

反正祈云飞也差不多就是个死人了。

羊凝视着他没有作声,兽兽被他看得有点毛骨悚然,忙阴森森的笑道:我知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们这些低等的生物没有资格跟你说话。

那么你就用你的实际行动来打散这些你不愿意看到的东西吧!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说得没错,跟你交手实在是有失我的身份。

但是今天我别无选择,我只能跟你背水一战。

兽兽道:我真搞不懂,你明明是想杀祈云飞想红了眼的,为什么今天却为了保住他拼了命的跟我对抗呢?羊道:因为今天,我想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情。

正在搀扶tina缓慢朝祈云飞行进的水兰听到这句话全身颤抖了一下,tina惊问道:怎么了?水兰低声道:羊说的那句话,是高高临死前说的。

tina迷惘的看着她:高高?水兰流泪道:高高可以瞑目了,因为他最崇敬的兄弟,终于明白了他死的含义。

兽兽彷佛也明白了羊的含义,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笑道:想不到世事如此捉弄人,不过我兽兽向来是个不信命的人。

哪怕你们都成了神,我也会跟你们斗争到底。

我要杀遍满天神佛,赌上我所有的自由和尊严。

羊,接招吧!说着将指甲一张,如旋风般向羊袭来。

叮,清脆的一声,羊用铜剑死死抵住了兽兽的指甲。

两人在用尽力气僵持着,兽兽道:我不发威,你就当我是病猫了。

刚才我只用了三成的功力,想试试我六成的功力是什么样子的吗?兽兽的胁下突然爆发处万道青光,每道青光都好像一只力大无比而又身形魁梧的猛兽,呲牙咧嘴的向羊疾冲过去。

羊抵挡不及,被狠狠冲撞开,口里喷出一口鲜血,一直滑了有五六米才稳住身形。

就在羊和兽兽打斗的时候,水兰搀扶着tina终于艰难的来到了祈云飞的身边。

水兰放下tina,tina想用手去触摸祈云飞的身体,可是手只要稍微一伸,伤口就疼的厉害。

刚才过于激动的到处奔跑,伤势终于变得越来越严重了。

tina只有含泪的唤道:飞飞,飞飞……叫了两三声,祈云飞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用涣散的目光看了一眼tina,随即无力的闭上眼睛,轻轻叹了一声道:你又来杀我了吗?你捅吧,死在你手下我无怨无悔。

不,tina泪如雨下:我……她有千言万语要跟祈云飞诉说,但是临到说时,却全部塞在喉咙里,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憋了半天,tina掏出一个东西对祈云飞哭道:大家都说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是最应该千刀万剐的罪魁祸首,可是我知道你不是。

你为什么不辩解?水兰忙认真看时,却是一个缝补过的心脏,大惑不解的她正要询问tina,祈云飞已经睁眼看清楚了tina手中拿着的东西。

他想笑一下,可是全身因为伤势的痛苦最后只抽动了一下嘴角道:不是我……不辩解,可是有时候,辩解是没有用的。

我……已经被说惯了,无论我做什么……你们都只相信我的身份……毕竟是我杀了他……正在苦苦相斗的兽兽和羊吃了一惊,各自往后跃开。

听到祈云飞的哭声,羊拿剑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他极力逼自己不看向祈云飞那边,而集中所有的心神应对兽兽可能的偷袭。

水兰怔怔的看着祈云飞和tina两人,蓦地双膝缓缓跪了下去,喃喃的道:对不起,祈云飞……小鸟惊疑不定的看着呆呆的tina,她一早已经不把那两个人当成威胁,但是本来誓死要杀祈云飞的tina怎么跟祈云飞说着说着两个都越哭越厉害起来了?她隐隐觉得不对,彷佛天平已经慢慢的倾向祈云飞那边。

他们那个原本四分五裂的团体现在却团结得象一个人似的,没有任何隔阂,没有任何质疑,以祈云飞和羊为中心,他们正渐渐的形成一把愈来愈锋利的尖刀。

她不由大声叫道:兽兽,用最快速度解决掉羊。

兽兽心神一震,忙不分招式的攻了上去。

羊心神一分,手忙脚乱抵挡住兽兽的攻击,兽兽化守为攻,不顾一切的向羊全身发起进攻。

这一下效果显著,羊的身上不多时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羊踉跄的退了下来,兽兽一看正是个好机会,来不及落地,身形一转,指甲已经朝羊的喉咙猛地插了过去。

象是原子弹爆炸似的,旁边突然迸发出万道紫色的强光,犹如一个巨大的虹霓,将整座房子照得光彩熠熠。

兽兽眼前一花,攻势不由得一缓,羊趁这个时候赶紧逃了开去。

怎么回事?!!兽兽万分诧异的回过头去。

却看见tina整个人倒在地上,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旁边跪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爬起来的祈云飞,正缓缓的抬起头来。

蓦地,兽兽看见祈云飞的嘴唇周围满是血迹,一道晴空霹雳顿时把兽兽的脑海劈成了空白,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祈云飞吸血了?!这个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吸血鬼的怪物吸血了!!而且是吸的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祈云飞疯掉了?羊痴痴的看着祈云飞的嘴角,低低的自语道:来了,终于来了。

吸血鬼族最可怕的传说……兽兽从来没听说过吸血鬼族还有最可怕的传说,但是他知道羊从来不说谎话,他只是定定的看着祈云飞,一种凉凉的寒意从头顶开始向全身蔓延开去,血液在迅速的冷却,那种以前臣服于祈云飞手下时的恐惧与敬畏,莫名其妙的又重新的充满了四肢五骸。

祈云飞的身体开始起了明显的变化,兽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眸子从纯正的黑色变成了闪闪发光的紫色,嘴里的两颗獠牙也开始慢慢显现,但是却没有象兽兽的那样长的那么巨大那么尖锐,它只长到刚刚露出嘴唇就停止了,但是与兽兽不同的是,那两颗小獠牙的尖端带了一点淡淡的紫色。

但是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头发,祈云飞已经变成了满头紫发,就连手指甲,也渐渐的变成了紫色,是那种很深很深的紫色。

只不过,手指甲却没有长长一厘米。

兽兽张大着嘴惊骇的看着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祈云飞,他从来没有见过,世界上还有如此古怪的吸血鬼,那一片飞扬的紫色风韵,看起来是如此的爽心悦目,美丽得如同外面盛开的那些紫罗兰花朵,飘逸而不张狂,高贵而不庸俗。

如果外面此时突然有一个人闯进来,他一定会误以为进入了天庭。

小鸟的眼珠子都快全部凸了出来,她隐隐约约觉得祈云飞的这身打扮很熟悉,彷佛在哪里见过似的,可是她紧张害怕得连呼吸都上不来,脑海里都是茫然和恐惧。

羊说的那个吸血鬼族最可怕的传说到底是……羊出神的看着祈云飞的变化,声调变得极其哀惋:你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妈妈到死也不愿意走出的一步……祈云飞轻轻一提身体,随即漂浮到了半空中,再稳稳的降落到地上。

