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菲化完了妆,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
她穿着那套民国新娘的衣服,时而愁眉紧锁,时而发出长长的叹息声,好像心中有无限的凄楚和牵挂。
莫艳一直都不敢说话,她就像一个胆战心惊的观众,看着小菲在那自怜自艾。
烛火摇曳中,穿着嫁衣的小菲就像一个美丽而忧伤的幽灵,让人既害怕又心生怜悯。
小菲停止了来回走动,她举起手,向莫艳走来。
看到小菲的手上居然拿着一把剪刀,莫艳惊恐极了:小菲,你要干什么?你疯了?我没疯,我要划破你的脸。
小菲脸上的忧郁不见了,她恶狠狠地,举着剪刀,要朝莫艳的脸上扎去。
莫艳扭动着四肢,想挣脱那四根布条,可是凭她的力量,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眼见着自己就要成为刀俎下的鱼肉,莫艳大吼了一声:小菲,住手!小菲果然被莫艳的吼声震住了,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小菲,你为什么要划破我的脸,你总要与我说个明白,否则我怎么甘心。
你抢走了高天的心。
如果我划破了你的脸,高天就不会爱你了,他就会回到我的身边。
小菲,你不能这样做。
你要是这样做,高天会更恨你。
听了莫艳的话,小菲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她不顾一切地拿剪刀朝莫艳的脸上戳着:高天恨我,都是因为你。
我得不到高天,你也别想得到。
我把你的脸划成稀巴烂,看高天还爱不爱你。
莫艳拼命地晃动着脑袋,躲避小菲的剪刀。
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感觉刀尖划破了自己的皮肤。
莫艳哭了,她不甘心自己真的被小菲毁了容,小菲,你就是划破了我的脸,高天也不会爱你。
你要想拴住高天的心,只有一个办法。
莫艳拼尽力气说。
什么办法?小菲立即停止了对莫艳的伤害。
你把我的手和脚解开,我再告诉你。
小菲连忙用剪刀剪断了莫艳身上的布条,她抓住莫艳的双肩,眼睛里迸发出急切的光芒:莫艳,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拴住高天的心?高天,你来了。
莫艳看向门外,眼睛突然一亮。
高天来了?小菲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连忙丢下了手中的剪刀,转过身,看向门外。
门外根本就没有人。
就在这时,莫艳像只敏捷的猴子般,跳下床,冲出了门外。
小菲愣了一下,明白自己上当了,她随即捡起剪刀,紧跟着向外面跑去。
莫艳跑到楼下的时候,脚突然被绊了一下,然后,她摔倒在一个人的身上。
莫艳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举起自己的手一看,顿时吓得尖叫出声!她的手上竟然沾满了黏湿的鲜血。
再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又是魂飞魄散-奶奶正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莫艳摇了摇奶奶,奶奶一动也不动,身体僵硬,看样子早就没有了呼吸。
小菲已经举着剪刀,向莫艳走了过来。
你杀死了奶奶?看着小菲俨如恶魔的样子,莫艳完全认定奶奶就是被小菲杀死的。
没有!奶奶不是被我杀死的,她是被你害死的!小菲尖叫着说。
你胡说。
我看到奶奶时,奶奶就已经死了。
我知道,奶奶一定是被你杀死的。
小菲,没想到你这么丧心病狂,连自己的亲奶奶也杀!莫艳气愤极了,气愤让她暂时忘记了眼前的危险。
我说过,我没有杀死奶奶。
若不是你抢走了高天的心,奶奶就不会跟我抢这套衣服,没有抢这套衣服,奶奶就不会被我错手推到楼下摔死了。
想起奶奶的死,小菲的心一痛,又呜呜地哭泣起来。
莫艳听得呆住了,原来奶奶是这么死的。
看来在她来乐家之前,这个家曾经发生过一起激烈的争执。
望着小菲在那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样子,莫艳突然反应过来,此时不逃跑,还等什么?二莫艳再次敏捷地从地上一纵而起,她冲到门前,准备打开门逃出去。
可是门根本就打不开。
莫艳失望了,她感觉到背后又充满了杀戮的味道。
她回过身,眼泪还挂在腮边的小菲又变成了面目狰狞的魔鬼,正举着剪刀,向她走来。
莫艳意识到一味的逃跑是不行的,因为这个房子的门和窗肯定全部被小菲锁死,她只有鼓起勇气和小菲对拼,战胜了小菲,才有机会让自己幸免于难。
小菲像个疯子,举着剪刀怪叫着向莫艳扑过来。
当小菲扑到面前的时候,莫艳用力地抓住了小菲的手腕,她想夺过小菲手中的剪刀。
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小菲的力气竟比平时大了好几倍。
眼见着自己渐渐占了下风,莫艳只有放弃与小菲拼搏,向二楼跑去。
由于太心慌,上楼梯的时候,莫艳一个趔趄,摔倒了。
小菲气势汹汹地赶了上来,她扑在莫艳的身上,用剪刀胡乱地向莫艳的身上扎去。
