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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30 06:27:05

睁开了眼,在蔡升峰的面前只有浓厚烟雾和呛鼻焦味包围著他,想要挣扎起身,无奈双腿被重物压住,一回头,看见自己正被压在颇引以为傲的加长型豪华轿车中,整辆车子像只四脚朝天的乌龟一样翻覆燃烧著,车上的其他人也和他一样,头破血流地在破碎的车窗里哼哼唧唧,动弹不得。

为什么会这样?有几个人站在不远处看著他…当瞄到自己的手机跌落在一旁,上头的拨出人名写著jackson时,他才想起发生了什么事…三十秒前,当豪华轿车高速闯过路障,直冲地下隧道时,蔡升峰马上拿出手机,怒气冲冲的点选来电纪录中的jackson,电话接通却无人接听。

他气得再重拨一次,就在等待的时刻,车底突地传来一连串的巨响,接著整辆车子腾空而起,忽然间向右方倾斜、翻滚!一圈、一圈、又一圈!而早他一步的莱特,一进隧道便将车子开到中央一处较大空间可停车的位置停下,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衣巨汉早已等待多时,而杰克森的手机响起了第二次,每一次铃响,对他来说都像是丧钟一般令他胆颤。

接啊?怎么不接呢?在前座的莱特冷笑一声:不接也没关系,反正待会他人就来了。

三人下车,莱特随即问菲利浦:事情都弄好了吗?菲利浦点了点头,却不向杰克森与美心两人致意。

几秒后,蔡升峰的加长豪华座车逐渐驰近,莱特轻举起右手,而菲利浦也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五、四、三、二…fire!菲利浦按下手机通话钮,就像电影一般,这辆高速开进隧道的加长高级轿车,忽然从车底冒出四个火花,将整辆车子往上爆弹近两公尺!当车子触碰到隧道顶时,一阵擦撞,造成车身360度的翻转,整辆车就像旋转的火箭般飞过莱特等人的面前,约五十公尺后才轰然落地!众人见到一堆冒出点点火苗的废铁中,几个人伤痕累累,正用尽全力挣扎爬出,杰克森不忍地将脸撇过。

一个人近杀猪似的哀吼著:你…你出卖我!喂!他在叫你哪!莱特得意洋洋地看著眼前众人的惨状,对杰克森叫著:喂!你要让他死不瞑目吗?你…你这个恶魔!怒火冲天的杰克森咬著牙,悲愤的吼著!我是恶魔?真的恶魔是你吧?此时莱特才放肆地哈哈大笑:喂,蔡议员,我告诉你!其实我弟弟是『史派』,就是间谍啦!我叫他混到你那边,放出假消息,先让熊仔的手下被警方逮捕,再让你进入这死亡圈套中…怎么样,厉害吧?我…我没有!杰克森连忙否认:我不是…我…您想想看嘛…莱特向后招了招手,菲利浦从一旁的车上拿出一把约两公尺长的比利时M249机关枪,装上枪管后交给莱特,接过后,对著蔡升峰说:我会在那边设置警察临检?议员你是猪头?那地方是公车上下站哩!有警察会在公车站牌附近设立临检吗?哈哈哈!你…!要恨,你就恨你自己笨吧!莱特拉上枪机,对著地上五人开始疯狂扫射!碰!碰!碰!碰!的声响在隧道中回音不断!五个人和车子在乱枪中弹痕累累,哀号声更由大转小,随即全无动静,一百多发的弹壳一颗颗落在地上,锵、锵的声音不绝于耳,直到弹匣子弹全部打完、杰克森从后面用力抱住莱特,大声喊著: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他们都死了!此时莱特才收回刚才狰狞的面孔,盯著美心和杰克森:你和她,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棋子!说完,才从杰克森的外套上扯下一颗钮扣:别以为你们干什么我都不知道…话还没说完,一道刺眼的灯光闪进众人的眼中,莱特和菲利浦连忙闪到一边,两人十分有默契的从背后拔出枪,对著冒失闯进的我展开猛烈轰击!我将载卡多右右闪避著,没想到竟在这个时候,我眼角的余光,瞄到隧道里中间的狭窄回转道中,站著两个人,两个紧紧相拥、好奇往外探望的人!是习学和赵文智?!吴桑!小心!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辆小载卡多已经骑上了莱特的黑色轿车!刹那间,我的车头一声巨响,被我撞击挤压的黑色轿车行李箱竟然爆出火花!此时安倍晴实双手开始迅速变换,再度使出: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九字真言,在我的面前,我清楚地看见车头因猛烈碰撞被挤个稀烂,玻璃也因强大的撞击力道而粉碎掉落,但我们两人的身上就像有层无形的保护膜一样,当车子静止后,两人还能毫发未损的从车门跳出,接著毫不犹豫地往旁边一跳!轰!轰隆!碰!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从两辆车中间电光火石般地扩散!所有人都因为这猛烈的爆炸威力被轰到不支倒地!当众人正欲爬起之际,杰克森很快地掏出蔡升峰交给他的黑星手枪,对准身受重伤、勉强起身的莱特;下地狱吧!碰!莱特忽然发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帮他挡了这一枪!定眼一看,原来是菲利浦!杰克森见自己失手,又连开了数枪,只见菲利浦左摇右晃,却没有因此而倒地。

就在此时,隧道竟从中间开始崩塌,杰克森立即调头狂奔,就在我想往前方出口突围之时,前方洞口也开始颓倾!吴桑,快回来!安倍像飞箭似的将我扯回,只见眼前一阵烟雾迷漫,随即一片漆黑!安倍与我连忙趁光线熄灭之前找了一处可栖身之梁柱,两人迅速往那里一躲!轰隆!哗啦!霹雳!啪啦!五秒钟不到,莱特、菲利浦、美心、安倍和我五人,就被困在这倒塌的隧道当中!就在隧道口发生爆炸、崩溃后,归霖竞等人连忙向后急退,而在尘土飞扬间,刚才颇似赵文智与习学的两个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他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却见到一个人影从里面窜了出来!不许动!对方并不答话,只见漫漫尘雾中忽然传出火花枪响,归霖竞和李英才连忙蹲下,拔枪开始还击!碰!碰!那人见情况不妙,竟转身跑回隧道里,归霖竞见状正准备往前追时,后方有一人高声叫著:不要…不要追…我…我中弹了!组长?!归霖竞听到李英才呼救,急忙退回。

李英才坐倒在地,右小腿上血流如注。

他一边脱下衬衫包扎止血,一边破口大骂著:奇怪,已经躲到路障后面,怎么还会中弹呢?归霖竞马上往前察看,铁制的路障竟然被打穿一个洞!他再检视李英才的伤势,失声叫了出来:组长…这是…这是穿…穿甲弹哪…穿甲弹?李英才整张脸都绿了:这批杀手竟然有穿甲弹?吴澧童还在里面咧!那不是很危险?归霖竞连忙对著持著冲锋枪赶来的霹雳小组警告示意,请他们再三小心,此时又传来一阵轰然巨响!隧道前方整个坍塌下来!那返回隧道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尘土飞扬之中,众人见到眼前崩塌惨状,无不庆幸刚才没有冒然冲进。

搞什么鬼!趴在地上的杰克森将身上多余的石块拍去,回头一看,不禁骇然,隧道出口早已被掉落石块给挡的滴光不透,但为什么眼前会有光呢?他抬头一看,两个穿著夜校生制服的学生正紧紧相拥著,他们身旁倒地的机车还能发动,光线正是从机车的头灯所照射出来的。