他紫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特别刺眼的红色的血丝,獠牙的尖紧紧的抵着下嘴唇,那种绝望的疯狂气势,那种无可奈何的凄凉表情,那种痛到极点的悲恨眼神,让兽兽惊惶失措的连着踉跄了四五步。

水兰几乎是第一时间飞奔到tina身边,把她抱起道:tina,到底是怎么回事?祈云飞怎么会变成了这个古怪的样子?tina的笑容一直没从脸上消退:水兰,你听说过吗?就象人类有贞女门这种高贵统治阶层一样,吸血鬼族也是有着严密的等级划分的。

他们的最高阶层叫吸血鬼皇族。

只不过,那是我们对他们的称谓。

按照他们内部的称呼,这个皇族有着一个如同梦幻般的美丽名字。

水兰听得胆颤心惊:是什么名字?tina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的答道:紫——罗——兰——吸——血——鬼。

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紫罗兰花瓣,在风的驱使下,在房间里漫天无目的的乱转,有的围着祈云飞的身体旋绕着,飞舞着,有的在他头发的缕丝中一片片的削过,有的停留在他肩膀上,再缓缓的顺着手臂滑落下来,更有的轻轻覆盖在他的脸上,感受着那一呼一吸的气息。

它们高兴的飘扬着,它们疯狂的乱舞着,它们肆意的飞掠着,紫韵的风采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展示了最美丽的惊世骇俗和天下无双。

祈云飞在花海的包围中,面无表情,手中渐渐现出了一条张满紫罗兰花的藤鞭。

小鸟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无法抑止自己极端的恐惧,尖叫了一声:他是紫罗兰吸血鬼!随后整个身体象泥巴一样软弱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兽兽听到小鸟的尖叫,才猛地醒悟过来,全身狠狠的战抖了一阵,指着祈云飞结结巴巴道:你……你跟吸血鬼皇是……是什么关系?祈云飞咬着牙,冰冷的字在他的口齿中一个一个的蹦出:跟你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自己要去死就够了。

蓦地,一道凌厉无比的紫光从祈云飞的眼内射出,小鸟大叫一声,痛苦的在地上拼命的翻滚。

兽兽又惊又怒:你……你卑鄙!有本事对我下手,欺负她你算什么男人?!祈云飞指着躺在地上的tina,眼神里满是那种尖锐狠毒的光芒:我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想要杀的人,我从来不择手段!兽兽面对他那种毒辣的目光,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张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羊略微有些惊愕,他觉察到祈云飞似乎性格大变,不知道是因为tina的缘故,还是因为恢复本身的原因。

不,你没有。

tina哭得哽咽难言:你知道卡卡已经中了兽兽的毒,就算不被僵尸咬到,他迟早也会死的。

所以杀他的不是你,反而你是在救他。

所以卡卡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才会用感激的眼光看着你,因为他了解你的心意。

水兰忍不住问道:什么心意?tina含泪道:心脏被僵尸吃掉的人下到冥界是不能轮回的,因为他把灵魂抵给了魔鬼。

祈云飞最后扯下心脏的那个举动其实是想让卡卡能够顺利再度转世为人。

水兰深深的震惊了:祈云飞救了卡卡?但是他……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咬卡卡的心脏呢?tina哭道:那是他赌气,他没杀人,大家诬赖他杀人,他便要做出点行动来给人瞧瞧,既然无法被大家了解,那还不如跟大家对抗到底。

祈云飞疲惫的道:不,我还是杀了人。

我杀了陈轩丰,我杀了高高,杀了phenix,我的手上还是沾满了鲜血。

可是我是迫不得已,只要他们哪怕肯稍微的退让一步,我都可以让他们活下去。

可是他们步步紧逼,我……我没有别的选择了。

我为栋力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一旦我身份暴露,所有的人都会翻脸不认人的拼死与我对抗。

tina泣道:所以你才想实施那个计划,几乎拼了命也要实施那个计划。

水兰忙问道:什么计划?tina含泪道:你没看见屋子外面到处都种满了美丽的紫罗兰吗?那不是白白种来观赏的,在最里面的一个小房间里,放着四口大缸,缸里浸满了紫罗兰的花瓣。

水兰急急问道:浸花瓣来干什么?tina泪流满面道:在吸血鬼族里面有这样一个神话般的传说,只要你诚心忏悔,并制作能让自己与天神沟通的圣物,求得天神的谅解,你就能从吸血鬼变成人类。

你说什么?!!水兰震撼的看着tina:变成人类……她有点口舌不清的重复着tina的话tina点头道:而那些紫罗兰花瓣,就是炼制圣物的必要原料。

但是一直以来,吸血鬼族只是把它当成是一个无法实现的神话……祈云飞平静的接口道:那不是神话,妈妈说过,那只是一个被禁锢的没有自愿者敢去尝试的现实。

我从来没质疑它会成功,只是今天……说到这里祈云飞长叹了一口气道:它成功不成功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水兰忍住哭的冲动,认真的打量躺在身边的祈云飞,这个忍辱负重了那么久,拼死护着死亡栋力,困住所有冤魂,只为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不致因泄漏而失败的男生,身上背负了多少痛苦的挣扎,还有对生存无比的眷念。

他一定以为只要变成了人,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的吧?羊不会再视他为仇人,dodo和猫猫不会背叛他,tina会喜欢他,所有的人都敬爱他,他会拥有很多的朋友,他会成为栋力历史上最有为最出名的站长。

这个频频成为斗争导火索的男生,一直以来,却是个最害怕斗争发生的人!就在这个时候,tina停止了抽泣,平静的对水兰道:水兰,麻烦你走开一下,我有些话对祈云飞说,行吗?水兰没有答话,只是顺从的走到了一边。

祈云飞勉强睁开眼睛看着tina,他不知道tina想要做什么。

tina艰难的俯下腰去,她的面庞几乎贴到了祈云飞的脸上。

只听的她低声道:你想打赢兽兽吗?祈云飞有气无力道:不想。

我已经厌倦这样的争斗了。

tina严肃的道:那你愿意为了我打败兽兽吗?祈云飞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他睁大眼睛不解的看着tina,tina又禁不住流下泪来:我已经做错了太多,不,我们都已经错了太多太多。

我现在的心意跟羊前辈的一模一样,我想做一件我喜欢做的事情。

飞飞,我不希望你死。

祈云飞这次身体剧烈震了一下,他张开嘴无比震惊看着tina,半晌才微微一笑道:如果让我早一天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有多欢喜。

可是,现在恐怕我就快要看不到这个世界了。

tina低声道:不,飞飞,你别妄想骗我。

我知道你不会死的,你有着隐藏那么深的身份。

我知道你已经没有斗志,但是我恳求你,为了弥补我心中的愧疚,为了让我的心不再那么的难受,也为了半路醒悟的羊,为了毫不相干却为你拼死战斗的张笛,请你拿出你的全部力量来跟兽兽作一次决战。