莫艳只有奋力抵抗着。
扭打中,莫艳的脚一踢,无意中踢中了摆放在楼梯边的花架,放在花架上的烛台应声倒地,蜡烛随即熄灭。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黑暗。
小菲愣了一下,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莫艳的身体已经挣脱开来,跑了。
黑暗中,小菲根本就看不清莫艳躲在哪。
她气疯了,像瞎子一样拿着剪刀在客厅里胡乱挥舞:莫艳,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莫艳就像从别墅里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回声。
小菲。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听到那个声音,小菲的大脑如同被冷水浇了一下。
奶奶,是奶奶在喊她!小菲缓缓地转过身,顿时,她的瞳孔放大了,因为她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奶奶竟坐了起来。
奶奶在与她说话:小菲,不要再做坏事了,把剪刀丢掉。
小菲手中的剪刀不由砰地掉到了地上,她又惊又怕:奶奶,难道、难道您没死?奶奶死了,只是奶奶死不瞑目。
小菲,你已经错过了一次,不要再错第二次。
你在奶奶面前不是说过,你和莫艳这辈子都是好朋友、好姐妹吗?还记得你们小时候,有一次你跳舞扭伤了脚,是莫艳在学校照顾了你一个星期。
莫艳有一次生病发烧,你情愿砸了自己心爱的小猪储蓄罐,也要去买一个玩具熊讨莫艳高兴。
在你小学毕业的那年,你的爸爸、妈妈说要把你带到美国去读书,你是死也不肯,说是这辈子都不要和莫艳分开。
你们的感情真的是比亲姐妹还亲,难道这些事你都忘了吗?奶奶的话如同点点甘露,流进了小菲那被邪恶蒙蔽的心灵。
小菲哭了,哭得泪流满面:奶奶,我没忘。
是我错了,我太糊涂了。
奶奶,您安心地去吧,我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奶奶仿佛得到了安慰,闭上了眼睛。
小菲打开了门,黑夜像潮水一样扑面而来,小菲对着黑茫茫的世界傻傻地一笑,向外面走去。
当,当,当,当,客厅的挂钟敲响了,现在是午夜四点,黑夜即将过去了,黎明就要来临。
看到小菲的车灯亮了,并驾着车义无返顾地离去,莫艳这才吃力地放下了奶奶的尸体。
刚才是她在学奶奶说话,与小菲的拼搏已经让她耗尽了力气,最后她急中生智,利用死去的奶奶来说服癫狂中的小菲。
幸好,小菲的良知未泯,及时醒悟了过来。
莫艳虚弱地拨通了高天的手机:高天,我在小菲的家里,出大事了,你快过来。
三天边出现了淡金色的晨曦,蔚蓝的天空一望无垠,澄净得就像一面镜子,也许这是小菲最后一次领略人间清晨的美好。
小菲爬上了报社的顶楼,十八楼,没有坐电梯,而是走上去的。
小菲摇晃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像一片红色的布,向楼顶的边沿飘去。
风很大,将嫣然身上的嫁衣吹得如火焰一样飘舞,可是她不怕风大。
风大了,等会儿跳崖的时候,也许落地的痛苦会轻一些。
君生已经去了,永永远远地去了。
他带走的不仅是自己的生命,更带走了嫣然对生的眷恋。
这辈子,她已经走完了。
为爱而生,为爱而死,这就是嫣然的宿命。
这是小菲写的《鬼脸新娘》的结局,小菲觉得最后的那句话她写得真好-为爱而生,为爱而死。
凡是痴情的女子,都逃不脱这种宿命。
嫣然是这种宿命,她乐小菲也是。
小菲走到了平台的边沿,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小得就像蚂蚁一样。
如果她此刻跳下去,一定会引起许多声惊呼。
然后胆子大的人会围过来看,胆子小的人则逃之夭夭。
从那么高的楼上摔下去,她的死相一定很难看很难看。
可是既然都已经死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摔坏的只是肉身,她的魂魄会飘到天上去,去与丹丹相会,与奶奶相会。
她们都在那个世界等她。
突然,小菲看到天上竟奇妙地出现了丹丹和奶奶的巨大影像,她们正微笑着向她招手。
丹丹,奶奶,小菲来了。
小菲高兴极了,她迈开步子,准备向她们走去。
小菲,不要跳。
一声怒吼打断了小菲的幻觉,天上的丹丹和奶奶都不见了。
小菲慌张地转过身,看到高天气喘吁吁地向她跑过来。
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了。
小菲好害怕高天走近她。
她现在这个样子又狼狈又憔悴,脸上的妆也早哭花了,高天看见她这么丑,肯定会更加讨厌她。
高天不敢上前了,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和缓:小菲,你听我解释。
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你知道吗?这时,莫艳和莫琳也双双跑了上来。
莫琳真的是后悔极了,她走上前,哭着说:小菲姐姐,都怪我,其实我姐和高天哥哥之间是清白的。
他们一直都是普通的朋友,过去是,现在也是。