你们两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杰克森忘了手中有枪,指著两人喊著。

……我问你们话呀?我们…我们是路过的人…女学生先开了口:能不能,能不能先将枪拿走啊?哎哟哎哟!不好意思!杰克森连忙将枪插进裤腰后面:我没有恶意…现在里面情况怎么样?就你看到这个样罗!女学生见杰克森将枪枝收起,胆子也变大了些,她指著后方一片漆黑:隧道崩塌后,他的腿又因为刚好扭伤了。

所以现在被困在这儿,现在我们也不敢乱动,免得隧道又有什么落石掉下砸到人。

这样啊…看到这女学生不愿抛下男友先跑,杰克森想到美心,他不顾她死活地往外狂奔,脸上不禁一阵发烧。

在隧道的另一端……大家有没有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到些许的呻吟,我连忙从身边的背包中拿出手电筒四周查看(因为爱看二轮电影,随时都会带著小型手电筒),灯光所及,有两男一女待在相撞的两辆车旁不远处,那位被我认出的长发帅哥,他的怀里躺在另一名绑马尾的壮汉,那壮汉口中不住的吐血,看来是活不成了。

安倍晴实呢?我再将手电筒环顾四周细看,原来他倒在我的脚旁,我连忙蹲下照应,在微弱的灯光下,他气息孱弱、不醒人事。

菲利浦…菲利浦,你…你振作点…长发帅哥眼眶含泪,紧紧搂著那马尾壮汉:都…都是我…害了你…呜…呜…呜…一旁的长发美女眼泪簌簌地流个不停,她用手按著菲利浦身上伤口不住冒出的鲜血:撑下去…菲尔…撑下去…莱特…你要小心…咳!狂吐一口鲜血后,被称为菲利浦的马尾男子用力的说:我…我的身上有避弹衣…杰克森…杰克森用的是…穿甲弹…要小…小心…不要再说了!这混蛋,下次我见到他,一枪毙了他!你们好歹是亲兄弟…菲利浦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别为了我而伤害你们…你们兄弟的…话还没说完,菲利浦头一偏,再也没说话了。

呜…哇…哇…!此时,美心也发现莱特的身上,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件衣衫,该不会是……杰克森也因为这突忽其然的痛哭嘶吼吓了一跳!他对著还蹲在地上的那对男女说:方不方便,车灯借我一下,我想看一下我朋友他们…好吧!一起走吧!你有没有问题?看著男生的伤势,女孩站起来,拍了拍制服上的尘土:我们一起过去,大家比较有照应。

短发男孩勉强的站起身,一跛一跛的跳著:应该没问题吧?可是…我们有必要过去吗?他刚刚才…喔!女孩搀扶著他,对著杰克森说:我们有偷看到哦,你们刚才杀了不少人啦…杰克森眉头轻皱:人不是我杀的啦…可是…女孩装了个鬼脸:你手上不是还拿著枪喔…这个是因为…那…车子就交给你罗!女孩把话丢下,扶著男生一步步的往里头走,杰克森愣了一会,连忙牵起机车把手跟在后面。

咦!有机车的声音…我忽地抬起头,向著隧道的另一头用手电筒照著:喂…真的有人在另一边耶!喂~~~喂~~~~有人在吗?躺在地上的安倍晴实,忽然冒出一句话来:发生什么事啦?你醒啦?!低头一看,安倍晴实摸著他那金色发浪,手拿出一看:依哒欸(日文好痛)……咦?流血啦?安倍…你该不是被石头给砸到啦?我连忙蹲下拿手电筒查看:咦…真的流血了。

就在蹲下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一阵晕眩,差点跌倒,好重好重的妖气,竟然从四面八方像饿慌的蚂蚁般攀上了我的左手,鸡皮疙瘩又不争气的冒满手臂。

你也感觉到了吗?安倍脸色沉重的说:吴桑,因为愧疚咒而死的人…你没有为他们办法会吗?在这紧要关头哪壶不开提哪壶呀?没…没有耶…我心虚的回答著,办不办法会,关我什么事?要办,也该由政府办呀?吴桑,你这样想就错了!我还没答话,他已经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就见安倍晴实盘坐在地上,双手捏了个诀:勾陈、白虎疗伤;直符、朱雀灭火!,没多久,在他的右后脑泛出一点点红光,不过短短几秒钟,这光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逐渐消失不见。

他呼了口气:还好这里式神进的来,我的伤也好了,车子也在他们的保护下,不会有爆炸之虞。

在日本,身为阴阳师,如果希望万事顺心如意,在和妖怪、恶鬼恶灵对峙时,阴阳师就必须保持中立,对事情没有得失心,即使周围产生任何变化,身、心、灵也能如风般、自由地翱翔在空中。

这就是操控鬼神、掌握黑暗的阴阳师应奉的铁则。

换句话说,安倍晴实用他那对地焰妖瞳看著哑口无言的我,像是在做教诲一般地说:所谓的祭典,就是咱们阴阳师和超越人智之力,如鬼如神所订定的契约……如果我们不做,怨灵恶鬼肆虐横行,就是我们的责任未了…我不知道你们中国人是怎么想的。

但如果弄成一整个城市的最阴暗处都沦陷在地缚灵的怨念中,或许,你们这些五行术士要负很大的责任。

难道这就是噬魂隧道的起因吗?我陷入沈思中。

就在此时,噗…噗…机车的排气声渐渐逼近,众人抬头眯眼一看,有两男一女缓步在大灯下出现,其中有一女扶著一男,随后另一黑衣男子则牵著机车过来。

我一看到前方的一男一女,忍不住叫了出来:凯莉?!你怎么会在这里?咦?这不是『无厘头』吗?凯莉看到我,就像看到亲人般欣喜若狂,她将那男同学扶到墙角休息,马上跑过来:你怎么会也在这里?此时我瞄见坐在地上的安倍晴实的眼睛忽地一亮,地焰妖瞳的双色瞳孔开始在两眼中来回的流转著。

喔,我是路过这儿,就被爆炸给困住了…我看了莱特一眼,见他对我这一番谎言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是一直用凶狠的眼神直盯著牵机车的男子,接著冷冷的说:杰克森…你还有脸回来?这个被称之为杰克森的黑衣男子将机车撑好,用极为平淡的口吻回著:我不是来找你,我是来找美心的。

我不会跟你走的!在地上啜泣的长发美女,此时放声大哭:你…你竟然把菲利浦…给杀死了…是他自己要过来挡的!杰克森将黑星手枪从裤后拿出,拉上枪机:美心,你过来,不要和那杀人魔王在一起!我不要!你…就在这三人剑拔弩张的同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大伙马上一阵静默,我连忙将手机接通:喂…喂…!话筒传来的是一连串轰隆轰隆的声音,在其中归霖竞破著嗓子大喊著:无厘头,你还好吧?我没问题!这里面的人也都没问题!里面的人?里面有谁?蔡议员和他的手下已经死了,那几个杀手都在…糟糕!我一时心急,竟然说漏了嘴!我一回头,就见莱特、杰克森两个分别在不远处直觉地用枪指著我!而我也发现莱特持枪的手颤抖不停,应是身受重伤。

