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是一片荒凉的废弃空地,只有我那所可怜的新校区挂着个凄凄惨惨的校名在那里。
我穿着简单的T恤和浅色的牛仔裤,背了个休闲包,终于在新生排队的报名处轮到我了,我尽量温和的看着对我提问的那个有些痞气的单耳挂着耳钉的大二学长。
美女什么名字呀?他在阳光下一脸自以为是的笑容,一看就让我想起林宇哲那张极其欠扁的脸。
曾晓芙我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哦,给,这是你的学生证,去那边把学生卡办了,然后交学费和体检费去,最后去宿舍报道我是一个不善隐藏情绪的人,可能他感觉到了,声音变得有些机械。
我二话没说拿着他给我的一大堆花花绿绿的单子,就离开了队伍,走向等在一旁的Jesus,他拖着我大包小包的行李,和一些家长正在交谈,可能是在帮我打听学校的事情,其实他在送我来之前就已经把这个学校好好地研究过了,然后整天跟在我后面唠唠叨叨,从我的系主任,各门功课的课程,到周围有什么小吃店都一一交代了数遍,然后还要我定期打电话给他汇报生活状况和学习状况,还规定了我要定期去他家。
不错这个状况我很满意,我到这座城市念书,不就是为了这个。
我笑着走过去,把刚才那个学长的话给他重复了一便,Jesus认真的带着我跑上跑下不一会就做完了所有的事情,然后他送我到宿舍,因为今天是新生第一天入校,所以男客可以特例进女生宿舍。
进了宿舍,确实很简陋,六张床上下铺,两张顶在宿舍内部,一张紧挨着靠在外面,有两张桌子,门后有两排小柜子。
已经有三个人在宿舍了,她们见到我,都不同程度的微微笑了笑,一个女孩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正窝在床上看她的电脑,她扶了扶眼睛对我龇了龇牙,在里面的床铺一个女孩正忙着贴明星海报,蛮可爱的样子。
还有一个女孩正大包小包的理着自己的衣服,她算是我在这个学校见到的可以勉强说得上美的女生,可我不喜欢她,因为她和戴熙有几分神似,虽然长的没有戴熙那么漂亮,多几分青涩,但她那头光亮的头发让我确实艳羡不已。
我把自己的行李开始往靠窗的下铺放,Jesus就开始为我打群众基础说了很多大家好好相处,互相照顾和包容的话,可能是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吧,那三个女孩也很懂事的应承着。
Jesus带着很多不放心走了,那个长发的漂亮女孩过来搭讪说道:你好,我叫夏雪宜,刚那个是你爸爸吧,真体贴其实我来这座城市没有把户口落在学校,而是落在了Jesus家,这他到不反对,可是却在与户主关系上写了个养女,我顿时石化了。
我叫曾晓芙我看着她简单的说道。
你头发不错她嫣然一笑:呵呵,天生的我并不是纯粹的出于小女生的心里羡慕她的头发,而是一直觉得头发这个东西,是人体最灵异的东西,青丝,情思,我记得爷爷给我请的一个心理专家曾跟我说过,绝大多数心里案例都有一场刻骨的爱恋,也就是跟情有关,但其中会滋养病态和毒怨,还有我一直避讳的脏东西。
因为从小一直被幽闭在古宅里,也不学什么所谓的科学知识,我对那些自然现象想象力及其丰富。
折腾了一天,铺床添置东西打扫卫生,很快就到了晚上,我第一个就钻上了床,我的睡眠很差,以前在老宅子里,就是夜间很容易惊醒,所以那帮仆人才行动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后来搬到了城里,家里更是唯吾独尊,我因为一直心中有怨愤,对他们格外苛刻,所以在我睡觉的时候,整个房子静的仿佛真空。
但来这里,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一闭上眼,就感觉大家的声音动作比我刚醒着时明显小多了,她们是想让我有一个舒服的睡眠环境吧。
想到这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为了不辜负她们的好意。
我则躺在床上假寐,其实只要有一点声响和光亮我都睡不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大家都躺了下来,灯也被强制掐灭了。