那天我对你说的话,都是骗你的。
我太自私了,我想拆散你和高天哥哥,让高天哥哥和我姐姐成一对,所以,我才对你撒了那么大的谎。
你是骗我的?小菲先是惊愕,然后,她哈哈地笑了起来,不,你没有骗我,你姐姐的肚子里都怀了高天的孩子,这一切怎么假得了?姐姐,这是真的吗?莫琳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姐姐。
莫艳连连摇头:不,这不是真的。
小菲,我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是高天的,而是另外一个男人的。
几个月前,我去外地学习的时候,爱上了一个男人,并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和他发生了那种关系。
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居然是个有妇之夫。
不,你撒谎。
你想让我内疚,所以编故事骗我。
小菲尖叫着说。
她没有骗你。
高天站了出来,这是真的。
小菲,那个男人我见过,他跑过来企图纠缠莫艳,当时若不是我在旁边,莫艳就无法脱身。
恋爱受骗毕竟不是件光彩的事,所以莫艳请求我将这件事对你保密。
而我,也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提起过。
说到了伤心事,莫艳流出了眼泪,她说:我认识了李医生以后,确实是真心诚意地想与他交往的,可是那个男人并不罢休,总是发短信、打电话骚扰我,这让李医生对我起了疑心。
然而更让我不堪的却是在后面,我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是那个男人的孩子。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去医院做了人流。
那天,当你突然问我是不是刮了小孩,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天不守信用,把我的秘密告诉了你。
不是高天,是我亲眼看到你走进了医院的人流室。
小菲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原来当时她们都没有把话说清楚,都凭着臆断以为她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于是,一个天大的误会产生了。
小菲,我不知道你在心里一直怀疑我和高天的关系,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早就告诉你发生在我身上的这些事。
我之所以瞒着你,是因为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一个约定,那就是一定要保住婚前的纯洁。
我害怕你知道了我的事以后,会生我的气,说我不守诺言,是个不自重的女孩子。
晕眩感渐渐袭来,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误会,缠缠绕绕、纠扯不清?既然知道是我误会了你们,可是后来,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不仅不告诉,还在时代广场约会。
小菲捏着拳头,竭斯底里地说。
高天大声地说:我们不是在约会。
不是约会?小菲指着莫艳,愤愤地说,你亲自去花店买花送给她,还说不是约会!我买的那束鲜花,是送给你的。
说起那件事,高天无比痛心,那天,你情绪失控地来到派出所,说我让莫艳怀了孕,我意识到这里面一定有误会,后来我联系上了莫艳,才知道你真的是误会了。
那次我和莫艳约好在时代广场见面,是准备一起去找你,把其中的误会解释清楚。
可没想到,你当时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上前来打莫艳。
我向你提出分手,也只是一时的气话。
小菲的脑子嗡嗡作响,原来高天从来没有变过心。
这一次,又是可怕的疑心害了她!小菲突然觉得头很痛,丹丹跳楼自杀的影子、奶奶被她错手推下楼的影子,以及她发疯般要伤害莫艳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浮现、交汇。
小菲惊慌地抱住自己的头,头越来越痛,终于轰的一声,脑子里有一根弦倏然断裂。
瞬间,这世界失去所有的光明……四精神病医院里,小菲穿着一身民国的新娘嫁衣,望着眼前的中年妇女吃吃地发笑:好看不?好看不?见妇女点头,她笑得更厉害了。
她无邪的笑声让妇女心疼异常,捏住她的手:小菲,把衣服脱下来好不好?衣服脏了,让妈妈拿去洗一洗。
不,不能脱。
丹丹说了,只有穿了这套衣服,高天才会喜欢我。
小菲拽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丹丹已经死了,没有丹丹,根本就没有丹丹。
你总是穿着这件死人的衣服干什么?妇女懊恼起来,她拉扯着小菲身上的嫁衣,冲小菲大喊。
小菲的脸色变得惊恐无比,她护着身上的衣服,尖叫着:滚开,不许你脱我的衣服,你给我滚开。
洁茹,不要逼女儿了。