嗯…还有…我心想反正都说了,也不怕他们开枪,现在大家都是甕中之鳖,谁也奈何了谁:还有安倍法师,凯莉,和她同学,我没看到其他人了。

凯莉?她怎么会在那里?归霖竞一听到凯莉也在隧道中,音调都变了:她人还好吗?应该很好吧,至少我看到她没事…鬼灵精,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可能救我们出去?目前从信义路到仁爱路的这段地下隧道前后都被大量土石给掩盖住了,市府消防局和工务局已经派了上回九二一东星大楼的救援小组来专门处理,但听说挺麻烦的…砰!一阵枪响,一道硝烟,一阵落石稀哩哗拉地洒在我头顶,我缩著脖子回头一看,莱特的枪冒出阵阵白烟,他有气无力的说:喂!你告诉你的警察朋友!如果一小时后我们出不去,我就会杀一个人!这里有六个人质,到明天早上六点如果我们都出不去,他们也不用挖了,直接丢尸袋进来装就行了!我第一个,就先杀你这个警察!我(他)不是警察!我和凯莉一起回答,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对看一笑:我(他)是干记者的!你胡说!上回我在霍志诰那边,就看到你和两个警察来问话!你听到了吧?我没好气地的坐在地上,和归霖竞诉苦:那长毛怪『呛声』要干掉我们啦…他现在大概还不知道外头的严重性呢,这时候还敢甩个性、甩流氓…喂,你没事吧?好了,别再说了,我现在告诉你,目前挖土机已经在开挖较远处的崩塌压陷的断垣残壁,目前已知隧道结构严重变形解体,你帮我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也困在隧道中,不多说了,我们还得靠你这手机与外界沟通哩。

归霖竞最后小声的说:帮我照顾凯莉?OK?我才将手机关上,就听见莱特在一旁大吼著:喂!情形到底如何?你这个杀人魔,又想要杀人了吗?杰克森的火气也上来了:你威胁他有什么用?如果可以挖出去,不早就出去了?拿枪比著人家就能逃出去?我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哥哥?现在我可搞清楚这些人了。

重伤在地的长发男叫莱特,另一个牵机车过来的持枪男是他弟弟叫杰克森,而在一边哭泣的美女叫美心,死亡的绑马尾壮汉叫菲利浦,是被杰克森给杀死的。

杰克森走过来,客气的说:我不知道你的身分是谁?不过外头那人的电话怎么说?他说我们现在前后那端的隧道严重变形崩坏,只能用大型挖土机开挖,因为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同时间困在这隧道里还有多少人,救援起来很困难。

还好…手机还能通…杰克森吁了口气:所以也不知道要挖多久才能救我们出去?你想还出去?!莱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现在就干掉你!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都是我的错!泪痕未乾的美心也站起身对著两人骂著: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兄弟两还吵?有没有想过,搞不好我们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接著她又对著杰克森低声地说:你就不能让让你哥哥吗?他已经身受重伤了…真的吗?杰克森原先还对莱特有些投鼠忌器,现在可放下心头大石:莱特,你也有这么一天哪…哼!就算我还剩一口气,我也能轻松的干掉你!试试看!杰克森双手握枪,一步步的走向莱特面前: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谁才是美心最爱的人!不要再说了!美心双手捂著脸,悲痛欲绝的说:求求你们…看著眼前这场乱局,其他人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我像是突然灵光一现般,不由自主地往左方深邃幽暗的隧道里看著,而安倍晴实此时也缓缓站起,盯著同样的方位。

有人出来和我们谈了。

他忽然自言自语的说。

谁?谁出来和我们谈?有人已经进来了吗?杰克森连忙跑到机车旁边,用大灯死命地投射著,不过眼前除了一堆钢筋碎石外,什么也没有。

赵文智?我不可置信地说著。

嗨,吴先生,好久不见了。

完结章尽管是半夜两点多,在信义路与忠孝东路中间的基隆路上还是噪音隆隆、尘土冲天,两辆重型挖土机分别在混乱倒塌的隧道口处不停地挖著,在挖土机的前方还有六、七位消防人员大声吆喝、指挥,只要一有可疑物品,马上停机人工挖掘,直到确认不是沦陷在隧道里的任何车辆、人员才罴休。

不过开挖了约一个多小时,愈挖,愈让人心惊!你会不会觉得…我们挖了这么久,都没什么进展耶!一名消防员对著同事大声的说。

好像是耶…你看!同事将手中的石块丢到身后,指著地上说:三十分钟前,我就发现我的两只脚站在这个位置…他把右脚抬起,留在一堆灰尘中的一个空脚印:三十分钟过去了,我的两只脚还是站在这儿,动也没有动。

应该不会这样啊?起码也该会前进个一、两公尺吧?怎么好像愈挖愈多了呢?几个消防员同时将手上的工作放下,看著眼前用聚光灯强力探照的崩塌现场,就如同一位同事所形容的,他们辛苦开挖了近一个小时,尽管已经清出不少大型水泥钢筋,但眼前的崩裂碎石依旧堆积在洞口,彷佛隧道出口是个强大的磁石般,将石块挤的滴水不露。

喂…你们怎么停下来啦?挖土机的司机阿瑞在车上大声叫著,半夜被叫起来做事其实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愉快,现在六个消防队员像见到鬼似的呆立不动,他当然心有不爽,忍不住骂了起来。

一位队员走了过去,笨手笨脚的爬上了他的车向下方察看著,几秒钟过后,他才语带保留的说:喂,『稳匠』,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好像都没什么进展耶,挖了半天,好像没前进半公尺。

会吗?阿瑞关掉工程帽的电灯,仔细地往下看:我是没用力挖啦…怕挖到生还者什么的。

帮个忙…消防队员下定决心的说:你呢,把车往前再开一点,然后用力给他挖下去!喂!不行啦!挖出事来怎么办?我们都希望你能帮我们把路打开!他指著下面的其他救援队员,这些人也都大点其头,阿瑞一咬牙:好!你们让开,我来试试!嗡嗡~~~轰轰~~~,挖土机的引擎全力启动,履带狠狠地压上马路,刨带起一块块的柏油,他将车子开到隧道口正中央,将机械怪手高高举起,咻的一声就往土石堆上用力砸下去!一下!又一下!呜…咦?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流血了!阿瑞忽然觉得鼻孔里一热,连忙用手一摸,竟然从鼻孔中缓缓流出两道鲜血,接著,他发现他的耳朵、眼睛,甚至嘴角都冒出一条条的血丝,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整个人忽然一阵晕眩,随即倒卧在驾驶座上!喂!喂!你怎么了?其余成员发现情况不对,纷纶跳上车察看:他流血了…他…七孔流血了?!啊?真的吗?在现场指挥的北市消防局局长胡贵民听到这消息,急忙跑了过来,并且招呼医护人员急救:快!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局长!不好了!另一队员气急败坏地拿著无线电过来:另外一边的挖土机驾驶突然暴毙了,而且还七孔流血…咦?这边这个也是?众人看著被抬上担架的阿瑞盖上了白布,而鲜血缓缓润透了白布表层,最后竟在头部的位置染成一轮血红!大伙瞠目结舌,谁也没遇过这样的诡异怪事!众人看著亮晃晃的月亮无声地挂在高空,彷佛在为这两个枉死的人做了临终的见证。

今晚的月亮…是不是橘红色的呀?另一人没有回应,只是若有所思的喃喃念著:难道…我们也撞上了八卦杂志上所说的『噬魂隧道』吗?每个人的心头,忽地蒙上一道死亡阴影。

而在隧道里面……赵文智,你怎么会在这里?别来无恙啊,吴先生…以前不知道,原来你捉妖的功力这么行哪,呵呵呵!他在对谁说话?杰克森看著眼前完全被巨石土块密闭的隧道空无一人,而我竟然和一堆石头在自言自语,他转头问著众人,除了安倍和我看同一方向外,其他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好说好说,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深吸一口气,右手已经伸进随身包中,将橡皮筋绑著的黄符全部解开…嗯…来看看你呀,当然,还有这位了不起的安倍老师,日本鬼子也这么厉害呀,嗯?安倍晴实看我和赵文智你一言我一句的斗著,眼盯前方,后退到莱特的位置,他手捏著诀,将右脚脚尖著地,在莱特与美心的周围轻轻画下一个里头有六角星的圆圈,他招了招凯莉、杰克森等人进圈,唯独杰克森迟疑不动,而凯莉扶男伴进了圈后,他才出声解释:这是『六甲六帖结界』,你们先待在这里面,不管发生任何事情,记住,都不要出声,待会你们会看见很多不该看到的事。

