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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女舍底厕的手纸

2025-03-30 06:27:08

更新时间2009-8-16 21:35:11 字数:791在某校的女生宿舍中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一事:该校的女生宿舍,由于其建造于建校之初,因此设施比较简陋,狭长的走廊中只有一盏灯,晚上被风一吹,晃啊晃的,十分恐怖。

所以,那些大学中的妙龄少女,一到晚上就不太敢独自去上厕所。

有一个女生,宿舍在底楼。

有一天,她吃坏了肚子,还没到晚上,厕所就去了三次,她心里一直在担心,最好晚上能睡得安稳一些,不要去厕所,因为晚上一个人去上厕所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到了晚上,她由于心情过分紧张,总是想上厕所,但她想想害怕,所以一直咬牙强忍。

到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想要叫室友陪她去,一看表已是深夜1点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一咬牙,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宿舍。

晚上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灯在风中晃啊晃的,她边走边哆嗦,好不容易捱到了厕所。

刚蹲下不久,突然从后面伸过一个手臂,手里捏着两张草纸,一张白,一张黄。

有一个阴森的声音说:选一张。

她本来心里就十分害怕,再加上事出突然,搞得她更害怕了,但知道后面有人使她原本提着的心算是落地了。

谁,这么无聊!选一张。

为什么?选一张。

总之,无论她怎么说,后面总是这句话。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她只有选了一张白色的。

这时后面说到:白的三天,黄的七天。

就再也没声了。

她问:什么三天,七天?后面没声......她越想越怕,赶快收拾了一下,到后面一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这下她可害怕了,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赶快跑回了寝室。

回到寝室之后,她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的同学,同学们都笑她,说她拉肚子拉坏了,神智不清。

她坚持说,当时她脑子很清醒,没有糊涂。

后来一群女孩子讨论下来,得出个结论:准是有人开玩笑。

她这才放心。

大家也就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三天之后,该女生突然暴毙,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的病历上记载着:死因不详。

只有她的室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此之后,晚上再没有人敢独自去上厕所了......第二十二篇 井底有鬼更新时间2009-8-17 10:29:22 字数:4008记得小时候,村里没有自来水,全家人吃的用的水全都要到半里外的一眼大井里去挑。

所以每天清晨,我都会一大早起来,背上我的小竹筒,跟随父亲踏上青石板上的露珠儿去村口担水。

守在井边的人很多,往往要排上一个长队,人们就在相互问候中打发时光,有说有笑,一直等到太阳儿露出脸来,初升的阳光照在身上,如同披了一层柔和的外衣,非常舒适。

我问父亲,咱家后院里不是也有一口井吗,为什么偏要大老远地赶到这里来挑水呢。

父亲笑笑说,这里的水甜啊,你没看见,全村的人都喝这儿的水呢。

这是一个难以让我信服的理由,在我看来,水就是水,淡而无味,全然没有酸甜苦辣之分,于是我的嘴巴撅了起来。

父亲伸出食指刮刮我的嘴巴,说,每天清早起来,活络活络筋骨,才能长就一副好身体啊。

可我想的却是后院里那眼早已湮没在荒草中的井。

井檐上早已苔迹斑斑,我曾经踮起脚趴在井檐上朝里张望,看到的只是黑汪汪的水面,我找了一块石子扔下去,奇怪的是竟然没有溅起一丝波纹。

村里的孩子经常神秘兮兮地问我,你们家的那眼井,你不害怕吗?你没有看见过奇怪的东西从里面冒出来?我骄傲地抬起头来,怕什么?不就是一眼水井么,还能钻出一条蛇怪来?井栏下的草丛里,每天晚上都有一只蟋蟀叫得很响亮,那才是我最向往的东西,可惜没有一次能够抓住它。

为了证明我的无畏,我把小伙伴叫到家里来,当着他们的面爬到井檐上,朝他们挥手道:你们看见了吗?你们敢上来吗?井檐上滑得厉害,我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围着它转圈。

直到奶奶哭喊着将我抱下来,奶奶头发散乱,眼睛发白,样子很吓人,对着井口叫道:我知道你想要报复,可是你不要害孩子啊,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要我死,就托个梦给我,我马上就下来。

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仿佛听见一阵笑声从井边传来,于是我睡眼迷离地来到井边。

月光皎白,我看见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小孩,戴着小西瓜帽,穿着一件大红棉袄,正爬在井檐上朝我做鬼脸。

你是谁?我问道。

小孩不停地笑,手中拔浪鼓儿摇得咚咚响。

于是我又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你家妈妈呢?小孩向我招手,我走到他的身边,孩指指井里面,贴着我的耳朵说:妈妈在下面,轻点儿,别吵醒了她。

小孩的脸很凉,虽然是几乎贴着我,可我仍然感觉不到他呼出热气。

我心中奇怪,问:你家住在这下面吗?小孩说:是啊。

我伸出手去摸小孩的棉袄,凉凉的,软软的,似有似无,却很干燥,一点没有沾湿的迹象,我就说:那里面都是水,为什么你身上一点都不湿呢?小孩不解地望着我,说:没有啊,这里是我家门口,怎么会有水呢?月已偏西,井口完全笼罩在井栏的阴影之下,我只看到黑隆隆的一片。

我凝望着小孩,他的脸很白,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我问:你一直都住在这里吗?是啊,都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人陪我玩,我孤单得很。

小孩低下头来。

我的心中一热,于是抓起小孩的手,说: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小孩眼中一亮,可是霎那间又低下头来,低声地说:妈妈知道了,会骂的。

小孩突然紧紧握住我的手,就是骂,我也不怕。

你妈妈还睡着吗?小孩点点头。

我有忍不住地好奇,说:可以带我去你家里看看吗?小孩不放心地朝井口张望,似是害怕,握着我的手,紧了又紧,终于下定决心,说:咱们是朋友,当然可以。

不过,你要轻声些,妈妈可厉害了……我从来都不会想到,原来井里面还藏着一道阶梯,我们手拉手沿着阶梯往下走,小孩蹑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好奇地朝四面张望,可惜黑漆漆地什么也看不见,只是觉得里面很大,空穴里的风声在耳边呜呜地响。

突然间听到一声女人的咳嗽声,我感觉到拉着我的手的小孩在剧烈地颤抖,妈、妈……,我正要问他怎么了,却感觉到手上一空,我伸手想去拉他,却发觉他已经消失了,四面空空寂寂,只有黑暗。

我听到一阵涌潮般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不一刻就感到有水不住地朝我的脚上涌,慢慢没过膝盖。

我于是没命地往回跑,可是脚下一空,原先的阶梯竟全消失了,我一下摔倒在水里。

我大声呼救,可潮水湮没了我的声音。

我于是奋力向上游去,却是怎么也游不动,我的双脚被一窝丝缠着,根本无法挣开,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摸到的只是滑不溜手的青苔和井壁。

井水没过我的头顶,我在绝望中挣扎。

当我醒来时奶奶正在用艾草熏洗我的全身,奶奶眼中带着无尽的疲倦,口中喃喃地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当年无知,害了你们母子俩,你要报复,就报复我一人,求你不要为难小孩子……我一下子跳起来,奶奶先是一楞,然后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拜,我说我看见了,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孩,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捂住了口,母亲说,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饿了吗,快吃点东西。

我再次来到后院,那口井已经被封起来了,一块厚厚的青石板盖在上面,被水泥糊得严严实实,我再也无法看到里面的东西。

可是从那以后我却经常做类似的梦,有一次我甚至跟着小孩下到井底,看到那里面一片亮堂,穿过一个有无数鲜花园子,一幢房宅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几乎惊讶地叫出声来。

那幢房子竟象极了我家里的宅院!只是家里的宅院已经残破不堪,而那幢房子却是浣然如新,白色的墙面,红色的柱子,在鲜花的衬托下仿佛仙境一般。

小孩拉着我躲在西厢房的窗子底下,轻声说:我的妈妈就在里面呢,她在看书。

房间的门虚掩着,透过门上的缝隙,我看到一个身穿白衣的女人的侧影,她的头发很长,她斜斜靠在几子上,拿着一本书,眼睛却望着前方,不知是在想什么。

我在小孩的耳畔说:看你妈妈的样子,一点都不凶啊。

小孩却是很恐惧的样子,你不知道,她要是凶起来啊……小新,你回来了么——那女人叫道,声音也很好听,仿佛春风指过耳畔。

突然间,门打开了,一阵狂风涌过来,我惊奇地看着那小孩在我的眼前像一片落叶般飘开。

那个女人转过头来,长发遮住了她的脸,一丝丝象手一样向我伸来,将我牢牢缠住,越拉越紧,渐渐扣入我的肉里,仿佛要将我撕裂……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强,几次想要撬开石板看个究竟,都被家人及时阻止。

我一再地做着同样的梦,人也渐渐消瘦起来。

奶奶也开始生病,经常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说着一些让人根本无法理解的话语。

有一天下起了大雨,老宅在雨中摇摇欲坠,雨水顺着墙面淌进房子里。

等到第二天天睛的时候,我们发现奶奶房间里的墙上赫然多了几行黯红色的大字:寄人篱墙下,子息难保全。

不如伴君去,泉下共团圆!奶奶看见那几个字,突然坐起,你终于还是不肯放过我,好,我马上就来。

奶奶又复躺下,把全家人都叫到他的面前,指着那些红字,说:看见那些字了吗?那是我的报应要来了。

父亲连忙说:这是前人写的,只不过刚下了雨,雨水把表面的石灰冲掉了,它才露出来,我把它刮掉,就不会再有了。

奶奶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的笑容:算啦,是我做的孽,欠下的债,迟早要还的。

院里那口井,你们多多少少也听到过一些传闻,今日反正我要去了,就给你们讲个明白吧。

原来我的爷曾是一个商人,表面上经商,实际上的使命却是负责为当时的革命武装采购当时最紧缺的医药器材。

这是一项极其危险而又艰难的工作,因为要想尽办法,从敌统区弄到药材,还要运回解放区,不能被敌人识破身份。

所以即使对家人,爷爷也从来不敢透露半个字。

这一天爷爷疲倦不堪地回到家,还带回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那孩子都六七岁大了,爷爷说:这是我那座城市里的女人和孩子,近来那边打仗,很不安全,所以我要把她们带回家来住一段时间。

我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啊等,望穿秋水,望眼欲穿,只盼他能回来看我一眼。

可是他要么两年不回一次家,一回家,就带个女人来,孩子都这么大了,我是一下子掉进冰窟里啊。

奶奶说。

我当时心里就恨,我恨恨地望着那个女人,她确实是漂亮啊,脸儿白得象雪一样,又有一股城里女人的味道,向我做了个万福,模样儿怯生生的。

她还年轻,三十岁都不到吧,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

我的心里就想,‘难怪他从来不想家,难怪他两年也不回一次家,原来他在城里有了女人啊。

‘我的心里象刀割一样,他却懒洋洋地坐在那儿抽洋烟,看也不看我一眼。

看见她娘俩安置好,他就马上又走了,他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只是对那个女人说,’嫣,我不在,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的心里恨啊,他这一走,又是音讯杳无。