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是乐先生。
他将手放在太太的肩上,轻言劝慰着,女儿恢复需要时间,你不要操之过急。
你这样做,只会让她的病情加重。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乐太太伤心地转过身,将头埋在丈夫的肩膀上,抽嗒着说,早知道这样,我们当初就不去美国奋斗什么事业了。
现在,小菲疯了,婆婆死了,这个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就是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意义?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
乐先生叹了口气。
高天和莫艳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莫艳走上前问:乐伯父,乐伯母,小菲的病好些了吗?乐太太摇了摇头:还是那个样子,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伯母,您不要担心,小菲会好起来的。
乐太太略显欣慰地点点头,望着莫艳的脸,歉疚地说:真是对不起,让小菲把你的脸划破了。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请最好的美容医生为你修复脸上的疤痕,不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莫艳摸了摸自己脸上那道新疤,笑着说:伯母,没事的,我问过医生,医生说我脸上的疤痕问题不大,用药物就可以慢慢让它消失,不用麻烦您帮我请医生。
莫艳,小菲要是像你这么乐观就好了。
乐伯父,你们什么时候带小菲去美国?高天和乐先生并排走在一起。
等小菲病情稳定了一点,我们就带她走。
在美国,我们会为小菲找最好的精神科医生,让她接受最佳的治疗。
其实我觉得,治疗小菲病情的最佳途径,并不一定就是医生,也许你们父母的关爱更重要。
呃……乐先生像是没有明白高天的话,愣在那里。
高天边走边说:小菲是个敏感、多疑的女孩子,同时她又很爱面子,不善于表达内心的想法,总是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
她写的作品里面,就带着很多自己的影子。
她是把自己的情绪通过故事里的人物发泄出来,我看《鬼脸新娘》里的那个嫣然,完全就是小菲性格的写照。
你是说小菲在报纸上连载的那部民国时期的爱情小说?是的,可惜这一点是我后来才发现的。
从小菲最近的表现来看,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
一个人的心理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与她成长的环境有关。
小菲从小就缺乏父母的关爱,缺乏家庭的温暖,所以她很害怕孤独,同时也形成了很自私的性格。
丹丹死了以后,小菲之所以总是出现幻觉,以为看到了丹丹,一是对丹丹的负罪感在作怪,二是受奶奶迷信思想的浸染。
我去过你家,看到奶奶在家里贴了很多驱鬼的符纸。
在那样的环境里,怎么能不加重小菲的心理负担?当然,小菲最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那时我有现在这么清醒,知道小菲是因为有心理疾病才出现那些过激的行为,我就不会那么冲动,提出和她分手。
当时,我真的以为她只是骄横、任性。
听了高天的分析,乐先生更加自责了:其实应该对小菲负最大责任的是我们。
当初我们若不是只为了自己的事业,而忽略了小菲的成长,小菲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放心,把小菲带回美国后,我们会努力弥补这么多年对小菲所亏欠下的。
乐家夫妇走了以后,高天返回病房。
他站在窗口,看着里面的小菲。
小菲已经安静下来了,她坐在那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她在想什么呢?是在回忆他们之间有过的那些甜蜜的回忆,还是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内容也没有?高天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湿润了。
一只手轻轻地落在了他的肩上,莫艳说:我知道你心里希望她尽快好起来,我也一样希望。
其实我心里真的很自责,如果当初我们能够对小菲多一份宽容,及时地把误会解开,也许今天,小菲就不会待在这里。
也许小菲是有意为自己找一个壳,让自己躲进一个失忆的世界里吧。
否则,她怎么承受得住那么重的心灵枷锁。
高天呢喃着说。
高天,你说什么?莫艳一时没明白高天的话。
高天吸了吸气,心里是不可言喻的悲怆。
他回过头:莫艳,我们走吧。
夕阳已经靠拢了地平线,天地是一片即将褪色的金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