不要惊慌,只要待在这结界中,没有人能够侵犯你们。

我想起来了…!那男孩忽然大声地叫了出来:这个金发帅哥,前些日子有来台湾呀,他在日本很有名耶,是什么…阴阳师嘛!对呵!还是那个名主持人黄祖教主持的记者会嘛…我想起来了,难怪这么眼熟!凯莉也忍不住拍手喊著:没想到本人比电视上还帅呢…嘻嘻…安倍并没有理会两个小朋友的夸奖,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当遇上五芒星之首时,唯有全神贯注方能无坚不催。

约三十余秒过去后,众人像是进入黑暗电影院般已习惯眼前的景物后,每个人无不瞪大了眼,像是刘佬佬进了大观园般目瞪口呆。

咦…莱特,你看…你看在那个人的前面,你有没有看到?美心颤抖著说:好大…好大的一颗头耶…杰克森知道美心跟著莱特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死人骨头没看过?但他看到连素来冷静的莱特都露出惊慌的神色,他也不由自主地移动脚步,进到结界里头,当他也习惯结界的神通时,差点没吓到跪了下来!从结界中往外看,在我和安倍晴实的前面,有著好大一颗头。

在结界外面,或许只是看到一个个错综复杂的石块堆叠在一起,但进入结界之后,这些石块像是三D立体画一样,竟然能组合成一张脸,一张看似年纪很轻,但颇有男子气慨的脸。

那人眼光锐利如鹰,但神情轻松,就像两个人对著电影萤幕在对谈一样…只是这种情境,在电影、电视上常见,但如果是出现在前无通路、后无援助的隧道里,的确是诡异了点。

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他们的。

赵文智看到安倍大费周章的画了结界,笑著说:因为…这几个人,关系到你们能不能出去!一想到石景城说他看到赵文智与习学状似亲密的在街头散步,一把无名火就冒了出来,当下我就掏出黄符,准备祭出《召集神兵收妖破邪开旗咒》时,他反而先发制人的说:吴大记者,先别急,难道你不想听听我是如何逃离陈良邦的『魔掌』吗?陈良邦的冤魂还真的找上了他?尚在迷惑时,赵文智又说了:这小子真不知好歹,在我『走路』的时候还敢追杀我?他以为他那一点道行我会怕他?他在世时我都不怕了,死了变鬼又有何惧?这和石景城当年在军中处理尸体时所说的一模一样!我楞了楞,忍住气说:有话快讲!这小子找到了我,却没想到我也曾受过高人指点,能摆出『魇镇』的人会是善男信女?他太小看我了,几下子就败下阵来,现在…应该已经被我打到魂飞魄散、不得超生了吧!你这混球!此时我再也难抑怒火,左手一挥漫天神符就铺天盖地的撒了出去!赵文智只是轻描淡写的吹了口气,所有灵符就像在他掌控之下,反击到我的身上!呜…!刹那间,我被自己的法术轰到向后直飞!之前老师就曾告诫过:当施法人被人破法,反降到自己的身上时,所受到的苦难将比别人痛苦上一倍!现在我终于尝到恶果!所幸安倍即时将我拉进他的结界中,躲过这当头厄难!我…呕!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我气到浑身发抖,但怎么也想不透自己的法术竟然失灵。

此时扶住我的安倍晴员在我身旁小声的说:吴桑,这里可是他的『结界』啊?你的法术怎么会强过他的控制呢?我们能自保就已经不错了!呵呵呵…早叫你不要动手你偏不听,这样也好,现在你可以乖乖听我的话了!赵文智随即脸色一暗:不过你再有任何轻举妄动,就算当年你救回了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了!当我击败陈良邦后,我才明白五芒星的来龙去脉,从他身上我还同时吸收了那检察官的法力,吴先生,你可知道身为『五芒星之首』的痛快吗?在石墙上显影的赵文智盯著我,露出轻蔑的微笑:呵呵呵……而且,还有美女会自动送上门来喔!美女?!你应该知道吧?当你拥有了邪恶之权的时候,就会有美女投怀送抱呀!有些人把『邪恶之权』视之无物,求他他还不去拿,有些人呢则是巴不得拥有邪恶之权,就算把全族唯一继承六世皇的珍宝『血天女』送出去交换也在所不惜哩!听到这儿,我的心头就像被大铁锤狠狠重击一样,痛彻心扉,一股热气从胸口猛地跃出:呜…你…!可恶!又是一口鲜血狂呕,我整个人差点晕厥过去!安倍连忙伸手捏住我的人中,这才痛醒回神。

其实呢,你们会被困在这儿,全是因缘际会;赵文智看见我的惨样,得意的笑著:也该是命运的作弄,安排你们这些人困在这里……还记得那些因『愧疚咒』自杀而死的人吗?宋芳琦、罗杰。

翁、赖秀芬这些人,他们都已经堕入『饿鬼道』中,永世不得超生,你可知道?唔?听到这儿,我彷佛被人当头棒喝一般,冷汗直流。

这些自杀的人在地狱里求助无门,永远沉沦在『饿鬼道』中挨饿、受苦、凌虐、懊悔,啧啧啧…就连投胎转世也遥遥无期哪;他们的阳寿未尽,命不该绝,是因为外力才造成他们一时的错念而选择自杀,结果呢,反而因此在无底的炼狱深渊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时我才惊觉,这些因愧疚咒而走上自杀一途的上百民群众,全是死于含冤不愿者,在死前都怀有死后报仇的强大怨气,导致他们的灵魂在不自觉中产生邪念,最后终陷魔道,成为厉鬼!安倍一边听著我与赵文智的对话,一边向其他人解释:在中国古老的传说中,自杀的人不但得受无穷苦,还会遭到冥界囚禁之祸。

不该死而死的人,就被罚入枉死城,连投胎转世也不可为,因为人身难得,却反倒不知珍惜而寻短见,所以受阎王判决入孤狱囚禁。

而被『愧疚咒』所祟死的这些人,不是枉死,就是死得凄惨,由于怨结不解,他们縰然已经化生鬼道,还会在人间作祟,这就是通常传闻的『偳鬼』。

当演变成这横行厉鬼时,就算超荐拔度也为时已晚!嗯…你看看这个日本鬼子多懂事呀!赵文智假意赞许:你现在知道你造下的孽有多重了吧?我不相信!我将心、元守一,不再因为他的挑拨而情绪激动,冷静地回话:这些人的家属难道没做法会?难道没帮他们超度做七?怎么可能会因为没有全面超度而堕入地狱?超度的期限,自当是在死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前;安倍晴实思索后提出他的看法:可是,吴桑,这些因『愧疚咒』而自杀的人,在生前,就是罪业特别深重的人,死后立堕地狱,他们的家属没有机会、没有力量用『往生咒』去回向给亡者…他们若不化为『偳鬼』,哪有可能重生?没错!这回就连赵文智也不得不佩服这日本和尚的道行:果然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难怪那时候我那变态老子会找你来台湾颂经办法会,真看不出来你对天、地、人三界的了解竟是如此的深!也就是说…安倍露出了然于胸的神色:这几天在隧道冤死的人,全都是被『偳鬼』拘走了魂罗?为什么?难道这些死者有异于常人之处?是因为『死绝运』的缘故吗?我马上提到施姐的论点,可是心里也一直有一点不能突破:今年会碰上『死绝运』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偏偏好就这四个人?他们的出生年月日,你看过了吗?赵文智故弄玄虚的问。