我恨那个女人,可是在人前人后,我却不得不做出一付贤良主母的模样。

那个小孩我是真的很喜欢,白模白样,又很懂事,只是一想到是那个女人生的,我的心里就象有把剪刀在绞。

有一天,那个女人出去做礼拜。

我在家里一个人静静地想,他这一去,又有半年了吧,为何还不回来?我看着他从城里带回的那座洋钟滴滴答答答地摆,忽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小新的呼救声,我走到窗前,看见井檐上挂着一双手,小新大半个身子都在井里,只露出一个头,喊着救命。

我当时拼命地往外冲,我被房间的门坎绊倒了,就在倒地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想到,我这是在做什么?那是人家的孩子,我救他做什么。

我慢慢地爬起身来,茫然地听着小新的声音在院子里渐渐小去。

等我走到院子里时,孩子早已沉到井底了。

我这是做孽啊!奶奶说完这句话,就背过气去了。

推拿,抢救,奶奶悠悠转醒:孩子走的那一天,穿的是一身红袄。

那个女人回来后看到小新的尸体,一句话不说,当天晚上,在墙上写下这行血书后,她抱着小新再次跳入井里……一个月后,我收到他的信,才知道,他是在狱中给我写的信,那时他已经不在人间了。

信中说,那个女人是他一个战友的妻子,战友为了保护他而牺牲了,临终前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他。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城里不能住了,他只好将她们带回乡下暂时躲避。

但是平白无故带回一个女人和孩子,别人一定会起疑心,所以才要找那样的借口。

小新,小新……奶奶的眼中渐渐流放出异样的光彩,而呼吸已经停止了。

不久后,旧宅被拆,家中盖起了新楼,那口井也被填平了,我再也无缘得见井底的秘密。

第二十三篇 十一楼的女孩(上)更新时间2009-8-18 11:23:12 字数:2935午夜场的电影散了。

走出影院,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她倚在我肩上。

斜睨的双眸带着一丝丝狡杰,她柔声说:我还不想回家,怎么办,嗯?来我家吧,你陪我,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很怕。

心里掠过一阵狂喜的感觉。

这个惹人爱的家伙,明明是知道我的答复的,还这样开我的玩笑。

芙儿,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啊,乖。

我送你回家,我拍拍她的背,再把她揽到怀里来,忽然感觉夜是这样的冷,我微微打了个寒战。

——半小时后——芙儿,是往这边吗?我硬着头皮第N次的问她。

她在我身后笑的璀然。

哎呀呀,还说你送我呢,连路都不认得,往那边啦!我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没办法,天生路痴。

将就将就吧。

切~她皱皱鼻子,顽皮一笑,指指前面一栋黑黑的楼,就那里,记住了没有?那是一栋看起来很陈旧的楼,黑咕隆咚静默在午夜里。

楼下的路灯却整整齐齐的亮着,把个柏油路面照的橙黄,楼面贴的马赛克看起来已有些剥落。

尽管我已经来过这里不下20次,可总是记不起来它有过灯亮的样子,也许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送芙儿夜归,也许,这里的人习惯早睡吧。

芙儿笑笑点点我的鼻子,记住了?可不许再忘了哦!我回去了。

晚安!她踮起脚尖来吻了我一下,迅速的跑开了,脖间系的红围巾飘动着,有种灵性的美。

我看着她跑进楼里去,夜里唯一一点鲜艳的颜色褪去了,夜色泼了上来,带着寒夜刺骨的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在她家附近转了近一个个钟头才找到一辆记程车,投身到床上的时候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散开来的声音。

TMD,累死了。

……我以为我可以睡的很死,然而却始终不得好好的一觉,浅睡中我好象不停的在做一个梦,我整晚的辗转反侧,直到老妈把我叫醒。

老MD噜噜苏苏简直是起床的良剂,我极不情愿的挪起身来。

只听得老妈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媳妇儿要挑个规整点儿的,夜归的女孩儿不好。

老妈哪里知道芙儿的好啊,我在心里偷笑。

芙儿不但是个正经女生,还是个超级美眉!虽然交往半年多了,我们连B都没有,但是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男人的虚荣心是可得到极度满足的。

想起昨天夜里她开玩笑的说话,算是什么呢?对我的要求么?我想到这里,不由得乐了。

嘴巴硬是合不上,一直到刮胡子打泡沫都还在傻笑,镜子里的我看上去傻乎乎的,幸福的男人就象我这样吧,呵呵……我低下头去冲掉脸上的泡沫,然而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恍惚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

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刮胡刀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咋拉?我听见老妈在厨房里问。

我定定的望着镜子。

那里面的确有一个男人,可那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的嘴巴因为错愕而没有完全合上,那我刚刚看到的是谁呢?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昨天太累了休息不足而产生的幻觉。

今天一定要和芙儿说说,以后不能再玩那么晚了。

我打的上班,路上想起昨夜与芙儿的说话。

她叫我记得她家住在哪里的,可是我又忘了。

唉,只记得离一个电影院有半小时的路程。

今天下了班一定找芙儿问问,拿来正确地址,抄下来,以后就不用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东找西了。

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住在家里,夜晚不知道会不会怕的……在公司的整个上午都过的非常不顺,我头疼的要命,以至于居然把一个重要的报表填错了。

头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这个错误,整个组都得加班。

好在下午进度很快,加班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被打回的报表。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开始下起雪花。

芙儿一定早就下班了,说不定就在公司楼下等我,一想到这里,我抓了外衣就朝电梯奔去。

待到下楼,这才发现雪已经下的相当大了。

天色昏暗暗的,沉沉地压着,叫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上的行人相当的少,路灯静静地在雪地上投下橘黄的圆锥。

灯下站着一个形容单薄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长羽绒大衣,脖子上系的一条鲜红围巾和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纠缠着飘扬。

是芙儿。

芙儿?这傻瓜,怎么站在雪里,看那脸上都被冻的没了颜色,怎能叫人不心疼!唐竹……我,我怕,怕的要命!家里的下水管道堵了,还发出呻吟……她声音简直是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厉害。

看看她一脸的惊恐和委屈,苍白的脸已有些发青,泪珠子在发了红的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冻的发灰,裂了开来渗出一丝丝血。

正蠢材,唉,这点小事情也吓成这样。

是声音,不是呻吟!没事的,我帮你弄好。

恩……去她家的路上她很少讲话,只是手指头不停的绕着脖上红围巾的流苏。

而雪,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了,路上居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甚至我打电话回家,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没人接听。

我转头去看芙儿,她低着头,手指头使劲地绞着她那条红围巾。

不知为什么今天那条围巾的颜色居然比平时鲜艳,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雪夜里,红的有些刺目。

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烦气燥。

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到,走了半天了。

芙儿,还没到吗?……芙儿?唐竹,就是这里,十一楼。

110号。

爬楼爬的很累。

我依旧没有在楼道看见任何人,每一家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最奇怪的是,这里每一楼都有三户,唯有十一楼只有一户。

芙儿在我前面打开了房门,我跟着进去。

天!我从来没有来过芙儿的家,在这之前我猜想过无数次她的闺房会是什么情景,但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艺术品!!!!全是美仑美奂的雕塑:铜的,镀金的,陶瓷的,大小不一,姿态各异,而且各个栩栩如生。

其中最精美的是女性塑像,全裸,半裸的,美不胜收。

有几尊雕塑甚至完全按照真人身材制作,姿势柔美,表情安详,真是难得的佳品。

天啊,芙儿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她怎么会有钱收集这样的艺术极品的?而且,数量这么多!!我疑惑的看着芙儿,她倚着门苦笑着。

很丰富的收藏,不是吗?芙儿,你到底……待会再说吧。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下楼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芙儿下去了,而我仍旧沉浸在震惊里没有恢复过来。

这些雕塑,太美丽太逼真了,尤其一尊真人大小的陶瓷女塑像:釉质光润如玉,透着晶莹的光彩,形体健美,表情更是刻画的极为精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塑像似有眼波流转,想要开口说话。

我细细打量着这雕像,的确,只能用美的令人赞叹这样的话来评价。

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呢?我脑袋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实在的头绪。

我放弃继续想下去的打算,打量起芙儿的房间来。

第十一层楼就她一户,这个房子完整的算下来面积不会小于200坪,这绝对不是工薪阶级可以负担的起的。

那么芙儿她到底……芙儿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呢?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念头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

我快要想的头昏脑胀,只希望芙儿赶快买完东西回来向我解释这一切。

信步走到客厅的左边,我随便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打开灯,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工作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雕塑的石膏粗胚,虽然只是个粗胚,但已隐约能看出一点灵韵来了,又是尊女雕。

四周则是散乱的放着镐一类的工具,还有一个速写本。

我拿起速写本来翻看,居然整整的一本全是芙儿!真的是芙儿。

第二十四篇 十一楼的女孩(下)更新时间2009-8-18 11:23:46 字数:6170躺着的,站着的素描,脸部的细致描写,各种表情,甚至……还有裸体的素描。

那幅素描是侧身的,芙儿表情淡漠地摆了个猫一样的姿态,很是诱人。

我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来了。

这是我从没看到过的。

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谜团也越来越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工作室的中央,手里拿着速写本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职员芙儿,我的女朋友。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

价值昂贵的塑像。

芙儿的裸体素描……忽然间,我想起什么,抓着速写本冲到另外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去。

我猛的把门推开,灯亮了,果然。

果然,这房间证实了我的猜想,打开这里的门,这里是另外一间工作室,是用来浇注石膏的,工作室的一角甚至还有个用来烧制的容器。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居然,没有一个卧室,连床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芙儿根本就不在这里住,我其实根本就没送芙儿到家过!!忽然间我觉得全身冰冷。

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那个容器旁,握住炉门的把手,把手冰凉的,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咯吱一声,炉门被打开了。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种声音猛的响了起来,咯吱…骨碌…轰隆隆隆……我猛地跳了起来,那声音很巨大,简直像是呻吟,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震的动荡起来,而声音的发源,正是对面的卫生间。

我想起今天来的缘由,正是这个。

芙儿抖抖的在灯下和我说,下水道堵了,发出呻吟。

我当时还笑她,是声音不是呻吟,而现在我明白了。

那声音,听上去的确是一种呻吟啊!!我在客厅里拾了一根铁丝,弯了弯,走到卫生间去。

我讨厌卫生间的灯,映着雪白的瓷砖,总有一种惨白的感觉。

而正巧,这里卫生间所有的瓷砖全是白的,而且白的发蓝,瓷砖的间隙之中还有一些脏脏的污垢,是种看上去另人不快的暗红色。

更另人奇怪的是这个卫生间的地面整整比外面客厅的地高出近半米,而且居然有一整面墙是镜子,一面大镜子,像舞蹈教室里的那种。

从镜子里望去有种错觉仿佛这卫生间成了连体的两个,只不过一个暗一些,一个亮一些罢了。

那声音仍在响个不绝,是卫生间的便池发出来的,听上去毛骨悚然,象是魔鬼在哭诉。

我打开便池的冲水开关,水轰隆隆的冲下去,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水漫上来了,下水道真的堵了,而且看水消失的速度,堵的还很厉害。

我于是挽起袖子,拿铁丝捞了起来。

铁丝伸下去,马上感觉有东西在水底缠上了。

我使劲的捞出来,黑糊糊的,带着腐臭难闻的气味,看上去象一些腐烂的布条,我把它扔到废纸篓里,继续捞。

然而捞着捞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头昏脑涨,越来越不安。

总觉得周围阴气很重,而且有种阴冷的视线——不知道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我的脊背上不停往外冒着冷汗。

