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晚上的邀约还有一阵,于是我,许楠和韩素薇结伴去洗澡,我们各自找好了淋浴器,澡堂人不多,韩素薇一进澡堂就看到了一个相熟的女孩,凑了过去,我和许楠隔了几个位置,开始洗澡。
我特别喜欢温润的清水划过自己的身体,带走污秽和所有疲乏,整个人就又像新的一样,我听到一旁的韩素薇大分贝的声音在讲话,她碰到的那个女孩好像也是个追星族,两人大谈明星,我上次送了她两张炎亚纶演唱会的门票,韩素薇见到真人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没过多久又去炎亚纶的签售会,这些都成了她引以为傲的谈资,她夸张的对那个女生说:你知道吗?我当时就离他只有这么远韩素薇比了一张桌子的大小,废话,签售会,不就是摆张桌子在那,大家排队等签名吗?知道吗?我还和他握手了真的呀另一个女孩激动的复合道:我上次去韩庚的签售会就没有握成手,当时人太多时间太短,不好意思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偷听的打算只是她们的声音太过喧嚣,不一会,她们又扯到了费凡身上,韩素薇激动地说:费凡的嘴巴和下巴那一块,和炎亚纶最像了,好喜欢呀你小点声另一个女孩制止道。
我感觉到她们的身子向我这边测了侧。
怎么了韩素薇不以为意的问。
呀,你还不知道呢?就你们宿舍的曾晓芙和费凡也勾搭上了我听到这话,差点没在水里滑到。
不会吧,也真奇怪,怎么咱们学校看的顺眼的几个人会看上她呢韩素微不满的说。
哎,虽然我早知道,大多数人都有这样的心里,不去嫉妒比他们看上去强十倍百倍的人,偏偏容不得自己身边的人突然走什么好运,但亲耳听到,心中还是有些刺痛。
不禁回想起早上和李墨的对话,依李墨的性格,既然不喜欢我和别的男生吃饭看到了自然会走过来,怎么反而会把我堵在路上呢?难道他并没有看到是有人告诉他的,而且居然还让他信了,看来流言还真可怕,三人成虎确实很有威慑力,我也确实该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
我心不在焉的往头上摸洗发膏,一不小心迷了眼睛,不知怎么回事怎么也触不到开水的开关,我使劲睁了睁眼,却因为洗发精的刺痛,视线模糊,我凭感觉冲旁边的人说:同学,帮我开下水吧。
朦胧中我又看到了那支如同梦靥得手,为我打开了开关,我努力的想要看清那只手的主人,这时清水哗的一声泄到了我的头顶,我的眼睛被洗发水迷得刺痛,耳朵也灌进了许多水,耳鸣了起来,什么都听不到,似乎韩素薇她们的声音突然消失在了天际。
我奋力洗净了渗到眼睛里的化学物质,拍着流进耳朵里的清水,再次让感官和外界发生了联系,我向旁边看去,空无一人。
虽然温热的洗澡水从头到脚的流了下来,我却仿佛掉进了冰窖。
我有些后怕,三步并作两步的向离自己隔了两个人的许楠走去,紧张的问:许楠,你刚看到我旁边有人吗?许楠疑惑的问:啊?她朝我旁边望了望:没有吧,我没注意我有些恐慌,我是再靠里的位置,如果真的有人在我旁边待过,这么短的时间离开澡堂是不可能的呀,难道她还没走,我仔细环顾了一圈,看着三三两两洗澡的女生,观察着她们的手,没有一个人,有着那样的手,饶是在这热气蒸腾的澡堂里,我还是打了个寒颤。
晓芙?你怎么了?许楠紧紧的抓着我,是不是又看到脏东西了我咬着唇摇了摇头,可可,是你回来了吗?是你来找我了吗?如果是你,我不怕。
泪不自觉的滑落下来,我在水声嘈杂的浴室里,和许楠僵持在一个淋浴下,断断续续的说:我没事,只是最近很想念一个人许楠抓着我的胳膊并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说:晓芙我们是朋友,你不信任我吗?为什么我觉得你有那么多隐瞒呢?我惊慌的看着她,我还没有做好坦白的准备,为什么我那么难以相信别人的爱。
你送我的巧克力,都是几百块钱一盒的,你随便就可以扔给韩素薇两张炎亚纶演唱会的门票,费凡那么精灵古怪的男孩子,虽然对大家都很好,可他对你却是惟命是从,还有你每次讲电话给那个叫林宇哲的人都是颐指气使的,你的大小姐脾气,普通人家可养不出来许楠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我突然觉的她好陌生,她是这样看我的吗?那我在她的眼里该多奇怪,我是一个骗子吗?原来我为她对自己的关心,细细的观察我的喜好而感动不已,现在这些都成了我撒谎的佐证。