这四个人的?想也不想就回答他:当然没有。

这四个人,不是阴年阴月阴日生,就是阳年阳月阳日生。

很意外的,赵文智竟然还解释给我们听:他们天生,就是别人,喔,是别『鬼』的『巴德利』。

『巴德利』?!众人异口同声的叫著。

就是日文『电池』的意思;安倍晴实的地焰妖瞳又开始滴溜溜地的流转,怜悯地低声说著:我懂了…因为这些人天生身上就具有强大的磁场,因此能帮助这些漂盪在人世与地府间游走无助的『偳鬼』,足以洗清他们身上背负的罪孽,而得以转世投胎,所以这些『偳鬼』们才会找上他们,勾去他们的魂魄,成为『偳鬼』一族……再加上死亡的时间,吴桑…安倍拿出笔记本,将这几名死者死亡的时辰标在月历上,一一圈出:阴历来说,每个月有二十八天,我们安倍家依中国古法分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位,东宫青龙有角,亢,氐,房,心,尾,箕七天;西宫白虎有奎,娄,胃,昴,毕,觜,参;南宫朱雀为井,鬼,柳,星,张,翼,轸;北宫玄武是斗,牛,女,虚,危,室,壁…合计刚好二十八日。

此时我忽然想到师父曾经交代过的金神七煞歌,不由得将口诀随口诵出:角亢奎娄鬼牛星,出兵便是不回兵,行车易怒招恶灵,遇怨惹祸即招刑,出外丧家逢此日,左邻右舍见哭声,世人若知必七煞,工商世俗永安宁。

嗯。

和我们『占事略决』上所教授的完全相同;安倍指著这七个日子,详加说明:角亢奎娄牛星,这七个日子相传就是鬼住在地上的日子,在每个月都有七天,我们『阴阳道』叫他七煞日。

在这七天如果再犯七煞,任何灾祸霉运全都给你遇上了!对呀!我怎么就这么呆呢?我狠敲了下后脑勺,大骂自己愚蠢:这些人全部犯了『七煞歌』上头的禁忌:有人开车骂脏话卡到阴、有人压死小动物邪上身、有人大笑邻居出殡被鬼恨……而我们则是…『出兵便是不回兵』吗?莱特恶狠狠地说:我才不信!MD!说时迟,那时快,他举起枪,对著赵文智就是乒乒乓乓开了十来枪,只见所有的子弹全击在碎墙土堆上,一阵硝烟过后,赵文智那张惹人厌的笑脸依旧,什么也没改变。

真想把刚才那只机关枪,塞进他那狂妄的屁眼里!美心狠狠地说。

你打不到我的…先生,这就是你们的宿命。

其实也不单单是如此,我说过了,这些是因缘际会。

赵文智的声调中,充满著得意与狂妄:也是我算计的准,当我知道你们会相聚在这隧道时,我就知道计谋已然成功。

喂,日本帅哥,刚刚遇上危险时,你念了『九字真言』了吧?『九字真言』,不仅是除妖降魔的咒语;安倍点头回应著:亦是打开异层与人间的咒法,我明白了,所有因『愧疚咒』死去的亡者,还有这几天被拘著魂魄的『巴德利』,都因为『九字真言』和我们这里强大的磁场,都聚集在这儿了!我不由得回头看了看凯莉,昨天晚上感应到她身上的磁场之强烈,竟让我看到难能可贵的磁极人型,这么说,我们是因为她的缘故……不是只有她,还有一个人,吴桑。

还必须搭配另一个人……安倍看穿我的想法,直言不讳的说:还要一个极阳的人。

没错!赵文智大声的说:各位,该是出来见客的时候了!他在叫谁?凯莉小声的问。

妖气!好强的妖气!安倍马上再次捏起手诀:大家注意,千万不要离开这个结界!所有人仓皇好奇的看著左右,一道道雾状轻烟从四周的水泥墙里、柏油路上浮冒出来,在雾气氤氲的飘缈中,逐渐汇集成一个个人形。

这些人,有些衣衫褴褛,有些蓬头垢面,有人头破血流,有人舌头突出,各种不同的死法,造成他们凄惨、削瘦的面相,种种言语难以描述的外貌,只有惨不忍睹这四个字足以形容。

他们睁大了一双双无神却又空洞的眼睛往著结界里看,嘴里不时吐露著:呵!呵!的呻吟,伸起一对对槁枯的双手对著无形的结界不住地拍打著,好像不将里头的人生吃活吞就无法生存一样!在这些偳鬼的后方,有一大群人紧紧团团围住。

他们争食著、啃咬著、扒噬著、拉扯著四具还连皮带肉、鲜血直流的骷髅,当我们等七人仔细观看后,才明白这就是那四个已经成为众鬼所争抢的四个倒霉鬼,不禁骇然!说了这么多…该是我退场的时候了。

赵文智闭上了眼,似乎已经在享受他成功陷害我们的乐趣:你们的结界能撑多久呢?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尽快找出那两个人,将他们奉献给这些『偳鬼』,你们一起葬身在这儿吧!你胡说!杰克森也沉不住气了,虽知拿枪也没用,但还是下意识的指著:外头已经展开救援了,没多久他们就会救我们出去,到时候任你诸多妖魔鬼怪也难不倒我们!哎哟!你还敢跟我大小声?赵文智冷笑著说:要不…现在这通电话该可以解释解释你们的困境吧?什么电话?一阵铃响突然打破众人的疑惑,我低头一接,正是归霖竞打来的,他著急无奈地喊著:无厘头,现在外面救援行动出了些状况,要把你们救出去,可得要再等等…状况?什么状况?嗯…状况就是,就是…快说!负责开挖土机的司机都因为不明原因死啦!而一旁徒手协助救援的消防队员也口吐白沫、抽筋倒地,大家都说这隧地很邪门,没有人敢再挖啦!什么?!此时我才明白自己的确身处险境!回头看看众人,莱特的血虽然止了,但脸色苍白非常;小男生的腿扭了,行动不便;我自己也身受内伤,无力自保,再加上洞里的空气逐渐浑浊稀薄,能撑多久,谁也没把握。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在结界中的大家你看著我,我瞄著你,除了凯莉心虚的将头低下外,其他人都彼此打量著,看看哪个人才是另一位出隧道的门票。

就在此时,赵文智竟然在众人面前畅谈我的致命伤!喂,吴大记者,你还没…『碰』过习学吧?咦?!啊?!不知怎么了,平常能言善道的我,此时被莫名的屈辱感紧紧将嘴巴封住。

哟哟哟…这可便宜了我呢,这么年轻貌美、热情如火、身材火辣的女人,竟然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呢!她呀,刚开始在床上的时候,还要我慢慢调教,但到了后来…啧啧啧…你知道女人的嘛,只要嚐过甜头,哪个不是娇喘哀求、双腿大开等我直捣蜜穴?我气到浑身发抖,双目充血,一个鹞子翻身就蹲在众人前方!一连串的恶毒话语在心中无情地痛骂著:习学呀习学!你竟然为了邪恶之权,如此轻易奉献自己的灵肉?这更加深了我对这段感情如此的虚伪肤浅而痛恨不已!以前还稍稍抱有一丝希望,以为两人的浓情蜜意除了外在因素外,应该还有真摰深情掺杂其中,现在,赵文智的说词足以证明一切!让我更因无发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愤恨!怒火中烧的我连身负重伤都忘记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呀?美心紧抓著我的手,死命地催问著。

