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看着林父一脸真挚的表情,其实一直以来,他对我确实很少说什么,但我一直以为是身份的缘故,虽然我是晚辈,但我才是公司里的大股东,所以他每次都选择沉默,我甚至以为他对我的一味迁就和纵容,就是因为这种来自金钱的优越和爷爷不可取代的地位。
没想到,我尽如此浅薄,总是觉得别人对自己的好都是别有用心,都是有利可图,所以从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一副受之无愧的姿态。
林伯伯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心里满是愧疚。
好了,你是孩子,我怎么会和你计较,但现在你爷爷去了,你和大宇就该担起你们自己的责任,没有人能帮你们一辈子,养着你们一辈子,你爷爷不能,我不能,戴熙Jesus夫妇也不能,大宇以前常说,老爹,你挣那么多钱,我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就算下辈子光花钱都不一定用得完,可我们置办下的产业你们守得住吗?我轻叹一声,说道:我和林宇哲会努力的是,你们要努力的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彼此信任和扶持,我想随着你和大宇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凭他对你的心意,他迟早会知道老宅里的家训,你觉得他从别人嘴里知道好,还是从你这知道好林父双手微合,蹙着眉看着我。
从我这里知道的好我垂下了睫,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知为什么,似乎是老管家在我心里根植的那些观念。
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好的,就你要受这份苦,肯定是你上辈子做下的孽,你不干净。
哎,我一直没告诉大宇,就是希望你自己跟他说,这事也急不得,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但猫爪事件,你不会一点都想不到它和老宅的联系吧林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老宅?你说那猫来寻仇我的第一反应,始终没有办法把这样的事,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联系在一起。
果然林父的脸色变了变,惊讶的看着我随之有些不耐烦的说:我看这次事情,对你到不全是件坏事,真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好了回灵堂吧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我也很快赶回了灵堂,林宇哲见我回来,紧张的问道:老爸找你说什么?啊?我顿了顿说:就是。
就是问了我一下猫爪的事林宇哲看出了我脸上的迟疑,不太信服的说:老爸什么查不到呀,他会问你?他问我怎么看这件事。
我断章取义的说。
哦?那你怎么说的林宇哲继续问道。
我说,是小时候不喜欢猫,所以现在来找我寻仇我煞有介事的解释道。
林宇哲听完后满脸黑线的轻敲了一下我的额头:天。
这里面装的什么,老爸没说你吧他跟你反应差不多我垂下头有些委屈的说。
哎,我看老爸应该重点培养一下你,也太不懂人心险恶了吧,哎?你怎么会想到猫会寻仇呢其实,有这个想法确实是我的第一反应,以前我在老宅里听过一个故事。
于是我耐心的讲给林宇哲听:有个老婆婆她养了一只猫,但她一点都不喜欢那只猫,经常虐待它并且以此为乐,还时常把它赶出门,最后那只猫趁一天夜里用自己尖尖的爪子,把老婆婆手腕上的静脉全部割破了,最后老婆婆就被她经常虐待的猫给杀死了这种故事你也信呀林宇哲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恩,小时候听过的嘛我辩解道。
小时候?曾家哪个仆人有这么大胆子,给主人家的小孩讲这种故事,说,我替你收拾他去林宇哲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哦,不,不记得了我赶忙不再说了,我怎么会不记得,爱做这种事的只有老宅子里的那个变态管家。
林宇哲还想问什么,这时大厅里涌进来许多人祭拜爷爷,林父不满的看着我和林宇哲在灵堂那么显眼的地方窃窃私语,我们两非常识趣的赶紧噤声,专注的答礼。
最后一拨人是家里的仆人自己组织的,说要送爷爷最后一程,这属于曾家内部的祭拜了,也是真的为这场葬礼伤心地人们,戴熙和Jesus也放下了手上的活赶了过来,林父和他们在一起。
领头的是跟了爷爷很多年的老用人,在曾家非常有地位。
他很深情的叙述着爷爷的生平,从他们两人第一次相见,到爷爷走的最后一刻。
