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婆婆听大儿子这样一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下来,丢了扫帚,垂手低头立在一旁啜泣。
我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这时马兵的嚎叫打断了我们的沉默。
爷爷捡起地上的麻绳,我们几个人一起默不出声的捆住挣扎的马兵。
马军和矮婆婆还是呆立在一旁。
金伯看马兵的样子实在太惨,怯怯的问爷爷:你可以不可以再做一次法,缓解一下马兵的痛苦啊?爷爷无奈的说:这个怨鬼太厉害,我一个人实在对付不了。
金伯说:要亮仔也帮帮?爷爷说:要再像上次一样,我的体力不行了。
控制不了一会儿,恐怕将鬼闹怒了后果不堪设想。
爷爷说过,有时候鬼的脾气像蛇一样,你不惹它它不惹你,如果惹怒了它,那将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即使道行很深的道士,有时候也不能逆了鬼的意,如果顺着它的意思更能制服它。
俗话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是还有一点别人不常懂得,那就是:见了什么样的鬼还得说什么样的鬼话。
有的害人的鬼,你不能软弱,必须不惧它。
有的鬼本来就怨气很深,如果你还对着它干,那是不明智的。
比如这个吊颈鬼,本来就对马兵有很深的怨气,如果你还屡屡犯怒它,它会变本加厉的回报你。
这样的鬼只能找个比较平和的解决方法。
这和跟人交往的方式有些类似。
这些都是爷爷平常给我讲的,其实他在潜移默化中教授我一些相关知识,但是我一直对那本古书耿耿于怀,忽略了爷爷的这些好处。
马军突然说话:娘,金伯,岳云叔,你们不用为这个事操心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去解决,解铃还须系铃人。
矮婆婆哭着扑打大儿子的胸脯,悲伤的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想出这个歪主意,害了人家姑娘的性命,也折腾自己不得安身!儿子我对不住你呀!矮婆婆又对着在床上奋力挣扎的马兵磕头:文文,文文,我知道你在这里。
你饶了我儿子吧。
都是我做错的事,你要责怪就来找我吧!你折磨我害我都是应该的。
你来害我吧,我绝无怨言!马兵用仇恨的眼光看了矮婆婆一眼!那个眼神不是马兵对母亲可以发射出来的!那是文文愤恨的眼神!我和爷爷还有金伯都不禁后退了几步,我感觉一阵冷气扑面而来!马军爬到矮婆婆旁边,抱住他的母亲哭道:找我吧,来找我吧!真正害你的人是我!不要再折磨我的弟弟了!他们母子俩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金伯也帮忙说话了:文文,你就饶了他们吧,你发发善心!马兵不理会他们,仍旧在床上挣扎不已,嚎声阴森。
第二天,马军花费了一番功夫,在文文的坟旁边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草棚,然后抱着文文的墓碑哭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在我心里你已经是我过了门的妻子,死了还是。
从今天起,我就在你旁边住下,为你扫墓,为你点长明灯,给你摆供品,陪你说话。
别人怕你,想法对付你,我不怕,我不对付你。
如果你还记着生前的仇恨,你就先报复我吧!矮婆婆劝说了一番,要马军回家。
马军不听。
矮婆婆只好妥协,帮他拿来了一些简单的生活必需用品,并且按时给他送去粮食和油盐。
从此以后,人们经常看到文文埋葬的那个地方有微弱的火光,那不是鬼火,是马军在给文文烧纸钱;人们每晚都可以看见那山上有一点在风中摇晃的光亮,那不是鬼眼,是马军挂上的长明灯。
马兵昏睡了数天后终于清醒,只是脖子上那条红色的痕迹再也没有办法消除。
直到我读大学回来看爷爷,马军仍住在文文的坟墓旁边。
马兵的脖子上仍留着红色痕迹。
有一次他到爷爷家来,我邀请他喝点酒,他摆摆手说:不了,我稍微喝点酒,这里就疼得不行。
他指指脖子上的印记。