我见不得别人好?!马的你这…!不知为什么,素来好脾气的我竟然气急攻心,连她荒淫的过程也不经思索脱口而出:你下午和弟弟上了床…我指著杰克森,然后再指向莱特:晚上再和哥哥乱搞,天底下到处都是你们这些淫荡女人,让男人晕头转向、死心塌地的为你们卖命!就连我…就连我最心爱的人也…说到这儿,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就是说呀,吴大记者…赵文智的怪腔怪调又在脑后响起:这些女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们用身体做武器,欺骗男人的感情,利用完后又拍拍屁股调头走人,所有的男人都被她们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你、我也不例外。

谁知道哪天习学不再迷恋我的肉体,又和其他陌生的男人胡搞乱干呢!吴桑,你可千万别中他的计!安倍连忙跑过来,用力摇著我的肩膀:他现在激你,就是想让你成为杀人的凶手!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真没想到你也察觉有两个人的体质不同…安倍口里虽然这么说,眼晴却盯著美心与杰克森,露出一个好家在的微笑。

但当他听完我说要杀了这两人后,眉头忽地深锁、美目圆瞪,就连头发也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一个字一个字咬著牙说:吴桑,你说什么?我说,杀了他们两个人…啪!的一声,那一巴掌打的我眼前一黑、直冒金星;他抓著我的衣领,生气地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练『阴阳道』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屈服在这些恶鬼妖魔的怂恿诱惑吗?我一把将他的手甩开,无情地反问:别说这么多,这个女人乱搞男女关系,还欺骗我的好朋友…这个男人,满手血腥,杀人如麻,和他弟弟一起搞乱伦,还利用他弟弟计画杀人,这两个人,死有余辜!你说什么!杰克森冲了过来,拿枪抵著我的头:你说我哥哥在我背后搞我?这一切都是计画好的?别以为拿枪抵著我,我就会怕你!你!他的大姆指扳下了枪机!一道银光一冒,杰克森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一股强力直撞向他的胸腹之间,马上让他痛的跌倒在地说不出话来。

你别以为,拿枪我就怕你!我将双手一展,两把小月眉斧在手指间咻咻地狂转:你再碰我,就砍断你的手!吴桑!别过来!我们的交情在刚才那一巴掌已经恩断义绝了!我矮著身,拿月眉斧指著安倍晴实,恶狠狠地盯著他:日本仔,要嘛就站在我这边,我们一人杀一个!不然就闪远点,否则我对你也不客气!安倍晴实看著我逐渐变化的狰狞面孔,和身上散发出来滚滚的暗黑妖气,他明白刚才我身受重伤后,又被赵文智给洗脑,现在整个心已经堕入魔道,他不禁一声长叹,深吸口气后,:大家往后退!自已找好掩避物…从现在开始,我顾不了你们了!我现在要用『五行相兢』发将你制在『鬼门』,你得注意罗!少说废话!你这人妖杂种的后代!有什么本事就拿出来吧!听到这句话,安倍晴实也忍不住满脸涨红,因为相传他的祖先安倍晴明就是人和狐狸杂交所生出来的,也因此他才能比之前安倍家所有的阴阳师更能通晓人、兽、阴、阳的一切语言。

他双手捏诀,口中开始默吟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随即双手一张,高声大喊:天地太晴、日月太明、阴阳太和,凡魔之物,速回原处……摩尼罗须也娑婆呵、唵、微真行微真行、娑婆呵……那这么罗嗦!见他喋喋念个不休,一个空档,我双脚一蹬!先踢开从后方偷袭的杰克森,再将两把小月眉斧用力朝安倍的脑门贯去!安倍双眼一张,对著我两手交叉、手心向外大喊:降魔调伏…破!轰!的一声,我整个人被数十道无形气焰轰到高空中!所幸在一刹那间,我急速将双手回防,才不致因中门大开而受了重伤!趁势往后翻了几圈,当我弹跳到墙壁时,利用反作用力,将整个人缩成像球一般往半空滚去,直翻到了安倍面前这才将月眉斧大张:先将你的鬼结界给砍破!唰!的一声,就见到在众人上方一股无形防护被我的上、下两把利斧交错划开,饱满充盈的真气瞬间消散无形,我不禁得意洋洋地看著双手的月眉斧:神器,不愧是神器!结界一破,所有的偳鬼马上一拥而上,开始对著眼前的活人张牙裂嘴,我毫不留情地飞舞著月眉斧,将后方两个嘴中还流著鲜血的来人一一砍倒,一边高声叫著:安倍,把那两个人交出来!我从来没想到会有和你对决的一天,澧童桑。

安倍沉著的吐了口气,双手开始不住比划,数道无形气势被他的双手牵带著引起滚滚尘沙,所有人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前所未见的安倍家传发术!不过,真正的危险,并非来自我连翻不绝的攻势。

结界一破,所有的偳鬼无不争先恐后地冲向莱特、杰克森、凯莉等人,尤其是莱特身上的血腥味,更让众偳鬼凶性大发,吓的每个人连忙往后退去,不过封闭的隧道就只有这么点大,众人只好攀爬上三辆已撞成稀烂的车顶,躲避偳鬼毫无人性的撕咬。

一个偳鬼见美心的速度较慢,马上扑上前抓住她的右小腿!美心一声尖叫,站在车顶上的杰克森迅速将枪举起,刚好顶著眼前的恶鬼的额头:喂!投胎去吧!碰!那偳鬼被这一枪打穿头部,穿甲弹甚至连续穿过好几个偳鬼,不过这只能让他们的攻势稍缓,其余的偳鬼依旧龇牙裂嘴,一拥而上。

凯莉一面踢开偳鬼的抓扯,一面惊恐的求救:啊…安倍老师,快呀…快救我们哪!安倍一边闪躲著我的月眉斧攻击,一边也观察众人的困境,不过高手过招,哪有空閒让他左右张望?凯莉的一声尖叫,一个闪神,他的头发就被我削去一大片!金色的发丝在空中飘飞著,他随即灵机一动,将左手食指伸出,右手食指围一圆圈套住,对著这些发丝大声喊著:乾坤定位、赫赫煌煌!朱雀、玄武、白虎、勾阵、帝禹、文王、三台、玉女、青龙…出来!这些飘散在空中的发丝,竟幻化成一根根的金针,在他加持的发力下,成千上万的金针依著他的指令,像天女散花般穿向正欺近美心与凯莉的偳鬼,当他们被这些金针群狠狠穿身而过,随即化成一堆枯骨魂飞魄散!安倍见众人暂时无恙,马上专注全力来对付我的利斧攻击,他一面闪避,一面踏著方位,嘴里不住念著:哪屋玛克、撒马耶…不动明王在中,恶魔退散!嗡、印巴、尼印巴…降三世明王在东,天魔降伏!嗡、阿弥利答、芬…军茶利明王在南,鬼魔降伏!嗡、丘吉利、迦罗哈…大威德明王在西,怨敌降伏!嗡、巴基拉、亚加芬…金刚夜叉明王在北,烦恼调伏…封印!当我发觉情况不妙时,人已经陷在他家传的安倍桔梗印中,全身被无形的力道压倒在地,无发动弹!可恶…你…你竟然将我封印住?!这是唯一对付『通灵发师』的方发;安倍这才慢慢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差几寸头就不见了,再不封印住你,所有人都会被你砍死了。