就算是死,我们也要有尊严的死去。

祈云飞的脑海里瞬间如闪电般的掠过一句话:飞飞,记住,你要活得比人类更有尊严!是母亲临死前的最后嘱托。

祈云飞怔怔的看着tina道:你要我怎么做?tina用手拉下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小半脖颈道:咬我,然后喝我的血。

祈云飞猛地吸了一口气道:你开什么玩笑?要我杀你……tina截断了他的话,哭道: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受伤很重,迟早不久于人世,我希望用我残留下的最后这一点生命,补偿你,补偿所有我亏欠过的人。

请你好好保护水兰,保护张笛,保护羊。

祈云飞别过头去:我不会这样做的!我宁愿自己死也不……tina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说话:你不这样做,我迟早也会被兽兽杀了的。

你说过,死在我手里无怨无悔。

我也是一样,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我求你,不要再犹豫了,没有多少时间了,请你……请你……祈云飞紧紧的闭上眼睛,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他颤抖着声音道:我不是那种不懂判断形势的人。

可是你不了解我的心情,我曾经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厉害的妈妈无可奈何的倒在地上,撒手而去。

从那天起,我就发誓,我要变得非常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赢我,强大到我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

可是想不到,我虽然将对手一一打倒了,到头来,我还是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

我现在已经不奢求变成人类,我只想实践当初的誓言,让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tina哭得眼睛都红肿了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是我毁了你的一切,是我不好。

可是,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但是你要明白,只要你能让我死得其所,只要你能打败兽兽,就是救赎了我的灵魂。

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我求你,让我做一件我自己喜欢的事情,做一件我真正愿意去做的事情,为了你。

祈云飞痛苦的翻了一个身,艰难的举起一只手遮住眼睛,然后,突然的,在他的喉咙里迸出一阵压抑许久,终于得以尽情释放的哭声。

哭声之恸,令所闻之人无不肝肠欲断。

霎时外面一望无际的紫罗兰花海瞬间化为粉末,那些紫色的光点飘飘扬扬的浮满了整个天空,记录着曾经的跋涉和劳累,也记录着现在的沧桑和悲凉,更记录着所有的情与爱的破灭。

那时间,祈云飞一路以来一砖一瓦砌起来的精神支柱彻底的崩溃了。

兽兽怒发冲天道:你再敢动小鸟一根寒毛试试看?祈云飞,我敬你是条汉子,你不要做一些卑鄙无耻的事情出来。

祈云飞眼睛都变红了:谁要你敬?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也要先置小鸟于死地!兽兽气得龇牙咧嘴吼道:好,那我先毙了你!祈云飞?羊大惊失色,飞身扑上前死死抱住祈云飞道:等一下,祈云飞,你疯了是不是啊?你这样根本救不了大家,就算给你杀了小鸟又有什么用呢?祈云飞吼道:放开我!双手往外用力一挣,挣脱了羊的束缚,红着眼又向小鸟冲去。

兽兽忙跑向小鸟那边出手保护。

啪!清脆的一声,羊突然甩了祈云飞一个嘴巴,tina和水兰两个人都呆了。

祈云飞也愣住了,就连兽兽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祈云飞无法置信的看着羊道:你……打我?羊吼叫道:你清醒点好不好?!不要遇到大事就失去你的全部理智,这算什么吸血鬼皇族,算什么祈云飞!祈云飞喘着气摇头道:你不懂,你最重要的人就要死了!死了!你能有理智吗?你女朋友死的时候你无动于衷,你根本不了解我的心情!你根本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人……胡说!羊忽然大喊一声,声音高得水兰的耳朵都嗡嗡作响。

羊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怅然道: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所以,不希望你这样白白送死。

祈云飞看着他,紫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看不出任何表情,良久,才有一道极其微弱的亮光闪过。

祈云飞别过头去,大口的喘着气,黯然神伤的闭上眼睛。

兽兽见局势稍微平稳,料想祈云飞和羊二人不敢马上动手,连忙扶起小鸟问道:你怎么样?小鸟的绷带处流出很多血液,她的神情也是极端痛苦:兽兽,我好痛。

兽兽忙道:那我发功给你疗伤好不好?小鸟道:不,你先杀祈云飞,解除了我的诅咒再说。

兽兽犹豫了一下才道:你真的没事吗?小鸟勉强作出一个笑容道:我真没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战斗可千万别分神。

兽兽在她的额头用嘴唇轻柔的印了一下,道:好。

站起身道:祈云飞,羊,老子不耐烦这样婆婆妈妈的动手,你们有什么遗言只管说,没有我就出招了。

羊低声对祈云飞道:你用鞭子缠住他,我再用光剑刺他。

祈云飞低声道:不,你缠住他,我来杀他。

羊道:我的剑是直的,怎么缠住他?不要意气用事,一起上吧。

这边刚计议好,那边兽兽已经用黑气包住全身,象个大煤球向两人滚来。

羊朝祈云飞使了个颜色,欺身而上,祈云飞猛地抽一下鞭子,鞭子象一条软皮蛇紧紧缠住了兽兽。

兽兽被迫停在空中,就在他准备运功破掉鞭子的时候,羊从背后猛然窜出,一剑如同电光火石刺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刺中了兽兽的腰间。

tina和水兰大喜过望道:打到了!兽兽脸色一沉道:没那么容易!腹部象充气一样突然鼓起,羊猝不及防,连人带剑被撞飞到墙角。

祈云飞脸色一变,跳起自己亲自发动攻击,兽兽嘿嘿一笑,身体一使劲,轻而易举的把鞭子挣断了。

这下子连tina跟水兰也看出兽兽的功力又增长了几成,与羊和祈云飞的对比更加悬殊了。

祈云飞见攻击无望,只好退了回来。

tina急道:这样不行,只要结界的惩罚没有解除,那么飞飞跟羊发挥的功力越大,兽兽就吸得越大。

这样下去,不仅我们死定了,而且会成全兽兽这个前无古人的大魔头。

水兰道:我也知道不行。

但是现在能怎么办。

tina斩钉截铁道:破掉结界。

水兰哭笑不得:怎么可能?要破掉这个结界,就必须找比羊跟祈云飞更厉害的两个人来制造另外一个更强的结界。

但是现在我们被兽兽禁锢住了,就算有救兵也搬不来啊。

说到最后,水兰就快哭了。

tina叹了一声,难道这件事真的就没有转圜的余地?祈云飞过去扶羊起来,羊趁他搀自己的时候,低声道:tina说的没错。

必须要先破掉这个结界,否则我们发一分功,兽兽就吸一分。

祈云飞道:我何尝不想破?但是我们两个订立的契约自己根本破不了。

羊道:水兰不是说了吗?找一个更强的结界破掉他。

祈云飞不解道:哪里还去找更强的结界了?羊快速的吸了一口气道:不,有一个。

一个很强很强的结界,一个绝对无坚不摧铜墙铁壁的结界,只不过,这个结界一直都被深深的封印着。

祈云飞开始还怔怔的看着羊说话,及到后来,眼睛逐渐的亮起来了:你是说那个结界?兽兽见祈云飞跟羊重新又摆出了对决的阵势,不禁仰天大笑道:有趣有趣,不过老子可不想陪你们玩了。