电灯这时候忽然猛然的亮了一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它开始如鬼火一般的闪动起来,半明半暗。

便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停的发出巨大的呻吟声,而且,里面居然塞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东西:我已经捞出了皮鞋的碎片,女人用的连裤丝袜,裙子的花边,破碎的内衣,便池的口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捞出来的东西尺寸是不可能被完整塞进去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力量,只是凭着不知那里来的惯性一直继续捞着不曾停下。

干的正累,忽然看见身边的镜子里闪过一个影子,我没看清,只见一抹红色,芙儿?我高声问到,然而声音回荡着却听不见任何的回答。

我的脊背上开始有冷汗冒出来,转头回去看那便池,却发现便池正在往外溢东西,暗红色,咕嘟咕嘟冒着大小不一的泡,臭不可闻的甜腻腥气,看上去象是血浆,我呆在那里,喉间不自主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我的叫声,那逸出血浆的速度快了许多,霎时间我的脚下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便池口现在多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因为堵住了不能出来,血浆便象火山爆发一样,扑哧哧的变成许多股细小的喷射流直射到卫生间雪白的瓷砖上。

我完完全全被这种怪异的现象惊呆了,连一步都移动不了,只在喉际发出咯咯的声音。

眼见着堵在便池口的那个东西被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我的神经已经紧张的不能控制。

随着巨大的一声砰!,那堵在便池口的东西被喷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我的脚边,我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东西,黑糊糊一大团,看起来却有足球大,表面一根根虬结着发团似的东西,还有一块暗褐色的毛巾包着。

我想起我手上还拿着那根钩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暗褐色的毛巾挑开,挑来挑去,发现居然是一条女式围巾,毛巾的两端还有细长的流苏。

毛巾里面满是黑黑的污垢和虬结成一片一片的发团,我把发团也拨开,顿时一股黑气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冲入鼻孔,接下来我的眼珠便盯在发团里的东西再也挪不开——那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芙儿的脸。

斑污的脸,破损的额头上一个乌黑黑的大洞,留着臭水,血污,和一条条类似蛆虫的东西,额头已经半腐烂,眼睛一只微张,一只没有了上眼睑,掉出里面白刺刺的眼球,好象瞪着我,乌黑的舌头从破碎的嘴唇里伸出来,舔在地上。

这时我并没有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在我现时的所见中定了格。

然而身后的镜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喀嚓,喀嚓,喀嚓。

我僵硬的把脖子转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就站在我的背后。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

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钩子咣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只见周身一片浓浓的白雾,摸出去什么也没有,空寂寂的,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头脑里翁翁作响。

摸摸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

我爬起来,摸不清东南西北的走,只希望有个出口让我出去,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不停的走,已经累的没有力气,我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在挪动,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手机完全和外面联络不上,连时间也停止了。

忽然见看见前面隐隐有一点光亮,我喜极而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那处光亮奔去,奔到近了,却大大的失望起来,原来那只是一面镜子。

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我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信心爬起来,就靠在镜子上,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漂浮在半空中,象一只魂,一阵风,没有人看的见我,我发现我在第十一楼,110号房间。

房间里很整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尊塑像,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给模特写生。

男人扎着辫子,那辫子是卷曲的,对面的女模特眼里有着羞涩,她披一匹白色的布,黑色的长发波浪一般批洒在玉脂一般的肩膀上。

看的出,女模特喜欢那画家,画家很专注,但是他笔下的那幅画却缺乏了一种生气。

他揉皱了画,重新起笔再画,然而反反复复却没有一幅满意的。

这时候那男人站了起来,面朝向我,我吃惊我居然认识他——应该说这个市里面有文化的人都应该认识他,是非常著名的美术新秀,擅长石膏塑像和雕刻,作品动不动就上百万。

但是我记得他成名不久就死掉了,死的很离奇,在浴室里昏死过去,成了植物人,过不了一年就下葬了,很多名人参加他的葬礼。

男人对着我的面孔显得很痛苦,他仿佛因为自己做不出满意的作品而失望之极,女模特眼底里闪过一丝怜惜,她喃喃的说了些什么,走到画家跟前,然后把身上的布掀去了。

然后是快的无法看清的镜头,重新正常时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窗外飘飘的雪花。

女模特憔悴了很多,腹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隆起,他们在吵架。

女模特落泪了,她哭的很伤心,然后冲到浴室里呕吐起来,边吐边哭,很可怜的样子。

男人点起烟,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抽着,很快烟灰缸就满了。

他站起来,走到女模特的身后,把手放到她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摩她,然后他蹲下来,和她讲话。

我无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女模特渐渐停止了哭泣,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水给她,她慢慢的喝下去了,然后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眼睛,他那样搂着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来。

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皮肤,看起来象瓷。

画家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放在一张大的桌子上,开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着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个的成为一件艺术品,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这期间我看见了芙儿。

她是悄悄的来这里的,一个人,穿着白风衣,系着红围巾。

来的时候没看见画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摆在画室的正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肤柔腻似雪,表情温柔,他虽然不在这里住却常来这画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欣赏那塑像。

不久他开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来,从那以后男人成为知名艺术家。

芙儿又来了几次,成为艺术新贵的男人在家里接待她,芙儿看上去象个记者,她说好听的话,拍照,然后,顺带着做做他的模特。

后来芙儿自己来了几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

她在房子里也象那男人一样,常望着裹着女模特尸体的塑像发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着望着就留下泪来。

有一天芙儿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又来了,她把她的白风衣和红围巾随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台上,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看那塑像。

她和塑像讲话。

然后她站起身来。

很不凑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一块儿,里面露出一点芝麻大的黑色,这引起了芙儿的注意,芙儿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查看,然而霎时她就明白过来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断的发出臭味,芙儿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

她没看见身后刚回来的男人。

……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红围巾。

红围巾漂亮的打了个结,结的正中间是芙儿那张漂亮脸蛋,然而脸蛋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舌头也长长的掉出来,头发凌乱的批撒开来。

男人一松手,芙儿就软软的躺下去了。

男人抹抹头上的汗,拿起镐,怒气未消地狠狠朝芙儿的额头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儿脖上的红围巾,把芙儿往卫生间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卫生间的地上和墙上粘了一层塑料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胶贴了无数张素描纸,直到厚厚的盖满浴室每一寸地方。

男人把芙儿脖间的红围巾取下来,包住芙儿的头,面无表情的举起稿,一下,一下,向着芙儿的脖子凿去……血飞溅起来,打在男人的脸上,嘴唇上,打在浴室里惨白的素描纸上,然后顺着墙的走式流下来,凝固,新的血迹再溅上去,流下来,凝固……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儿的头凿了下来,歇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肢解芙儿的四肢,卫生间暗红的墙壁已经凝固,再凿时也不见血液飞溅了,男人不做声的凿着,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单一动作,芙儿就这样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后,男人买回来水泥石灰,就在芙儿被肢解的尸体上筑了个台子,卫生间的地成了芙儿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浮着另一个魂儿。

是芙儿。

你……我是鬼,没错。

芙儿冷冷的说。

怕我,对吗?芙儿不怀好意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她仰头长笑,喀嚓一声,头滴溜溜的滚下来,浮在半空。

你……为什么要找上你,是吧?芙儿的头对我眨眨眼睛,这里的楼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头上的红围巾取下来,我就一辈子不能转世,一辈子都是个鬼,所以,要找个倒霉的人来当我的替死鬼啊。

她把舌头伸出来,滴滴往下流着烂污的血水,啧啧,你真倒霉哦。

芙儿,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芙儿破碎的头,泪水滴滴嗒嗒的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我这个成了鬼的男人禁不住大放悲声,一辈子也没有象这样的悲痛,心痛的没有感觉。

芙儿,你受苦了……我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再也找不着其他的话来安慰她,只觉肺腑都掏空了般的疼。

芙儿,我,我,不怨,你,你实在,太惨了呀……我愿意,替你的,只要,你来世,活,的幸福……我,实,实在不能,看,看你成为厉鬼呀……你,很温柔的,也,很漂亮,是……是个好女孩……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直哭到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已经哭的没有知觉,只是咧着嘴,眼泪和鼻涕一起混着流下去,我也没想到去擦,直到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是湿润起来。

我肿着眼睛去看手里的芙儿,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洗静了她血污的脸颊和头发,她正在闭着眼睛哭泣,模样却象生时一般娟秀了,全无可怕之样。

唐竹。

芙儿说。

唐竹,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

她睁开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谢谢,谢谢……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然后我们就该分别了。

知道吗?那个女模特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她和那个画家,有过一段情。

后来她怀孕了,她告诉我,满脸幸福的说,他们要结婚了。

然而此后她却忽然失踪。

我报了警,可是警方根本没有去调查,因为那个女孩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没有父母,孤儿院长大的。

我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不和我说一声就悄悄的走了,我的知觉告诉我,她一定出了事。

于是我就来自己调查。

我是记者,可以很方便的接近那个画家,可是我怎么也找不着头绪,只看见她的塑像就忍不住掉泪。

后来当我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孤魂。

因为死的很惨,鬼界不放我去投生,因为即使喝了孟婆茶,我强烈的怨念也会残留着没办法去的掉。

而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去轮回,我不想放过那个男人,我要玩死他。

怨鬼的灵力是很强的,我花了一年才能够随意的运用这些灵力,然后我开始实施我的报复。

那男人自从杀死了我以后,我每晚都在他的梦中,向他索命,他开始精神紧张,特别怕进浴室,于是他在浴室里面装上镜子,这样他可以看见他自己,就不会害怕。

哼……他真是愚蠢,镜子是两个世界联系的窗户,他没有料到。

于是在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我现身在镜子里勾他的魂,他看见我的那一刹那,整个的表情真是有趣那!完全扭曲了,认不出来。

你也见过的,在你家里,还有十一楼的浴室里,镜子里那个扭曲的脸就是他的魂呀!哈哈哈哈哈……我勾了他的魂进镜子里,他的身体虽然不死,却也没有了生气,比鬼魂都不如,后来我在医院里把他的输氧管拔掉了,他的肉身就死了,这样个死法,永世不得超生的,我总算是报仇血恨了,然后,就遇见你。

芙儿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其实你不是路痴,因为我用了鬼打墙,所以你才总记不住这个地方,因为不能让你发现的,其实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唐竹,你真的是个好人。

如果你在我引诱你时侵犯了我,那么你永远不会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

如果你不是真心爱我的,我的灵魂就不会得到救赎,那么你必须替我去死。

所以说,在人世的时候,我没有碰见你,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说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唐竹。

再见了。

午时将到,我不能再留恋了……说罢,她渐渐在我怀中化成一团细细的雾,消失不见。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废弃的工地里,泥湿的脸上泪流满面。

我很快的找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很多话,他说昨天那里那里爆破了一栋楼啊啧啧你猜里面有什么人骨头啊还是被肢解的啧啧真惨那你说这世道怎么得了啊我们开夜车……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来,芙儿,微笑的芙儿,微微哭泣的芙儿,带着红围巾在风里飘扬的芙儿,一个一个在眼前走马灯般的换来换去。

恍惚间听到嚼舌司机说客人到了下车吧,三十六圆三毛四,分前就不找了吧角子钱也免了您不会用我们挣钱不容易啊今天真冷……回到家时爸爸妈妈正在抱头痛哭,看见我,他们转悲为喜,妈妈伸开手臂把我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捏,边哭边笑的说道:儿啊!你去哪里了啊,失踪了整整三天,把你老娘我急死了呀!我答不上话来,只觉得好累。