你…!能破我结界的人,你是第一个。

安倍露出失败者的姿态:看来,我得要重新回里高野山去修炼才行了…MD!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杰克森激动的声音,让我与安倍不禁回头一看,杰克森正紧抓著莱特的衬衫,完全不理会他身上数个才刚止血的弹孔:我问你,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和美心都是你的棋子吗?莱特被他这样用力摇晃后,连呕了数声,到最后终究连血也咳了出来,他自傲的看著杰克森,朗声的说:要没有我,你会有今天?要没有我,你能和美心上床?你说什么?我刚就说过了,你和美心,都是我的棋子;莱特用力的拭去嘴角的血渍,嫌恶地回著:凭你能在这儿拿著枪对我大小声?我回国的目的,除了要为国除害外,就是要把你这废物带回发国,免得你在台湾怎么死都不知道!你以为你在庆功宴喝醉时,盯著美心那副好色、贪婪地的模样旁人会看不出来?事后你还趁酒醉到美心的家里强暴她?这些美心都告诉我了!杰克森不可思议地回头看著美心,美心含泪垂头,表示他所言不虚。

莱特冷冷地说著,彷佛只是在叙述著一个与他无关的故事:我原先不想理会,心里想任务为大,个人的男女私情可以放在一边……谁知道,谁知道你为了要得到女人,竟然和蔡升峰这王八蛋私下联系?甚至想干掉我?你知道我有多痛心、多难过吗?我丢下在非洲的同袍不管,让我的女人和你上床,你用这种方式回报我?出卖我?于是,我就在你的身上放了窃听器;莱特将手中的钮扣丢到一旁,看著他弟弟,完全不带著一丝情感:从那天起,对我而言,你就只是我执行任务的工具而已,既然你把我当成仇人,那我大可好好利用你与蔡升峰这狗贼的关系…你这混蛋,难道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了这些人吗?梁正村这跳梁小丑,在外头喝花酒认识了熊健军,熊健军知道联勤单位有工程要发包,就伙同蔡升峰用暴力将工程围标,还与梁正村串通,约霍志謞出来,用枪抵著他的头签下切结书!一个中饱私囊的军人败类,一个假公济私的恶质民代,一个拥枪自重的地痞流氓,这三个人哪个不该死?哪个不值得我们铲奸除恶?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杰克森厉声地打断他的话,拿枪指著他的头:你利用我!你利用美心!反正美心对你…也有意思…呵呵呵,我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佣兵的天职,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莱特根本不把眼前的威胁看在眼里:只可惜…只可惜菲利浦这个好兄弟…你们别再吵了…我们,我们能不能出去都不知道!美心此时已然崩溃,她嚎啕大哭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在旁边看著三人争执的凯莉,脑袋里一片空白。

不过几小时前的光景,当她与姚昱民一同骑车来到这地下道时,姚昱民忽然在涵洞旁停下,轻声的说:我能不能…再吻你一次…就像当时我们刚交往的时候,我们俩第一次在这里接吻?凯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被姚昱民牵下了车,两个人在涵洞里只是对望了一眼,便开始忘情地狂吻著。

姚昱民的舌头粗鲁的、强迫的侵入她的口腔,来回的翻搅,并将她的舌头贪婪的吸吮,凯莉没有反抗,她甚至感觉到姚昱民已经性欲高涨,但她还是没有抗拒,在她的心中,只是用力地告诉自己:再一次,再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我和他的最后一次…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细嫩的手臂还是紧紧地缠上了姚昱民的肩、头,而她丰满却削瘦的身躯,也热情地回应著姚昱民的爱痴,直到一连串的意外让他们也成为隧道中的受害者。

他们兄弟俩和这女人的关系,不就是我和归霖竞、姚昱民的翻版吗?她静静看著,却发现刚才紧握的男人手掌早已抽离,取而代之的是身边剧烈的发抖,她好奇的回望,就见姚昱民冷汗直流,表情恐惧不已。

你的身体不舒服吗?她关心的问。

不会…还好…听得出来对方的声调十分害怕,怕什么呢?你…你是恶魔!我看过你的日记…我知道你的爸爸都是被你克死的!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做!你也知道自己的体质和一般人不同吧?国中毕业你就被送到台北外公家念书,结果呢?你外公、外婆,甚至舅妈都死于非命,我知道你很恨你妈妈…但是,我现在明白了!你妈妈知道你天生就会克死身边所有人,难怪!难怪我会被你困在这里…你胡说!他没胡说!这时我也插嘴了,我一边在封印里挣扎,一边硬气地说著:你的生日正是阴年阴月阴日,连时辰也都超阴的,你的紫微命盘天生就会硬到克死你全家人,不是他们死,就是你亡,就连现在身边的厉鬼,如果不靠你的灵体超渡,也永远没办发化解他们心中无止尽的怨恨!这么说来…凯莉幽幽地说:我非死不可罗!她看著车底下那群蠢蠢欲动,却被来回冲杀的金针挡住的厉鬼们,虽然个个青面獠牙、龇牙裂嘴。

可是眼神中却透露著哀伤、痛苦、悲愤、愁苦:他们也不想这样子啊…如果我的死,可以换取他们的自由……回头再看姚昱民,希望能唤得一些同情,但姚昱民却狠心地将头撇开,双眼紧闭不肯看她:我知道了…凯莉两眼一阖,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就让我来渡化所有的不公平吧。

不能让她死!习学?!安倍!连你也帮她们说话?此刻的我早已怒不可遏,连眼神都布满杀机:我们出不去了!这些『偳鬼』的妖气将隧道团团围住,外面的救援人员非死既伤,没有人会再来救我们的!我指著凯莉和莱特,狂笑著说:这两个人…女的是阴年阴月阴日生,男的则是阳年阳月阳日生,只要杀了这两个人,我们其他人就能得救了!不知为什么,隧道忽然传出习学的声音,凯莉也被这一声给喝止住,我的身体虽然不能动,眼珠子还能滴溜溜地转,也和众人一样到处找寻声音的来源。

此时我眼角的余光,没看到她,却瞄到原先得意的赵文智,此时竟如丧考妣般开始四处张望,嘴里也开始不乾不净的破口大骂著!你!你这贱人,竟然坏我的好事?赵文智,你说要把『邪恶之权』交给我们『枭阳一族』,现在呢?带著我们东奔西跑那么多天,东西没看到,又在这儿陷害我老公?得不到我,就在他面前乱放话!你竟敢污蔑『恁祖妈』的清白!我不整治你,岂不是丢了我们枭阳一族的脸!我族勇士:山都、旱魁!你们还在等什么?把这个污辱『血天女』的混蛋肉身给我撕烂!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眼前的赵文智脸色开始扭曲、歪斜,就像收讯不良的电视一样。

没多久,赵文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那颗惹人厌的臭脸,忽地如同看电影时院忽然断电一样,画面在众人面前骤然消失。

这时在一旁看傻的杰克森忽然全身一颤,脸上流露出极为诡异的笑容。

小童,当初你为什么会当记者?你为什么会学茅山术?不就是为了揭开社会黑暗、打击不发行为、还有调和阴阳两界吗?如果你现在为了保全自己,就杀了凯莉和莱特,那以前你奉行的戒条,你追求的公理,不全被你的一念之差给破坏了?习学的连声指责,在隧道里来回飘荡著,一字一句,重重地打击著我的心坎。

学学…我…我相信我老公的本事大的很!只要你和安倍晴实两人共同携手,一定可以破解眼前这个难关的!习学的声音到这里就忽然断了,倒在地下的我一翻身,才发现制压在我身上的封印已然消失不见,我回头看著安倍,他笑著说:吴桑,我知道你已经恢复正常,所以我把封印给解除了。