我的心上人正在受苦呢,对不起了。

祈云飞沉声道:要解开那个结界的封印的话我们应该怎样做?羊默然半晌道:就这样做可以了吧。

这个封印其实应该解开了的。

两人一人亮剑,一人执鞭,竟然不等兽兽发动攻势,齐齐攻了上去。

水兰失色道:这两个人想送死吗?居然抢先攻击?tina道:不,你难道没看到吗?他们两个人眼里闪着一种无比坚毅自信的光彩。

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破掉惩罚的法子了?兽兽见他们两个居然抢先发动攻势,分明不把他放在眼里,早就勃然大怒,咬牙切齿的也攻了上去,发誓这一回合必将他们置诸于死地。

几招下来,虽然羊和祈云飞配合的天衣无缝,但是兽兽毕竟技高一筹,很快占了上风。

兽兽瞅准一个空儿,双掌正正朝羊和祈云飞的脑门用尽全力拍下。

tina和水兰忍不住惊叫出声,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兽兽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异样。

准确的说,是周围的空气发生了异样,彷佛空气中注入了什么液体,正围绕着他的身体缓缓的流动。

兽兽惊疑不定,暗道:这是什么东西?同时,他发现自己原本快速拍下的掌速度变慢了,慢的好像电影在回放慢动作一样。

怎么回事??兽兽这次可是大为惊骇了,他顾不上发动攻击,忙跃后几步退出了战局。

祈云飞和羊重新又整合好阵势,准备发动再一次进攻。

尽管睁大眼睛猛看,兽兽还是没有发现周围空气有什么异常,但是那种彷佛被水浮起来的感觉依旧在自己身体四周存在着。

这一切约束了自己的行动,甚至连抬一下手也要用比平常多一半的力气,犹如有数不尽的丝线紧紧缠绕住自己的手脚让自己举步维艰一样。

兽兽大喊道:你们使了什么妖术?为什么封闭空间会变成这个样子?羊冷然道:没有什么妖术,枉你努力学法术,难道不知道这是两个结界碰撞产生的自然结果吗?兽兽惘然道:结界碰撞?你是说有一个结界在碰撞我这个死亡栋力的结界?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是你们两个设立的,加上我的完善,简直可以说神佛也不能敌。

任何结界靠近它都只会被它吞没,怎么有可能发生结界碰撞的情况??羊冷笑道:但是有一种情况例外,就是它遇上了一个比它更强大的结界。

兽兽拼命摇头道:我不信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强的结界。

你们欺骗我!羊高声说道:那你就睁大你的狗眼看看,到底比你这个结界更强的结界是什么?房间的四周开始起了异动,兽兽惊惶的四顾,只见周围隐隐约约现出了很多红色的栅栏型的光束。

然后,突然的,象是什么东西被摔到地上一样,砰的一声死亡栋力化成了纷纷扬扬玻璃般透明的碎片,掠过兽兽的发稍,也掠过他那双因为震惊而睁大的眼睛。

同时,象是涟漪荡开一般,一种鲜艳温暖的颜色从战局的中心向四面八方快速的蔓延扩张,瞬间弥漫了整片大地。

在兽兽的眼前,蓦地出现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花海,那些细小的花瓣倏而上下漂浮,倏而变幻成紫罗兰,象把利刃刮过人的脸庞。

两个稚嫩的童音在偌大的空间里清晰的想起:永远做好朋友,永远不打架!兽兽惊惶道:谁?是谁在说话?一阵风刮过,在羊和祈云飞的背后出现了两个脸如桃花的孩子,各自伸出一只手的尾指拉着勾,脸上都带着灿烂童真的笑容。

兽兽倒退了两步,指着那两个孩子惊骇道:这……这是什么?羊和祈云飞保持着那种战斗的姿势,一动不动,眼睛里却发放出那种凌厉的杀光。

永远不打架,永远做好朋友!这句话回响不绝,两个孩子也如活着的雕塑,虽栩栩如生却没有丝毫动作。

水兰张大着嘴道:天啊,这是什么?tina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意:我想起来了,果然一直存在着这个最强的结界。

那是他们两个小时候的样子。

水兰道:为什么他们两个小时候的样子会出现在他们的后面啊?tina道:那是结界的幻影,这个结界就是他们在小时候无意识中订立的,这种最纯真最无私心杂念的结界拥有最专一最强大的力量,的确可以破解世间任何的结界。

可惜,由于他们的分道扬镳,契约一直都没有生效,直到今天,他们才共同真心遵守了这个契约,建起了这个真正天下无敌的结界。

谢谢你,羊。

谢谢你,祈云飞。

说着,tina的嘴角边又流出了几缕血丝,但这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笑容,是那么满足而幸福,那么感恩而快乐。

兽兽抱住头痛苦的大叫一声:好痛啊!小鸟惊道:兽兽,你怎么了?一阵笑声响起,漫天花海突然又变幻成了两个孩子追逐着拍皮球的场景,记录了羊和祈云飞一生中最美好时光的风景对兽兽来说,却无异于一把插入脑袋的尖刀。

一直密切注视着兽兽的祈云飞轻轻吸了一口气道:反攻的时机到了。

羊应声道:那么一起上吧。

慢着!祈云飞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微弱的光芒,羊紧张道:又怎么了?祈云飞出神了一会,才微微一笑道:不,没什么。

能再看到这个场景我很开心。

羊也默然了,半晌才道:也许上天妒忌这样的人间绝景,才会降临如此大的劫难给我们吧。

无论如何,它都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了。

大吼一声,羊举着光剑化成闪电劈向抱头痛得大叫的兽兽,祈云飞也一挥鞭,鞭子象通了灵性一样,风驰电掣的将兽兽全身捆绑住。

结束了……羊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剑猛然插入了兽兽的胸口。

兽兽狂吼一声,正对上羊那无比坚决又有点忧郁的眼神。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这是兽兽在倒地前在耳边听到羊清晰说的一句话。

兽兽!小鸟大叫一声,眼泪夺眶而出,不顾一切的扑了过去。

水兰道:你给我站住!飞身扑上,小鸟红了眼道:你敢阻我,我要你的命!水兰道:要我的命也不……啊……小鸟从袖口中伸出的暗剑深深的刺入了水兰的身体,大量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也染红了小鸟的绷带。

tina吃惊道:水兰?!!水兰的嘴角边飘过一丝微笑:你知道吗?小鸟,我一直都希望为了羊他们做点什么。

啊——小鸟捂着腹部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更汹涌的鲜血将全部绷带都染成了耀眼的红色。

小鸟指着水兰道:你……你……水兰道:虽然我不想用这些卑鄙的手段,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尽力了……说完她艰难的转身向着羊和祈云飞的方向缓缓倒了下去:羊,我做到你吩咐我做的事情了。