听得大家都红了眼圈,林宇哲在我旁边哭的好伤心,都顾不上安慰我了,也是算来他也是爷爷看着长大的,一个真心疼自己的人不在了,怎么会不难过。
要不是他这几天带给我的感情慰藉,真不知我要怎样一个人面对爷爷的死亡。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这群人,爷爷虽然风光一生,可是子孙凋敝,到了我这一代,连给他摔孝棒的男丁都没有了,这些平时伺候他的仆人倒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了。
我在看着这些哀哀凄凄的人群时,发现有一个人并没有同大家那样垂着头或者擦拭眼泪,他冷冷的看着我,看的我寒到了骨子里,这个人正是老宅里那个怪异的管家。
我揉了揉眼睛,毫不示弱的看着他,现在,我是主人,当家人,我完全可以看谁不顺眼,把他逐出家门,不过犯得着吗,你爱在那鬼地方待,我才懒得管你呢。
管家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他从不怕我,不管我是被囚禁在阁楼里,还是恢复了正身,他都从没怕过我,只是满怀敬畏的守着老宅。
我来不及多想,爷爷的钉棺仪式就要开始了。
爷爷的尸体已经在灵堂里停了三天了,今天就要定観了,这一幕让我深刻的感知到,这个世界上,最疼我,对我最好的人,真的走了。
我冲动的想要扑过去,林宇哲紧紧地抓着我,几个仆人涌过来帮忙,他们带着哭声说:大小姐节哀呀天上每坠落一颗星,地上就要陨落一个生命,我与爷爷的交集真的瓦解了,代表爷爷的那颗星已经不知落在了夜空的哪一隅,而代表我的那一颗会沿着另一条轨迹落到另一个不知名的去处。
我哭的身子软软的,爷爷的灵柩被抬了出去,停在了家族墓地,开始下葬,其他的事都被林父和戴熙他们挡了去,我哭得昏天黑地。
到了下午,天空阴沉沉的下着淅沥的雨,我该做的就算都做完了,回到房间里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睡了过去,梦中有人悉悉索索的在我床前走过,我听那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像机器一样不断重复,你不配,你不配。
然后,我就梦见自己再次被关回了老宅,我的手脚被牢牢地固定住,动弹不得,这时有人放进来一群猫,多的似乎是从房间外像水流一样冲了进来,我恐惧极了却无处遁形,那些形状不一毛色不同的猫,扑在我身上疯狂的抓挠,直到我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我失声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嘴里有猫毛,噎的我恶心极了。
这时我觉得自己醒了,但我的眼睛和身子都动不得,可我的意识却知道自己刚做完一个梦,我感觉到,有人坐在我的床旁,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刮着我的脸,我觉得很难受。
想要把那个在脸上晃来晃去的东西移开,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不知这样挣扎了多久,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终于不在我脸上蹭来蹭去了,我感到有一双冰凉的手,把一截毛绒绒的东西围在了我的脖子上。
有那么一刻,我十分害怕他会用围在我脖子上的东西勒死我。
可是等他围好后,就离开了。
我终于醒了过来,赶紧打开床旁的灯,还在回味刚才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这时我觉得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扎的自己很难受,取下一看,是一截断了的猫尾,我和见到那只残缺的猫抓一样,扔出去老远,然后迅速用手掩住自己的嘴,抵挡想要失声尖叫的冲动。
我感觉得到这个人并不想直接置我于死地,他想要逼疯我,他享受着这种乐趣,说不定他现在就躲在我家里的某个角落等着看我的笑话,我捂着嘴,在床上不知用了多久才抚平了自己的情绪,哆哆嗦嗦的抓了外套,就往屋外走,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林宇哲。
他住的地方离我并不远,还好那天他开玩笑要我晚上去找他求欢硬塞了把钥匙给我。
我抖着手把门打开了,我走到他的床旁,他蜷着身体睡得正沉,这几天他也累坏了吧,我再灵堂,他也都在,下午我回去休息,他还要忙着应酬那些帮过忙的宾客。
我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布满泪痕的脸上,他侧了侧身,面朝上依旧均匀的呼吸着,我看着他睡熟的样子像一个无辜的孩子,我俯下身,抱着他,把头顶在他的胸口,轻轻的抽泣着,寻找着一点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