我惭愧的垂下了头,我对一个对我坦诚相待的人有所隐瞒,我只是想抛开曾家给我的痛苦记忆和现在的尊宠,过一阵简单的生活。
可这却伤害了我第一个朋友。
抱歉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知道我就快要失去这份友谊了,我知道我的犹疑,我的谎言,伤害了她,果然她紧紧抓着我的手渐渐松开了。
晓芙,你自己不出来,别人永远也进不去许楠轻叹了一声。
她不再继续追问,但眼神里已有隔阂,我心凉如水,静静的离开收拾自己的东西,不是没有挣扎,我对自己讳莫如深的身份就要呼之欲出了,可我还是没有说,我并没有打算一直隐瞒,但我还没有准备好,而且就算说,也不是这样的情形,被人抓了现形后仓皇的解释。
一路尴尬的沉默着,许楠对我并没有直接形同陌路,还是像平时一样对我说话,只是有了保留,眼神中有了欲言又止的犹豫,有一两次她因为习惯,又像以前一样和我打趣,只是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局面尴尬的住了口,现在一分一秒都让我如坐针毡。
终于挨到了晚上,四个人一起吃饭,费凡总是兴致很好,气氛并没有因为我和许楠的隔阂而冷场,虽然灵敏如他察觉出我们的异样,但也贴心的只字不提,李墨在这种场合,也是很有风度,只是他并不如费凡那样对女孩子的心事那么敏锐,对我很宠溺,对许楠依旧如沐春风的亲切,李墨这点总是把握的很好,他会把和其他异性的关系放到礼貌客气之中,不会随便什么女生都能往他身上粘,这点我非常喜欢,有分寸。
饭后,我们还是按原计划到了校外的一个隐蔽的空地烧纸。
我们的学校地处郊外,周围有许多茂密的树林,现在快要入冬,初寒料峭,枝干凄凄惨惨的裸露着,不时会掠过一些叫声凄厉的鸟儿,林中穿梭着许多野猫,这倒不稀奇,学校里也有许多野猫,天天趴在宿舍门前懒洋洋的晒太阳,因为在学校,不乏这些热爱小动物的人,它们在校园里也没什么压力,一个个都养的很肥,但在夜黑风高人际全无的树林里这些动物就显得及其诡异。
我用左手搓了搓右臂,李墨用自己强有力的手臂揽住我,许楠和费凡则跟在我们身后。
这一片因为少有人来所以显得冷冷凄凄的,不时踩到脚边的枯枝败叶声响都惊得动人心魄,李墨一手用力揽着我,一手用一个长枝干扫着地上堆积的腐枝。
我们正再找一块开阔的空地,或者临近水源,不然造成森林失火就麻烦了。
这里的气氛乖戾的让我想起了曾家老宅周边与世隔绝的孤立,这种孤立对于囚禁其中的人是一种绝望,我不自觉的在李墨结实的怀中打了个寒颤。
不禁有些后悔这次的出行。
这样走了一会,我们来到一片河滩的低洼,一股幽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月关淡淡的在粼粼的水面上点出晶莹的光。
我们走到跟前,费凡递上来早就准备好的纸钱,时尚如他拿着这类东西着实有些另类,我蹲在一块稍微干燥些的地方,李墨蹲在我旁边点火,黄色的纸钱不一会便被炽烈的火舌吃干抹尽。
变成绒绒的灰烬在夜风中翻飞,火光影影绰绰的摇曳着,透着火影所有的景物都显得如梦似幻,脑海中充斥着种种和可可在宅楼里的经历,那些我不愿提及,却时至今日仍影响着我的记忆,在那幽闭的空间永远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和最没有人性的虐待,我亲身经历过,又看可可经历过,仿佛一根扎眼的刺,那样深深的植入我的脑海,要我怎么信任和原谅,如今我已经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幸福,但别人给的总是意外的惊喜,我怎么敢那么理直气壮的接受,我撒了谎,可我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紧紧的抓着身旁的李墨恨不得把他和自己绑在一起,我真的再也经不起失去的痛了,如果你也知道我有所隐瞒,那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吗?费凡和许楠则结伴在周围瞎逛。
李墨似乎感到了我的情绪,柔声问:怎么了你会离开我们?我直接问道。
不一会呀他微笑的样子那么近又那么远。
如果我做错了事呢?那要看什么事了。
李墨实事求是的说。
如果我撒谎了呢?李墨身体一僵说道:最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