水兰?羊吃了一惊,赶忙走上前去,抱住她倒下的身体:你……水兰咧着嘴笑了一下道:我……我一直没为栋力做什么事,现在……现在我心愿得偿了。

对不起,我要走了……我要找猫猫去了。

祈云飞跑过来问道:还有救吗?羊看着水兰慢慢闭上眼,沉重的摇了摇头:不行了,心脏已经被刺破了。

让她安息吧……眼前一片漆黑,是地狱的模样么?水兰?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叫她,一个亮光在她的眼前突然出现。

亮光中伫立着一个忧郁的人影。

啊……是dodo。

水兰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dodo的表情却并不见怎么愤怒,只是平静的说道:你从来没爱过我,是吧,水兰?啊!水兰结结巴巴道:我其实是……我也不是对你……dodo道:你其实是为了调查tina死因,趁机夺取她位置才来故意接近我的是吧?你对我没有恶意,但是并没有喜欢过我。

我说的这些都对么?水兰掩面而泣:对,你说得全对。

dodo,我对不起你,请你惩罚我,你怎么处置我,我都没有意见。

dodo道:那么你对猫猫呢?好像晴空霹雳在天空中闪过,水兰放下手呆呆的看着dodo道:你说什么?dodo安详的道:我是问,你对猫猫是真心的吗?也是为了达到你的个人目的才接近他的吗?不————水兰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反驳出声,泣不成声道:我对他是真的……是真的……我为了他放弃了一切,我对他真的……dodo打断道:真的什么?他向前迈出了一步,逼问道:我要你说清楚!水兰呆呆的看着他道:我是……真的爱着他,真的爱着猫猫!原谅我,dodo。

dodo却突然笑了,笑得虽然有点凄凉但是并没有一点忧郁,他轻轻的道:你终于说出口了啊,水兰。

我羡慕你,猫猫。

这是你独享的福分。

水兰怔怔的看着dodo,她不明白dodo为什么这样说。

dodo让开半个身子,只见他身后还站着一个黑影。

水兰霍地停止了呼吸,心脏彷佛也完全静止了下来,就呆呆的看着dodo一点一点的把身子让开,光亮照清晰了那人的模样。

刹那,水兰惊呼一声,止不住飞奔上前,扑进那个人的怀抱里,放声大哭。

余传波抱紧水兰,温柔的道:水兰,我来接你来了。

你畏惧死亡么?水兰哭道:不,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畏惧。

请你带我走,无论去哪里我都愿意。

余传波轻轻抚摸着水兰的头发道:你确信不后悔跟着我吗?我想知道水兰的真正心意,我不想你再继续欺骗大家,欺骗自己。

水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从小心里就被灌输了满满的仇恨,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爱。

猫猫,是你让我第一次知道了动心的滋味。

你不明白,在你走后的多少个夜晚,我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到天亮,为什么在我遇到自己的真爱的时候,却要面对阴阳相隔的人间悲剧?幸好老天有眼,你还是来找我了。

猫猫,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只是我的脸变成这样……余传波捧起水兰的脸庞,用温润的嘴唇堵住了水兰的千言万语。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水兰悲喜交集,热泪早已不断泄闸而出。

dodo在一边看着,脸上虽然挂着笑,但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忧郁和凄婉的神色。

他背过身去,任凭水兰在余传波怀里渐渐的,渐渐的闭上眼睛。

水兰,你今天的训练做得怎么样?一个才十岁的小女孩怅然的望着远处黑压压的群山,听到这句话回过头来黯然道:婆婆,我好累,我想休息一下。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把拐杖猛地往地下一敲,喝道:你说什么?水兰,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是我们全族的希望,假如你没有竞争到贞女之神替身之位,我们全族的人,包括你父母都不会让你好过的!水兰道:我父母?你说过我没有父母的。

老太婆气吁吁道:没有错,从你父母把你交给我的那天开始,你就是属于我们全族人的。

你要记住,你身上维系了我们全族人的光耀和希望。

只许胜,不许败!所以你要拼命的训练自己,才能在日后击杀你的对手!水兰转过头去继续望着远处山的影子:可是,婆婆这样太残酷了,难道战斗一定就要有人死吗?老太婆呼了一口气道:你要记住,这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

只有实力才是生存的基础,在这个社会里,没有情爱,没有公义,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仇恨。

你不能相信任何人,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你只能靠你自己!在这个社会里,没有情爱,没有公义,没有怜悯,只有赤裸裸的仇恨。

婆婆,你错了呢…………群山底下,依稀可见水兰迎风起舞的轻巧身影,还有那灿若红霞的笑靥。

奇怪。

祈云飞道:怎么水兰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被刺破心脏应该是很痛苦的。

羊看着窗外两个若有若无的光点若有所思接道:或许水兰已经找到了属于她的幸福世界。

死亡,对于某些人来说并不代表悲哀。

她终于解脱了。

祈云飞将鞭尖指向小鸟:等我结束了她,就什么都解脱了。

不。

羊用剑架住鞭子道:让她去吧……祈云飞怒道:为什么?你难道还怜悯这两个败类么?羊忧郁的一笑道:世界上并没有什么人是十恶不赦的。

如果我对你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祈云飞怔怔的站着,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都结束了……羊的灵体猛然从张笛的身躯中脱出,昏睡不醒的张笛直直的扑倒在地上。

一切都结束了……羊的身躯突然开始慢慢向下倾斜,全身开始变得轻飘飘的,脚部逐渐幻化成透明的颜色乃至消失。

祈云飞一惊道:你怎么了?羊微微一笑道:我该去了,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刚才张笛刺我一剑,我本来在那个时候就该去的。

只不过我不想你这样死去,所以强撑着一口元气。

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羊……祈云飞突然向羊飞扑过去,拼命的伸出右手,妄想抓住渐渐消逝的灵体。

羊专注的看着祈云飞,那双紫色的眸子里载满了十几年来一路走过来的艰辛和委屈,神色复杂得一时辨不清他心里的真实含义,可是那种热切,那种不舍,那种惊痛却在澄澈里显露无遗。

羊的眼睛湿润了,他用尽最后全身的力气,艰难的伸起右手,小心翼翼的,象是摆放名贵的古董一般,轻轻的将自己的手掌放在祈云飞温暖的手心中。

就在两人手掌就快碰到的一刹那,噗的一声,犹如上空蓦然绽放了世间最美丽的烟花,羊的身体化成无数零散的光点,瞬间沾满了祈云飞的全身。

tina惊呼道:羊?祈云飞眼前一黑,身体瞬间传来一阵撕裂心脏的疼痛,头部感到前所未有的丧失理智的晕眩,甚至呼吸也变得困难,腿好像早就不属于自己了,明明想向前再跨出一步,可是最终的结果却是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那些许久以来早已模糊的画面突然变得无比的清晰,那些一直被蹂躏舍弃的记忆最后却在珍藏的盒子里发现,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原来从来就没有分裂抛洒过。