妈妈赶忙给我放了洗澡水,然后锣鼓喧天的跑去铺被子,我一脚跨进洗脚水,忽然瞥见墙上的镜子里,闪过一只熟悉的脸......第二十五篇 见死不救的下场更新时间2009-8-18 17:11:07 字数:2765从网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无人的街道显得更宽广,暗淡的街灯断断续续的延伸到看不真切的远处!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和孤独打动着我,想必,除了我和钟表,这世界已经熟睡了!还有一个月,在同样的月圆之夜就是我的生日。

不知那天的月是否能像今天这般圆满,皎洁,美的妖异!离学校不很远了,我狠狠的咂了两口手中的烟,然后很纯熟的将烟蒂弹了出去,一阵轻风卷着它,它旋转着,燃烧着,竟飘了很远,落地的时候它跳了两跳,然后一头扎到什么液体里,灭了!那液体红色粘稠,竟是鲜血!我竟看到了惨剧,一个红衣服的女生倒在地上,血从她的额头和嘴角流出,染湿了她的衣裳和长发,一张原本清秀的脸也被恐惧和痛楚扭曲,不知道她在这已躺了多久,虽然她还没死,因为她的手在抽搐,胸口还在轻轻的起伏,但实在伤得太重,以至于不能用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表达她的意思,她的眼睛睁着,仿佛还定格在惨剧发生时的一刹那!我蹲下身查看她的伤势,她大概是没有救了!我很想救她,但是没有车,也没有电话,如果在运送她的途中她死了。

如果这不是个意外。

如果……每一个如果发生的话,都会很麻烦,死者亲属的纠缠,道听途说的言论,想到这些我决定离开这是非之地。

起身时我瞥到那鲜血中的烟蒂,不能留下什么让人去怀疑!我小心的捏起它,将它裹在卫生纸里,转身时,却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也许,她也意识到我要走了,本无力的眼神变得绝望和愤恨,因为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着,一口血从她嘴里涌出,她的动作慢慢淡下去,慢慢平静,但那双眼睛一刻也没有从我脸上移开!狼狈逃离了的我不安的躺在被窝里,怎么也睡不着,那张沾了血的脸和愤恨眼神老在脑子里浮现!她此刻怎样了?但愿能有个好心人将他救起,好让我的良心好过些!如果不幸她死去,只希望她的冤魂不记得我的样子,早早去投胎好了!为了让自己尽快睡去,尽量去想些无关的事情,然而眼睛一闭,那双眼睛就望着我,似有似无,她冰冷悠长的声音说本来你可以救我的,为什么丢下我?睁眼的时候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点了一支烟,卷了被子紧紧的靠在墙角,这样,让我感到安全了很多。

舍友都睡了,很静!我却很想听见他们的鼾声,好让我感觉到自己不是孤立的,外面似乎刮了很大的风,桐树的影子摇摆颤动着,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借着它往上爬,我正准备拉上窗帘,忽然,走廊的灯灭了,风竟嚣张的刮开了窗户,连同树叶和一股阴森的气息窜了进来,文玉关窗户呀,风好大!没有反应!他们今天都中了邪似的,睡得好死!我壮了壮胆,打着抖把窗户关了,就在我关上窗户的一刹那,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冷笑声,那声音如此清晰的钻入我的耳朵,那么真实而且充满了怨恨,完了,她进来了!虽然风已经停住,可宿舍里血腥诡异的气息却更浓!我知道,当我回头时,我会发现一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女鬼,然后她会带着那可怕的笑容,用那双白皙的手掐着我的脖子,看着我痛苦的伸长舌头,突起眼球,直至死去……我没敢再想,怎么办?面对一个超自然的鬼,我能给她一记腾空后摆吗?对了!鬼大概是怕亮光的,我想起枕下的打火机,于是闭上眼,转身,摸索着向自己的铺那边走去,心里面祈祷千万别碰到什么东西,千万别……短短的几步路,我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膝盖碰到了床边,我松了一口气,正欲寻觅枕下的打火机,耳边忽的一凉,她竟在我耳边吹了口气,我顿时头皮发麻,鞋也顾不得脱,跳上床去,用被子紧紧裹住头,此刻,我能为自己做的,只有这些了……慢慢的轻轻的,我觉得什么东西正在把被子往下拉,那嘲弄的笑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断断续续,似乎是直接传向我的大脑,哪怕我将耳朵堵的多么严。

我抗拒着,然而手脚却不听使唤,一点力气也用不上,眼睛也不受控制的睁开,那鬼就在我的面前,却一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可怕,似乎还很美,她柔顺的头发懒懒的披在肩上,恬静的脸上洋溢着青春和骄傲,那眼中尽是温柔,那嘴角还带着笑容!我有些痴了,几乎忘记了她是鬼,几乎忘了所有的恐惧!我美吗?哦?美……她笑意更甚,由轻轻笑变得得意,最后竟近乎疯狂!那现在呢?只见她的脸变得煞白,额头裂开了口,血从里面缓缓流出,慢慢的染红了她的眼睛和脸庞又湿了她的头发,她白皙的手扬起,也许她就要开始她残忍的报复,强烈的恐惧让我无法忍受,它化作愤怒,我大声斥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你是个倒霉的人,你在我燃起希望时离开了我,虽然你比那些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强了许多,但你扔下了烟蒂你记得吗?那上面,沾了我的血!不然我怎么能轻易的找到你?来吧,我带你去体验,去尝试等待死亡的感觉!她说话的时候眼神里有无尽的悲伤和无奈,仿佛是对将毁在自己手里生命的怜惜,大概,鬼也是有感情的!我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任由着那双零下100度却很柔软的手牵着,穿过门,像风一样飘离地面……街道上依旧冷清,灯光依旧昏暗,星辰和月亮都很美,炫耀着闪烁着,也许真的每一个星上都有神灵,但他们高高在上,让每一个人仰视,而他们却看不到我,看不到这个即将消逝的生命!我落地的地方很熟悉,那血迹仍在,只不过代替她身体却是白色的轮廓线,我听到了朋友和亲人的哭声!她忧伤的说在我找到平衡之后,我要去见她们最后一面,大概不能陪你了!我目光呆滞,什么也没说,可能也说不出来,甚至怀着期待,想看看迎接我命运的到底是什么?一辆卡车呼啸着开来,难道……她松开了我的手却融进了我的身体,我慢慢的向马路对面走去,那车焦急的鸣着喇叭,我无动于衷,步伐依然优雅,忽然那车似乎变成了野兽,它咆哮着疯狂的朝我扑来……我飞起来又沉沉的落地,在那白色的轮廓线里,分毫不差!额头的血缓缓的流着,痒痒的也烫烫的!我能感觉到我内脏里的红色液体在翻涌在澎湃,最后它们迫不及待的从我嘴里淌出,然后冷却,凝结!我很想把压在身下的胳膊抽出来,但我做不到。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呼吸也越来越吃力,片刻间疼痛的感觉也麻木了。

我想,我就要死了!这时,有脚步声在我身边停下,我看见依偎着的一对情侣,那男的我认识,常一起打篮球。

他会救我,一定会!活着多好呀!也许当我下次醒来时发现一切都只是个梦,我还是健康的鲜活的!那男人焦急的四处看了看,妍妍,你看着他,我去叫车。

那长的不错的女生一把将他拉住,快走吧,别管闲事!你没见他都快死了?闲事?那男人嘀咕着,却是被那女生拖着,终于还是走了。

我无比的愤怒,我想挣扎起来去痛斥他们,却是喉间一甜,然后什么也看不见……我站了起来,木然的看着自己尸体安静的躺着。

好笑!我竟也成了鬼!一个除了活过来外无所不能的鬼!我的心情无比快意,我想,我的生日还是要有人陪的,那个叫妍妍的女生不难看,就是她了,我冷笑着,像风一样跟了上去……第二十六篇 鬼屋更新时间2009-8-19 11:11:27 字数:3282一九七六年七月一个大热天,我第一次看到我们的房子。

那是一幢饱受风吹雨打的维多利亚式旧屋,已经空置七年。

结实的石基环生着齐腰长草;木瓦盖的房顶向下倾斜。

可是我跟着房屋经纪和外子乔治一进入宽敞的客厅时,就知道那是我的家。

乔治那时已在纽约市内工作,文件一签好,就搬进这幢房子。

我则穿梭来往于我们在马里兰州的农舍与新居之间,关闭农舍,装修新居。

有天下午,附近的儿童玩球玩得好好地,突然停下来问我几个问题。

对,我们买下了这幢房子。

对,我们有孩子,一共四个,不过要到下星期才搬来。

当我告诉他们可以进来瞧瞧,两个小男孩连忙退缩,其余的格格笑了起来。

人家说这幢房子里有鬼,都怕得要命。

你可知道你买了一幢鬼屋?那天傍晚,给我们装自来水管的水管匠,走来问我:艾克雷太太,你打算在这里待很久吗?我待到四点半钟,鲍勃。

五点钟我要驾车去接我丈夫。

怎么回事?有麻烦吗?鲍勃犹豫了一下。

那倒不是,艾克雷太太。

我不断听到楼梯上有脚步声,楼上有人走来走去。

前两天我跑上楼梯去看,起码有六次,什么人也没看到。

我现在得走了,可是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瞧着鲍勃站在那里,年轻、高大的个子。

他真的在担心。

我强自微笑。

别替我操心,鲍勃。

我总得要一个人待在这里的,现在习惯一下倒好。

那天晚上,我和乔治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把上面两段谈话讲给他听。

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钻到被子里去了。

我上床躺在他身边时,看见厅里的灯还没有关。

我叹了一口气,又从床上爬起来。

你到那儿去?乔治问我。

当然是去关灯。

让它开着吧。

我看了他一眼。

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开着灯睡觉的?从我搬到这儿来的第一晚,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

睡吧!说着他转过身去,背朝着我。

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我真猜不透这些蠢男人和这幢可爱的老房子到底有什么过不去。

我倒感觉到挺吉利的。

于是尽管有脚步声也不去睬它。

我发现有这么一个警觉的人昼夜二十四小时担任巡逻,未尝不使我安心。

反正所有的老屋都是吱吱嘎嘎响的脚步声。

有一天平静无风,悬吊在餐桌上空的那根电灯线,无端摇摆起来,跟着又忽然停止,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把它抓住似的。