只有楼道里还灯火通明,我刚有了睡意,这时电话却震了起来,我很生气的送走了自己的睡意,披了件衣服,轻轻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拐到厕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林宇哲懒洋洋的声音,问了我一下情况是否都还好之类的,我不耐烦的应了几声,器,我还不知道他,还不知是在和那个女人幽会的间隙,想起给我打个电话,我没好气的说:大少爷你夜生活丰富,我现在可是普通学生,这点打来还让不让人睡林宇哲不悦的说:哎,你有没良心,你到这学校来,可都是我帮你安排的,现在都如了你的意,你就卸磨杀驴,呸,不是,过河拆桥我其实自知理亏,但一想起他这么做全是迫于林爸爸的压力,和我爷爷的请求,才勉强奉命在这里照顾我,我就不愿承他的情说道:行了吧你,我好不容易名正眼顺的和Jesus留到同一个城市,刚要好好努力,要不是你这个脑子不动的家伙,我说不定就可以直接在Jesus家走读了,找什么学校不好,偏偏找个分校在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还敢跟我说什么,本部在市中心如是云云,过两年大三就可以回去了,有没有搞错,过两年Jesus和戴熙的小孩都该会打酱油了。
林宇哲大概被我气的没话说了,大少爷脾气一上来,就把电话挂了,也罢,我们几乎每次都这么结束对话。
我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卫生间里,不知为什么我对卫生间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可能这是一个完全私人的空间,我看着六个隔间蓝色的门,这个点应该没人吧,只有水管里滴滴答答的声音,慢慢激起了我的鸡皮疙瘩,我听人说容易起鸡皮疙瘩的人恐怖感很灵敏。
我转身回了寝室,尽量轻的拉开门,挤了进去,一进门光就被隔在了门外,我刚适应里面的黑暗,抬头一看,发现夏雪宜坐在自己的床上,用梳子梳着自己的头发,可以听到梳齿的沙沙声,然后是乌黑笔直的长发掩盖着她那张清秀的脸,她似乎把所有头发都盖在了前面,她一下一下的梳着伴着宿舍里其他人平稳的呼吸声。
我几乎是下意识的问:怎么还没睡夏雪宜抬了抬头,轻声说:哦,刚看了一下手机,头发静电即使在黑暗中我也感到了她有些局促,我哦了一声便上床睡了。
这女孩真奇怪,睡觉头发怎么可能不乱,至于大晚上的在那梳吗?大学里似乎很清闲,即使在正常的工作日里,也有许多空余时间,除了夏雪宜有各种社团活动和约会,其他人都窝在宿舍里,大家慢慢的熟了起来,我开始认真的了解起我的舍友们。
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叫许楠是个动漫控小说迷,她最大的特点是永远睡不醒,我们戏称她睡仙,属于那种上课的时侯电话会大声响起来,却找不到的糊涂孩子。
而贴明星海报的那个女孩叫韩素薇,最大的特点是追星追到疯狂,唯一能让她兴奋不已的消息就是明星的事情,她最喜欢的那个明星叫炎亚纶,我很少接触这种东西。
因为我的盲目,第一次和她说话,就触了霉头:哎?那海报上的是谁?这也就罢了,紧接着我又不怕死的说了句:长的咋这么委婉,太阴柔了,听说现在气候变暖,青蛙都雌雄交换了,人也要这样吗?夏雪宜,是我们系的系花,接触了发现,她人还行,性格随和,也不怎么炫耀,对同寝室的舍友也是经常嘘寒问暖的,一天邀约的电话非常多,不过她好像已有一个处了好多年的男友,最难得是身边狂蜂浪蝶的那么多,她也知道保持距离。
我在这里其实普通到乏陈可述,而对于我那复杂的家世也被我改变成,某个安静宁和的小镇里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之家。
我知道在普通人眼中,单亲离异的孩子是挺难让人接受的,有没有搞错,又不是我们自己像这样,但我不想自找麻烦。
我是典型的内冷外热,可能是长期习惯了冰冷生活,其实这些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子们,就算有些不如人意的小毛病,大多都比较天真,很好相处,甚至会让我有一种温暖的感觉。
我在这里顺风顺水的过了几个礼拜,定期接到Jesus的电话,他不厌其烦的反复交代要好好吃饭,和同学好好相处,不可以耍大小姐脾气,不可以对别人尖刻,既然来的这种普通的公立学校不要太张扬,就穿戴熙买给我的那些普通牌子的衣服。
我美滋滋的点头称是。
周末通常去Jesus家,窃喜的发现他和戴熙在结婚的问题上有了分歧,然后林宇哲也会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来骚扰我一下,有一阵还叫嚣要来学校看我,我一想他那个爱摆谱的做派,还不让我在学校立马现出原形,在我三令五申和Jesus的强烈要求下,他才没来成。
其实我正式成为曾家大小姐的时间并不长,养尊处优并不是我的习惯,所以对于林宇哲这样从小锦衣玉食的阔少所不能接受的平常人的生活,我倒没觉得有多么不能容忍,所以对现在这种相对自由和平庸的生活,觉得还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