飞飞,我们来一起玩拍皮球。

什么?你没有朋友?跟我一样哦,从现在开始,我羊羊就是你永远的朋友!那个金发覆盖下的小脸庞在花海中转瞬即逝,只留下一串爽朗的笑声。

你要记住,我只放过你这一次!你千万千万要记住!羊声嘶力竭的样子,还有悄然滴下泥土的泪水,瞬间转幻为那一双充斥着痛悔哀伤的眼神:我最重要的人……是你。

然后,就是这些无边无际漫天飘扬的光点,顺着花海的风,远远的,远远的,朝天边悠悠的飞了过去。

土地上长满鲜花,天堂就在进入天际的刹那。

————摘自《欧洲魔法协会立身经》贞女们最有天赋的继承者,十几年来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神,欧洲魔法协会的实际统领人,终于在这史无前例的惨烈战役中,心甘情愿的撒手这俗世的尘嚣,远离这仇恨构筑的世界。

只是,他虽然贵为神,却始终解不开这人世间的枷锁,打不烂这魔法界的规条。

他能做的,也只是撒手而去而已。

祈云飞抬起头来,蓦然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兽兽……小鸟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眼泪纵横在她那美艳的脸庞上,眼神里满是凄清至极的哀怨:对不起,兽兽……兽兽满口都是血,只是靠一口气撑着没有闭上眼睛。

小鸟扑到兽兽的身上,痛哭失声:我……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不该那么任性,在那个时候还要找人吃。

要不然你就不会遇上祈云飞,就根本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

兽兽用尽吃奶的力气,伸出手轻轻抚摸小鸟的脸庞:我……我为你做任何……我……一阵猛烈的咳嗽,绿色的血液点点滴滴溅在了小鸟的身上。

不……兽兽,你看着我……小鸟哭得一塌糊涂,她根本不顾自己腹部有伤,只是将身体紧紧贴着兽兽,紧紧的搂住他:你说过的,你要和我在一起,永远的在一起,我不许你先走,不许……兽兽想露出一个笑容,但最终这个行为失败了,他只是痛苦的咧了一下嘴,断断续续道:我很……幸福……我想……看……小鸟……不用绷带……的日子。

小鸟抱住他哭道: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给你看,我现在就给你看……迎着那些风飞扬的花瓣,小鸟缓缓的褪去了身上的衣裳。

小鸟……tina忍不住深深的惊骇,她深知小鸟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她的肢体最后会变得四分五裂,那是一种远比任何外部攻击都要痛苦的内部裂伤。

而且肢体散开的时候意识还是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如何一块块的掉落,乃至最后血肉横飞的模样,那是一种多么惨绝人寰和悚人神经的折磨。

但是只为了兽兽临死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小鸟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种史无前例的痛苦死法。

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十恶不赦的。

羊的话在tina脑海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必须要有这种两败俱伤的对抗?tina喃喃自语的时候,已经无声无息的哭了。

祈云飞也被小鸟的行为惊住了,看到小鸟的衣服已经全部褪下来,她开始准备撕裂身上的绷带了,祈云飞忙尴尬的转过头去,大口的呼吸着,试图来平息内心的震撼。

这两个对他来说一直不入眼的如同低等生物的同胞,在他们面前却展现了有别于他们的另一种惊心动魄的情意和抗争。

在他的身后传来那种嗤嚓撕裂绷带的声音,还伴随着大量液体汹涌到地上的流动声,在突然万籁俱寂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刺耳,如此充满惧怕的气息。

接着后面传来tina痛苦的一声尖叫,祈云飞紧紧的闭上眼睛,究竟吸血鬼是不是一无是处,是不是低等腐恶的代名词,在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逆转的趋向。

一直一直以来对自己种族的厌恶第一次有了动摇。

小鸟已经完全撕裂了绷带,兽兽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的悲哀和阻止,相反,他的眼睛里放出了光芒,是那么满足而幸福,开心而欣慰。

那也许是一幅最美的人间绝景图,在漫天花海的衬托下,一个完美倩丽的躯体赋予了这大自然太多的鲜活的含义,如果没有各个裂缝处不断涌出来落下去的殷红的鲜血,那一定会是惊鸿一瞥,足以让你终生难以忘记的绝世美丽。

花瓣轻柔的飞过那白皙的肌肤,还有那飘洒的长发,残忍和温柔和谐的融合在一起,兽兽心满意足的吐出最后一口气,闭上了原本圆睁的眼睛。

飞花浪漫中,传来了小鸟最后哀婉欲绝的歌声:我是天边的一朵云,自始飘在你的晴空,没有山盟海誓的注定,只有彼此挂牵的曲衷。

世俗痛恨的舍弃,断言对错的公义,却成就了我们紧紧的相拥。

君曾问:青灯如何照孤冢?妾答君:灰飞只因烟成空。

死生不知何处去,不见魂魄不见君。

咵啦一声,祈云飞只觉得有热热的液体飞过自己的身边,那些红色的花瓣嘲笑般越飞越高,在上空跳着华丽的圆舞曲。

只听见tina哀哀的低哭声,祈云飞转过头来,自己面前已空无一物,只有那一块触目惊心的红色地板,那一具闭眼的尸躯,还有散落在不同地方的残缺的肢体,昭示着真正结局的来临。

蓦然回首,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毫无意识的张笛,还有惘然的两人。

祈云飞突然一阵咳嗽,支撑不住的他单膝跪了下去,tina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悟起祈云飞之前受伤最重,也属于强撑着一口元气在苦苦战斗,现在一切完结,心神松懈,诱发伤势的疼痛。

飞飞……tina看着他泪如雨下:不要死……求你不要死……祈云飞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白色的衣衫在花舞的微风中袂袂的飘扬,整个人看起来更显瘦削而软弱。

祈云飞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道:你放心,我不会死,我是紫罗兰吸血鬼,我是纯正的紫罗兰吸血鬼,拥有永远不死的身躯……里房间里忽然迸发出万道耀眼的白光,将这座屋子团团的围绕住,神圣的光芒洗涤着这个充满血腥的战场。

房间里还是没有一点声音,然后,突然的,传来tina清晰的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我是紫罗兰吸血鬼,我是吸血鬼皇族,我不会……祈云飞的指甲在慢慢缩短,头发的颜色在慢慢的变得深邃而黑暗,还有眸子里那摄人心神的紫色也正在慢慢的消退,从伤口处沁出的鲜血渐渐变得鲜艳而粘稠,然后慢慢的,慢慢的,变成与洒落在地板上的死亡同一个颜色——红色!不————tina一声恐惧的尖叫,祈云飞怔怔的站着,看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消弭于无形。

我是吸血鬼皇族,我拥有不死的身躯,我不会死……祈云飞用尽最后全身的力气缓缓的道出这句话,然后整个身躯重重的摔倒在血泊中。

不!tina哭得肝肠欲断:飞飞你坚持住,我求你好好的做回一个吸血鬼!我喜欢吸血鬼飞飞!我求你……一连串的呼喊唤不回铁面无私的死神的一丝慈悲,祈云飞的眼皮在轻轻跳动了几下之后,终于沉重的合上了眼睛。

为什么?老天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们??为什么——tina凄厉的叫喊回荡在空旷的厅堂中,回答她的却只有那些花儿快乐飞舞的轻响。