法国式双扇玻璃门猛然打开,窗子突然大开,谁也没有去碰到门窗,有几个朋友确实见到。

乔治把那些玻璃窗都关起来钉牢。

我们十五岁的长女辛西亚看见玻璃门开了,就轻轻地走过去关上。

乔治常常出门,碰到这样的时候,我就会通宵看书,直到凌晨,甚至把灯都熄了,在屋里走来走去。

有个冬夜,我站在餐厅窗口,凭窗观赏哈德逊河上的景色。

树叶都已脱落,河对岸灯光点点。

大班济桥上的灯随着桥拱起伏,宛如一串钻石项链在静静的河上放光。

我站在那里欣赏此良宵美景时,突然感到左边一阵森寒。

有个人正在我左边站着,而且站得很贴近。

我慢慢转过头去看时,不禁毛发直竖,根本没有人站在那里。

不过的确有个什么东西在那里站过。

河边景致真美,是不是?我大声问。

我一开口,就不再毛骨悚然了,身边的鬼物也就没有对我构成威协。

我们继续站在那里凭窗远眺美景。

过了几分钟,我转身走开时,那个隐形伴侣也跟着走开,陪我穿过餐厅。

我走到门口时迟疑了一下,它也迟疑了一下。

谢谢你陪我观赏美景。

现在我要去睡觉了。

晚安。

我独自穿越过道,身体抖颤着进入卧室,顺手关上房门。

我居然进入睡乡,而且睡得很甜。

辛西亚一向不贪睡,可是现在,她甚至在我和乔治下床以前,就已经起身把衣服穿好。

妈,真有点邪门,她对我说,每天早晨,到了一定的时候,我的床就开始震动。

如不立刻起身,床就会震动得更加历害。

辛西亚并不害怕,甚至也没有不安。

不过她本来希望在圣诞节期间每天早晨能够睡个懒觉。

我们偶然想到的办法也许不合逻辑,可是很有效。

那夜睡觉以前,辛西亚向她那个隐形闹钟大声解释情况。

结果她在假期内每天早晨都起身很迟。

几年来,我家装修过多次。

有好几次我以为任何自重的鬼都不会肯忍受那种敲打、尘土和混乱,不过奇怪的事情继续发生。

客厅里的窗户突然敞开,把许多客人哧了一跳。

我们这些行家,会在关窗户时若无其事地低声说一句够了,别再闹了通常那天晚上就不会有别的事情发生。

等我们把木窗框漆好,窗闩修好以后,麻烦事也就停止了。

不过到了夏天,有时我喜欢把那扇窗打开,让鬼好好闹一阵。

有一天,我决定髹那间浅灰色的客厅。

我坐在二公尺半高的梯凳顶上正要动手,忽然觉得有人在注视我。

那种感觉并不陌生,但还是有点使人心神不定。

我知道乔治正在上班,孩子们还没有放学。

我转过头向后一看,屋里没人。

我又开始工作。

不过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于是我就大声说:我希望你喜欢这个颜色。

希望你看见我们对这幢房子所进行的装修觉得满意。

这幢房子刚盖好的时候,一定非常美。

我一面说一面继续髹,不过我感觉到注视我的那对眼睛正对着我的后脑勺看。

我转过头去。

他端坐半空中,在没有生火的壁炉前面望着我笑。

他两手抱膝,翘脚坐着,一面点头身子一面摇晃,带着微笑慢慢隐没,一会儿就不见了。

我知道,他对我家在这幢与鬼共有的房子里花许多钱装修,颇为赞许。

他的相貌如何?我从没见过像他那样神情快活又结实的小老头。

红润圆脸,一头银发,浓密白眉下有一对炯炯有神的蓝眼睛。

他穿一身浅蓝色套装,一尘不染,短外衣没有钮扣,袖口从手腕卷起,露出褶边的衣料。

颈上结了一条有皱褶的雪白宽大硬领巾。

短裤长仅及膝,下面穿了白色长袜,脚上穿着装有带扣,擦得雪亮的浅口黑鞋。

真的,我那天没有喝酒。

油漆气味也没有使我发晕。

我也不知道那时何以会看到他,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然而我知道他那天在这里好像很开心,我很高兴遇见了他。

辛西亚听了我描述那位鬼老头,很感兴趣,因为她那鬼室友则完全不同。

有两三次她看见一个戴头巾的瘦削身影,中等身材,她十分肯定是个女人。

这么多年来,一直有朋友说在我们家里遇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房门关了会开,空房里有人说话,感觉有人对你注视,甚至有人叫你走开。

可是直到一九七四年我的表弟艾尔弗莱德,带着妻子英格丽和女儿到我家作客,除了我们以外,才有别人看见我们家里的鬼。

他们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吃早饭时,英格丽端着咖啡,双手震颤不已。

她说在天亮以前就已醒来,知道屋里有人走来走去。

跟着,她看见法国式玻璃门前有个男人的身影,穿着美国革命时代的长外套,头戴撒白粉的卷曲假发。

他走到床尾,背着英格丽坐在床上。

床垫陷了下去,就像有人坐在床边一样。

跟着这个身影在半空中打开一本大书。

那本书发出光亮,就像光从里面点着似的。

那个身影一页一页翻阅,好像在找什么。

最后他把书合上,站起身来不见了。

在我们这样的房子里,总会发生一些小故事让我们左思右想。

有一次,乔治的火腿三明治在他工作时突然不见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先是迷惘,跟着是愤怒,以为我们之间有人居然把他辛苦得来的三明治吃掉了。

我们始终没能使他信服,我们谁也没有碰他那份三明治,不过大家最后都同意,吃起来津津有味的火腿三明治,自古以来就使人馋涎欲滴。

我们房子里的鬼,使我们生话多姿多采,前后已经九年了。

儿子乔治从大学回到家里,一如辛西亚,每天早晨都给床震惊醒。

另一个儿子威廉的床只震动过一次,那次他住的是辛西亚的房间。

女儿卡拉李的床铺从来没有震动过,因为她每天起得很早。

但是卡拉李正在寻找一个鬼,她觉得那个鬼不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最近我丈夫曾在过道里看见一个身影,可是他从地下室上来时就消失了。

他只看到那个身影的一只脚,穿的是柔软鹿皮软靴模样的便鞋。

此外还有我们所谓鬼送的礼物。

辛西亚出嫁时,家里忽然出现了一把小银钳子。

后来我们第一个外孙出世时,又出现一枚婴儿戴的浮雕金戒指。

我们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家里何以会有这些东西。

结果我们变得喜欢这类不可思议的事情,这样使我们觉得过去、现在和将来有密切的关连。

这些无从捉摸的幽灵,好像通情达理,十分体贴,有趣之至,只是偶尔令人觉得可怕。

现在我们都在纳闷:如果有一天必须搬家,能有办法把我们的鬼友也带走吗?第二十七篇 没有源头的哭泣更新时间2009-8-19 14:34:47 字数:5168一个月后,这个男婴转到了卞太太家。

卞太太的老公还没有回来。

她没有孩子,很寂寞,早盼着叉快点轮到自己家了。

她提前买回了很多玩具。

把叉领回家的路上,她高兴得蹦蹦跳跳,像个孩子。

进了家,她拿积木给叉玩。

他摆了几次,都倒了,就不太感兴趣了。

卞太太收起积木,又递给他花皮球。

他笨笨地踢,踢不准。

很快也不想玩了。

卞太太又拿出一本画册。

他翻起来。

这次他专注的时间比较长。

后来,他把画册也扔到了一旁。

卞太太收起玩具,对他说:叉,现在呢,我就是你的妈妈了,你要乖。

你乖的话,喜欢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晚上,卞太太按李太太嘱咐的那样,把便盆放在他的小床下,对他说:半夜拉屎撒尿就用这个盆,记住了?叉似乎对卞太太家的电脑更感兴趣,他一次次跑到它的键盘前,伸出小手去摆弄。

天要黑的时候,张古打字打累了,出门到院子里活动身体。

西天还有一抹暗暗的血红。

他偶尔朝卞太太家的院子看了看。

卞太太家没有开灯,可能是怕蚊子。

在暮色中,他看见卞太太家黑糊糊的窗子里,有一双眼睛,正静默地看着自己。

他打个冷战,仔细看,竟是那个男婴。

这眼神他见过一次,在停电的那个夜里,他发现他又离开他的时候。

他感觉这眼神很复杂,不像是一个婴儿的眼神。

张古避开很复杂的眼神,继续伸臂弯腰踢腿。

他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由于他当时狠心离开他,灵魂深处一直在不安……过一阵,张古又抬起头,看见那个男婴仍然在黑糊糊的窗子里看着自己。

老实说,在内心深处,张古对这个最早他发现的男婴有几分惧怕。

他尽可能回避他,可是,越回避越害怕。

那男婴的眼神,时时刻刻闪现在他眼前。

你越离一个眼神远你就越觉得它飘忽。

你越离一颗心远你就越觉得它叵测。

你越离一个黑影远你就越觉得它有鬼气。

张古突然想接近这个男婴。

他想,他对这个不懂事的小孩儿,一定有一种误会。

他要接近他的哭哭笑笑,吃喝拉撒,摸清他的脾气,他的稚气。

他要接近一个真实的他,粉碎这令他寝食难安的错觉。

可是,他没有勇气走近他,哪怕一次。

这天上午,张古到市场买菜。

回来时,他看见李太太和慕容太太在小镇汽车站等车。

李太太跟他打招呼:买这么多好吃的,招待老丈人呀?张古:几个朋友要到我家来喝酒。

你们去哪里?李太太:我们到城里去。

张古把吃的喝的准备齐全了。

下午,他的几个朋友来了。

其中有冯鲸。

喝酒时,张古问:那天断电查清楚了吗?冯鲸说:上哪儿查去!全镇只有张古一个人固执地认为那天停电和男婴的出现有关系。

朋友1问:听说停电那天你们17排房捡了一个男婴?张古说:是啊,怎么了?1说:没什么。

我只是听说,那个男婴从来不哭,很少见。

朋友2说:不会是机器人吧?肚子里装着定时炸弹……朋友3说:你说的好像是一个手抄本里的情节,婴儿,定时炸弹,梅花党,南京长江大桥,什么什么的。

张古打断他们:别胡说。

那是一个挺可怜的孩子。

冯鲸说:我想起了最近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网友,她叫永远的婴儿。

张古的心一沉——永远的婴儿?冯鲸:是一个美眉。

朋友2:现在的女孩子都装嫩——你们瞧这名字。

冯鲸:她说,她之所以和我交朋友,是因为我的名字吸引了她。

朋友1:你叫什么?冯鲸:三减一等于几。

朋友3:现在的男人都装高深——你们再瞧这名字!那天,大家喝了很多酒,唱起了歌。

张古忘记了男婴那讨厌的眼神,跟大家一起狂欢。

他唱的是:一言不发,岿然不动,灰土土傻站着我是个秦俑。

没有哭泣,没有笑容,我生命的背景是一派火红。

我想战天,我想斗地,我想抄起家伙砸出一堆喜剧。

我想唱歌,我想吻你,我想一步登天住进月亮里。

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长寿。

哥哥请你慷慨一些借我一点酒,让我轰轰烈烈献个丑。

姐姐请你放弃贞洁拉拉我的手,让这人间的花儿红个透……这是周德东的歌?——正确。

不然我就不会花这么大篇幅写它了。

它是我开篇那段歌词的前部分,好不好都请你原谅,写它的时候我正处在装腔作势的年龄。

其实很丢人——我的盒带只在一个地方畅销,那就是我的故乡绝伦帝。

那里的年轻人几乎都会唱我的歌。

张古唱完,冯鲸说:有一句歌词不吉利,应该该成——这辈子能活九十九。

……闹到天黑之后,大家才散去。

张古酒量不小,但是,他也有了些许醉意。

他躺在床上,想起自己刚刚唱的歌:这辈子注定不长寿……觉得确实有点晦气。

他又想起了那个男婴,心里有点虚。

机器人?突然,他醉眼朦胧地看见那个男婴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他打了个冷战,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急匆匆走进来。

卞太太说:张古,拜托,我婆婆心脏病犯了,正在抢救,我得到医院看护她。

你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卞太太:李太太和慕容太太都到城里去了。

急死人!卞太太:我明天一大早就回来。

张古连连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把孩子放下,又急急忙忙跑回去拿来一只奶瓶和一袋奶粉。