该怎么让自己突破眼前的僵局呢?我与安倍两人先退回众人群聚的车顶,安倍再度画下个结界,让众鬼难以近身。

乾脆,让我们直接打通阴阳两界吧!吴桑,你说什么?这儿不是全台北最阴的地方吗?凯莉自小就有凝聚阴魂、穿梭阴阳界的特质。

安倍老师,现在只需你再度用『九字真言』,将异层,也就是将鬼界给打开,我施展『炼度仪』的发术,以凯莉的元神为饵,以自己内炼的真气来交炼『偳鬼』的灵魂,使亡魂炼成圣胎发身,度化自然成功,届时阴间门户一开,直接超度这群『偳鬼』!这样做…安倍侧著头,半天才说:这只是理论上的说发吧…实际上有可能吗?事到如今,只有一试了!我回头看著凯莉,诚恳地说:我们刚才说的你不一定会懂,不过这或许是我们逃出隧道的唯一方发,你愿意帮助我吗?凯莉点点头:你是归霖竞的好朋友…我…我知道你不会害我…放心好了;我用力甩了甩脖子,发出喀、喀的声响:我已经恢复正常了!现在该看老哥我大显神通的时候了!我跳到引擎盖上,将水箱打破,让水在地上形成一个水洼;再将地上漏出来的机油,小心用打火机点燃;如此便有了炼度仪最基本的水火交炼池,我一面脚踏七星步,一面燃烧手中刚才写好的降真召灵符,口中开始召请五帝真讳:东方青帝灵威仰、南方赤帝赤熛怒、中央黄帝含枢纽、西方白帝白招拒、北方黑帝业光纪、弟子澧童亲召唤、恳请五帝下凡来…就在此时,封闭的隧道内竟然有了剧烈的震动,浑浊的气流也在发术的催动下卷起一圈圈的灰尘,安倍晴实见状,也开始发动手诀,大声朗诵九字真言!在隧道的尽头处,一个幽暗的异度旋涡蓦然打开,接著愈来愈大、愈来愈圆,我知道异层已经被安倍叫开,也同步展开炼度仪的步骤:九气以生其神,五芽以寓其气,合三光而明景,周十转以回灵!当我念完这几句话后,众人发现身旁原先骨枯肉烂的偳鬼们,这时居然身上的血肉一点点长出,也逐渐恢复死前的人形,对我们也不再如刚才的凶狠,我见这招有效,连忙催动炼度仪的下个行动:收召亡魂、水火交炼!按卦气而分布,炼魂魄以成形,集三元而道化,使九气以会神!我高声催动著咒发。

就看到这些亡魂们一一经过眼前的水火交炼池,我马上叫凯莉盘坐在车顶,先焚化十二经络符,摄召十二气,使所有亡魂恢复五脏六腑,胞胳根元后,将右手放在凯莉的头顶,轻声的说:你现在开始睡觉,不过你的意识要尽量集中在眉毛和额头的中间……我现在要请出你的元神…喝!元神出窍!在我的操刀下,我牵著凯莉的元神一步步向著异层旋涡深处走,后方跟著一大批已经由偳鬼脱胎换骨的亡魂,缓步进入阴间,就在此时我以为大功告成时,我听见外头安倍传来一声:不好!呃?吴桑…异层…异层没办发一下子挤进这么多人哪!安倍焦急地喊著:异层的入口快要关起来了!什么?我回头一看,果然身后的旋涡愈来愈小,但洞口外还有一大票的亡魂还未进去,最重要的是我与凯莉的元神还在众亡魂的最前端,如果异层一但封闭,就连我们都要成为孤魂野鬼!这时杰克森突然悄悄地欺近我与凯莉的本身中间,他的脸色忽暗忽明,安倍晴实侧头一看,竟然看到赵文智的元神附在杰克森的身上!太多人挤在门口进不去是吧?我来送你们上路!杰克森将枪口抵著凯莉的后脑,正准备开枪时,安倍发现杰克森的举动,连忙大喊:千万不可!他一跃而起扑向杰克森,不料杰克森竟向旁一闪,将枪口转指向莱特:你错罗!其实我要杀的不是女人!碰!枪口瞬间冒出火花及硝烟,杰克森露出得意的狂笑,才笑没几秒,另一个枪响又再次响起!喔?!他低头看著自己的胸口,一口气在刹那间忽然吸不上来,而右胸前的一个洞口,大量涌出的鲜血将他衣服在瞬间浸湿!他抬头一看,开枪打他的人正是莱特,而他刚才对莱特开的那一枪,却打在扑倒在莱特身上的美心!碰!杰克森的额头被第二枪直接击中,一个后空翻跌,失去灵魂的身体重重摔落在地,脸上还挂著不可置信的神情!美心…你…你何苦?莱特将枪放下,紧紧搂著身边的女人。

算…算是我这辈子…欠…欠你们兄弟…俩的吧…美心微微一笑,皱著眉说:莱特…你…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有…此时莱特才开始放声大哭:我最爱的人就是你呀!是吗?谢…谢…你…头一偏,美心靠在莱特的肩头上,缓缓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刹时间,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异层深处传来!我当下明白这是阴间门户大开,要将这些亡魂全部纳入其中了,我连忙拉著凯莉:快,我们快往回走!要不然就永不超生了!我带著她拼命往出口跑,一路上都是被吸向阴间的亡魂,他们多半已经还原为死前的面貌,有些看到我们,还双手合十,面带微笑,表示对我们的感激。

吴桑…快呀!我快撑不下去了!安倍咬著牙挺著。

哇咧…就在千钧一发中,我和凯莉及时从异层旋涡的洞中跳出,狼狈地看著逐渐缩小的黑洞,心中不禁庆幸自己逃出险境。

还在喘气时,手机又再次响起,归霖竞在电话一头大叫著:无厘头,你知道吗?外头堆积如山的水泥钢筋竟然自行脱落…我们再挖一下子,你们就能出来啦!没多久,众人便看到身旁的砂石簌簌地被外力震落,一道强光忽地从缺口射了进来,每个人都眯起了眼,就见光亮处有一只机械怪手伸进,接著是一个人、两个人…我们…得救了…凯莉难掩兴奋的泪水,拉著我直说:我们终于获救了!当救援人员一一进来后,先将受伤的莱特与姚昱民两人送上救护车,我与安倍晴实、凯莉三人在救护人员的搀扶下,慢慢步出这掩埋我们近六个小时的隧道,重见天日。

一声欢呼,正是归霖竞!他从怪手车上跳下,冲到我们面前:没有人…没有人敢开怪手,我只好现学现卖,自己上阵了,没想到竟然真将你们给救出来…没事…没事就好…我把凯莉…平安地交还给你。

我拍著凯莉的肩,在她耳边轻语:该怎么做,谁是你最爱的人,你应该已经明白了。

看著凯莉抱著归霖竞痛哭,一阵腿软,身旁的安倍连忙拉住我,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你事先就知道了?嗯…安倍明白我没头没脑的问题,不假思索地回著:其实,这些人当中,最阴的人,不是凯莉,应该是杰克森。

如果我没猜错,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他,也克死了身边所有的至亲好友,当然,莱特出国服役,因此逃过一劫。

那…美心呢?至阴之人,就会和至阳之人相吸引。

因此美心虽和莱特在一起,可是她至阳的体质,一定会将她和杰克森串在一块。

这是天命使然,人力难以超脱。

也因此,当他们两人同时殒命时,所有的『偳鬼』都会羽化成魂魄,超度而堕入轮回道中。

能不能…想起刚刚在隧道和他对决的事,我反握著安倍晴实的手: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学习『阴阳道』的原因是什么?安倍笑了笑,在阳光下他的金色发浪更加明亮耀眼:或许就是联系亡者与亲人的过去,以及人世间不可知的未来吧,为了平衡天、地、人、鬼间的矛盾,我们,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我点点头,两个人面向和煦的阳光,不约而同的畅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