世间的另外一个神,终于在实现那个不可能的传说的时候,在完成艰辛跋涉的愿望的时候,在变成梦寐以求的人类的刹那,步入死亡————一路以来,他逃过了无数的追杀,背叛了无数的命运,却最终在夺取胜利的瞬间,被命运钉在死亡的十字架上。

大厅里恢复了一片静寂,张笛安详的躺在地上,脸上瞧不出任何表情,在他的身边发生的一连串变故,对他而言只不过是沉睡中偶尔听到的几个模糊的音符。

又过了很长时间,花海的天际突然出现一道弧形的亮光,象是什么东西被劈开一般,哗啦一声,天空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裂缝。

两个人影从花海中蹒跚的向这座死气沉沉的房子走了过来。

掌门,我们好像来迟了。

孤星寒叹了一口气道:这结界真不是盖的,饶我出尽了法宝,它还是岿然不动。

没办法,只好用龙泉剑一点点的撬,你说这样能不慢吗?不过只要张笛没死,我们就还不算太迟。

乾会道长走得气喘吁吁道:但是掌门,就算祈云飞跟羊如何的强,从理论上说也不可能造出这简直只有神才可以创造出来的结界啊。

孤星寒笑道:你错了,他们是有这样的实力,只不过他们一直被仇恨蒙蔽了眼睛,所以不能真正发挥结界的威力而已。

他们两个本来就是神。

乾会道长道:但是掌门你说过,世界上没有神的。

孤星寒道:世界上没有神,但是有变成人的神。

什么?乾会道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孤星寒说的是什么意思,孤星寒已经用拂尘一挥喝道:孽缘,都去吧。

瞬间,花海象是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乾会道长惊得五体投地:掌门大*法力啊!孤星寒道:那是羊和祈云飞心中的执念,明明彼此都视对方为生死之交,却始终跨不过世俗的规条,也破不了观念的隔阂。

这是祈云飞的悲剧,更是羊的罪孽。

所有一切的劫均由羊而起,如果他一开始能放得下仇恨,那么这个世界又会是另外一番局面。

不过,结局已经造成,我们在这里也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且不要废话,帮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再说。

两人走入房间,乾会道长突然大呼小叫道:掌门,你看,怎么这里有一尊半跪着的雕像?雕像上还留着一滴挂在脸上的泪珠呢。

孤星寒叹道:那不是什么奇怪的雕塑?那是现任贞女门替身tina,我听说,这种替身不同于灵媒介质的化身,一生不能动情欲之念,否则会全身石化而死。

看来,一直被灌输对吸血鬼仇恨的她在最后的关头还是动了情念。

祈云飞可以瞑目于九泉之下了。

孤星寒来到祈云飞的尸身前面,肃然不语,良久突然单膝下跪,乾会道长惊道:掌门你……孤星寒站起来道:我敬他始终能把持住自己,是条真正的汉子。

此人如果不死,将来必为枭雄,可惜天妒英才,不容得这样神一般的人物存在。

乾会道长道:他千辛万苦就是想变成人,谁料在变成人的刹那却迎来了永远的沉睡。

看来命运始终容不得我们逃避。

孤星寒的嘴角忽然出现一丝奇怪的笑容:是吗?你认为他们两个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命运的安排吗?乾会道长道:难道掌门认为还有转机?孤星寒道:有没有转机都已经不是我们能够看到的了,现在唯一还在的劫数中人,就只剩下张笛了。

孤星寒轻轻抚摸着张笛的头颅,喃喃道:好徒儿,你总算不辱终南山师门。

原谅为师一直无法直接告诉你胜利的办法,但是现在你自己终于悟出来,那就是放下一切仇恨。

那把断剑已经不是一把普通的剑,而是慈悲与善良的化身。

要击破这个仇恨织成的谜局,除了慈悲和怜悯没有任何的办法。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张笛,你听着,劫数既过,我们师徒情缘已了。

但是师父会尽所有的努力帮你,你就做回一个普通人吧。

说到这里,孤星寒忍不住热泪盈眶,但是他还是果决的举起右手,朝张笛的脑后跟狠狠的劈了下去。

乾会道长看着眼前的一切,禁不住回过头去落下泪来。

孤星寒脱下自己身上的道袍,丢弃在地上,随后背起张笛对乾会道长道:我们走吧。

乾会道长道:但是这里怎么安排?孤星寒道:我已经用我的七星法袍封印住这里了。

让这里永远的沉睡吧,他们不会愿意有外人来打扰的。

请问你们是张笛的父母吗?是的,请问你是……我是终南山掌门孤星寒,我知道你们一直在找你们失踪多日的儿子。

我这次来就是来送还你们的儿子的。

啊!太感谢你了,呜……请问张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不用问,但是请谨记贫道的几点嘱咐,否则你儿子命将不保!啊,道长请讲。

第一,贫道已经洗去了他的一部分记忆。

你们必须给他另外改过一个名字,并且绝不能告诉他曾经到过中大。

好的,第二呢?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千万千万不能让他到成都这个地方去。

务必紧记,到成都之日必将是他的死亡之时。

只要我们的儿子能活下来,我们什么都答应道长。

道长热心救助张笛,我们两夫妻会天天烧香感恩的。

那倒不用……因为张笛是……孤星寒留下最后一个哀伤的笑容,转身飘然而去,背后那柄龙泉剑的剑柄上悠悠掠过一道微微的闪光。

轻轻的睁开眼睛,着眼之处都是白色,还有很多陌生的面孔在自己身边忙碌的穿梭。

张寰,你终于醒来了!一对苍老的面容喜极而泣。

张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有点疑惑:不,我记得我不是叫这个名……你是叫张寰!他的母亲打断他道:我的儿啊,你被车撞了一下,脑子有点模糊了。

你好好休息吧。

少年迟疑道:我真的叫张寰?两个人一起坚决的点头。

少年疲惫的闭上眼睛,嘴里喃喃道:张寰……张寰……张……经过了一个月的休息之后,张寰重返华南理工,一切的景物在他的眼中既陌生又熟悉。

回到学校之后,他逼问过无数的同学,到底他的真实名字是什么,可惜所有的人都受了他父母的嘱咐,坚决的说他就是叫张寰。

后来,张寰也就不再怀疑他的父母骗他了。

但是直到有一天,他因为要选修课程的原因,无意中来到了中大。

徜徉在那布满阴影的绿荫小道,绕着那清澈晶莹的东湖,张寰的心中彷佛总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在拼命撞击着他的心房。

他问跟着他来的父母道:我是不是来过这里?他的父母一起摇头,张寰的目光掠过一丝惊诧:可是我总觉得……总觉得来过这里……来过这里……他伸出双手,拥抱从树叶的缝隙中漏出来的阳光,眼神里充满着一种奇怪的忧伤。

他的父母被他的这个样子吓着了,赶紧拖着他离开了这个地方。

从此以后,他的父母再也不准他来中大玩,哪怕是看一眼。

同样奇怪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比如他父母坚决不准他去成都旅游,只要一提及这件事,他们两口子就会哭得天崩地裂,凄清欲绝,让他再也不敢提成都两个字,甚至连四川都不敢去。