张古能说什么?说自己害怕这个孩子?人家收养这个男婴本来就是出于一颗善心,这男婴跟卞太太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张古收留一夜都不行?再说,老人病了,远亲不如近邻,这点忙都不帮?还有,人家是女人,丈夫不在家,遇到困难,你一个小伙子能袖手旁观?从哪个角度讲,张古都没法推脱。

所以尽管他的内心很害怕,可他还是说没问题没问题。

卞太太说:谢谢了。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屋里只剩下张古和那个男婴。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

很静。

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男婴静静地坐在张古的床上。

张古看了他一眼。

他正看张古。

他和他第一次这样近地面对面。

那男婴像眼科大夫一样,仔仔细细地察看张古的左瞳孔。

张古抖了一下,他当即肯定:这个婴儿的眼神决不是婴儿的眼神!张古避开他的目光,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怎么说。

有两种说话方式。

一种方式是像对婴儿那样柔柔地说:叉,乖乖,在叔叔这里不要闹,让叔叔抱着你……这种语气张古觉得实在说不出口,因为他明明感到对方不是婴儿,他明明感到他的婴儿表皮里包藏着另一个人,包藏着一个险恶的成年人。

在只有男婴和张古的情况下,他的眼神似乎也不掩饰这一点。

对于这个巨大的秘密,他们在眼神里意会神通。

另一种方式是,张古干脆揭开面纱,直接和他谈判:我知道你不是婴儿,你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想全世界的人都不会知道,我只想问你,你要干什么?但是,他的面前毕竟是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婴儿,假如他这样板着面孔向他发问,自己都感到恐怖……终于,张古慢慢走到抽屉前,拿出一个口琴,递给叉,小声说:叉,玩这个吧。

——最后他还是采用了对婴儿说话的语气。

这也证明了不管他多么肯定自己的直觉,最终他对这个婴儿信任还是大于他的怀疑。

叉不再看张古的左瞳孔,他接过口琴,摆弄一阵,并不会吹。

张古拿过来,吹了几下,又给他。

他学着吹,吹得乱七八糟。

这时候,张古觉得他又很像一个婴儿了。

过了一阵,张古在房间一角给他支了一张钢丝床——他不想和他一起睡。

然后,张古试探着给他脱衣服,说:太晚了,我们睡觉吧。

他看了看张古,把口琴放下了。

可能是在两个妈妈那里训练出来了,他很听话,让张古脱了衣服,乖乖躺进了被窝。

睡前,张古在他的床下摆放了一些软垫,防止他半夜掉下来。

张古关了灯,屋子一下被黑暗淹没了。

外面,那条狗又在门外叫起来:汪!汪!汪!张古不知道那是谁家的狗。

张古一次都没有见过它。

只是,每天夜里它都到张古的门外叫。

他和他在同一间屋子里。

恐惧涌上张古的心头,他感到这个世界虚飘飘的,他想抓住一个固定的东西,可是没有。

他屏住呼吸,严密关注着男婴的动静。

男婴无声无息,像一个哑谜。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那条狗停止了叫。

屋里更安静了。

张古全神贯注地听。

啪……隐隐有木头干裂的声音;唰,唰……隐隐有虫子走在墙壁上的声音;咚咚咚……隐隐有老鼠跑动的声音;呼,呼……隐隐有猪在圈里打呼噜的声音;嗒……隐隐有水缸里冒泡的声音……张古十分疲惫,困意一阵阵袭来,他要合眼了。

突然,他在黑暗中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是那个男婴发出的:呜呜咿咿。

这莫名其妙的儿语让张古无比恐惧,他的睡意一点都没有了。

那个男婴很快又没有任何动静了,可是,也没有呼吸声,一片死寂。

张古屏住呼吸,继续聆听他。

过了很久,张古实在挺不住了,又合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听见那个男婴又开始发出了声音:呜呜咿咿哞哞,这次音节多了一些,有点像念经。

张古的心又一次被恐惧占据——假如男婴在梦中突然说出话来……想到这里,张古的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一动不敢动,把耳朵张得像饭盆那么大。

过了一阵,男婴又没声音了。

这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张古特别特别困,他的注意力稍微一放松,他的眼皮就黏黏地沾在一起,一下滑进了梦乡……迷迷糊糊中,他又听到那个男婴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但是,他已经滑到梦乡的湖底,再没有漂浮上来……他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男婴慢慢坐起来。

他的心开始狂跳,想问他:你干什么?——可是,他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只好缩在被窝里,观察他的下一步举动。

他以为男婴一定会走过来,可是没有,他摸起他的随身听,在黑暗中摆弄着。

突然,他哭起来。

他的声音特别难听,像野猫在叫。

他不是从来不哭吗?他不是从来不哭吗?他不是从来不哭吗?张古害怕到了极点。

他想悄悄跳下床,逃出去,可是身体却像被麻醉了一样,不接受大脑支配,一点也动不了……早上,张古醒来时,那个男婴已经醒了,他躺在被窝里,手里拿着那个口琴在玩,嘴里嘀咕着各种音节。

卞太太来了。

她的眼睛很红,一看就是没睡觉。

他哭了吗?她进门就问。

没有,挺乖的。

张古说。

真是麻烦你了!哪的话。

卞太太一边对张古讲医院的事情,一边麻利地给叉穿衣服。

她抱着男婴走出门的时候,张古发现那个男婴回头看了他的随身听一眼。

卞太太抱着那个男婴走了。

张古开始洗漱,又简单吃了些早点,骑自行车出门去上班。

今天他听的还是周德东的歌:琴心剑胆晶莹剔透,这辈子注定不会长寿……突然,周德东的歌声变成了一阵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古怪而凄厉:呜哇!——呜哇!——张古吓了一跳,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他清清楚楚地记着,这盒带是他六个月前在小镇音像店买的,他听过无数遍,没有任何问题。

直到昨天下午他还从头至尾听过一遍,并没有这个声音。

那么,是谁录上的?只有一个可能:昨夜,那个男婴在他睡熟之后,用随身听录下自己恐怖的哭声……他想,难道昨夜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的?又一想,哭声这么刺耳,自己不可能不被惊醒啊!难道是那个男婴拿着他的随身听悄悄去屋外了?张古不寒而栗。

到了单位之后,他一天都心不在焉,镇长问他几件事他都答非所问。

他用手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那盘盒带,一直在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不弄个水落石出,他会一直忐忑不安的。

终于,他决定对卞太太说出这件事。

他下班回家的时候,看见卞太太正在院子里和那个男婴玩秋千。

他在院子外对卞太太喊:嫂子,你来一下,我跟你说件事。

他一边喊一边观察那个男婴的眼神,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他玩得很专注。

卞太太过来了。

本来,张古想把他对那个孩子的怀疑都说出来,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回去。

他只是把随身听的事说了一遍,声音很低。

卞太太听后不解地问:有这样的事?你怀疑……张古有点不好意思:我只是想,是不是那个孩子昨夜哭了,胡乱按了我的录音机,把哭声录进了盒带里……我们大家都没听见这个孩子哭过一次,都在为这件事感到奇怪呢。

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哭声,一定是你自己搞错了。

卞太太说得很坚定。

她又补充道:一个1岁的孩子,半夜哭的时候,胡乱抓起了录音机,又胡乱按下了录音键……哪有这么巧的事!张古干干地笑了笑,说:那可能是我自己搞错了。

这时候,他的眼光越过卞太太的肩头看了那个男婴一眼,他正在秋千上朝他看,那眼神说不清楚。

莫名其妙的婴儿哭声一直没有找到解释。

张古只好把那段恐怖的声音洗掉了。

哭声有十几分种,占用了两首歌的时间。

之后,张古正常上班下班,日子无波无折。

似乎没事了。

但是,张古心中的阴影却没有消散,它像乌云一样越来越厚重。

最后,张古把那恐怖的声音归罪于哪个朋友的恶作剧——他必须调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否则怎么办呢?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很会欺骗自己。

一生中,我们不知欺骗过自己多少次,因此我们失掉了很多探寻真理的机会。

又过了一段时间,张古渐渐淡忘了这件莫名其妙的事情。

我们经常会忘掉一些事情,因此我们活得很幸福。

但有时候不完全是这样。

在张古完全忘掉了这件事的时候,一次他上班去,刚刚走出家门,戴上随身听,猛然听见一阵婴儿的笑声,那笑声极其古怪,极其刺耳。

他万分惊恐,猛地把随身听摘下摔到了地上!他下意识地朝卞太太家看去,那个孩子正在窗子里静静看着他……张古再一次断定: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第二十八篇 十一楼的女孩更新时间2009-8-20 18:01:32 字数:9022午夜场的电影散了。

走出影院,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她倚在我肩上。

斜睨的双眸带着一丝丝狡杰,她柔声说:我还不想回家,怎么办,嗯?来我家吧,你陪我,好不好?晚上一个人在家,我很怕。

心里掠过一阵狂喜的感觉。

这个惹人爱的家伙,明明是知道我的答复的,还这样开我的玩笑。

芙儿,已经很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回去睡啊,乖。

我送你回家,我拍拍她的背,再把她揽到怀里来,忽然感觉夜是这样的冷,我微微打了个寒战。

——半小时后——芙儿,是往这边吗?我硬着头皮第N次的问她。

她在我身后笑的璀然。

哎呀呀,还说你送我呢,连路都不认得,往那边啦!我笑着耸耸肩摊开双手:没办法,天生路痴。

将就将就吧。

切~她皱皱鼻子,顽皮一笑,指指前面一栋黑黑的楼,就那里,记住了没有?那是一栋看起来很陈旧的楼,黑咕隆咚静默在午夜里。

楼下的路灯却整整齐齐的亮着,把个柏油路面照的橙黄,楼面贴的马赛克看起来已有些剥落。

尽管我已经来过这里不下20次,可总是记不起来它有过灯亮的样子,也许每一次来的时候都是送芙儿夜归,也许,这里的人习惯早睡吧。

芙儿笑笑点点我的鼻子,记住了?可不许再忘了哦!我回去了。

晚安!她踮起脚尖来吻了我一下,迅速的跑开了,脖间系的红围巾飘动着,有种灵性的美。

我看着她跑进楼里去,夜里唯一一点鲜艳的颜色褪去了,夜色泼了上来,带着寒夜刺骨的冷。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我在她家附近转了近一个个钟头才找到一辆记程车,投身到床上的时候我甚至听见了自己骨头散开来的声音。

TMD,累死了。

……我以为我可以睡的很死,然而却始终不得好好的一觉,浅睡中我好象不停的在做一个梦,我整晚的辗转反侧,直到老妈把我叫醒。

老MD噜噜苏苏简直是起床的良剂,我极不情愿的挪起身来。

只听得老妈唠唠叨叨的说什么媳妇儿要挑个规整点儿的,夜归的女孩儿不好。

老妈哪里知道芙儿的好啊,我在心里偷笑。

芙儿不但是个正经女生,还是个超级美眉!虽然交往半年多了,我们连B都没有,但是有这样漂亮的女朋友,男人的虚荣心是可得到极度满足的。

想起昨天夜里她开玩笑的说话,算是什么呢?对我的要求么?我想到这里,不由得乐了。

嘴巴硬是合不上,一直到刮胡子打泡沫都还在傻笑,镜子里的我看上去傻乎乎的,幸福的男人就象我这样吧,呵呵……我低下头去冲掉脸上的泡沫,然而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恍惚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

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刮胡刀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咋拉?我听见老妈在厨房里问。

我定定的望着镜子。

那里面的确有一个男人,可那不是别人,正是我。

我的嘴巴因为错愕而没有完全合上,那我刚刚看到的是谁呢?一定是错觉。

一定是昨天太累了休息不足而产生的幻觉。

今天一定要和芙儿说说,以后不能再玩那么晚了。

我打的上班,路上想起昨夜与芙儿的说话。

她叫我记得她家住在哪里的,可是我又忘了。

唉,只记得离一个电影院有半小时的路程。

今天下了班一定找芙儿问问,拿来正确地址,抄下来,以后就不用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东找西了。

她一个弱女子独自住在家里,夜晚不知道会不会怕的……在公司的整个上午都过的非常不顺,我头疼的要命,以至于居然把一个重要的报表填错了。

头儿对我大发脾气,因为这个错误,整个组都得加班。

好在下午进度很快,加班不到两个小时就顺利完成了被打回的报表。

我看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窗外开始下起雪花。

芙儿一定早就下班了,说不定就在公司楼下等我,一想到这里,我抓了外衣就朝电梯奔去。

待到下楼,这才发现雪已经下的相当大了。

天色昏暗暗的,沉沉地压着,叫人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路上的行人相当的少,路灯静静地在雪地上投下橘黄的圆锥。

灯下站着一个形容单薄的女子,穿着一身雪白的长羽绒大衣,脖子上系的一条鲜红围巾和她有些凌乱的长发在寒风中纠缠着飘扬。

是芙儿。

芙儿?这傻瓜,怎么站在雪里,看那脸上都被冻的没了颜色,怎能叫人不心疼!唐竹……我,我怕,怕的要命!家里的下水管道堵了,还发出呻吟……她声音简直是断断续续的,颤抖的厉害。

看看她一脸的惊恐和委屈,苍白的脸已有些发青,泪珠子在发了红的眼眶里直打转,嘴唇冻的发灰,裂了开来渗出一丝丝血。

正蠢材,唉,这点小事情也吓成这样。

是声音,不是呻吟!没事的,我帮你弄好。

恩……去她家的路上她很少讲话,只是手指头不停的绕着脖上红围巾的流苏。

而雪,却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了,路上居然看不见一个人影。

甚至我打电话回家,铃声响起一遍又一遍却总是没人接听。

我转头去看芙儿,她低着头,手指头使劲地绞着她那条红围巾。

不知为什么今天那条围巾的颜色居然比平时鲜艳,在已经完全黑下来的雪夜里,红的有些刺目。

我忽然没来由地觉得有些心烦气燥。

该死的,怎么还没有到,走了半天了。

芙儿,还没到吗?……芙儿?唐竹,就是这里,十一楼。

110号。

爬楼爬的很累。

我依旧没有在楼道看见任何人,每一家也是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

最奇怪的是,这里每一楼都有三户,唯有十一楼只有一户。

芙儿在我前面打开了房门,我跟着进去。

天!我从来没有来过芙儿的家,在这之前我猜想过无数次她的闺房会是什么情景,但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样子。

房间里堆满了琳琅满目的艺术品!!!!全是美仑美奂的雕塑:铜的,镀金的,陶瓷的,大小不一,姿态各异,而且各个栩栩如生。

其中最精美的是女性塑像,全裸,半裸的,美不胜收。

有几尊雕塑甚至完全按照真人身材制作,姿势柔美,表情安详,真是难得的佳品。

天啊,芙儿到底隐瞒了我什么?她怎么会有钱收集这样的艺术极品的?而且,数量这么多!!我疑惑的看着芙儿,她倚着门苦笑着。

很丰富的收藏,不是吗?芙儿,你到底……待会再说吧。

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下楼去给你买些吃的回来?。

芙儿下去了,而我仍旧沉浸在震惊里没有恢复过来。

这些雕塑,太美丽太逼真了,尤其一尊真人大小的陶瓷女塑像:釉质光润如玉,透着晶莹的光彩,形体健美,表情更是刻画的极为精致;我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塑像似有眼波流转,想要开口说话。

我细细打量着这雕像,的确,只能用美的令人赞叹这样的话来评价。

但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什么地方呢?我脑袋里隐隐的有个影子,可是怎么也抓不住实在的头绪。

我放弃继续想下去的打算,打量起芙儿的房间来。

第十一层楼就她一户,这个房子完整的算下来面积不会小于200坪,这绝对不是工薪阶级可以负担的起的。

那么芙儿她到底……芙儿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呢?霎时间,各种各样的念头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

我快要想的头昏脑胀,只希望芙儿赶快买完东西回来向我解释这一切。

信步走到客厅的左边,我随便打开了一扇虚掩的门,打开灯,发现这间房居然是个工作室。

房间中央摆着一个雕塑的石膏粗胚,虽然只是个粗胚,但已隐约能看出一点灵韵来了,又是尊女雕。

四周则是散乱的放着镐一类的工具,还有一个速写本。

我拿起速写本来翻看,居然整整的一本全是芙儿!真的是芙儿。

躺着的,站着的素描,脸部的细致描写,各种表情,甚至……还有裸体的素描。

那幅素描是侧身的,芙儿表情淡漠地摆了个猫一样的姿态,很是诱人。

我的血一下子涌到脸上来了。

这是我从没看到过的。

我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谜团也越来越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站在工作室的中央,手里拿着速写本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职员芙儿,我的女朋友。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

价值昂贵的塑像。

芙儿的裸体素描……忽然间,我想起什么,抓着速写本冲到另外那个虚掩着门的房间去。

我猛的把门推开,灯亮了,果然。

果然,这房间证实了我的猜想,打开这里的门,这里是另外一间工作室,是用来浇注石膏的,工作室的一角甚至还有个用来烧制的容器。

整整一层楼的大房子,居然,没有一个卧室,连床都没有。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芙儿根本就不在这里住,我其实根本就没送芙儿到家过!!忽然间我觉得全身冰冷。

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墙角那个容器旁,握住炉门的把手,把手冰凉的,我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咯吱一声,炉门被打开了。

里面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我舒了一口气。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种声音猛的响了起来,咯吱…骨碌…轰隆隆隆……我猛地跳了起来,那声音很巨大,简直像是呻吟,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被震的动荡起来,而声音的发源,正是对面的卫生间。

我想起今天来的缘由,正是这个。

芙儿抖抖的在灯下和我说,下水道堵了,发出呻吟。

我当时还笑她,是声音不是呻吟,而现在我明白了。

那声音,听上去的确是一种呻吟啊!!我在客厅里拾了一根铁丝,弯了弯,走到卫生间去。

我讨厌卫生间的灯,映着雪白的瓷砖,总有一种惨白的感觉。

而正巧,这里卫生间所有的瓷砖全是白的,而且白的发蓝,瓷砖的间隙之中还有一些脏脏的污垢,是种看上去另人不快的暗红色。

更另人奇怪的是这个卫生间的地面整整比外面客厅的地高出近半米,而且居然有一整面墙是镜子,一面大镜子,像舞蹈教室里的那种。

从镜子里望去有种错觉仿佛这卫生间成了连体的两个,只不过一个暗一些,一个亮一些罢了。

那声音仍在响个不绝,是卫生间的便池发出来的,听上去毛骨悚然,象是魔鬼在哭诉。

我打开便池的冲水开关,水轰隆隆的冲下去,然而很快我就发现水漫上来了,下水道真的堵了,而且看水消失的速度,堵的还很厉害。

我于是挽起袖子,拿铁丝捞了起来。

铁丝伸下去,马上感觉有东西在水底缠上了。

我使劲的捞出来,黑糊糊的,带着腐臭难闻的气味,看上去象一些腐烂的布条,我把它扔到废纸篓里,继续捞。

然而捞着捞着,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头昏脑涨,越来越不安。

总觉得周围阴气很重,而且有种阴冷的视线——不知道在那里,死死地盯着我,我的脊背上不停往外冒着冷汗。

电灯这时候忽然猛然的亮了一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它开始如鬼火一般的闪动起来,半明半暗。

便池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不停的发出巨大的呻吟声,而且,里面居然塞满了各式各样古怪的东西:我已经捞出了皮鞋的碎片,女人用的连裤丝袜,裙子的花边,破碎的内衣,便池的口看起来很正常,可是捞出来的东西尺寸是不可能被完整塞进去的,我几乎已经失去了继续思考下去的力量,只是凭着不知那里来的惯性一直继续捞着不曾停下。

干的正累,忽然看见身边的镜子里闪过一个影子,我没看清,只见一抹红色,芙儿?我高声问到,然而声音回荡着却听不见任何的回答。

我的脊背上开始有冷汗冒出来,转头回去看那便池,却发现便池正在往外溢东西,暗红色,咕嘟咕嘟冒着大小不一的泡,臭不可闻的甜腻腥气,看上去象是血浆,我呆在那里,喉间不自主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我的叫声,那逸出血浆的速度快了许多,霎时间我的脚下已经铺满了薄薄的一层,便池口现在多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因为堵住了不能出来,血浆便象火山爆发一样,扑哧哧的变成许多股细小的喷射流直射到卫生间雪白的瓷砖上。

我完完全全被这种怪异的现象惊呆了,连一步都移动不了,只在喉际发出咯咯的声音。

眼见着堵在便池口的那个东西被一点一点的往外挤,我的神经已经紧张的不能控制。

随着巨大的一声砰!,那堵在便池口的东西被喷了出来,骨碌骨碌滚到我的脚边,我不由自主的去看那东西,黑糊糊一大团,看起来却有足球大,表面一根根虬结着发团似的东西,还有一块暗褐色的毛巾包着。

我想起我手上还拿着那根钩子,小心翼翼的把那暗褐色的毛巾挑开,挑来挑去,发现居然是一条女式围巾,毛巾的两端还有细长的流苏。

毛巾里面满是黑黑的污垢和虬结成一片一片的发团,我把发团也拨开,顿时一股黑气夹杂着腐臭的味道冲入鼻孔,接下来我的眼珠便盯在发团里的东西再也挪不开——那是我一生之中见过的最恐怖的东西。

那是芙儿的脸。

斑污的脸,破损的额头上一个乌黑黑的大洞,留着臭水,血污,和一条条类似蛆虫的东西,额头已经半腐烂,眼睛一只微张,一只没有了上眼睑,掉出里面白刺刺的眼球,好象瞪着我,乌黑的舌头从破碎的嘴唇里伸出来,舔在地上。

这时我并没有看见镜子里有一个男人。

我的眼睛完完全全在我现时的所见中定了格。

然而身后的镜子忽然发出了声音,喀嚓,喀嚓,喀嚓。

我僵硬的把脖子转过去,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

一个脸部表情被极度扭曲的男人。

就站在我的背后。

那男人惨白的脸和极度惊恐的表情透过镜子传达给我。

恐惧紧紧的攥住了我的咽喉,不能发声。

我手里的钩子咣铛的一声,掉到地上。

我晕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朦朦胧胧的醒过来,只见周身一片浓浓的白雾,摸出去什么也没有,空寂寂的,甚至连声音也听不见,头脑里翁翁作响。