他坚信父母一定瞒了他什么,但是他找不出任何破绽,也回忆不起来任何事情。

时间转瞬而过,转眼已经过了十年。

张寰已经成为一个著名IT公司的老总,工作的繁忙,孩子的娇啼使他暂时忘却了青年的这份疑惑。

张寰的聪明使他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不知道为什么,张寰的眼神里总有一份古怪的呆滞,彷佛他的身上缺少了什么一样,连张寰自己都觉得是不是生了什么病,花费了上百万元治疗却没有任何成效。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的过去,直到有一天,命运的安排再次打破了这个平和的局面。

张寰在乘坐飞机飞往昆明参加交易会的途中飞机失事,在中途迫降。

机上乘客死伤过半,但是奇迹的是,张寰一点伤都没有受,但是惊惶的他拼命逃出了机舱。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寰的父母就知道了飞机迫降的消息,他们疯狂的抓住机场的工作人员问飞机到底迫降到了什么地方。

后来证实在成都之后,张寰的母亲长号一声,昏厥在地。

远在千里之外的张寰当然并不知道广州发生了什么事,他掏出手机本来想给家里报个平安,但是一种奇怪的冲动阻止了他这样做。

他放眼望去,四周苍翠一片,不远处有一个小土坡,到处一片荒凉,很显然这里是某个无人的郊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寰总觉得他似乎认识这个地方,似乎在什么时候来过这个地方。

他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向小土坡挪了过去。

走近一看,张寰才蓦然发现那土坡上嵌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的只有四个大字:栋力无悔。

张寰全身一震,他的身后突然传来石裂山崩的一声巨响,张寰悚然回头,却蓦地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位神采飞扬的少年,穿着七星法袍,背着一把剑,正含笑看着他。

眸子里蕴涵的精光,全身散发出来的一种活力与青春,还有笑容中的魅力都与他这呆滞木讷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区别。

张寰瘫在石碑上,指着那个少年颤声道:你……他的全身因为震惊而不住的战栗,眼睛凸了出来,脸上的颜色很快变成灰白,那个少年只是笑着,站着,看着他,没有任何言语,但是神情中透露出的那股亲热劲彷佛早跟他相熟了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石碑后面突然有一个缥缈的声音响起:过来啊,你快过来啊!张寰张大着口猛力吸气,颤颤巍巍转过头去,小土坡的对面远远站着三个笑容可掬的人,前面一个身躯肥硕,正在朝他这边拼命挥手,表情热切而渴盼,后面一男一女却相对含蓄,看上去象是一对恋人,只是并肩靠着微笑着望着这方。

张寰又回过头去,那位少年听见了对面三人的呼唤,笑意更加明显,他朝张寰点点头,朝小土坡对面开始跑了过去。

宽大的七星法袍在风中掀起了飞扬的衣角,头上戴着的道冠上两条丝绸带子更是肆意的飘舞着,如同一首缠绵的古曲,悠韵而长远,足以勾起人万般的心思。

那种风姿让张寰仿如到了梦境,他张了张口似乎是想问点什么,但是他想不起来到底该问什么。

那位少年跑着跑着,却突然自己停了下来,侧着头,专注的看着什么东西。

张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土坡的右边,也是在一处不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茂盛的葡萄架,开满了紫色的小花,架下站着两位更如天人一般的少年。

一位金发碧眼,正平平的伸出一只手,手上抓着一个那种小孩子玩的皮球,看样子正在递给对面的人。

对面的那位少年则紫发紫眸,虽然打扮怪异,但是看上去却内向沉静。

两个人这样互相对望着,紫发少年没有去接那个球,金发的少年也没有把球收回去的意思。

张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看到的是什么画面,但是他的心里却油然生出一种欢欣感,觉得这件事似乎曾经和自己有关,所以必须要看下去。

良久,紫发少年终于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搭在那个皮球上,金发少年嘴角边出现了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微笑。

张寰偏过头去看那位穿着法袍的少年,只见他笑意更加浓了。

远处的三人又开始喊了:快点啊,张笛!象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忽然炸开一般,张寰突然热泪盈眶,他大声的叫喊着:张笛!张笛!张笛!他不顾一切的叫着,叫到最后泪水滚滚而下。

那位少年回过头来,还是那么亲切的笑容,只对他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毫不犹豫的朝那三人跑了过去。

跑着跑着,那少年脸上的笑容象是终于绽开的花朵,写满了久别重逢的快乐和挂牵多年的热烈,还有一份游子归家的迫切。

四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影像渐渐消于无形。

张寰伏在石碑上,用自己手臂枕着自己的头,放声大哭,困扰了他十年的问题终于在这里得到了完全的解答。

在那一瞬间,他记起了所有的东西,记起了十年前那场灭绝人伦的战争。

孤星寒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封存在这里来避免他受到致命的心理打击,让他多活了十年。

他这十年里,之所以老觉得身上少了一样什么东西,是因为自己的魂魄不全,最震动人心的记忆带走了他的全部活力和精神。

然而,天不负他,他终于回忆起来了一切,一切不能丢弃的东西。

一天后,搜救人员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张寰,把他火速送进了华西医院。

在ICU重症监护室里,张寰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的父母发出悲人的哭号:张寰——张寰平静的纠正道:对不起,我的名字叫张笛。

说完之后,他满足的笑着,最后一次闭上了眼睛。

人间界唯一一位特殊灵媒介质终于离开了他守护了三十年的地方。

与此同时,终南山上也哀钟四鸣。

各法术大派都几乎出动了全部的弟子,来到山上参加盛大的孤星寒羽化会,缅怀这位为法术界作出太多牺牲的道家第一弟子。

大会开完之后,孤星寒的棺柩即将葬入后山历代的祖师墓地。

张剑锋作为大弟子正在察看要陪葬的物品,其中有一样是孤星寒在世收的弟子名录,张剑锋详细又再看了看,问下面跪伏在地的门人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吗?有没有师父的弟子没有收录进去的?正说着,两鬓早已花白的乾会道长突然哭天抢地的从内堂踉踉跄跄的跑出,一把抢过张剑锋手中的名册。

张剑锋吃了一惊道:师叔,你干什么?乾会道长歌道:我欲绝天去,天不允我绝。

背手独伫立,悠然见山雪。

歌罢,提笔在名录上匆匆挥了几下,把名册掷在地上,大声哭道:去了,都去了,大家都去了!摇着双手哭叫着进入内堂。

地下弟子均骇然相顾道:师叔难道哭疯了?张剑锋忙捡起名录一看,只见在自己名字前面,赫然多了一个名字——张笛。

张剑锋捧着名录喃喃自语道:张笛……张笛……张……哀钟再次敲响了,悠然不绝的钟声弥荡在终南山的每个角落。

张剑锋走出山门,呆呆的看着难得一见的满山风雪,低声念道:背手独伫立,悠然见山雪。

如同飞絮般的雪花慢慢飘落下来,轻柔的降落在他的肩上,张剑锋感到了一阵凉凉的寒意,不止是在身上,更在自己的心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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