摸摸身上的衣服,早被冷汗浸透。

我爬起来,摸不清东南西北的走,只希望有个出口让我出去,好逃离这个鬼地方。

不停的走,已经累的没有力气,我几乎是拖着自己的身体在挪动,差一点就要掉下泪来,手机完全和外面联络不上,连时间也停止了。

忽然见看见前面隐隐有一点光亮,我喜极而泣,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那处光亮奔去,奔到近了,却大大的失望起来,原来那只是一面镜子。

用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气,我再也没有力量,也没有信心爬起来,就靠在镜子上,沉沉的睡去。

我做了一个梦。

我漂浮在半空中,象一只魂,一阵风,没有人看的见我,我发现我在第十一楼,110号房间。

房间里很整洁,只有为数不多的几尊塑像,一个30多岁的男人正在给模特写生。

男人扎着辫子,那辫子是卷曲的,对面的女模特眼里有着羞涩,她披一匹白色的布,黑色的长发波浪一般批洒在玉脂一般的肩膀上。

看的出,女模特喜欢那画家,画家很专注,但是他笔下的那幅画却缺乏了一种生气。

他揉皱了画,重新起笔再画,然而反反复复却没有一幅满意的。

这时候那男人站了起来,面朝向我,我吃惊我居然认识他——应该说这个市里面有文化的人都应该认识他,是非常著名的美术新秀,擅长石膏塑像和雕刻,作品动不动就上百万。

但是我记得他成名不久就死掉了,死的很离奇,在浴室里昏死过去,成了植物人,过不了一年就下葬了,很多名人参加他的葬礼。

男人对着我的面孔显得很痛苦,他仿佛因为自己做不出满意的作品而失望之极,女模特眼底里闪过一丝怜惜,她喃喃的说了些什么,走到画家跟前,然后把身上的布掀去了。

然后是快的无法看清的镜头,重新正常时时间已经过了三个月,窗外飘飘的雪花。

女模特憔悴了很多,腹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隆起,他们在吵架。

女模特落泪了,她哭的很伤心,然后冲到浴室里呕吐起来,边吐边哭,很可怜的样子。

男人点起烟,一根又一根狠狠的抽着,很快烟灰缸就满了。

他站起来,走到女模特的身后,把手放到她的后颈上,轻轻的抚摩她,然后他蹲下来,和她讲话。

我无法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女模特渐渐停止了哭泣,男人起身拿了一杯水给她,她慢慢的喝下去了,然后她慢慢的倒在他的怀里。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眼睛,他那样搂着女模特很久很久,直到天黑下来。

他站起身,女模特就躺在地上了,青白色的皮肤,看起来象瓷。

画家把她从地上拖起来,然后放在一张大的桌子上,开始往上面糊石膏。

我竟是呆了。

看着男人把那石膏注好,直到整个的成为一件艺术品,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这期间我看见了芙儿。

她是悄悄的来这里的,一个人,穿着白风衣,系着红围巾。

来的时候没看见画家,又回去了。

男人把那女模特的像摆在画室的正中,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上面,女像肌肤柔腻似雪,表情温柔,他虽然不在这里住却常来这画室一坐就坐上一天,什么也不干,只是静静的欣赏那塑像。

不久他开始塑造出徐徐如生的石膏像来,从那以后男人成为知名艺术家。

芙儿又来了几次,成为艺术新贵的男人在家里接待她,芙儿看上去象个记者,她说好听的话,拍照,然后,顺带着做做他的模特。

后来芙儿自己来了几次,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

她在房子里也象那男人一样,常望着裹着女模特尸体的塑像发呆,但是奇怪的,她常常望着望着就留下泪来。

有一天芙儿趁那男人不在的时候又来了,她把她的白风衣和红围巾随意的放在塑像旁的工作台上,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看那塑像。

她和塑像讲话。

然后她站起身来。

很不凑巧,女像的手指部位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一块儿,里面露出一点芝麻大的黑色,这引起了芙儿的注意,芙儿小心翼翼的蹲下去查看,然而霎时她就明白过来了,那黑色一定源源不断的发出臭味,芙儿捂着鼻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泪流满面。

她没看见身后刚回来的男人。

……男人紧紧握住手里的红围巾。

红围巾漂亮的打了个结,结的正中间是芙儿那张漂亮脸蛋,然而脸蛋已经变成了酱紫色,舌头也长长的掉出来,头发凌乱的批撒开来。

男人一松手,芙儿就软软的躺下去了。

男人抹抹头上的汗,拿起镐,怒气未消地狠狠朝芙儿的额头凿去……然而他中途住了手,勒住芙儿脖上的红围巾,把芙儿往卫生间拖去。

男人很快地在卫生间的地上和墙上粘了一层塑料薄膜,在薄膜的上面用透明胶贴了无数张素描纸,直到厚厚的盖满浴室每一寸地方。

男人把芙儿脖间的红围巾取下来,包住芙儿的头,面无表情的举起稿,一下,一下,向着芙儿的脖子凿去……血飞溅起来,打在男人的脸上,嘴唇上,打在浴室里惨白的素描纸上,然后顺着墙的走式流下来,凝固,新的血迹再溅上去,流下来,凝固……我哭了。

那男人把芙儿的头凿了下来,歇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肢解芙儿的四肢,卫生间暗红的墙壁已经凝固,再凿时也不见血液飞溅了,男人不做声的凿着,重复一而再,再而三的单一动作,芙儿就这样被他拆的七零八落。

一天后,男人买回来水泥石灰,就在芙儿被肢解的尸体上筑了个台子,卫生间的地成了芙儿的水泥棺材。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

转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身后浮着另一个魂儿。

是芙儿。

你……我是鬼,没错。

芙儿冷冷的说。

怕我,对吗?芙儿不怀好意的笑了。

哈哈哈哈哈……她仰头长笑,喀嚓一声,头滴溜溜的滚下来,浮在半空。

你……为什么要找上你,是吧?芙儿的头对我眨眨眼睛,这里的楼要爆破拉,在那之前不能把我头上的红围巾取下来,我就一辈子不能转世,一辈子都是个鬼,所以,要找个倒霉的人来当我的替死鬼啊。

她把舌头伸出来,滴滴往下流着烂污的血水,啧啧,你真倒霉哦。

芙儿,你受苦了!我再也忍不住,一把冲过去,抱住了芙儿破碎的头,泪水滴滴嗒嗒的流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我这个成了鬼的男人禁不住大放悲声,一辈子也没有象这样的悲痛,心痛的没有感觉。

芙儿,你受苦了……我翻来覆去的就这一句话,再也找不着其他的话来安慰她,只觉肺腑都掏空了般的疼。

芙儿,我,我,不怨,你,你实在,太惨了呀……我愿意,替你的,只要,你来世,活,的幸福……我,实,实在不能,看,看你成为厉鬼呀……你,很温柔的,也,很漂亮,是……是个好女孩……我实在说不下去了,直哭到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很久,我已经哭的没有知觉,只是咧着嘴,眼泪和鼻涕一起混着流下去,我也没想到去擦,直到我感觉自己的手心是湿润起来。

我肿着眼睛去看手里的芙儿,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洗静了她血污的脸颊和头发,她正在闭着眼睛哭泣,模样却象生时一般娟秀了,全无可怕之样。

唐竹。

芙儿说。

唐竹,你救了我,也救了你自己。

她睁开哭红的眼睛看着我:谢谢,谢谢……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然后我们就该分别了。

知道吗?那个女模特是我学生时代最好的朋友。

她和那个画家,有过一段情。

后来她怀孕了,她告诉我,满脸幸福的说,他们要结婚了。

然而此后她却忽然失踪。

我报了警,可是警方根本没有去调查,因为那个女孩是孤单的一个人,她没有父母,孤儿院长大的。

我不能相信我最好的朋友不和我说一声就悄悄的走了,我的知觉告诉我,她一定出了事。

于是我就来自己调查。

我是记者,可以很方便的接近那个画家,可是我怎么也找不着头绪,只看见她的塑像就忍不住掉泪。

后来当我发现事实真相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成了一个孤魂。

因为死的很惨,鬼界不放我去投生,因为即使喝了孟婆茶,我强烈的怨念也会残留着没办法去的掉。

而我也不想这么快就去轮回,我不想放过那个男人,我要玩死他。

怨鬼的灵力是很强的,我花了一年才能够随意的运用这些灵力,然后我开始实施我的报复。

那男人自从杀死了我以后,我每晚都在他的梦中,向他索命,他开始精神紧张,特别怕进浴室,于是他在浴室里面装上镜子,这样他可以看见他自己,就不会害怕。

哼……他真是愚蠢,镜子是两个世界联系的窗户,他没有料到。

于是在一个十五月圆之夜,我现身在镜子里勾他的魂,他看见我的那一刹那,整个的表情真是有趣那!完全扭曲了,认不出来。

你也见过的,在你家里,还有十一楼的浴室里,镜子里那个扭曲的脸就是他的魂呀!哈哈哈哈哈……我勾了他的魂进镜子里,他的身体虽然不死,却也没有了生气,比鬼魂都不如,后来我在医院里把他的输氧管拔掉了,他的肉身就死了,这样个死法,永世不得超生的,我总算是报仇血恨了,然后,就遇见你。

芙儿说到这里,微微笑了笑。

其实你不是路痴,因为我用了鬼打墙,所以你才总记不住这个地方,因为不能让你发现的,其实这里早就没有人住了。

唐竹,你真的是个好人。

如果你在我引诱你时侵犯了我,那么你永远不会见到第二天早上的太阳了。

如果你不是真心爱我的,我的灵魂就不会得到救赎,那么你必须替我去死。

所以说,在人世的时候,我没有碰见你,是多么遗憾的事情啊……说罢,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谢谢你,唐竹。

再见了。

午时将到,我不能再留恋了……说罢,她渐渐在我怀中化成一团细细的雾,消失不见。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废弃的工地里,泥湿的脸上泪流满面。

我很快的找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很多话,他说昨天那里那里爆破了一栋楼啊啧啧你猜里面有什么人骨头啊还是被肢解的啧啧真惨那你说这世道怎么得了啊我们开夜车……我的心又一次痛了起来,芙儿,微笑的芙儿,微微哭泣的芙儿,带着红围巾在风里飘扬的芙儿,一个一个在眼前走马灯般的换来换去。

恍惚间听到嚼舌司机说客人到了下车吧,三十六圆三毛四,分前就不找了吧角子钱也免了您不会用我们挣钱不容易啊今天真冷……回到家时爸爸妈妈正在抱头痛哭,看见我,他们转悲为喜,妈妈伸开手臂把我一把搂在怀里,又是揉又是捏,边哭边笑的说道:儿啊!你去哪里了啊,失踪了整整三天,把你老娘我急死了呀!我答不上话来,只觉得好累。

妈妈赶忙给我放了洗澡水,然后锣鼓喧天的跑去铺被子,我一脚跨进洗脚水,忽然瞥见墙上的镜子里,闪过一只熟悉的脸......第二十九篇 血煞(上)更新时间2009-8-22 12:16:38 字数:9340序:世界上真的有鬼吗?真的有人间、地狱、天堂吗?或许,人间也曾是地狱,或许地狱也晃似人间,所以我相信,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鬼,而只要有希望,神将无处不在。

什么才是恐怖?未知的一切都是恐怖,所以人注定要怕很多东西,因为未知充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